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明打斷程雲的話。他停住腳步,背對程雲,深深地說,「我不道歉,不是因為我不肯原諒你,而是因為我的驕傲不允許我這樣做!程雲,我不會為我昨晚所說的話後悔,因為,你確實奪我所愛。但是,轉念一想,這樣的結果又何嘗不是我自己造成的。」
「天明,我……」
夏天明擺手打斷了程雲的話。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洶湧澎湃的心潮,盡量平靜地對程雲說:「你從邊關歸來,是我把你拉到綺紅樓,是我把茗櫻介紹給你認識。
「天明,不是這樣的!」
程雲握住夏天明的肩膀,焦急地說:「天明,不是這樣的!我明明知道你喜歡茗櫻,卻對她動了不該動的感情,是我對不起你!」
「愛情,本無誰對誰錯!更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茗櫻本來就不屬於我,愛她,是你的自由,你不必向我道歉!」
程雲痛苦地垂落雙眸,雙手不由自由地在身側緊握成拳,悲傷地說:「可是……令你如此痛苦,我心中有愧……」
夏天明轉身,正視程雲,玫瑰色的瞳眸不見往日風情冽艷,滿佈痛苦與糾結。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伏心潮,放緩語氣,溫和地對程雲說:「程雲,你我相交多年,我很珍惜這份友誼,不希望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你跟茗櫻的婚姻,已經無法挽回,失去了她,我已比痛不欲生。我不想再失去你這個朋友。」
程雲聞言驚然抬頭,眸光痛苦幽深滿佈傷痛卻又升騰起一股不可置信的渴望與激動,他震驚地問:「天明,你還願意認我這個朋友。」
夏天明目光閃爍著真摯的光芒,他真切地告訴程雲,「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程雲,我承認失去茗櫻這令我很痛苦很憤怒。但是,你和月是我此生唯一的摯友。在失去月的那一刻,我忽然懂得——兄弟之情更珍貴於男女愛情。曾經我深深地傷害了小白,把我們倆的友誼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已經成為無法挽回的過錯。現在,我不想再錯一次,失去你這個朋友!」
「天明!」
程雲難抑內心激動澎湃的情潮,他猛然用力攬住夏天明的肩膀,狠狠撞入他堅實的胸膛,彼此緊緊相貼的炙熱體溫隔著衣衫相互傳遞,慢慢地溶為一體。
他抱住夏天明的肩膀,激動地說:「天明,我不敢相信,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你仍然願意認我這個朋友。當年,因為我的心慈手軟,連累了你,害你錯失帝位,還間接害死了你的恩師。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心存愧疚,努力想要彌補,卻最終還是傷害了你,搶走了你心愛的女人。天明,我不配做你的朋友!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不曾為你付出,反而令你痛苦如廝。」
「這難道不就是兄弟的意義嗎?」
夏天明擁住程雲的肩膀,溫和地說:「兄弟的意義,就是你在快樂的時候為你高興,在你悲傷的時候安慰你,在你痛苦的時候陪伴你,在你無助的時候幫助你。當年的事情,我亦然有錯。是我估算錯誤,沒有料到夏正宇會提前下手,更加沒有想到夏明月競然會站在夏正宇一邊,幫助他對付我。如果沒有夏明月,夏正宇根本不可能登上帝位。我失算了,就必須付出代價。我不怪你!我唯一遺憾的,是我連累了恩師……」
「天明,告訴我,有什麼是我可以為你做的!」難掩心中深深的愧疚,程雲情真意切地告訴夏天明,「為了你,我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夏天明微笑道:「如果真的想為了我做些什麼,那麼就好好對待茗櫻……好好照顧她肚子裡的寶寶……養育他健健康康長大……培養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茗櫻和那個未出生的寶寶,是我今生唯一的牽掛。
「天明,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即使沒有夏天明的拜託,他也會好好照顧茗櫻保護茗櫻一生一世。還有茗櫻肚子裡的寶寶,他一定會視如己出,將自己畢生所學盡數相傳,培養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夏天明拍拍程雲的肩膀,放心的笑了。」程雲,我的好兄弟!茗櫻以後就拜託你了!」
程雲鬆開夏天明的擁抱,猶豫著說:「天明,如果你願意,其實你可以嫁給茗櫻,我看得出,茗櫻喜歡你!」
夏天明聞言不由得放聲大笑道:「程雲,你知我性格高傲,就絕對不可能放下自尊下嫁任何一個女人為夫!更何況,還是側夫!還要忍受與其他男人共同分享她!不!我不會這麼做!我的驕傲、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這麼做!程雲,今生今世,我絕對不會下嫁茗櫻為夫!」
程雲沉默,他知道夏天明的驕傲,他知道夏天明說一不二的性格。他說了不會下嫁,就絕對不會下嫁!夏天明並不是一個能夠為了愛情而委屈自己的男人。
寧可相忘於江湖,也絕對不會放下自尊但求長相廝守!夏天明要的不僅僅是唯一的女人,還有唯一的愛情!
如果並非唯一,那麼,他寧可捨棄!
時間轉眼即逝,很快到了程雲出征的日子。臨走前,程雲吻別茗櫻,告訴她,不必下山送他,好好在神殿裡休養,他不出半日就會回來。
茗櫻滿心納悶,不解程雲所說的不出半日就會回來是何意思。可是當夜晚來臨,程雲果然在晚餐時間出現在茗櫻面前時,茗櫻頓時傻了眼。
後來,她從程雲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是夏侯雲早就安排好的金蟬脫殼之計,讓烈隨風代替程雲前往鳳峽關,詐死避世。茗櫻不無遺憾地問程雲可會後悔這麼多年的努力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程雲在沉默許久之後告訴她,既然夏正宇已經無法容他,這個朝庭他也不想再呆下去了。能夠留在茗櫻身邊守護她和孩子長大,他已經知足。今生今世,他只想用自己的下半生來陪伴她、守護她。
茗櫻感動地依入程雲懷中。白玉堂生死不知,陳光遠行未歸,能夠有他陪伴在她身邊保護她、疼愛她,不用渡過一個人的寂寞漫漫長夜,她由心底感激。
程雲撫上茗櫻細膩如絲的面頗,忍不住俯身,溫柔地吻住她的如花櫻唇。茗櫻仰首迎接程雲的親吻,攬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紅唇,與他癡情纏綿,瘋狂啃咬。
「茗櫻,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微微離開她的紅唇,抵住她的額頭,急促的喘息熱熱的吹拂著她的面頰,濃烈的男子氣息將她緊緊纏繞,有如一張巨大的網將她困在他的喘息間。
「程雲,我也愛你!」
二人耳濡私磨,相依相偎,正準備上床就寢,冷不妨房門傳來三聲敲響,緊接著門口傳來夏侯雲清冷的聲音:「開門!」
茗櫻頓時黑線掛滿臉龐。她不明白為何每次她跟程雲情到濃時,夏侯雲總會適時地出現在門口打斷他們的好事。難不成,夏侯雲有千里眼,順風耳不成。
程雲好脾氣地起身下床開門。茗櫻牽住程雲的手,滿臉鬱悶之色。程雲含笑摸摸茗櫻的頭髮安慰,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房門打開,夏侯雲面無表情地走進來。
茗櫻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生悶氣。她惡狠狠地瞪著夏侯雲,一副慾求不滿的表情,憤憤地說:「夏侯雲,你故意的!」
夏侯雲無視茗櫻滿含怨念的眼神,淡定地走入房間,在茶几邊坐下,拿起茶壺,倒了杯茶,競然就那樣旁若無人的喝起來。
茗櫻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她怨念地瞪著夏侯雲,糾結起最最凶狠的目光,齊齊絞殺夏侯雲。
「夏侯雲,你個沒有眼力的傢伙!給我滾出去!」
怨念啊!怨念啊!怨念啊!白玉堂這麼聰明伶俐的男人,怎麼就會有個這麼不通人情世故的蠢笨弟弟!夏侯雲,簡直就是木頭中的木頭人!
程雲顯然抱有跟茗櫻相反的想法。他認為,夏侯雲哪裡是不通人情啊,他就是太瞭解了,所以故意來打斷他們的。苦笑了笑,他在茶几旁坐下,為夏侯雲的空杯斟上茶,「雲公子,我記住了!下次絕不會再犯!」
夏侯雲喝著暖暖的熱茶,面無表情地悠然開口:「今夜不平靜。」
「見鬼的不平靜!平不平靜關你啥事!」
茗櫻鬱悶之極,她恨不能夠將夏侯雲一腳踹出房門。
程雲卻從夏侯雲淡漠的口氣中聽到異樣的味道,他不安地問:「白公子何意,可否詳細告知?」
「快開始了。」
「什麼快開始了!見鬼的夏侯雲,你再不走,老娘就……」
茗櫻話音未落,只聽遠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轟然巨響,整座山為之顫抖,就連身下坐著的床都抖了三抖。茗櫻花顏失色,連忙緊抓床單,如此巨震幾乎將她震落床鋪。
早在震動響起的那一刻,程雲就飛身撲上床,牢牢地抱住茗櫻,將她緊緊護在懷中。待震動稍緩,他轉身看著夏侯雲,震驚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遠方傳來鬼哭狼嚎的哀鳴陣陣,有如水波般從遠方層層疊疊傳來,驚得人心底發寒,渾身戰慄。
「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