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了半張臉的黑色大鬍子也遮不住那瘦黃枯槁的臉頰,一雙深陷的眼中滿是渾濁,似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鬆鬆垮垮的衣服搭在身上,每走一步路就會顯露出那人瘦削的軀骨。
「還記得我嗎?」許焉問。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以往這種情況下,聽到的不是可憐的低泣就是憤怒的狂吼……他愣了愣,突然一陣醒悟般從眼中放出些許光芒,似乎是略帶了點激動的說:「是你!"
許焉滿意的聽到意料之中的話,擺出了一副疑惑的姿勢。
李年見許焉表情疑惑,忙解釋道,「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是騙子還自願上當的人……我當然記得。」說完了又覺得不對勁,繼續說:「那些人要麼是被騙了不知道,要麼就是因為……」
這些東西許焉當然知道,他也知道李年想表達什麼。當初他就看出來這人其實本質上也就是個憨的,要不是什麼不得已的原因肯定不會做那種事。
如果真想要怎麼樣也不會在那種幾乎沒什麼行人的地方賣東西。
就看在這一點,許焉就確定了,這種人雖然有做壞事的心,也有了做壞事的膽,卻絕對沒有承擔錯誤的勇氣。這樣的話,對自己不僅僅是記得清楚了,感激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可以利用的優點。至少,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幫他逃跑的!自己都怕的不行,幫別人逃跑就更不可能了!倒是,有另一點用途讓許焉不能放過此人。
「行了!」許焉撇過頭不去看李年,一副十分厭煩的模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啊,這個啊…這、這個是……就是……」李年支支吾吾的不敢說的模樣讓許焉稍微有了點兒猜測,無非就是哪幾種東西。
如果說是『迷醉』的話,沒那麼快就開始調/教,而且,房間裡多得是那些東西……再結合剛才的疑惑,許焉很快就得出了結論,是那種據說完全沒有副作用卻幾乎永遠都無法戒掉毒品—詛咒!又稱curse!
就像詛咒一般,如附骨之疽,除非死亡,否則將永遠無法脫離他的魔掌!
「是什麼?」許焉帶了點希望似的問道。
李年看到那雙烏黑的瞳仁直盯著自己又是一怔,他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喃喃著說:「……毒品。」
許焉聽到『毒品』兩個字時表情也是一怔,緊接著便是驚恐,「你要幹什麼?!!」他在床/上朝後挪了兩下,目光中滿是抗拒的盯著李年手中的盤子,讓李年不由自主的就隨著目光朝後退了兩步又馬上反應過來停下來。
他不知所措的說著一些話,語無倫次,「這個、不要怕……沒有副作用的……」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又降了下來,「哪像我,人不人鬼不鬼的……」
人家當然不可能在你身上使用『詛咒』!許焉在心中暗罵。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可選擇海洛因!至少海洛因還能夠戒掉,而『詛咒』……說是沒有副作用,要真是沒有副作用又怎麼會戒不掉?戒不掉的東西,一旦發作而不能緩解豈不是死路一條?!!
李年想著想著,突然就擺出一副凶狠的模樣,他向前越了一大步,順便把房門給關上了,逼得許焉又向後移了移。
「好孩子,不要再躲了,反正早晚都得這樣,順從點大家都方便……」他一邊用兇惡的語氣說著哄騙的話,一邊把盤子放在一邊,熟練用小型針筒從一個談綠色的小八排管中吸取了一點點液體就要按住許焉強行注射。
許焉掃了一眼八排管,現在已經空了三個管子了。
也就是說,之前早就已經用過兩次了,這是第三次。
許焉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就讓李年成功按下了,但暗地裡還是防備著,他右手按著李年的胸口,左手後撐。一旦有問題立刻就可以掐斷理念的脖子!
剛才李年在動作的途中背對著不知何時又打開的攝像頭時向許焉小心的打了個眼色,似乎是預先通知了許焉一下,這才出現了剛才的那一幕。否則,就這麼隨便的撲上來,保管立刻被扭斷脖子!
李年一隻手按住許焉,另一隻手拿著針筒,因為要制壓的原因,針筒不能注射到手臂上,只好轉而用在脖子和手臂之間的一個部位,而李年也因為位置原因,靠近了許焉的頭部。
他湊近許焉的耳朵,彷彿是要尋找靜脈一般停了下來,至少,在攝像頭前的人看來的確是這樣。
說實話,許焉一直覺得『迷醉』不把他用東西綁起來其實是個錯誤的決定,就算是完全不相信他有逃脫的實力也不應該不相信突發事件的可能
李年在許焉的耳邊悄悄地說:「這個東西只要用了不超過三次還是很好戒的,現在是第三次,我幫你混過去,至於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前兩次都不是我來的,以後說不定也不是我……如果想到辦法,最好還是逃吧,你是個好孩子……其他我也幫不了你了。」說著便就著許焉的衣領把針筒中的液體推了出去。
「等等……」許焉叫住準備收身的李年,「你叫什麼?」
「李年。」
「哦,李哥……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許焉慢慢抬起頭來,正對著李年略帶疑惑的臉說,「那個,你上次賣的那些藥草是從哪兒來的?」
聽到這個,李年不由的有些臉頰發紅,「那是從安慶省的車子上掉下來的……」
「在哪裡?」
不知道許焉為什麼突然表現的這麼急躁,但李年還是說了,「好像在123國道旁邊一個叫鳳凰村的地方……離豐市不是太遠也不是太近。」
鳳凰村?……許焉默默的琢磨著這個地名,似乎沒聽說過豐市周圍有這麼個村子啊。「好了,你走吧。」他裝作失落的樣子抱住雙膝縮到了床腳,彷彿已經放棄了掙扎。
李年把盤子收好就打開了門,完全沒看到身後的人早已站起來朝著針孔攝像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這個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
門已經被打開,而攝像頭對面的人離得太遠……鏡頭前的兩個監控者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從鏡頭中消失了!直到後來的一些日子,他們甚至還能想起那個屏幕中少年精緻而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