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老太太所言，冷凝霜笑了笑，臉上一派溫和，但眼睛裡卻飛快閃過一絲冰冷，「老夫人，常言道：人在做，天在看！您不相信我，難道連神靈也不相信了嗎？」
頓時，眾人看向老太太的目光驟變，且神色間頗為怪異。
在大順，可以說無人不信奉神靈，就連國家最高統治者——皇帝，在宮中也設有專門進行推占、卜卦的擎天鑒聖壇。因此，如果有誰敢說自己不信奉神靈，那她無疑會被看做異類，是要受到世人唾棄的。
老太太略噎了一噎，她當然不敢承擔被人唾棄的風險，不過她也不傻，馬上反駁道：「我當然相信神靈，但你說的話我不相信。誰知道是不是你假借神靈名義，把罪名栽贓到你二哥身上的？！」
她會如此反駁全在冷凝霜的意料之中，於是挑眉瞟了一眼老太太，冷凝霜淡淡地道：「我死而復生之事有目共睹，父親當時也在場，您可以一問真假！」
在聽說小孫女昏迷不醒，乃至死亡的時候，作為祖母的她未去看過一眼，所以冷凝霜死而復生的事，老太太一直半信半疑。但是她不信，並不等於別人也不信。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冷紹輝此時目光中所透漏出來的信息，也是深信不疑的。
於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而冷紹輝在看到老太太詢問過來的目光時，無耐地點了點頭，肯定了冷凝霜話中的真實性。在他的潛意識裡，覺得菩薩讓冷凝霜復活，必有她的深意，如果為了討好老太太而睜眼說瞎話，說不定會遭到神靈的懲罰，他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見一向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也未像往常那樣幫襯自己，老太太氣息一滯，臉色就更加不悅起來。雖然無理詞窮，但她在冷家予取予求慣了，怎會甘拜下風，於是就不甘示弱的抬起手，指著冷凝霜的鼻子罵道：「即使你活過來是真有菩薩保佑，但錦程絕不可能去殺你這個丫頭片子的，一個連為他提鞋都不配的黃毛丫頭，他有必要去謀害嗎？要說你嫉妒他得到我和你父親的寵愛，而動手去殺他，我還更為相信一些！」
面對老太太面如寒霜的臉，冷凝霜卻是微微一笑：「是啊，二哥是個寶，而我卻是個草，殺了他這種局面難道就會改變了嗎？」看到老太太陡然一僵的面部表情，答案已經顯而易見，「所以，既然殺了二哥，我也不能變成老夫人和父親心中的寶，那我又何必去做這無用之功？」
下人們都覺此話有理，但因攝於老太太的淫威而沒人敢出聲應和。
「而且」只聽她接著說道：「大家都知道我二哥肥碩健壯，以我這樣的瘦小身板，即使我想推他落水，我也推不動那！」冷凝霜說著，還攤開雙手做一個無可奈何狀。
看看冷凝霜豆芽菜似的身量，老太太頓時有些語塞。
冷紹輝也在一旁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他也不相信以冷凝霜弱不禁風的樣子，能推得動他體積壯碩的二哥。
「對呀，對呀！二少爺有一百四十斤重呢，連我都推不動他，更別說是四小姐了。」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立刻引來許多人的共鳴。一時間，眾人耳際傳來一片細細地嗡嗡聲。
眼見老太太張口結舌落了下風，似乎就要坐實了二哥謀害冷凝霜，冷若雯在一側急得眼睛通紅，再也按耐不住，怒聲道：「你還在狡辯，明明是你想害我哥，當時有許多下人都在看著呢，大可問問他們。」說完就喊到：「金珠、銀珠，出來告訴老夫人和老爺，是不是四小姐推我哥落水的？」
冷若雯眉眼中藏著洋洋得意，心想自己的丫鬟肯定會幫她說話的，如果還嫌人證不夠的話，那就再找出幾個下人出來證明，他們斷不會為了這賤丫頭，而得罪冷錦程的。
金珠、銀珠低垂著頭，戰戰兢兢的走向前跪下，卻都不敢吱聲。
見冷若雯找來了幫手，老太太也有著如是想法，就又打起了精神，問道：「你們說吧，是不是四小姐想要謀害二少爺的？」明眼人都聽得出來，她這話問的就有所偏駁。
而金珠、銀珠心裡卻難為死了，有心想按照老夫人和三小姐的意思去說，可是想到翡翠、琥珀的死狀，三姨娘被打的那個慘樣，還有夏荷那額頭上汩汩往外冒血的窟窿。她還是老夫人的大丫鬟呢，老夫人不也護佑不住！她們這個外強中乾的小主子，又豈能護得住她們？回去後大不了被扇幾巴掌，也好過沒了性命。
想來想去，糾結了半天，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便咬咬牙喏喏地說道：「回老夫人、老爺，奴婢們趕到時二少爺已經被人從塘子裡救起來了，並不知是怎麼落水的？」說完兩人身子佝僂的都快碰到地面了，也不敢抬頭看任何人的臉。
「什麼？你們這兩個死丫頭說什麼？」冷若雯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大丫鬟，滿目不可置信！
老太太也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人證也沒啦，下一步該如何指摘冷凝霜那？她有些茫然了。
冷若雯臉上的肌肉因為惱怒而微微地扭曲，她回過神來後衝上去就扇了金珠、銀珠幾巴掌，可還是不解恨，就在她想繼續拳打腳踢的時候，冷凝霜掛著淺淺的笑意，懶懶開口道：「她們說了真話，你還如此打她們，難道你是有心想誣陷我嗎？我很懷疑三姐是別有用心那！」
明明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還這般張牙舞爪、囂張跋扈的，真不知是該說她蠢，還是自信過了頭。
手中正打得越來越起勁，聽聞冷凝霜的言詞，冷若雯氣急敗壞的扭過頭，厲聲道：「我自己的婢女，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跟誣陷你有什麼關係？」
只見冷凝霜粉潤的唇角微微一勾，聲音透著戲謔地道：「誰都知道我和父親杖責了三姨娘，又亂棒杖殺了三姨娘的兩名大丫鬟，你們就怨恨在心，想謀殺嫡妹解恨。見殺人未遂，又故意指使丫鬟做偽證，想倒打一耙欺瞞老夫人和父親。現在兩個丫鬟不願撒謊蒙騙，你就惱羞成怒對她們大打出手，想要她們改口供，繼續誣陷我。」
瞧了一眼冷若雯目瞪口呆，轉而又惱怒交加的臉，冷凝霜面上波瀾不驚的接著說道：「就因為我和父親給了你們一點小小的懲罰，你們就不顧親情，企圖謀害嫡妹性命？如果今兒把我害死了，明兒你們是不是就該去謀害父親了？二姨娘當初是不是也是你們殺的？你們到底還要謀殺多少人才會罷休？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想霸佔冷家的全部家財嗎！」
「難道殺害二姨娘的，一直躲藏在暗處的殺人兇手，就是三姨娘那房的人？」驟聞冷凝霜半真半假的言詞，在場所有人都勃然色變，目光無不驚懼交加的凝注在冷若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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