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兄怎麼了?」沐成風順著花離笙的方向望去,一雙眼也半瞇著了起來,他那眼本就屬於那種極為勾人的桃花眼,此時這樣瞇著,又讓下面坐著的那些小姐們一個個臉紅心跳起來。
只是寧芷對他這樣的容顏早已免疫。
「還能撐住嗎?」寧芷方坐下便問向一旁的雲行歌。他昨夜裡基本上沒怎麼睡好,疼醒了昏過去,昏過去又疼醒了,反反覆覆折騰了一夜。
清晨,天還未亮,他就讓她給他梳洗,在屋子中還是一副隨時要倒的樣子,但當進入這大殿之上時,整個人又是那讓人看起來謫仙飄逸的九皇子了。
只有她知道,他靠在自己身上的力度有多大,恐怕她此時鬆開他,他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能撐住嗎?」
「還好。」
「撐不住了就跟我說,我扶你先回去。」
雲行歌沖寧芷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
「怪不得花兄這酒灑出來都不自知,原來是美人被他人奪了去,要不要成風送兩個美人給你保準各個都是絕代風華。」
花離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自顧自地灌起酒來。
而此時看向寧芷跟雲行歌的不只是花離笙和沐成風,基本上這大殿之上的人在見到她扶著九皇子走進來時都詫異地愣了一下,昨日各方求娶之事還歷歷在目,各大勢力,各大國的傳奇人物們竟都拜倒在了這一名女子裙下,尤其是曲卿臣。之前在這大慶的朝堂之上是何等威武的人物,那是隨便說說話都能讓整個大慶為之一震的戰神,就是鼻子哼一下也是充滿威儀的,昨日可以說,之前所積累的形象和威嚴頃刻之間便被一個女子所取代,當然餘威還是猶存的。不可能幾年之間的積累一下子就消失於無形。
但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恐怕就大不如前了……
想到這眾人的目光都轉移了過去。只見男子依舊一身黑衣勁裝,渾身都透著一股煞氣,他身邊家眷的位置是空著的,沒有任何人,桌子上的酒被他如水一般地喝著,尤其是當他見到寧芷跟雲行歌走得那般近時,握著杯子的手赫然停住了,那杯子啪嚓一聲,竟碎裂了開來。
好在此時有樂師在奏樂,人群交頭接耳不斷,聽起來倒不是很醒目,但現在那麼多眼睛都盯在那裡,別說是一隻杯子碎了,就是曲卿臣今晚一共喝了多少杯酒,恐怕都是有人清楚的。雲曦昭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也愣了愣,這女子昨日分明回絕了所有人的求娶,今日怎麼就跟這老九這般親暱了。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笑著沖寧芷道:「寧丫頭也來了。坐到皇后那邊去吧。」
皇后身邊那是專門給公主留的位置,按道理說要比寧芷現在所坐的位置品階要高得多,畢竟她不是雲行歌的正妻,只不過是坐在家眷側首而已。
「謝皇上隆恩,寧芷坐在這裡就好。」她忙站起身,福了一禮,但還是態度果決地拒絕了。
雲曦昭眼神如鋒芒一般射向她,但也只是片許,便和藹地笑了笑,「罷了罷了,你們年輕人坐在一起有話聊。」
而滿朝的文武百官看到這一幕更是詫異不已。
皇上剛剛對她稱呼可是親暱極了,再加上昨日那些事,他們此時看向寧芷的目光可大不如同了,後這些官員後面坐的夫人小姐們更是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回想著,昔日可有得罪這寧氏。
這裡面屬蘇進的第三方妾室張燕燕臉色最為難看,除了她之外還有兵部侍郎的夫人和白輔國公新娶進門的續絃。這兩個人坐得本就近,原本正在說著哪家新近的布匹好看之類的話,如今見了寧芷進來,到嘴的話都沒入了那嗓子眼中,一張臉也變得煞白煞白的。而坐在另一邊的李尚書家的大小姐原本還喜笑顏開地跟都御使的嫡長女拉著家常,如今見了寧芷面呈尷尬之色,青紅交加,詭異萬分。她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個個面露緊張,心裡則悔得腸子都青了。
「此次龍池大會,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了,如今得勝的分別是北燕的左賢王赫連蒼隼、西乾的宣武侯沐成風,還有我大慶的寧芷。至於南楚的花公子和我兒雲行歌戰平。當然,我大慶乃是東道主,身為主將之位,還有機會力保一人。因此接下來的一場比試就在這幾個人之中角逐出來。不知大家可有異議?」
老皇帝雲熙昭捋著鬍鬚道。
「主將之位?怕是雲皇還不知你那太子都做了些什麼事吧。」花離笙似乎心情很不好,一杯接著一杯的酒下肚之後說話也直了幾分。此子本就隨性慣了,再加上他的身份,在南楚說話的份量絕對不比一國皇帝差。因此這樣質問倒也沒什麼。
坐在第二階位上的太子雲奕一聽這話整張臉都成了絳紫色,他那身華服袖袍下的手不禁直哆嗦,這些日子來,他沒少在各國使臣那走動,大把大把的銀兩往裡送,就是希望當日他昏了腦說的那混賬話能夠作廢。
而坐在雲曦昭一旁的程皇后臉色也慘白了下來,想她程芸兒一生算計,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花公子我看你是不是喝的有些多了,要不本後派幾個丫鬟先扶你回那南楚的行宮去小憩一會,不知可好?」
程皇后忙接過話頭道。
「怎麼皇后娘娘這就想把花某趕走,這恐怕不太妥當吧,再說昔日雲太子所說之話可不僅僅是花某一人可以作證,我想西乾的沐侯爺還有北燕國的賢王殿下也是可以作證的,當然就連貴國的寧芷姑娘和那把我們幾個統統抓進大牢的皇城司統領皆可作證,哦對了,忘了說一句,大慶的大牢可真不怎麼樣,不知貴國每年撥給下面多少銀子,那應天府所撥的款項是不是都被那應天府尹黑心地給吞了。真是不結實得很。」
這話一落,原本還滿臉微笑跟旁邊的人應酬的應天府尹當即手抖了一下。臉上的肌肉抽搐著。
雲奕則一臉陰沉,花離笙這一番話不只是說了他一個人,甚至把整個大慶的顏面都掃落了地上。
別說是應天府的大牢,就是那刑部天牢也不一定能關得住他們幾個,但試問這天下之人又有幾個囚徒有他們這等武功的。
可這話他想歸想,但在此等被動的情境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奕,你給我說清楚。」
雲奕一聽父皇發威了,連忙跪在地上,頭重重地磕在那台階上,砰砰作響。
「都是兒臣糊塗,是兒臣干了蠢事,當日有虞侯來報說是有人在朱雀大街上鬧事,當時正逢龍池大會來臨之際,兒臣想萬不能有任何差池,便叫那皇城司統領命人把鬧事的人給抓進了大牢,可卻不想……卻不想……」他有些心虛地看著花離笙,沐成風等人,最後又望了望龍椅上,一臉陰氣沉沉的雲曦昭,輕聲喏喏道:「卻不想,誤把花公子、沐侯爺還有……」
「還有?還有誰,你倒是給我說清楚了。」
「還有賢王殿下和寧芷姑娘給誤關了進去。」
說完雲奕又連磕了好幾個響頭,「是兒臣糊塗,兒臣沒搞明白就將人關了進去,是兒臣的錯,不過真的都是誤會,是誤會,請父皇原諒。」
「你個混賬——」雲曦昭一雙手啪地拍在了龍椅的扶手上,虎目圓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跪在下面的太子雲奕。他的胸脯上下起伏著,似是被氣得不輕。但一國之君畢竟是一國之君,情緒很快便被隱匿起來。
「花公子、沐侯爺、赫連殿下、寧丫頭。我代我這不孝子給大家賠個不是了。」說著雲曦昭起身,衝著坐下深鞠一躬。
這一躬鞠下之後,在下面坐著的文武百官以及家眷,還有那大殿之上負責侍候的宮女太監們呼啦啦紛紛跪了一地。
除了各國使臣之外,皆一跪到底。
他們都是為人臣子奴才的,哪裡能在聖上鞠躬之時還安然坐著的,那豈不是大不敬。
「聖上這般民女萬萬受不得。其實倒也沒什麼,只不過被關了三日罷了。再說那牢裡也算清淨,只不過酒菜差了一些而已。」寧芷深深福了一禮道。
她這一番話看著沒說什麼,實際上卻點明了不只是關了一下,而是著著實實關了三天三夜。那酒菜也更不是差了一些這般簡單。
這話一落,雲曦昭的臉色更是沉了三分,他惡狠狠地瞪了地上跪著的雲奕一眼。
而此時,一旁的沐成風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道:「我聽我那下人說,當日雲太子把我們幾個關進大牢時可正是樂呵著呢,不知雲太子,那的頭牌花魁的味可是香艷至極?且把你的魂魄都被勾了去,壓根沒那心思去探查一番那日究竟發生何事。所關何人,這點倒有本侯的作風嘛。」
寧芷聽完沐成風這話強制按捺住那笑意,沒想到這沐成風譏諷人的境界倒真是高,真可謂是字字不帶髒,乍一聽起來還似在褒揚著。可實際……
雲曦昭心中不禁暗罵雲奕,平日裡他好色**也就罷了,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如今竟因沉迷於女色而把主將位置都失了。不禁龍顏大怒。但眼前可不只是發怒就能過去的。
「我想這一切肯定是有什麼誤會,眾位放心,回頭我一定好好懲處這個逆子一番,給大家一個交代。」雲曦昭話語誠懇,就連臉色的態度也不見絲毫破綻,唯獨那主將一事,分毫不提。
「好說好說,不過雲皇似乎忘了,那主將之事,當時可是雲太子親口允諾的,我想東慶乃是是禮儀之邦,又一向具備大國風範,而雲太子又是一國儲君,未來大慶的希望,一句話說出去是要重比千金的。豈能成為兒戲,那傳出去豈不是辱沒了大慶的威儀,雲皇豈不成了那教子無方之人,而太子更是成了不守承諾,背信棄義之主兒。這樣一來,諸邊小國誰還信服?天下百姓誰還敢信服?大國友邦誰還會信服?」花離笙一番話說出來可謂是慷慨激昂,就連寧芷都傻了眼,這傢伙原來這般能說,而且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堵得老皇上雲曦昭那張嘴開了又張,張了又開,幾番下來,竟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後只能憤恨地瞪了雲奕一眼,又看了一旁的程皇后,厲聲道:「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臣妾有錯,臣妾知罪,還請皇上息怒,奕兒他只是一時糊塗,此番接待使臣,執掌儀式一事他又格外重視,唯恐出了亂子,才會心急之下做出此等糊塗事,還請皇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哼,機會機會,機會豈是等人的。此等資質將來怎配當我大慶的皇帝,又怎能挑起一國的重擔?」
就在雲曦昭一張臉陰沉不定,難看至極之時,雲行歌那飄逸好聽的聲音幽幽響起……
「花公子嚴重了,還請聽行歌一言,父皇自幼便時常敦促我等要勤勉於學,勿近女色,戒焦躁、戒**、戒奢侈。更要重信諾,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以民為本,以社稷為重,更要以信義為基石。而皇兄那日著實是過於謹慎方才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唯恐龍池大會之時有宵小趁機鬧事,屆時各國公主使臣的安危恐有威脅才誤將幾位關進大牢。」雲行歌一番話說得謙卑溫馴,也適時給雲皇挽回了些顏面。
雲曦昭看著雲行歌,那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微笑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貴國九殿下倒真是寬仁,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日在行宮外,我還見到太子殿下對你使狠,更是出言威脅你退出龍池大會,滾回你那瓊華宮裡待著,否則就讓你那右腿也就此殘廢。不知是不是在下今日耳疾犯了,竟聽不分明了。」
赫連蒼隼陰著臉,面無表情,但每次說話都恰到好處。
「原來如此,看來太子也是想將我等也都關進那大牢裡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屆時,這龍池大會豈不是東慶最有勝算了。」沐成風這話說完,各國使臣和隨從皆是嘩然。
「原來東慶的用心竟是這般險惡,那會不會此次龍池大會只是個幌子,目的是要把我等扣下作為人質。」不知是誰出聲道。
「我看沒準這飯菜裡都下了毒。」
「啊——?」
話一落,凡是來自他國的人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還有幾個人因為害怕打翻了那桌子上的酒杯。
一時之間,大殿上氣氛詭異,人人自危,而又各具心思。
而剛剛那問題,顯然已上升到了一種無法挽回的層面。
雲曦昭明知他這是歪理邪說,但又偏偏說不出來什麼。眼下之事可不是失去一個主將那般簡單了,沒準鬧不好就是跟各國開戰。或許他們早就看好他東慶這塊富饒的地方了。
想到這兒,他閉上眼,再次睜開之時,虎目一一掃過下面眾人,最後定格在太子雲奕的臉上。
而雲奕此時整個人都已經抖成了一團。
「來人,給朕擬旨。太子雲奕,資質愚鈍,不遵朕訓,不分善惡,惟肆惡暴戾荒淫,難出諸口,朕念起心懷善念,包容其二十年矣,而其不知悔改,惡愈張,更不分國之形勢,偏聽小人言信,觸怒貴國使臣,朕悉知其情,尚冀其只是貪於頑劣,且悔改之心甚明,故隱忍優容於今。朕又知賦性奢侈,幾度深諭諄誡,期為諸皇子表率,豈知其表面遵從,實卻私下違背朕言,另更滋甚。又或有聞,伊于手足毫無友愛敦睦之意,兄弟病重而陰喜欣然,朕已年高,似此類者無不為朕憂慮。如今我大慶已為六國之列,朕一生戎馬,崢嶸不斷,僅為治平之天下,願慶國百年之後猶自繁榮,斷不可以付此人矣。今昭告於天地,廢斥雲奕太子位,著即圈禁,而程皇后教子無方,禁足三月。」
「父皇——」
「皇上——」
雲奕跪倒在地,苦苦哀求著,一邊說著一邊猛磕著頭,而程皇后更是死死地拽著雲曦昭的衣角,跪倒在其腳邊。
「來人,把此二人拉下去吧,朕不想再聽見他們的聲音。」說著他揮了揮手,有些疲憊的閉上眼。
而大殿之上,除了程皇后和雲奕的求饒哭喊聲外鴉雀無聲,就連那樂師也不知何時停止了奏樂。
舞姬也停了下來,紛紛跪在地上。
滿朝文武百官,尤其是程皇后一派的人,以當朝國舅,禁衛軍統領程沐雲和右相桓仲穎為首。
「此次事件太子雖有不是,但也遠不至於被罷黜,還請皇上三思。」
「請皇上三思!」
「吾皇三思啊!」
一眾人等紛紛跪下。
雲曦昭卻是聞都不聞,只是揮了揮衣袖,「都起來吧,此事到此為止,任何人等不准再議!樂師呢奏樂,朕要跟各國使臣們歡飲一番。」
話落樂曲再次響起,舞姬也紛紛上前獻舞,偌大的龍祥殿內,又是一派歌舞昇平,彷彿剛剛的事沒有發生一般,只有程沐雲,桓仲穎一干人等這酒是再也喝不下去了,而這樂曲聽在他們耳中也都成了那催命的嗩吶一般,各個面表隨沉穩如常,實則內心焦急萬分。
而另一邊,蕭貴妃和睿王雲琰則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就連之前一直悶頭灌酒的曲卿臣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眉頭蹙了蹙,食指有節奏地輕輕敲了敲那玉盞,才又重新端起杯子,一仰而盡。
而此時的寧芷,冷眼望著這一切,遠沒想到今日會發生這些事情,堂堂儲君就這樣被廢了。這似乎,跟她原本想的計劃有些出入,但卻著實是件好事。
她看了看一旁的雲行歌,臉色依舊如常,只是額頭有細微的汗珠冒了出來,她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上前擦拭著。雲行歌低下頭來,衝她溫溫一笑。
這一幕看在曲卿臣跟花離笙眼中皆是格外刺眼。
花離笙突然站了起來。
「這般喝酒實是無趣,莫不如行酒令如何。」
「花公子此番提議甚好,來人,拿綾花來,鼓樂傳花,傳到誰,就吟詩一首。吟得好朕自有獎賞,吟得不好就當眾為大家表演一段,歌舞皆好。」
下面坐著的群臣剛要附庸,卻不想花離笙卻大搖其頭,「此番提議雖好,卻失了一分風雅,不若我們南楚的流觴曲水更為雅致。」
這流觴曲水是南楚有名的一種酒席宴樂,雲曦昭也曾聽聞過,今日聽他一提起似也來了興致,遂道:「那好,咱們就『流觴曲水』,來人,移駕御花園,讓那些宮女們備好空酒盞放入那假山流淌而下的溪水中。莫要太少,也莫要太多了。」
說完便率先從龍椅上起來。而坐下的各國使臣和朝中大臣們也都紛紛起身,向御花園而去。
寧芷扶著雲行歌剛一起來,花離笙就大踏步走了過來。此時眾人都已向那御花園而去,沒有人關注他們。
花離笙定定地看著寧芷扶在雲行歌臂彎上的手,眼眸微閃。
寧芷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般凝重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尤其是在他那灼熱的目光之下,不知為何,她竟覺得有什麼在燒著她的手。不知不覺間,她把手從那臂彎之中抽出了幾分。
只是此時,雲行歌的身子似乎倒了倒,寧芷忙又把手扶了上去,甚至整個身子都貼了上去。離他更近了一些。
花離笙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時絕對可以用難看二字來形容了。
他看了看寧芷,又看了一眼雲行歌,手中的酒盞還未放下,裡面盛滿了酒。
「今日……」他頓了一下,鳳眸微微瞇著,裡面映著寧芷與雲行歌親密依偎的身影,忽地,抬起頭,一飲而盡,「這酒可真是澀。」他道,隨即轉身,那酒盞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滾了幾圈,碎成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