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紅半夜裡起床小解,迷迷糊糊中覺得窗外亮堂堂的,就把屋門開了道縫,探頭朝外瞅了一眼。誰知,她立刻呆傻地怔楞當地,隨即一聲刺耳地尖叫,就從她的嗓子眼裡冒了出來。
「快!快去喊人滅火!」秦媽媽被叫聲驚醒,慌忙跟著出來查看。只見對面夫人、小姐住的房舍四周正燃著熊熊大火,並且火借風勢還在繼續蔓延著。一怔之下,忙驚慌失措地叫醒還傻站著的怡紅,快跑去前院喊人來救火,自己則奔到廚房拎起一桶水就衝了過去。
火蛇瘋狂的舔噬著窗欞門扉,救火的人拿著水桶、面盆,不斷的往烈焰裡澆水,卻宛如杯水車薪,不僅制止不了,而且火焰還越燒越旺。
「夫人、四小姐還在裡面!快去救人那?!快進去救人那」秦媽媽和怡紅看著房舍裡,不住辟里啪啦四處飛竄的火苗,嚇得面色慘白地大喊大叫。
「這個時候誰敢進去?只怕人沒救出,自己也搭進去了!」下人們搖著頭,瞧著已成一片火海的房屋,誰都沒膽量進去。
慌慌張張趕來的冷紹輝,見到眼前的情景,完完全全驚呆住了。只見此處吵吵嚷嚷一片混亂,下人們拿著器皿一趟一趟奔跑著救火,無奈風威火猛,已經竄升到空中的火苗,憑那一點點的水根本就澆不滅。剎那間,他的心底變得五味雜陳,喜憂參半。
喜得是經過前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潛意識裡感到,若是冷凝霜對他有所不滿,而決定與他作對的話,勢必會成為他很大的威脅,此女死了,便少了這一隱患。而陳氏的消失,則讓他有了另結一門勢力姻親的機會。憂的是他也得知了冷凝霜成為了謝琨義妹,多多少少也算是攀附上了謝家,可惜剛剛有了一點利用價值,卻又無端的沒了。而對陳氏,少不得只是他的一點惺惺作態罷了。
「哎呀,怎麼走水了呢?夫人,四小姐呢?」大姨娘在冷茹月和冷星妍的攙扶下,匆匆忙忙地走來,未到近前就焦急地喊道,似乎甚為關切。但如果有心思細膩之人注意觀察,則不難發現,此時大姨娘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令她略顯平凡得面容,也好像變得容光煥發了。
而冷茹月和冷星妍,雖在竭力控制自己雀躍的心情,然而在她們的唇角,還是若隱若現的浮動起一絲笑意。從今往後,再也不用被那個賤丫頭壓制了,只要大姨娘升為正妻,她們就是嫡女,與謝家攀親就更容易了。
「謝琨認賤丫頭為義妹,不就是因為她是嫡出嗎?哼,義妹算什麼,我要的是謝家少夫人的位置!」冷茹月和冷星妍的心裡,都在做如是想。
「夫人和四小姐還在房裡!老爺,您快派人救救她們吧!」見家主來了,秦媽媽和怡紅立刻慌亂地求救道。
冷紹輝瞥了她倆一眼,便高聲喊道:「你們磨磨蹭蹭的在外面呆著幹什麼?還不快進去救夫人和四小姐!」
聞言,下人們個個驚嚇得面無人色,均不約而同地瞪向被大火吞噬的房舍,卻沒人敢近前半步。他們還沒活夠呢,這麼大的火,衝進去只有死路一條。
「我去!」答話的人,是從怡紅那裡得知夫人這裡起火,而火速趕過去通知冷紹輝前來的劉三,就見他跑到秦媽媽和怡紅睡的下人房裡,拿起一條薄被放在水缸裡浸濕,咬了咬牙,扭身就要往火海裡面衝。
「劉三,房子就要塌了!你不要」見他要衝進去,秦媽媽面色一白,忙一把拉住他,心裡既矛盾又糾結,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劉三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然後就把濕被子往頭和後背一披,就不管不顧地急速奔進燃燒的房舍。
見他真的去救人了,其他下人面面相覷一番,終究畏懼猛烈的火勢,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動彈。
踢掉一個燃燒了一半的門扉,劉三在冷凝霜房間尋找無果,又復衝進夫人內室,「夫人,夫人?」床幃、木櫃上都在竄著火苗,濃煙滾滾中,劉三的臉上被熏得黑漆漆一片,披著的濕棉被也已經被火烤乾,燒的千瘡百孔,眼看著就要著起來了。正在這時,一根房梁突然墜下猛地砸落地面,火浪隨著它的轟然倒塌而四散飛濺
「轟!」所有人都看到房屋轟然坍塌,辟辟啪啪石木砸落之聲不絕於耳,塵煙跟著滾滾捲起。秦媽媽和怡紅煞白著臉,呆呆站在原地,喃喃自語:「主子,劉三都沒了嗎?」
就在眾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以為連劉三也葬身火海的時候,卻突然看見從燃燒著的殘垣斷壁裡衝出一個人,只見他額角冒著汩汩鮮血,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還燃著火星,跑出來沒幾步遠,就往地上一滾,勉強撲滅了後背上的火。
眾人一見,立刻拿著裝水的器皿,蜂擁而上向他潑去。瞬間,他發上和衣袖上的火星,也終於熄滅乾淨。秦媽媽和怡紅也拿著滴滴答答還在往下滴水的木桶,站在劉三身旁,一臉的心有餘悸。
「老爺,奴才沒能救出夫人、四小姐!」劉三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濕漉漉的哆嗦著。剛剛經歷烈火的炙烤,現在又經歷冰凍的冷水澆身,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冰火兩重天的滋味。
「唉,這都是命啊!你盡力了,好樣的!」冷紹輝歎了口氣,當著眾人的面,他自然要表現的有情有義,「你下去上藥包紮一下,明兒到賬房那領十兩銀子,算是對你忠勇的獎勵!」
「是,老爺。」劉三答應一聲,秦媽媽和怡紅就忙上前扶著他,回屋去包紮換衣。
「唉,夫人和四小姐真是可憐,這次連菩薩也沒能救下她們!」大姨娘斜睨著還未完全熄滅的房屋,裝模作樣地感歎一聲。
現在,大姨娘、冷茹月和冷星妍三人,總算是徹底地放了心。雖然她們各自在心中竊喜,面上卻都作出一副哀戚之色。
而聽到消息剛剛趕來的冷天祐,卻神色淡淡,唯有眸中露出一片陰冷。
在前院客房休息的謝琨,也緊隨著冷天祐而來,見冷凝霜未被救出,不免心中一片悵然,為一朵還未來得及盛開,就凋零的花而惋惜。
就在所有人各懷心思,但卻深信陳氏和冷凝霜必死無疑的時候,卻突然看到,在那有著無數火星閃爍,像焰火般的火光照射之處,有兩人正向他們緩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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