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家大宅最邊角的一處僻靜小院內,一道小小的身影在空地上,正汗灑如雨地揮拳劈腿、騰挪跳躍,每招每式看起來都有板有眼的。
一滴汗水滴入眼中,澀痛的感覺反倒讓這個小小的身影咬緊牙關,更加用力的揮舞拳腳。只是,如果近距離瞧她,就會發現她眼眶通紅,眼角似有淚珠滾出,混淆在濕噠噠的汗水裡,辨不清孰是淚孰是汗。
前世的童年,也是在這個年紀的時候,父親虢國公就經常親自督促她練武。記得他總是表情嚴厲的負手立在一旁指點,但是在一轉身間,她就會眼尖的看到他臉龐上,偷偷浮現地一抹笑意。小時候她雖然非常聰慧,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由於不夠刻苦勤奮,虢國公便很少誇她。
不過,在她九歲那年,第一次學習言氏家傳的一套上乘拳法時,虢國公為她展現出來的悟性極為滿意,就含笑說道:「你悟性極佳,若是能像你的哥哥們那般吃苦耐勞,勤奮研習,超越最鼎盛時期的我,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虢國公是言氏家族中武功最高強的,人人都以他為目標,可見,這個評價的份量有多重。
拳頭不由自主握得更緊,冷凝霜在心底咆哮著,正是虢國公最為看重的她,毀了整個言氏家族。頭腦中浮現的那張有著璀璨笑容的臉龐,令她的心頭閃過一抹深入骨髓般的痛。
就在她激烈喘息著,更加拚命練拳時,冷凝霜的耳廓突然動了動。過了片刻,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院門前停下,然後,幾聲細若蚊蠅的低語後,這個腳步聲又漸漸走遠。隨後,就聽吱丫一聲,緊閉的院門開啟,一道苗條的身影走了進來,只聽她說道:「四小姐,大姨娘那邊的小丫頭過來傳話,說請夫人和您去老夫人那裡一趟。」
「噢。」冷凝霜答應一聲,將最後一組動作練完才收了拳腳。這一停下來,她才感到渾身肌肉酸痛沉重,由於體力已經接近極限,讓她有些頭暈目眩。衣服更似被水洗了一般,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汗水,但她卻覺得體內無比的輕鬆。
經過這幾天的摸索,冷凝霜發現在大量排汗之後,這具**的血液中,好似有斑駁的雜質,也隨著汗水被排出了體外。隨著雜質的排量增多,這具羸弱的**在體格上似乎也跟著變強了。
這個認知讓她驚喜,為了更早的讓自身強大起來,她就更加超負荷的鍛煉,使之流出更多的汗。不得不說這個方法效果很大,只短短數日,冷凝霜就清楚的感覺到,這具身體比她初接手的時候,至少是強上了一倍。
瞧了一眼渾身上下汗流浹背的冷凝霜,怡紅連忙拿著布巾上前給她擦拭。
陳氏從窗口看見女兒練完了拳腳,就忙端了碗茶從屋裡出來遞給冷凝霜,心疼地道:「又是滿身大汗,你身體真的能吃得消嗎?」
前幾天冷凝霜突然要怡紅到院門口守著,囑咐若是有人來,必須稟告了她之後才可進入院子。然後就開始在小院的空地上舞動拳腳,直到汗水流的跟小溪似的她才肯停下。
盯著在那上躥下跳,四肢舒展的那麼開的女兒,當時就把陳氏驚愕的目瞪口呆,大張的嘴巴半天才想起來閉攏。她以往哪裡見過動作如此豪邁的女子!此時的冷凝霜,完全顛覆了她印象中那個弱不禁風,舉止優雅的女兒的形象。
冷凝霜知道自己突然在她面前這麼做有點突兀,可是沒辦法,誰叫這個小院就巴掌點大,她要想練習拳腳必然會發出聲響,保密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就告訴陳氏,是菩薩教她的這個強身健體的方法。當時她還拉著陳氏,要教她一起鍛煉,陳氏當然抹不開這個臉嚴詞拒絕了。其實,冷凝霜知道她必不願意,所以,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連續這樣幾天了,現在的陳氏每天在屋內,望著窗外在院中舉止怪異的女兒,總算也有些適應了。不管怎麼說,女兒還活著,並且身體還越來越好,她的心裡就已經很滿足了,哪還在乎那些有的沒得。
「沒事,出的汗越多對身體就越有好處,母親不必擔心。」
見她滿不在乎的樣子,陳氏稍稍放了心,可眉頭依然緊蹙著,「你今兒還要用涼水洗澡嗎?身體真的沒問題?」
這又是一件讓她想起來,身體都會打顫的事情。這冰凍天寒的,每次鍛煉完,女兒竟然要用涼水洗澡。第一天,陳氏死活都沒答應她。結果第二天,人家自己偷偷打了桶水洗了,見她身體果然沒事,陳氏才鬆口勉強答應了女兒。
「用,當然用!多刺激刺激,體質才會鍛煉的更好。」冷凝霜笑瞇著眼,又轉頭對怡紅道:「洗澡水準備好了嗎?」
「嗯,我娘早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洗了。」怡紅伸了伸舌頭,她真的太佩服自家小姐了,這樣冷的天,把整個身子都沒進冰水裡,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呀。
迅速脫了衣衫,直接跳進還浮有薄冰的木桶裡,那刺骨的寒氣讓冷凝霜身體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適應了下來。約莫泡了一盞茶的時間,她才從木桶裡站起身。怡紅連忙拿了一塊帶著芳香的干布巾,上前去幫忙擦拭更衣。
收拾妥當,感覺神清氣爽了,冷凝霜才看著怡紅,微笑道:「你去對我母親說一聲,現在可以去老夫人那了。」
「是。」怡紅答應一聲,就轉身找陳氏去了。
進了老夫人的房內,裡面一派熱鬧,屋裡好像還熏了檀香,芬芳繚繞。大姨娘正坐在老夫人身旁,和冷茹月、冷星妍相談正歡。而四姨娘則淡淡地坐在一旁,正端著茶盞小口小口的品名。
見陳氏母女姍姍來遲,大姨娘急忙招呼兩個女兒起身齊齊施禮。冷茹月、冷星妍兩人嘟著嘴,很不情願的依言上前,和幾個在屋內服侍的下人一起,馬馬虎虎的福了福,算是敷衍了事。
坐在一旁的四姨娘,也盈盈婷婷的從位置上起身,很規矩的跟著施了一禮。
早就叫小丫頭去喚了,結果拖到現在才來,老太太卻只敢輕輕冷哼一聲。就腰板挺得硬硬的坐在軟榻上,故意端起了架子。免得被人瞧出她心虛,被人給看扁了。
通過這幾天的多方較量,和冷凝霜所展示出來的狠辣手段,至少在明面上,是沒人再敢公然挑釁陳氏母女了。
冷凝霜淡笑著,看著大姨娘等人施完禮,就跟在陳氏身後走到老夫人身旁就座,隨即不動聲色的抬眼向眾人掃視一圈。發現老夫人、大姨娘、冷茹月、冷星妍及其她們身後站著的貼身下人,穿的都不是家常的裝扮,看得出是仔細打扮過的。
尤其是冷茹月和冷星妍兩人,打扮的最為精緻。只見冷茹月上穿銀狐皮繡有玫瑰的蜜合色緞襖,下身著玫瑰紫的流雲紋綾棉裙,在配上她峨眉彎彎,薄施脂粉的臉蛋,在頭上紅寶石珠花的交相輝映下,倒也顯得美艷不可方物。
冷星妍則穿著淡粉色棉襖,紫金銀鼠比肩褂,蔥黃綾棉裙。也是薄施脂粉,一頭珠翠,還真算的上俏麗如花。
冷凝霜發現,倆姐妹不僅打扮的極是喜慶,就連臉上也像是遇到什麼大喜的事似的笑逐顏開,連眼睛裡都透著笑意。不覺心中一動,正要詢問讓大家都來這裡的原因,就聽門外忽然有個小廝喊道:「來了,來了!老爺和大少爺陪著謝琨公子,往這邊來了!」
霎時,就聽大姨娘又驚又喜地叫道:「快,咱們快出門迎接,貴客開了!」
冷茹月和冷星妍兩人的俏臉上,更是難得的露出一絲羞羞答答的神情,只是那剎那間爬上粉面的兩陀嫣紅,透漏出了她倆此時無比興奮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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