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似乎也染上淺淺的哀愁,如影相隨,灑落在每一寸土地之上。
英台吃過晚餐之後,坐在小溪旁邊的石頭上,解開黑靴子,捲起長褲,浸泡著雙腳,想要緩解一下走了一天的酸痛,月光點綴著她粉嫩的臉頰,臉上卻儘是生氣的表情,雙眼瞪圓望向前方,口中喃喃說道——
「討厭的馬文才,你以為你是誰呀?我一點也不稀罕你,走就走嘛!一點義氣也沒有,要是我真的遇到什麼萬一的話,我一定化作冤魂纏著你!」
說完之後,雙腳用力往前一蹬,揚起淺淺的水花……只是,她以為,經過蹴鞠比賽後,他們至少算是朋友了?!雖然他老是嫌自己麻煩,可是最後都還是會幫自己的忙,呵……
原來不是的,一切只是自己想的太多!她低下頭,緊緊的咬住唇瓣,心裡有股難以說清的感覺,有些像被人拋棄後的感覺,心口微微的疼著。
英台仰起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因為她感覺到鼻子微微的酸澀,視線也有些模糊,只要把頭仰起來的話,眼淚就不會掉下來吧!她才不要為了他的不告而別而掉眼淚。
由於英台是仰視著天空,眼中唯一看到的便是星星了,她想,現在的星星跟幾千年後的星星都是一樣的吧!每一顆都有自己的位置。英台瞪大眼睛認真的尋找,很快就辨別出她唯一認得的北斗七星。
依舊是記憶中的位置,也是記憶中的星星吧!她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感,來這裡都兩年多了,自己究竟在做了什麼?自己想要做的又是什麼?
剛開始的時候,她僅僅是很小心翼翼的活著,不,應該說,到現在依舊是小心翼翼的活著!也是完全沒有目標的活著,這樣的她,其實比兩年多前的她更加的盲目,那時的她至少還有奮鬥的目標。
人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呢?她重獲新生又有什麼意義呢?她知道她不應該這麼消極的想,可是現在的她,真的很鬱悶、很迷茫,壓在心中的秘密永遠也無法向任何人說起,永遠也找不到可以交談的朋友……
英台的臉上不知不覺的滑下銀色的眼淚,一滴一滴撒在石頭上,漸漸的乾枯,不留痕跡。
卻意外地擊痛了隱藏起來地馬文才地胸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地她。一直以來她都是嬉皮笑臉、沒有煩惱地。突然之間如此地脆弱。讓他覺得有些不習慣。也有些無法接受。因為這樣地她似乎離他十分遙遠。馬上就要消失一般。
所以他決定走出來——
「你在想什麼?」突兀地男聲打斷她消極地沉思。
英台猛地抬眸往發出聲源地方向望去。看到地是不告而別地馬文才。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訝到忘記拭擦臉上地淚痕了。
果然是在哭!馬文才微微皺起眉頭。淡然說道:「我一直都在這裡!是我先在樹上休息。你後來才到地。」也許因為不放心她吧!馬文才竟然在英台地身旁坐下了。學著她一樣仰望著天空。
英台『哦』了一聲後,心中很想要問『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話卻怎麼也無法問出口,她只好咬著嘴唇,再次抬頭望著天空。
沉默許久之後,馬文才突然問道:「你在想家嗎?所以才哭了?」語氣有著不易察覺的溫柔。
「誰?誰哭了?一定不是我!」英台低下頭瞪著他,要是他敢再次提及自己哭的事情,她一定會翻臉的,絕對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我又不是男人,英台低下頭,心裡糾結,手指也糾結,結果就是把衣擺擰成一團。
「你還是小孩子。」
似乎他的聲音中有些寵愛的味道,令英台十分的詫異,剛想要抬頭看清楚,卻感覺到一雙大手在摸著她的腦袋,不過,只有一下,馬上就離開了。
他今晚怎麼了?好奇怪!英台不敢抬頭,雖然心中會感到詫異卻不會討厭他的動作。
「只有小孩才會在想家的時候哭吧!」馬文才發現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剛剛的難過,所以他故意說道,「你也離家這麼久了,實在想念的話可以回去看看的。」
他無意的一句話卻刺痛了英台的心,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回去了,那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地方,熟悉的人們,都永永遠遠的消失了!
「我才不是在想家!」英台猛地站起來,衝著他大聲喊道:「你知道什麼?你很瞭解我嗎?憑什麼隨便就下定論?你根本就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明白!」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了,她用力一抹,轉過身去,蹲下壓抑的哭著,像一隻受傷的動物。
那種穿越千年的孤寂與思念,當你存在的一切都消失,親近的家人朋友都瞬間不見了,還有每天揮之不去的噩夢,心中剩下的只有恐懼了!誰能理解?!
誰也無法理解的!
「對不起……」頭頂傳來馬文才淡然的聲音,語氣卻微微的急促:「你能告訴我你究竟在哭什麼嗎?也許我可以幫你解決。」如果英台此刻抬眸看的話,也許她就會知道馬文才並不是真的冷漠,至少現在他的眼中寫滿了關心。
其實英台哭出來後,情緒已經平復許多,人也冷靜下來,當然她還是沒有辦法照實跟他說,只好隨便扯了一個借口。
「我是在傷心……為什麼星星可以那麼長命,幾百年,甚至幾千年都在同一個地方,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而人卻不可以……」
馬文才知道她剛剛難過的不是星星,既然她不願意說的話,他也體貼的不繼續強迫,因為他看的出來,她已經沒有剛剛那麼難過了。
「誰說星星會一直在同一個地方的?星星的位置當然也會變化的,你看到的雖然像是一樣,其實已經不是原來的星星了。」
「是這樣的嗎?」英台迷茫的望著天空,星星也改變了?
「當然!」馬文才肯定的說。
英台像是突然間想通了,揚眉淺笑,是呀!什麼都會改變,也許自己應該振作一點,她能夠重生總有她的意義所在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找出來罷了!自己現在應該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而不應該包括消極與難過!
不過,今晚的馬文才真的好奇怪,如果自己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安慰她吧!
「你是誰?真的是那個冰塊馬文才?!怎麼今晚會跟我說了這麼多話的?」英台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道:「你該不會是在想著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
剛剛溫馨的氣氛一下子消失了,馬文才也恢復冰塊臉,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
英台跟在他的身後大喊——
「喂!你不要走呀!等等我!」
***********************************************************************************************************
嗚……這章小寶寫的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