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聽他們的口氣,陳光武功不差?
看見烈隨風一臉驚疑之色,程雲在旁解釋,「這位綠公子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碧玉靈箭』。」
「碧玉靈箭?!」烈隨風驚悚了。
行走江湖的人,都聽過「碧玉靈箭」的大名。「一箭攝魂笑傾城」,沒想到傳聞中冷血有如地獄閻羅的「碧玉靈簫」競然是一位如此溫文爾雅的翩翩貴公子,實在讓人驚悚。
陳光淡定道:「江湖虛傳,不必放在心上。」
茗櫻很哥們兒地拍拍程雲的肩膀,笑道:「說起來,陳大哥也是位武林高手,敢明兒你們三個比試一回,我來當裁判,看看孰勝孰負。」
指尖輕彈茗櫻額頭,陳光唇角勾起一抹無奈寵溺的光芒,驚悚了同桌的幾人。他眼角帶笑,語帶嗔怪,「你呀,最近小日子是不是太悠閒了,想找個樂子耍耍!」
那神情,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眾人只感到惡寒!
夏天明修長白皙的指尖捏著一隻白玉脂瓷杯,在指尖把玩著,他玩味地說:「男人比拚,不一定要在比武場上。換個玩法,我更喜歡。」
「你說的可是拼酒?」程雲搖頭。看來夏天明跟茗櫻一樣閒得慌。
「男人怎麼能夠沒有好酒量!」夏天明瀟灑大笑道,「來呀……小二,給我上十罈美酒!」
「是!」
小二應聲,連忙去酒窖裡端酒。
「酒鬼!」
皺眉,搖頭,對於男人愛酒的天性,茗櫻覺得無法理解。
這邊他們談話喝得正歡,那廂,錢三少走進醉仙樓。看見百無聊賴把玩著頭髮,眼尾餘光不住地飄向幾個拼酒玩的大男人的茗櫻,錢三少走上前,笑道:「茗丞相,咱們又見面了。」
「哈!錢三少,你來了!」
看見錢三少,就好像看見久違的老朋友,茗櫻甚為歡喜,拉了張凳子請他坐下。她說:「錢三少施粥贈米,大善之舉,茗櫻替渤陽百姓感謝錢三少!」
「錢某不過略盡綿薄之力,茗丞相客氣了。」
落座後,錢三少目光掃過幾個拼酒喝得正歡的大男人,目光落在文質彬彬的一席青衫身上。他疑惑地問:「這位先生素未謀面,未請教……」
青衫淡然而笑,拱手作鞠答道:「在下綠博淵。」
「是狐狸把他帶來的!」其實茗櫻也挺納悶,夏天明為何要帶綠博淵同行呢?莫非在她離開胡洲期間,胡洲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狐狸?」錢三少怔了怔,領悟到茗櫻在暗喻夏天明。他不禁搖頭失笑道:「茗丞相的比喻……還真是貼切呀……」
狐狸?真像夏天明這廝狡猾陰險的性格!說夏天明是只老奸巨滑的花狐狸,一點都不為過。
綠博淵笑而搖頭。看來茗櫻對夏天明有著很深的誤解。
不過這樣也好!不是同路人,終究不能成為朋友。雖然他們此刻同桌吃飯,氣氛融洽,可一旦返回京城站在各自對立面,各為其主,他們最終只能夠成為敵人。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無人能夠倖免。
好好珍惜如今短哿相處的時光,今後這樣的悠閒日子,恐怕很少了……
錢三少與茗櫻聊起渤陽災情,聊起已經控制住的瘟疫,在談到何時能夠返朝之時,錢三少突然說:「茗丞相,錢某來渤陽之前,路過鑲樊,聽一位老朋友說,你在渤陽的獨斷專行殺雞敬猴的行為得罪了朝庭中的一些元老級人物。他們正準備聯名集體上書陳情,要皇上治你的罪。」
四周剎那間靜寂下來,就連那旁拼酒斗樂的男人也彷彿感應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數十雙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茗櫻身上。
陳光目露擔憂之色,他說:「這些元老在朝庭中位高權重,根系龐大。他們許多人一路追隨夏正宇走來,是夏正宇的親信。他們有的兒子進朝為官,有的女兒入宮為妃。一旦他們聯名上書,夏正宇必然不可能置之不理。茗櫻,你可得小心!即使夏正宇再放縱你,也不可能對這麼多人的聯名上書置之不理。一個不慎,你恐有性命之憂。」
「既然敢做,我就不怕他們告我,也預計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後果。」
茗櫻顯得相當淡定,她說,「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百姓,總需要有個能夠為他們站出來說話的人!辦下的事,我不後悔。即使再給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仍然會這樣做!他們要告我就讓他們告去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茗櫻問心無愧,不怕他們!」
夏天明忽然冷冷嗤嘲,「茗櫻,你知道呂東來是怎麼死的嗎?你以為清者,就真的能夠自清嗎?」
陳光聞言渾身一顫,目光中迸發出冷冽的光芒。
茗櫻回答:「陰謀陷害,栽贓嫁禍,他們玩弄的不過就是這麼些卑劣手段。無恥至極!皇上聖明,我相信他不會聽信謠言!」
夏天明恥笑茗櫻的天真,「茗櫻,到現在你還相信夏正宇會保你?你以為夏正宇對你能有幾分信任?他憑什麼不去相信追隨自己多年的大泛,而去相信一個只因為一句莫名其妙的預言就登上丞相之位的外人。朝中大臣早就對你心存怨憤,多有不滿,他們絕對會趁此機會落井下石!我看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茗櫻不答反問:「夏天明,你敬佩你的恩師嗎?」
夏天明怔忡,一時間不明所以,沒有答話。
似乎她並不需要夏天明的回答,茗櫻繼續問:「如果呂東來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你還會敬重他嗎?」
夏天明沉默,不答。
「你覺得如若今天呂東來尚在人世,淮南賑災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如果他看見百姓為了活命而生啖人肉的慘況,他又會作何感想?難道他會認為,還是這項上的烏紗之帽比較重要嗎?」
仁乙哉決斷開口,他說:「不!恩師不是這樣的人!寧棄項上烏紗之帽,恩師也定會要為準南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茗櫻一甩漂亮烏黑秀髮,瀟灑地說:「所以,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只要百姓安居樂業,老有所養,幼有所終,其他的,並不重要!」
一股欽佩之情由然而升。
如果朝庭多幾個像茗櫻這樣真實心意辦百姓辦事的好官,何愁國庫不豐,天下不太平?
情不自禁緊緊握住茗櫻的雙手,陳光用他最堅定的力量告訴她,無論她做出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持她,並且陪伴她走到最後!
茗櫻,你是個好官!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夏侯雲撫摸著懷中白玉兔柔軟的毛髮,冰藍的眸底千百種情緒交錯,複雜得讓人一時看不懂。
白玉兔斂神閉目,看似閉目養神,其實內心早已被茗櫻深深觸動。
她……果然還是她啊……
夏天明忽然嘲弄地揚起唇角,鳳眸沉浸在往日回憶之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傷。他不屑地反覆喃呢自語,「茗櫻,你不是呂東來……你不是他啊……」
恩師……恩師……我的恩師……
她不是你……她不是你啊
「程將軍!」
忽然跌跌撞撞闖入的小廝打破了僵硬沉重的氣氛。
程雲抬起頭,看向神色慌張喘息不定,上氣不接下氣匆匆跑來的小廝,沉穩開口:「冷靜點!發生了什麼事情?」
「邊……邊關……八……八百里加急傳書……」
程雲聞言***過小廝手中的加急快件,拆開信封,打開細看之下,不由得眉心緊攢,神色凝重。
看見程雲這副凝重神情,夏天明斂眉肅目,沉重詢問:「程雲,莫非邊關告急?」
「孟國東進,進犯我臨潼關。皇上命令我即刻起程趕往臨潼關坐鎮督戰,以確保臨潼關不失。」
「要打仗了?」
茗櫻聞言驚訝。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淮南水災尚未了結,孟國又東進宣戰,生靈荼炭,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夏天明問:「程雲,你打算怎麼做?」
「我要即刻起程!」
說罷,程雲拱手與眾人一一話別,匆匆離席而起,風馳電掣大踏步往門外走去。
看著程雲逆光遠去的背影,夏天明深深歎息,「贏也是敗,輸也是敗。這一場戰,有去無回啊……」
「什麼意思?」茗櫻一臉莫名。
綠博淵搖頭歎道:「功高蓋主,其心可誅。程將軍戰功纍纍,威震四海,再加上他與夏天明相交莫逆,情同手足,面對一個曾經與自己爭過皇位之人,夏正宇怎麼可能放心。贏得越多,輸得越慘。若是輸了,那就當真是一敗塗地了。皇上正好有借口可以將他一併剷除。唉……可歎程將軍一片赤膽忠心……可惜了……可惜……
茗櫻聞言愕然看向綠博淵,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想除程大哥?!」
「非此時,但終有一天。防之,用之,殺之,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