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9-09
挑選完後,幾人很快就來到蕭媚柔早已為他們準備好的上等包間,裡面的空間倒也十分寬敞,各種裝潢依舊極盡奢華,擺放的各種飾品,都能夠讓普通人目眩心迷,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玉製的屏風,上面有美麗的雕刻,足以讓人細細品賞把玩。()
只可惜整個包間都位於摘星宮中,處於封閉的狀態,無法在一邊吃飯飲酒狎妓的同時,欣賞外面那下著的小雪,怎麼說這也算是一種雪景了,雖然小雪落地即化。
繞過屏風,包間的一角被水晶珠簾籠罩,珠簾逶迤傾瀉,簾後,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悅耳輕靈的琴音為富麗堂皇的包間增添了一分文人的雅氣,而水晶珠簾後的彈琴之人,分明也是個麗人,只是珠簾擋著眾人的目光,倒給人無限的遐想。
王維本就精於古琴之道,聽了這琴音,忍不住讚道:「不錯,這琴技倒也算登堂入室了。」實則這彈琴之人雖然技藝精湛,但匠氣頗重,尚不能達到上品,不過王維卻不能鄙視這彈琴之人,因為他自己的水準也就這樣,畢竟他這個身體的年齡才十七歲而已。
蕭媚柔聽到王維誇讚,臉上的笑容又濃郁了幾分,她攛掇道:「既然如此,王公子聽這琴音,可有什麼妙作?」
王維笑了笑,卻也沒有接腔,他當然知道月季坊上下為何待他們這麼熱情,還不是因為自己的詩可以幫她們擴大名氣?不過他可不準備隨便寫詩贈給別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詩也太不值錢了。
何況這彈琴之人的琴技雖然不錯,但琴音的感染力並不強,悅耳動聽並不代表能夠深入人心,若真的可以激起王維的靈感,那王維也不吝嗇將這靈感變成好詩,只可惜彈琴之人沒這個實力。
崔顥見王維沒有說話,自己便接上道:「不知這彈琴之人是誰,能不能讓我們欣賞一下她的芳容?」
蕭媚柔對王維的冷淡稍顯失望,不過她當然有心理準備,畢竟王維這樣身份的詩人,還真不是那種沒有名氣的詩人可以比的。像那種詩人,都是希望自己的詩能被月季坊這種層次的青樓看中,改編成曲子,如果能夠撞大運流傳開來的話,那對他自己的名氣也有好處。
所謂「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莫不如是。
對崔顥的問題,蕭媚柔回答得依舊乾脆:「自然是可以的,而且一定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說著,幾人已經入席而坐,身邊則伴著各自挑選的美貌藝伎,圓桌上已備有幾樣精緻的冷菜與幾罈美酒,以月季坊的奢華來看,這美酒的年份大概也比較久遠,價值不菲。
琴音停止之後,簾後的女子主動走了出來,她一出現,頓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見伊人一身極為雍容華貴的紫衣,僅僅裸露著雙肩,便能知曉這麗人當真是冰肌玉骨,她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發攏雲髻霧鬟,若巍峨瞻望之狀,纖細柔眉,是用最好水墨松脂也調不出之淡雅脫凡;眸橫秋水,是千山冰湖才能氤氳出的靈秀出塵;一身我見猶憐卻又異常冰冷的優雅氣質,任誰看了都要瞠目咋舌。
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冷美人,她的名字叫做薛如霜。
不過薛如霜並非真正的冷美人,只是看起來冷而已,見到自己吸引了這麼多優秀男人的目光,她忽然展顏一笑,便如深夜綻放的曇花,雖然僅僅一現,卻讓人回味不已。
其實真正的冷美人,她的出眾,其實只存在於男人的幻想中,她們一臉的冷艷、高傲,喜怒不形於色,看去像雕像。
男人見到只覺冷氣森森,卻又失魂般移不開眼眸。有的人冷則冷矣,卻面目可憎,一臉悍相;有的人艷則艷矣,卻又失之輕佻。於是便感覺冷美人真如世間極品,雲間仙子,竟是可遇難求。
想有冷美人情結者,直是為了冷美人如深谷幽蘭,雪中傲梅,只能遠遠觀賞,加之冷美人者皆行事冷靜審慎,像手術刀上飛舞的寒光,一眼即洞穿心機,將人解析的通透:距離增加神秘,再添加聰明及本人名副其實的美艷,成就了冷美人為天下男子追慕對象。追到者沾沾自喜,追不到者,也只能望冷興歎。
可冷美人往往毫無情趣,相處得久了之後便會覺得無聊厭倦。
所以說薛如霜這種「冷美人」才是男人們真正喜歡的,她可以在任何時候保持自己的冰冷,卻又能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卸下自己的冰冷,變成熱情識趣的「蕩婦」,也許她是真正能夠做到床下貴婦床上蕩婦這樣的境界,當然啦,她的雙面性,可比不上那位「冰清玉潔」的公主殿下。
薛如霜彬彬有禮的福了一福,然後用她那天然顯得清冷的聲音說道:「奴家薛如霜,見過諸位公子。」
然後讓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隨即便翩然轉身,又回到了那個珠簾之後,似乎一點都沒有流連。
僅僅一個絕美的笑容,一個優雅的萬福,一句場面上的客套話,再加上一個清冷孤高的背影,便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便是連一貫對除了自家侍女外都看不上眼的韋陟,表面上雖然依舊波瀾不驚,心中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不過想到有關薛如霜的緋聞,韋陟便沒了任何想法,他從來不玩人家玩過的破鞋。
王維也被驚艷了一下,因為薛如霜今日完全是不施粉黛的素顏,看起來十分清爽,讓王維都忍不住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因為這個時代並不專業的妝容而錯過了太多的美女。
不過王維很快便恢復了清明,他倒是在心裡暗讚這個薛如霜欲擒故縱的手段玩得還真是高明,若她像自己身邊這幾位藝伎這麼熱忱的話,反而落了下乘,這種故作姿態的轉身離去,真的讓人印象深刻。
崔宗之撫摸著自己的下顎,微笑著對蕭媚柔說道:「這個薛如霜,倒是有趣,不愧是你們月季坊的當家花魁。」
蕭媚柔自然承受了崔宗之的恭維,心中暗暗誇讚薛如霜的手腕,卻又惋惜她自己的選擇。
其實蕭媚柔最看中的便是王維、崔宗之、韋陟三人,其中王維與崔宗之無疑最具有名門公子的風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從容不迫,讓人如沐春風,兩人唯一差別便是,王維更加優雅謹慎一些,而崔宗之則比較豪邁不羈,不拘小節。
韋陟雖然在氣質上並不遜於崔宗之與王維,但看起來實在太冷了,讓人難以接近,從一開始到現在,蕭媚柔就沒見過韋陟在表情上有什麼波動,所以她自然也不期盼韋陟能有什麼稱讚月季坊的話。
如果說其餘幾人的表現都還算正常的話,那崔顥這個最喜女色的傢伙,雙眼熾熱得已經要冒火了,他直截了當的向蕭媚柔問道:「若我今日要她陪過夜,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即便早已習慣崔顥這難看的吃相,他的幾個友人還是面露尷尬之色,這小子實在太不含蓄了,對待普通的女人,可以直接用錢砸用權壓,但對待薛如霜這種明星尤物,還是要講究情調才好,否則傳出去真的不好,有辱斯文。
蕭媚柔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她面露難色道:「我們如霜出道以來,可真的是『賣藝不賣身』的,所以你看……」
崔顥忽然想到自己在牡丹坊也是這個遭遇,那個紅牡丹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他一時間有些憤慨,不爽道:「我說到底要怎樣的條件才能上花魁,你們就不能明說嗎?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真是的,難道花魁的牝就是金子做的?」
盧象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制止道:「九郎你夠了,不過是一個藝伎而已,有必要這麼衝動?」
崔顥依舊臉有不愉之色,由於盧象與他的關係最好,也就他可以這樣說崔顥,而王維、韋陟、崔宗之算是圈子中的另一個小圈子,與崔顥的關係,比不得盧象。
盧象見狀,搖了搖頭,又向蕭媚柔問道:「不知這位薛如霜小娘子是否如傳聞中所言,是那一位的看中的女子?」
蕭媚柔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又深深歎了一口氣,道:「其實那一位並沒有傳聞中的那麼不堪,我們如霜真的是傾心於他,而不是什麼被強佔的說法,我們月季坊可不是什麼小青樓,背後也有大人物的。」
蕭媚柔這話一出,頓時就讓大家有些恍然。
沒錯,薛如霜可是月季坊的當家花魁,欣賞她的大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其中肯定有王守一都忌憚的,如果真的是強佔的話,那簡直就是給人把柄。
那到底真相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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