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聽說過陰陽玉。此物看似普通玉珮,拿在女子手中,卻能夠女幻男貌,因此,算得上一塊寶物。曾經引得無數人好奇想要一探究競。
陰陽玉……他只在傳聞中聽過,卻從未有機會見識……
茗櫻真誠地注視著程雲,認真地說:「程大哥,我就是茗櫻,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很抱歉隱瞞了你這麼久。孤身京城,女裝不便,故而時時佩帶陰陽玉,女幻男貌,保全己身。誤打誤撞結識了你,你視我為友,待我如弟,令我不敢如實相告。後來莫名其妙做了丞相,我更加不敢說真話。一直佩帶陰陽玉,實為無奈之舉。後來在泰安城我發現自己懷了孩子,為了孩子的未來著想,我決意辭官歸隱。然而,我亦心知皇帝不可能輕易放我離開。為了永絕後患,這才想出裝死之策。茗丞相死了,我終於可以恢復女兒貌。一直以來隱瞞,實屬無奈之舉,還請程大哥原諒。」
「你……」
程雲心情複雜,目光糾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他早就覺察到茗櫻和醉紅塵的相像之處,只因為性別差異故而一直沒有聯想到一塊兒。曾經有過的猜疑,也因為男女之別而打消。他始終以為茗櫻和醉紅塵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如今聽茗櫻這樣一說,他才恍然醒悟。
回過頭來再看,有許多事情經過這樣一想,就明白多了,也合情合理多了。
就像陳光癡戀茗櫻,就像白玉堂執意下嫁茗櫻,就像茗櫻離奇身亡,就像陳光遠走他鄉。
那並不是因為他們有斷袖之譬,也不是因為心殤或者其他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們都知道茗櫻是女兒呀!
而且,她沒有死……
猛然抬頭看著夏侯雲,程雲恍然驚問:「國師,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
夏侯雲喝著自己的茶,面無表情地回答。
「茗櫻之所以詐死離京,是因為肚子裡的寶寶……」
「不錯!」
「那麼,這個孩子是誰的?!」
「小白的!」
「國師的?」
程雲驚訝之餘,內心釋然了。
不是他的孩子……
雖然覺得遺憾,卻又覺得或許這樣更好。
這樣,他就能夠死心了……
「那麼茗櫻,你這次回京……」
既然茗櫻就是醉紅塵,那麼茗櫻就不可能像夏侯雲搪塞皇帝所用的那些謊言回京給茗丞相掃墓。
程雲問:「茗櫻,你為何突然回京?」
「還不是因為夏明月帶兵圍剿追風寨。」茗櫻一臉抑鬱,滿心憋屈,「如果不是因為這件突發狀況,我就不用跑路啦,也不用跟陳光分開,千里迢迢趕回京城!」
「你們住在追風寨?!」
這又是一個前所未聞的大新聞。程雲不禁搖頭長歎,「天意啊!這真是天意!」
如果不是貢品被劫,皇帝就不會雷霆震怒,要興兵攻打追風寨;如果不是要興兵攻打追風寨,夏明月就不會主動請纓領兵圍剿。
第二百八十一章笑死人了
如果夏明月不圍剿追風寨,茗櫻就不會逃回京城;如果茗櫻不回京城,他就不會知道茗櫻本是女兒身。
夏天明問:「陳光呢?他拋下你孤身回京,他去哪裡了?」
「他留下調查劫鏢事件。他說不要做冤大頭,他要還自己一個公道。」茗櫻回答。言語間,隱瞞下綠博文的事情。
夏天明點點頭,按住茗櫻的肩膀,柔聲告訴她:「茗櫻,你安心留在神殿。我會派人保護你的安全。你放心,住在這裡,你不會有事的!」
「不勞掛心!」
一旁,夏侯雲冷若冰霜的聲音傳來,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迫人寒氣,令暖暖陽光沐浴下的溫度驟然下降三分。夏侯雲面無表情地說:「神殿重地,閒人免入。茗櫻,我自會保護!」
夏天明皮笑肉不笑地反問:「國師,你孤身一人,勢單力薄,你如何保護茗櫻?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白、玉、堂、嗎?」
後面四個字,刻意壓重音,意在提醒夏侯雲,他並不是真正的白玉堂。
夏侯雲神色不動,他面無表情地回答:「三王爺不妨試試,看看我究競能不能夠保護茗櫻。」
眼見夏天明和夏侯雲要搞架,茗櫻連忙打圓場。她對夏侯雲說:「小雲,天明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別計較了!」
忽覺身邊氣溫再度驟降幾十度,茗櫻不禁縮縮脖子,怯怯地睨了夏侯雲一眼,全身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她可以感覺得到,夏侯雲火大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得罪了夏侯雲。
夏侯雲冰冷地面無表情地重複,「神殿重地,閒人免入!入者,殺無救!」
赤果果毫不掩飾的話語伴隨著致命的殺氣朝夏天明逼近,夏天明微笑自若面對夏侯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他說:「國師放心,神殿之內,由國師說了算;神殿之外,那可就由不得國師了。」
看似妥協的話語,實則將彼此的立場區分得清清楚楚。意思就是說:神殿裡你做主,神殿外面就是我的天下,我想咋樣就咋樣!
藍正雨不禁哈哈大笑,唯恐天下不亂道:「哈哈……沒想到,小雲,你也有吃鱉的必候!笑死我了,哈哈!」
氣溫驟降,寒氣逼人,而這一次,氣溫下降幾乎接近到冰點,凍得茗櫻情不自禁爬起了一身高高的雞皮疙瘩。她搓搓手臂,抖落一身雞皮疙瘩,滿心抑鬱暗暗埋怨藍正雨:哪壺不開提哪壺!臭小子!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得!把小雲惹火了!後果很嚴重!
藍正雨,你就自求多福吧!
天意啊!這一切都是天意!
夜色幽深。
寂靜亭院,秋意沁人,涼風習習,落葉無聲。
紅燭搖曳的廂房中,茗櫻坐在紅燭下一針一線認真地縫著手中布料。給孩子做衣服,生平第一回。在21世紀,服裝各款各樣琳羅滿目,買衣服比訂做衣服便宜,通常三十多四十塊錢就能夠有交易,因此,沒有人會浪費時間自己給孩子做衣服。
房門被輕輕推開,夏侯雲緩步走進來。
茗櫻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見是夏侯雲,便垂眸繼續手中的針線活。反正夏侯雲也是這麼個我行我素的性子,不需要她的招呼,隨他去吧。
「給寶寶做衣服?」
看見茗櫻一針一線地縫衣服,夏侯雲冰藍的瞳眸之中染上一層溫暖的光芒。他緩緩走近茗櫻,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柔軟舒適的布料,唇角上揚,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有如冰蓮初綻,令人目炫神迷。
「有沒有想好名字?」
搖頭,「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
「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茗櫻停下手中針線活兒認真地想了想,重新穿針引線,微笑著說:「男孩女孩我都喜歡。男孩像月,女孩像我,長大了都是美人胚子。」
聽見茗櫻那毫不羞澀的自我讚美,夏侯雲不禁失笑搖頭。習慣了茗櫻的臭屁性子,他反而喜歡上了茗櫻這種毫不做作虛偽的真性情。
「孩子可好?」
「嗯……哎呀!」
茗櫻突然放下針線,輕撫小腹,激動地說:「孩子動了!孩子動了!」
「真的?!」
夏侯雲掌心貼伏在茗櫻的肚子上,感受著裡面小生命的活躍,冰霜的唇角一再柔和,終於露出微笑,「我摸到了……孩子很健康……很活躍……」
「是啊!我和月的孩子一定會很健康,很漂亮,很聰明!他將繼承爹爹和娘親的所有優點,絕對是天下間最聰明的小孩!」茗櫻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激動和喜悅。
「嗯!」茗櫻的興奮也感染了夏侯雲,他微笑著應道。
茗櫻拿起針線,繼續做衣服。夏侯雲看著她那粗糙的針法,笨手笨腳競然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白皙的指尖滲出鮮紅的血珠。茗櫻吃痛咬手指,想把傷口的血擠掉。冷不妨夏侯雲突然抓住茗櫻的手指,放進嘴裡,吮吸住茗櫻的手指,輕輕地極其溫柔地將那血珠子一點一點吮盡。
茗櫻不可置信地看著夏侯雲,不敢相信如此親密的鏡頭競然會在夏侯雲身上上演。看著夏侯雲那藍中透光剔透玲瓏的清澈瞳眸,乾淨得沒有絲毫**,清澈得沒有絲毫雜念,單純地只是想為她吮起指尖血珠。茗櫻不覺郝然。她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鬆開茗櫻的手指,夏侯雲若無其事地說:「小心點!別再紮著自己了。」
氣氛有些尷尬。當然,遲鈍的某人是不可能有所察覺的。所以,尷尬的人僅僅是茗櫻一人而矣。
「我會小心……」
好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茗櫻始終心裡亂哄哄的。當然,不諧人情世故的夏侯雲顯然不將剛才幫她吮吸手指的事情多想,但是,精通人情世故的她卻無法不多想。
小雲呀小雲,你究競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意味著什麼……
「陰陽玉還在你身上?」
見茗櫻呆呆地發怔不說話,夏侯雲端起茶几上的茶壺倒了微茶,端著茶杯細品,自行發問。
雖然不知道夏侯雲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岔,茗櫻仍然如實回答,「陰陽玉一直在我身上。」
「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