大大咧咧的坐下,荀花嬌隨意將右腿抬起,踩在椅子上,右手放在膝蓋上,身子向前傾,冷眉問道:「爹問你死乞白賴的賴在蕭家到底想做什麼?」
「姐,這是我的事兒。」
「嗯~」荀花嬌眉毛一抬,荀子修心頭一驚,立馬低頭認真稟報道:「是我發現蕭家藏有秘密在暗中調查,而且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了。」
「好!」蕭花嬌爽朗的笑道:「那就繼續查下去!爹還讓我轉告你,馬上就是一年一度四大山莊聚首選新盟主的時候,你也不必急著回去了。」
「姐,你到這來不會就是為了轉告爹的一句話吧?」荀子修試探性的問道。
「這關你什麼事啊?幾天不見皮硬了是吧?敢問起你老姐我來?」
「不敢。」荀子修退後兩步,防備性的盯著荀花嬌腰間的皮鞭,說道:「只是鐵衣恰巧最近被弟弟派去探查一些事情,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荀花嬌目光閃動,嘴角勾起一絲苦笑:「他是你的暗衛,專門負責你的安全,居然這麼巧,我一來就外派了?」
他還是不願見她嗎?難怪在老弟身邊卻一直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書院中,一連幾日,溫初旭負責教書,蕭顏負責送飯。蕭顏將飯菜一一擺好桌上,而每當這時,一杯清香的綠茶已然泡好,放在她習慣朝向西方的位置。
蕭顏飲茶,溫初旭食飯,偶爾溫初旭伸手不著痕跡的抹去蕭顏肩頭的落葉,而當他用完,她總是細心的遞上素帕。
不著言語的相處,本該是冷淡的,卻處處透著如潺潺流水緩緩東去的靜好溫馨。
「這次是玉簪麼?」午後休息,蕭顏淡淡問道。
「今日清晨他剛種的。」溫初旭扶著她到牆邊溫潤的笑道:「這幾日早間自修時刻,他過來種下花,替我教了拳法就走,時辰上恰與研習文書課錯開。」
「他是不想讓你為難。」蕭顏笑道。
「我知道。」溫初旭似乎想到什麼嘴角笑容突然變深,笑道:「不過今日他沒有來得及走,躲著呢。」
咦?蕭顏歪著頭不解。
溫初旭指了指院牆外,輕輕咳嗽兩聲,刻意將聲音壓的極低的說道:「出來吧,現在估計已經走了。」
這時,只聽得啪的一聲巨響,荀花嬌一鞭打破院門進來:「他人呢?」
剛被荀子修引誘,瞄著貓步從屋裡走出來的葉華渾身哆嗦了一下,立刻轉身卻被荀花嬌的鞭子纏繞掙脫不開。
「這是?」蕭顏疑惑的問向溫初旭,溫初旭笑道:「這大概就叫做強搶婦男吧。」
蕭顏莞爾:「倒是熱鬧。」
「荀姑娘,你就放過我吧!」葉華一邊掙扎一邊大叫。
荀花嬌鞭子一拉,將葉華拉到面前,凶神惡煞的亮開了嗓門問道:「我問你,我說我喜歡你,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荀姑娘,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哪裡有什麼為什麼嘛?」葉華無奈道。
「說不出理由,姑奶奶是不會放過你的。」荀花嬌一邊將葉華拖向門外一邊說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說你喜歡我,二,我把你抽筋扒皮做成弓箭和鼓帶回荀家做紀念。」
溫初旭見蕭顏眉頭微皺似有所擔心,笑道:「無事,姐姐只是見葉華拳法耍的精妙,開個玩笑而已。」
「姐姐的表情不似說笑呢。」蕭顏意味深長的笑道,而且這次她送飯來的路上可以聞到了好多陌生的氣息呢,而這些氣息都有著和溫初旭幾分相似的味道。
溫初旭轉過身笑看著蕭顏許久,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要替我保密哦。」
「小姐……」一個下人突然叫道:「東西收拾好了。」
蕭顏一回頭,臉頰貼上溫初旭溫熱的唇瓣,兩人皆是一愣,他淡淡咳嗽兩聲,笑道:「這是下一個月工資的提前預付嗎?」
一句話輕易化解了尷尬,蕭顏微微一笑:「也未嘗不可。」
月影浮動,蕭顏坐在長長的鞦韆上前後輕輕的搖動,這一日姐姐都追著葉華跑呢,一個是莽撞勇敢的少年,一個是無畏彪悍的女子,同樣的率性,倒真的很是相配呢……
正當蕭顏想著的時候,花叢攢動,葉華衣衫凌亂的從花叢中跳了出來,見到蕭顏,嚇了一跳,隨即慌亂的解釋道:「你別想歪啊,我跟她什麼事兒都沒有,我絕對是清白的。」
「你在說什麼?」
哎呀!笨啊,他怎麼就忘了她看不見,他剛才那麼說不是越描越黑嗎?本來沒有的事兒都變成有了。
似乎敏感的察覺到了葉華的尷尬,蕭顏淡淡一笑:「其實姐姐為人爽快,豪氣干雲,與葉公子性格秉性相投,若葉公子肯給自己和姐姐一個相處的機會和時間,相信定能發現姐姐的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
蕭顏伸手摸索著鞦韆架,拾起靠在上面的青竹盲竿,說道:「其實你不知道姐姐和初旭對你真的很好,如果用心培養,我想你會喜歡姐姐的。」
「你是在侮辱我嗎?愛情一物它發之於心,動之於心,不聽從理智,不隨歲月變遷而改變,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培養的出來,你說這樣分明還是不信我。」
為什麼?
為什麼每一次不管說什麼他都能這樣理直氣壯,言辭振振,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蕭顏怔怔不言語,心中竟有一絲想逃的慌亂,而她居然也會有覺得膽怯的時候?
默然片刻,她急急起身,卻突然跌坐地上。
葉華急忙跑過去,扶起她問道:「怎麼了?」
「我沒有想過我也會有腿麻而不自知的這一天。」一句話,簡單的陳訴一個事實,卻透著七分無奈,三分懊惱。
「原來是腿麻了。」葉華蹲下身子,一邊在她的小腿處細心的推拿起來一邊說道:「我跟師傅好幾年,經常幫師傅按摩,推拿最拿手了。」
許久,他抬起頭來,笑道:「好了。」
蕭顏卻突然伸手覆在葉華的手背上,剛才手在她小推薦推拿按摩都心如止水的他,忽的心慌亂起來。
透出觸感傳來的脈搏聲震動著她的心,腦中斷了的弦好似突然接上,她猛地將手收回,起身向前。
轉角處,忽聞得厲聲責備,使得她停步不動。追上來的葉華恰巧看到荀花嬌伸手取下一個鐵面人的面具,一巴掌甩了上去,罵道:「你不是外派去了嗎?怎麼才一天就頂不住,捨得出來了?」
那男子左臉醜陋的火痕滿佈,不反抗也不反駁,嘴角微動,似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只叫了一聲:「小姐。」
這個人,蕭顏微蹙眉頭,她記得,那日宋家來鬧事的時候,荀子修身邊帶證人上來的貼身暗衛就是這個聲音。
「你就只記得我是小姐嗎?我的身份你就那麼介意嗎?」荀花嬌怒道:「如果你出現不適為了帶我走,那麼我做什麼,你都不要出來。」
原來她追著葉華跑,除了受初旭所托,擋住那些有意不軌的溫家人,亦是想為自己的感情尋一個解脫。
那麼她自己呢?
風過簌簌,彷彿在替她問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