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樹還散發著陣陣芬芳,在始終都是明晃晃的月宮,根本沒有白天和黑夜的區分。
桃花釀喝完之後,嫦娥仙子又很是慷慨地取來了陳年的桂花釀,喝酒的陣容也從三個大男人變成了全部的人,三杯酒下肚之後,不勝酒力的幾個都三三兩兩地睡倒在了桂花樹下。嫦娥仙子為他們結起擋風結界之後,亦坐在胡小糊的身邊打起了盹。
清歌公子雖然常喝酒怡情,酒力卻並不怎麼樣,在胡小糊和鳳十三都相繼倒下之後,也在幾碗酒之後,成為了醉倒大軍的一員。
眾人睡的睡,倒的倒,最後剩下的,竟然是看起來並不怎麼能喝酒的重華上仙和看起來怎麼也喝不倒的吳剛,兩人對坐著,慢悠悠地喝著酒。
「想不到你還挺能喝的。」吳剛舉起酒罈子將他自己的碗和重華上仙的碗都斟滿之後,舉起酒碗和重華上仙一碰杯,就又灌下了一碗。
「哪裡,很久不喝了,酒力不如以前了。」重華上仙舉起酒碗喝了一口,眼睛卻盯在桂花樹下鳳十三翻身之後搭在胡小糊胸口的那只胳膊上。
吳剛順著重華上仙的眼光看過去,不禁笑出了聲,驅動法術就將鳳十三那只不安分的手從胡小糊的胸口移了下來,並且直接在胡小糊和鳳十三的中間隔了一個結界,「這樣,可合上仙心意?」
重華上仙回眼,就看見真漢子吳剛一臉打趣地看著他,便有些尷尬地開口道:「她是我的仙婢。」
言下之意,就是只是因為胡小糊是他的仙婢,他才會這麼在意鳳十三那只不規矩的胳膊。
「你喜歡?」吳剛喝著酒,很是平靜地這樣問重華上仙。
重華上仙喝酒的動作一遲疑,淡笑一聲,回答道:「她只是我的仙婢。」
「呵,你喜歡!」放下酒碗,吳剛這次看著正喝酒的重華上仙,說的是肯定句。
重華上仙放下酒碗,抬頭還想要解釋他和胡小糊的關係,卻被吳剛搶著開了口。
「上仙不用急著否認,你今天一整天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我沒說錯吧!我和你同樣是男人,我想,你應該也跟我一樣,不會把心思放到一個不喜歡的女人身上。」吳剛的心思和他的長相有著明顯的差異,如此心細地觀察到了重華上仙一直都在看著胡小糊。
重華上仙看了看吳剛,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喝酒。
但吳剛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重華上仙,看著遠處睡得正香的胡小糊,饒有興趣地開口道:「看樣子,那個丫頭還一點都不知道你的想法啊。」
「你好像,很關心我的情感取向啊!怎麼,放著如花的美人不關心,反而對我這個男人感興趣起來,難不成你喜歡本上仙?」重華上仙一改平時裡的冰山臉,劍眉一挑,很是挑釁地回了吳剛這麼一句話。
吳剛先是一怔,然後格外舒暢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我認識的那個重華終於又回來了!」
重華上仙也很是舒心的笑了,望著吳剛說道:「小剛,我也好久都沒有看你這樣豪放的大笑了。」
「所以,你就非要和我裝作不認識?」吳剛滿臉笑容地看著重華上仙,有些嗔怪的說。
「我一直都不敢相信真的是你,雖然聽過有個叫吳剛的同嫦娥仙子一起住在了月宮,我也沒有想過會是你,即便是一百年前在蓬萊島和你有一面之緣,我也不敢相信真的是你。我以為你早就已經遁入六道輪迴了,直到剛才,你毫不費力地說破我的心事,我才敢肯定你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吳剛,畢竟,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瞞不過的就是你了。()」一向冷言冷面的重華上仙此刻眼裡卻洋溢著一片溫暖的春光,眼前這個叫吳剛的男人,正是他當年還在凡間修煉時,唯一懂他心思的知己好友。重華上仙飛昇成仙之後,卻再也沒有得到過他這位好友的消息,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他的這位知己已經遁入輪迴裡,不再記得他了。
吳剛和重華上仙一碰杯,這樣告訴他道:「說真的,要不是遇到嫦娥,我恐怕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遁入輪迴了。就在我對修仙萬念俱灰的時候,我遇到了下凡來找兔子的嫦娥,你知道的,我就一打獵的,在看到她以後,我頓時覺得這個世界都明亮了,所以這才隱姓埋名在深山裡修煉的萬年,終於飛升,和她走到了一起。」
吳剛本來是和重華上仙一起修煉的人,可他始終都戒不掉獵戶弒殺的本性,因此,儘管天賦異稟,卻總是在修仙路上功虧一簣,幾度都要放棄。直到重華上仙飛昇之後的很多年,吳剛遇到了下凡的嫦娥,一見鍾情,終於下決心修煉成仙,這才有了今天的吳剛。
「想不到你這麼灑脫的一個人,竟然也會被感情所羈絆。」再遇到舊時好友,重華上仙的心境格外開朗,主動和吳剛說起了話。
吳剛看著重華上仙,伸手對著他胸口就是一拳,「你這小子還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是這樣!」說著,吳剛就對著睡得七葷八素的胡小糊一揚頭,「既然喜歡這丫頭,為什麼不告訴她?」
「玉帝讓我照顧她,將來,她也是天庭裡舉足輕重地上仙,我不能害了她。」重華上仙這樣說道,只有在胡小糊睡著的時候,他才敢用留戀的眼神望著她。
吳剛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良久才說道:「重華,紅瑤的事情,我聽說了,這不能怪你!」
再一次聽人提起這個在心底塵封已久的名字,重華上仙只覺得心還是會被牽扯,慘然一笑,開口道:「我不能讓小糊成為第二個紅瑤。」
「重華,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還不能放下麼?感情的事情不會受你控制的,更何況小糊和紅瑤根本不一樣!」即便吳剛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這個朋友重華有時候死腦筋的可怕,但他還是企圖去開導他。
重華上仙沒有說話,只是一味地猛烈往嘴裡灌著酒,企圖用酒把他的內心麻痺。
「我聽人說,自從紅瑤那件事情之後,你重華上仙就變得比以前更加的不苟言笑,可我發現今天你看那丫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很是自然,你為什麼要封閉自己的內心呢!」吳剛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這些年雖然他不曾和重華上仙有過聯繫,卻一直都在關注重華上仙的動態,他很明白他這個朋友,也很希望他能重新打開心門,做回從前的重華。
「小剛,別說了,我們喝酒吧!我們今天就痛痛快快醉一回,明天醒過來,你繼續守著你的嫦娥仙子過你們神仙眷侶的生活,而我,也繼續做回我的重華上仙。」將酒碗收了,重華上仙直接開封了兩壇桂花釀,放到了桌上,準備和昔日好友一醉方休。
吳剛還想要再說什麼,只是看到重華上仙有些悲傷又壓抑的表情,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端起酒罈,就豪氣萬丈地開口道:「好!那咱們今天就不醉不歸!」
這一喝,就喝到了天明。
胡小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是在桂花樹底下,旁邊鳳十三還很沒睡相地睡得香甜。胡小糊想要伸手把鳳十三叫醒,卻發現她和鳳十三直接隔了一層透明的結界,根本過不去。
「小糊,你醒了啊,來吃早餐吧!」嫦娥輕手輕腳地出現在了胡小糊的面前,很是溫柔地對她說道,生怕吵醒還在熟睡的鳳十三和清歌公子。
胡小糊抬眼看去,重華上仙和玉兔此刻正坐在玉桌旁吃著嫦娥仙子親手做的早點,便立馬起來揉了揉眼睛,衝到了桌邊,「哇,好豐盛的早餐啊!不過,怎麼這麼濃的酒味啊!」
到處聞了一聞,胡小糊驚訝地發現,這麼大股酒味竟然是從重華上仙身上發出來了,撇撇嘴,胡小糊也不敢說什麼,就乖乖坐到一邊去了。
早點剛吃完,吳剛就走到了胡小糊的面前,對她招招手,「丫頭,我有事情要跟你講,你跟我來。」
胡小糊對吳剛雖然沒什麼好感,不過也好奇吳剛會有什麼事情找她,便跟著吳剛走到了殿內。
吳剛從腰間掏出了一把精緻的小彈弓,遞與胡小糊說道:「這是用金桂樹的樹枝做成的彈弓,堅不可摧,可以隨人的意志改變大小,是不可多得的神兵,我現在把它送你,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胡小糊的目光早就被精緻的彈弓所吸引,於是急匆匆地問吳剛到:「好吧,你讓我幫你什麼忙,我能做到的話一定幫忙!」
將彈弓放進胡小糊手裡,吳剛笑著在胡小糊的頭上摸了一把,說道:「請你好好照顧重華上仙,讓他開心一點。」
「這個簡單,我們上仙平時折磨我的時候最開心了,我就大度地讓他多折磨幾次好了!」胡小糊很是輕鬆地滿口答應,拿人手短,這個忙她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那就拜託你了!」揉了揉胡小糊的頭髮,吳剛明朗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