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手裡的銀針落下,老太太就嚇得嗷地一嗓子,一個翻身就從塌上爬了起來。「咦,我針還沒扎呢,老夫人的病就好了?!」冷凝霜眨巴眨巴眼睛。
老太太嘴角抽搐著,心驚膽戰的看了眼她手裡寒光閃閃的銀針,心有餘悸的怒道:「小丫頭想害我呀!快把你那玩意兒收起來。」
「我好心好意給你施針灸治病,老夫人怎能說我害你呢?」冷凝霜委屈地道:「孫女看老夫人躺塌上哼哼,想必病得厲害,夏荷又說您受不了那湯藥的苦味,唯一的辦法就只有針灸了。」
「你啥時候學針灸啦,我怎麼不知道?」老太太恨恨地道。
「扎一下不就知道了,我的針灸技藝很好的。」冷凝霜眼珠轉了轉,「老太太若是信不過我,那就讓周大夫來給您扎幾針也行。」說完作勢要去喊人。
老太太忙喚住她,嘴巴蠕動半天才說道:「我已經大好了,還叫周大夫來作甚?」
「大好了?既然如此老夫人就可以用膳了,孫女聽說老夫人兩天沒吃東西了,得趕緊補一補。」冷凝霜就歪著頭對夏荷說道:「去讓廚子做些好吃的,我要親自服侍老夫人用膳,以敬孝道。」
夏荷不敢違命,出去後不久,很快就拎著食盒回來擺了一桌。
老太太盯著滿滿一碗壘得山高的雞鴨魚肉,心裡直犯愁。她對外宣稱絕食,實際上卻沒一頓落下。就在冷凝霜來之前,她才剛剛偷吃完一碗雞湯麵,這時候哪還能吃得下那。
可那邊冷凝霜還在往老太太碗裡夾菜,還邊夾邊說道:「老夫人,我母親病了起不來塌,要我多替她孝敬您。您一定要多吃點。把這兩天失去的營養給補回來啊,不然病了又得要扎針啦。」
望著老太太一副便秘的表情,跟在冷凝霜身後的怡紅噗地一聲差點要笑出來,慌忙捂著嘴巴低下頭遮掩。其他的下人們則是垂著頭,但是卻看到她們的雙肩在微微的顫抖。
「估計有不少丫頭,得憋成內傷。」怡紅自己憋得難受,就替別人切身體會的想著。
「我身體剛好,哪吃得下這麼多東西,你想撐死我呀。」老太太挺著圓鼓鼓的肚子,撐得實在吃不下了。就一扔筷子說道。
冷凝霜就不再勉強,忍著笑讓下人把吃食撤了,「老夫人今兒吃的可真少。記得平常您能吃兩碗米飯呢?」
「哼!」老太太氣得一扭臉,卻又不好發作,也不敢發作。如今她知道自己個的那些殺手鑭,在冷凝霜面前都不管用。再說了,她也不能透漏自己表面說絕食。暗地裡卻是一餐不落,否則以後再用絕食這一招,誰還買她的帳呀。
見老太太吃了啞巴虧,不再瞎折騰了,冷凝霜就轉身對夏荷、冬梅說道:「往後老夫人再有什麼病,都要來向我稟報。若是每天少吃一頓飯,我就打你們板子,拿你們是問!」瞧著她倆幡然變色的臉。冷凝霜冷冷地又追問一句:「你倆聽清楚了嗎?」
「是,奴婢聽清楚了。」夏荷和冬梅齊齊答道。她倆敢不答應嗎,沒瞧見老太太都忍氣吞聲不敢撒潑了,更何況她們這些做奴才的。
「老夫人病好了,孫女就回了。」把這些人整治的安生了。冷凝霜就笑著告辭。
這時卻有個小丫頭來稟報:「老爺帶著貴客,來看望老夫人。」
老太太一聽兒子終於來了。還帶著貴客來看她,趕緊讓冬梅給她理了理頭髮,又讓夏荷拿了件對襟比甲穿上。
冷凝霜是姑娘家,雖然還沒留頭,但也不好隨便見陌生男子,正打算退避,就聽見腳步聲已經進了院子,並且已經能聽見冷紹輝和一個陌生男子的說話聲了。
「來的好快?」冷凝霜微一錯愕,就有抹淺笑拂上她的嘴角,「這個貴客莫不是謝勳?來得正好,我也正想看看他的模樣。」迴避已經來不及了,冷凝霜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見一見。
這邊老太太剛收拾好,那邊門簾就掀開了,冷紹輝和一個陌生男子就走了進來,冷凝霜就迎上前福了一福。
「這位就是凝霜小姐?難怪我弟弟來貴宅回去之後就誇個不停,小小年紀相貌果然出眾!」謝勳與眾人見了禮,遊目四顧,打量了一眼冷凝霜就說道。
「哈哈,哈哈。」冷紹輝聽了臉上頓時就樂開了花,忙笑道,「謝大人謬讚了,小女相貌還算尚可,呵呵,尚可。」但他心裡卻暗自有些驚訝。
謝勳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突然到訪原是為了公事,但是之後主動要求看望老夫人和夫人倒是奇怪了。冷紹輝雖未與他交往過,但風聞謝勳心高氣傲。可是見了面雖然見他眼中有著一絲傲氣,態度卻是溫和有禮,沒見他擺什麼身段。心下便想,傳聞或許有虛。又一番寒暄,大家依次落座,待伺候的下人擺上了點心茶果,冷紹輝就接著說道:「由於夫人最近身染風寒,不便前來。謝大人的心意,在下先心領啦。」
老太太聽了就撇撇嘴,接過話茬,道:「謝大人能來看望,她還擺起架子來啦!」說完也不看冷紹輝有些尷尬的臉,就轉頭顫動著一臉的褶子,對謝勳說道:「小謝公子就已經很俊了,沒想到謝大人比他還俊。並且您這般年紀就做了朝廷大官,真是英雄出少年那。」老太太高興的語無倫次,覺得她一個農婦,到老了卻有這麼大的官來看她,頓時虛榮心就有點膨脹了。
「老夫人,你有所不知,謝大人的父親謝副總兵,現在已經升任為宣寧總兵官了,謝大人年少有為,將來必會更加前途無量那。」冷紹輝也跟著奉承道。
「冷大人過獎了」謝勳與他們客氣的寒暄。
「看來已經公開接旨上任了,那麼他賣主求榮的事,也必會被有識之士察覺。」這個消息冷凝霜早就從謝琨那裡得知,所以並不吃驚。
趁著他們閒聊,冷凝霜就打量了謝勳幾眼。見他長相與謝琨有三分相似,但與謝琨有些陰柔的容貌相比,謝勳卻五官堅毅俊美,充滿陽剛之氣。不過,引起冷凝霜對他矚目的是,他身上具有只有殺戮過多的人才會有的一絲戾氣。冷凝霜對這種氣息非常熟悉,因為她前世就沒少殺人。下意識的,她的眼睛就瞇了瞇。
「他做如此打扮,是不想引人注目?今兒他突然前來拜訪冷紹輝,到底有著什麼目的?」冷凝霜探究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謝勳,觀察者他的一舉一動。今天他的打扮似乎有意低調,穿的只是貴族男子慣常穿的曳撤。
過不一會,見他們在聊吃酒看戲,冷凝霜便懶得在這裡久留,就起身告辭。也未留意謝勳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目光,行禮過後就帶著怡紅出了屋子。
到了自己和陳氏住的小院,就見迎紫匆匆迎了上來,低聲附她耳邊說了幾句,冷凝霜面色忽然一變,說道:「回我屋裡說。」
進到屋裡,讓怡紅在門外守著,冷凝霜就問道:「確定張昭平出去了嗎?」
「奴婢已經把整個宅院都找了一便,還到周圍看了看,均不見他的蹤影。」迎紫也是面色凝重,試探地說道:「他不會自己去救人吧?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冷凝霜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但她幽深地眸子裡卻似暗潮洶湧。
此時,在彤寧縣最繁華的集市上,張昭平頭戴斗笠,一身農夫打扮,正往一些攤販旁走去。但是還沒等他走近,就見到有數十名差役突然蜂擁而來。他連忙閃到一旁的巷子裡,繞了幾圈才在不遠處往這邊瞧來,就見差役用鐵鏈鎖拿了幾個人,推推攘攘的就給帶走了。
「小兄弟,給點吃的吧,我都幾天沒吃飯了。」一道聲音突然在耳際響起,把正在凝目注視著那些差役的張昭平給嚇了一跳,急忙扭頭看來,卻見到一個披頭散髮,滿面髒污,衣衫破爛的都快變成布條的乞丐。
眼前這張臉髒的都看不清面目,張昭平正要開口,就聽這乞丐忽然說道:「我是廖大鴻,快跟我走。」說完也不等他回答,突然就鑽入一旁巷道,七拐八拐把張昭平帶入已經院落前,然後敲擊門環三次。只聽嘎吱一聲,門扉應聲而開。
兩人急忙閃入,跟著開門之人入得屋內,卻見還另有三人在此。張昭平一見到他們的面大喜,忙上前抱拳道:「在下張昭平,終於見到你們了。」
那幾人卻是表情沉重,開口紛紛說道:「咱們中計了,一起來的弟兄,只剩咱們幾個了,其他人都被官差抓走了。」
「只有咱們幾人了?怎麼會?!」張昭平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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