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妖孽教主的田園妻

《》第一卷 農家辣女 第十九章 謝九歌之死 文 / 風染煙

    那些不知世事的谷人或許聽不出來他們的谷主話外的意思,但是,對於郝連城來說,那人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他分明就是在欺騙於人。

    對於這熱,郝連城手裡的資料太少了,這種無關於他藍蒼國的人物或是事情,他也懶得去瞭解那麼多,也把不住這人到底是有著怎樣的性情,已經都看出來了他是在騙他,不知道他會才去怎樣的行動。

    沒有完全脫身的把握,他也敢多做放肆,便是取下腰間的那枚常年伴在身側的玉珮,攤開在手裡,看著遠處古松上的人道:「前輩面前,在下不敢放肆,想必是看了這玉珮,前輩就知情況始末。」

    這塊玉珮,正是代表著郝連城真正身份的標誌,上面郝連皇家的族徽,若是這個谷主見過世面的話,應該是一眼便是熟悉。

    這一舉動也是郝連城的冒險之舉,在碧水國的地盤隨便透露自己的身份,這本就不是明智之舉,何況還是在兩國關係正式緊張之際。

    只是,這千羽谷的谷主據說是不管世事的,身在廟堂之外,他也應當是不會來管這兩國之間的紛爭,但願,他這麼猜測沒錯,不過,即使是這人要為難他,也不一定就能將他奈何,這個,郝連城還是對自己的能力有些信心的。

    看著那人手中捧著的價值連城的暖玉玉珮,容阡陌素手一抬,那玉珮便是落入手中,翻手細細地將手裡的玉珮看了個仔細,玉珮的正面是少有人知道的藍蒼國的古體字,在容阡陌眼中卻不是什麼難事,「郝連」二字分明,在翻向背後,赫然是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

    看著手中的玉珮,銀灰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抬手一揮,手中玉珮便是向著那氣勢非凡的黑衣人而去。

    郝連城一抬手,便是穩穩地將玉珮接在手中。

    「你走吧,只是一小小凡人,我千羽谷也不稀罕。」

    前不久的時間,那謝九歌才坑了他郝連城五萬的人馬,這郝連城不撕了他的皮才怪,就將那人交給他又何妨?只要他不得好死就成了。

    只是,現在容阡陌最想知道的是,布了這場局的人是誰?這謝九歌倒是倒霉,竟是得罪些了不得的人物,該說是佩服他,還是可憐他?

    「多謝前輩!」

    郝連城對著那人行了禮,便是轉身帶著人馬離去了。

    坐在樹上的人,看著那些人馬都沒了身影,才低頭,看著下面一眾谷人道:「本君還有些私事要出谷一趟,短時間內不會回來。江湖上的事情,你們莫要多管。」

    想安逸地生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少惹事。

    剛說完,谷人再抬頭看向那古松之時,那裡已經沒有了那人的身影,谷主都吩咐了少惹事,一眾的人也是再不好去管那謝九歌的事情,隨即收拾了手上的傢伙回家煮飯去了,家裡的衣服也沒洗,娃兒也還沒餵飯呢,地裡頭的事情也沒有做完。

    此時,帶著李朵朵離開的謝九歌,並沒有離開千羽谷多遠,只是在眾人沒看到的轉角直接向著山谷一旁的高高雪山去了。

    似乎是早就熟知了路線一般,全身是血的人,一口氣未曾停過半分,直接向著山腰開始積雪的地方略去,飛速而上的身影,若是常人看到,定是要驚訝這等的速度,幾個起落,人就到了百步之外,根本只看到一血色身影一閃,便是很快就消失了身影,這即使是有武功的人,也根本就沒法達到這樣的速度的,難道還是天上的仙人不成?

    用了僅僅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抱著李朵朵的謝九歌便是到了山腰的一處雪松掩映之下很是隱蔽的山洞之中,裡面,是一眼三個浴桶大小的冒著熱氣的溫泉,空氣中,除了淡淡的硫磺的味道,便是另一股帶著絲絲清香的氣味,本來也吸入了不少花香的他,已進入這裡,便是覺得腦子的那種昏厥之感輕了不少。

    這個山洞的溫泉,就是那花香的剋星,這是當初他為了攻進千羽谷好不容易才收集來的信息。

    山洞的裡面,不僅有那一眼的泉眼,旁邊,還有一類似是石床的東西,旁邊還有一用利器削得很是平整的石桌和兩個石凳,看著上面蒙上的些微的黑色苔蘚,當時長久都未曾有人來過了。

    泉眼裡,似乎本就是專門開發出來的為人所洗浴的浴池,裡面還人為地鋪設了兩層階梯,剛好夠人坐在上面水能漫過胸口,將李朵朵放下了泉水裡,讓昏睡的人靠在泉眼旁邊的石頭上,謝九歌這才鬆了一口氣,靠著那塊半人高的巨石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來,口中翻湧的血氣再是壓不住,「噗」的一聲,又是一大口的鮮血,濺了一地。

    體內好不容易聚回來的真氣,現在又散開了了去,自覺那全身的經脈都快被那些亂竄如利刀一般的真氣一刀一刀劃得粉碎,內腑之中全是爆裂一般的疼痛,口中的血,止都止不住地流出。

    不管他怎麼去運氣,那些散開的真氣,卻是始終都亂成一團,丹田之中更是一片混亂,試著盤腿運氣幾次都不成功,深藍色的眸子,終是染上了全部的絕望,鬆開腿全是絕望地靠在石壁上,身上再是沒了一點的力氣。

    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其實,是一件很恐怖的,又很寂寞的事情。

    慢慢地,感覺著身上體力的流失,慢慢地,感覺著體內鮮血的流失,此時,身上的疼痛,已是讓人麻木,腦子裡,卻是清醒的,清清楚楚地感受著,一生的荒唐,一生的寂寞。

    沒有家的人,一輩子都是寂寞的。

    轉頭,半睜著眸子的人,深藍色的眸子中,全然是安寧平靜,這樣淡然平靜的眼神,他這短暫的一中,就這時候有過。

    轉頭,看著靠在一旁閉著眼睛的女子,眸色中,有一絲隱隱的苦楚,有那麼一瞬的時間,他很想將女子搖醒,將她狠狠地揉進骨血裡,他很想,很想,剩下的半生,有她陪著就好。

    只是,心中剩餘的半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心裡裝著的,永遠不會是他,有時候,他會嫉妒,嫉妒那人,不對,他從小就嫉妒,那人有著比他尊貴萬萬倍的身份,同樣的絕色容顏,卻是沒有人敢對他有半分的無禮和褻瀆,他,永遠是那麼高高在上。

    人,一生下來了,就注定了貧富貴賤,有的人,天生就該高高在雲端接受眾生矚目,而有些人,天生就該落入泥潭,接受眾生踐踏,永不得救贖。命運這東西,為何,為何?他,好不甘。

    這二十多年,他有時候都會想,活著有什麼意思?卻是又不甘,為何,靈魂比他還骯髒的人就能活得那麼奢侈富貴?為何,他們就該將其他的人踐踏在腳下?

    「為什麼,你不能早點遇上我?」

    眸色中全是絕望如死灰的人,就看著身旁的女子,低聲呢喃,也似淺聲的哭泣,也似悲哀的控訴。

    「為什麼,你不能先遇上我?為什麼,你不是我的?」

    這一輩子,他想要得到的人,和東西,從來未曾得到過。

    想到曾經那些灰暗的過去,謝九歌扯起嘴角,眼裡全是苦澀。

    是的,那個人是該用著看髒物一般的眼神看他,他的確是髒髒得可以,骯髒到世人唾棄的地步。

    「你知道我為什麼,還是,完整的人嗎?」就似是在給她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因為,身邊的這個人根本就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我母親,是被他們玩死的,我就是個亂交生下的雜種,一個連自己的父親誰誰都不知道的孽種」。

    都好多年了,他都未曾想過自己的過去,對這個世界來說,他是不折不扣的異類,那時候,他覺得,滿世界看著他的人都是餓狼,不論男女,都想將他拆吞入腹,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能讓他安身的半分位置,他走到哪裡,人們都會用驚異,看怪物又滿是驚艷的眼神看著他。

    似乎是很是喜歡像是他們那樣異色的人兒,那個家裡的男人,後來又花了高價從奴隸市場買來了一個十多歲的跟他一樣的孩子,他親眼看著,那個女子絕望地掙扎,那三人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一逞獸慾;他親耳聽著,那個女子絕望的哭喊,用著只有他能聽懂的隻言片語在哭喊,而那三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沒有幾天的時間,一個大好的女子,就不那麼絕望地,香消玉殞在了這陌生又冷漠的異國,沒人,會替他收屍。

    他在想,他的母親,那時候是怎樣過來的?

    人,為何,甘願淪為**的奴隸?在他看來,那些人,好髒,好髒,每每一想到那個場景,他的胃裡就是一陣的翻江倒海。

    他們沒有將他看做是自己的親人過,每每看到他,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得到那些人眼中明顯的暗火,他們,想要他,可惜,作為朝堂的官員,他們還是邁不出道德的最後底線,所以,他僥倖逃脫了魔爪。

    只是,等待他的命運,是那樣的殘酷,那晚,他睡不著,所以,他抱著娘親留下來的唯一的遺物,那跟手絹,坐在隱蔽的池塘邊發呆,迷茫自己的未來,卻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們,竟然要將他送去一個大官的府裡當孌童,孌童,他不知道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他隱隱約約就想起了那日在他們身下掙扎的同類女子,送來送去,無非就是要去做這種骯髒的事情麼?好噁心……

    待他們都走了之後,他才終於,將胃裡忍著的酸水,一股腦地全部吐了出來,身上,早已冷汗連連。

    他住的院子,就是專門給那些買回來的男子或是女子住的地方,這裡有人的時候,每晚上,他都能聽到那些叫他噁心到死的聲音。

    他是一個多餘的存在,這裡,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有時候,他們都不會顧及自己這個外人在場,就在他面前開始了辦事,現在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他們是想通過這樣的行為,向著他暗示,要他去學習侍候人的功夫,更或許,僅僅是為了讓他早熟,好早些將他送出去,為他們的官路鋪路。

    他試著逃過,可惜,他的眸色,髮色太異於常人了,在他們的高價懸賞之下,還沒出一天,他就被抓了回去,當然,等待他的是無邊的噩夢。

    不過,也許是上天終於覺得,一切對他來說太殘酷了,所以,給了他一個想比來說好一點點的路,他們,居然把他送給了一個大太監,這是多麼可笑的事實,也是,以著當時藍家的那種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他們只配見太監,何況,多時,也許太監說的一句話比有些大官管用不少。

    那個人,是宮廷裡面的大總管,名叫謝七郎,是他護了他,也污了他,讓他一輩子都活在靠著身子上位的流言蜚語下,那個人,他恨不起來,也愛不起來。

    他是一個十足的太監,卻是喜歡他的身子喜歡得要命,只是,可惜了,他從來只是玩玩,卻是不能「提刀上陣」,因為,他早就失去了那個資格。

    「你以後,就跟著我姓吧,就叫,謝九歌」,他很是迷戀地親吻著他光裸的身子,在他的耳邊呢喃,「九夜纏情,百里踏歌」。

    那個人,雖然是個太監,卻是一手創下了監察院,為皇后一黨,手段殘忍,行事果決,是他,讓一直生活在宮廷深院的太監,得到了施展才能的機會。謝九歌有時候會想,若是他是個完好的人的話,若是他,去考功名的話,將來定是一帶風雲人物,不是死忠之臣,就是不折不扣的奸臣,反正,他就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他說,「九歌,你若是恨我,就好好地把我教你的一切學會,將來若是你能將我打敗,我便隨你處置,我的一切,都將會是你的」。

    那個叫做雲醉月的人看到他的時候,他正被那人脫了衣衫,在皇宮的假山裡辦著他喜歡的事情。他說,他想他了,可笑,簡直是可笑!

    那時,他親眼看到他眼裡的震驚,隨即是刺痛人心的厭惡,那種厭惡,叫他無地自容,叫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好羞恥,他從來沒有覺得有那樣羞恥過。()

    幸好,那人後來再沒有在那個地方做那種羞人的事情了。

    只是,那個皇子眼裡厭惡的眼神,卻是叫他終身難忘。

    人,總是會寂寞的,他時常聽著那個叫做謝七郎的人,在他的耳邊喃喃自語,「九歌,你一直陪著我可好,我不想一個人守著這些榮華富貴,好寂寞呢」。

    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那人偶爾眼中會露出一閃而過的空洞。

    他後來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些他的身世,比他好,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是個窮人,才幾歲的時候,就被賣到了宮廷當太監,從最低賤的給人洗夜壺的太監做起,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地位,那時候,他已經有三十多歲了,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都老了。

    那人,非常想有個家,時常看著大街上的那些尋常百姓發呆,便指著那些男人女人,邊給他說,哪個女子是好女人,哪個女人是壞女人。

    可惜了,他已經失去了一個男人該有的資格,沒有女人願意真心地和他在一起過日子的。

    他於謝七郎來說,又似是親人,他一直在幫著他鋪路,卻似是又抵不過他絕色的容顏,有時候,他又當他是情人,兩人,就以著很是怪異的關係,相處了十多年。

    有時候,謝九歌會想,到底是自己親手殺死了他,還是他只是自己想永遠的閉眼休息?他,不想再去多想。

    「這就是我的故事,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

    只是,回應他的是一室的寂靜,她根本就沒有聽到,也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心裡的結,糾結了這麼久,好似今天一下子就全部想通了一般,心頭輕鬆了不少。

    「那人死去之後,我就又成了皇后的裙下臣,這樣來說,是我最好的歸屬,與其被天下人踐踏,不如被一個人玩弄。」

    可惜了,他從來就討厭那種事情,所以,他在那方面,是絕對得冷淡,他其實要感謝那人,沒有讓他受那等宮刑,瞞天過海,讓著他以著完整的男兒身活了下來。

    所以,在他之後,他出賣的,就只是上半身而已。

    「我好累,你可以,陪我休息一下嗎?」

    他以為自己此生不會去愛,就算是那個人,他其實最終回想,多的都是感激,沒有半分的愛,他以為,他是不懂得愛,卻是不想,遇到了眼前這個,他很想,很想得到她的心的人。

    見到她時,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鼓動得比尋常要快了不少,見著他,他覺得是上天給他的最大驚喜,這個世界上,終於還是有乾淨的地方,在他活著的時候,他看到了。

    他知道,她跟他一樣,是一個異類,她卻是比他勇敢,硬是讓世人接受了她的存在,他羨慕她。

    他很希望,她不顧一切愛著的,是他。

    可是,所有的一切,他想要的,想得到的,全部都是在那個人的手裡。

    現在,他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謝七郎,最後放棄了一切,將所有的,全部留給了他。

    有些時候,死死抓在手上的,其實就只是想要擺脫的包袱而已,只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別的東西。

    剩下的,是一室的沉默,深藍色的哀傷,終於逝去,只餘一室的哀傷,絕望。

    也許是因為自小的經歷和身世的特殊,李朵朵天生對於外界的感知便是不同於尋常,就似是被週身那股濃濃的孤獨哀傷的氛圍纏上了心頭,閉著眼眸的人,就那樣,落下了兩行清淚,是在為著誰哭泣,還是在替誰流淚?

    「我要走了,你可以來送我一程嗎?」

    恍惚之中,似乎是看到了冰冷徹骨的河水從腳下奔湧流過,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常年未經修繕的棧橋上,帶著一抹孤獨,零落一身,金色的髮絲,被那一陣陣的寒風,吹得飛揚,在這暗沉的天色下,形成一抹獨特的風景。

    那人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站在她的前面,緩緩轉身,深藍若海一般的眸子,帶著淺淺的溫柔和離別的哀傷,「我要走了,可以送我一程嗎?」

    然後,她看到,他一腳踏上了不知是何時停留在他的身邊的渡船,往著那冰冷的河水中央行去。

    李朵朵心頭一緊,「謝九歌!別走!」

    溫泉中的人,就那樣,驀然睜開了眼睛,卻是看到眼前一片熱氣氤氳,剛醒來腦子還是一片迷糊狀態,以為自己是被水給淹了的人,於是在水裡開始了接近半盞茶的撲騰,撲騰撲騰再撲騰,最後,終於成功地從並沒有多深的水裡站了起來。

    感覺到安全了些的人,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抬頭卻是看著周圍這陌生的山洞,然後,轉眼便是看著倚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的人,似乎是睡去了,臉上的神態,很是安詳,只是,那嘴角的血跡,還未曾乾涸,他的身下,肩上,全是血,這,現在這樣子,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謝,九歌。」

    李朵朵一愣,反應過來,心頭猛然一震,掙扎地從溫泉裡爬上去,抓著那人的肩膀死命地搖晃,「謝九歌!謝九歌!你醒醒!醒醒」。

    「你別睡,別睡,醒過來,醒過來!」

    不知是為何,李朵朵睜著的眼眸,就那樣,一直,一直,一直落著淚水,不死心地一直搖著那個彷彿嬰孩一般睡過去的人,這個人,不是壞人,她現在,總覺得,看著他就心疼,她不希望他死,不希望他死。

    「你別死啊,答應過我要好好活著的啊,別死。」

    似是被人驚醒了好夢,閉著眼眸的人,終於睜開了些眼縫,深藍色的眸子動了一動,便是看著面前滿臉淚水,哭得稀里嘩啦地看著自己的人,唇角,艱難地勾起了一抹弧度,「謝謝,為我哭的人」。

    他曾經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會為他的死而哭,他做盡了壞事,天下的人都是恨他入骨的。

    「你是傻瓜啊,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李朵朵抬手摸上他肩膀上的一個血窟窿,眼中滿是憐惜,她暈倒的時候,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他這個樣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是神,死神要搶走的,她,留不住。

    怎麼會變成這樣,不該的,不該的,他該好好活著的,該好好活著的。

    李朵朵絕望地睜著眸子,就看著自己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與身下的那片凝固的血跡,混合在一起,染成血色。

    「我會救你的,你別怕。」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有一點的底氣。

    謝九歌只是看著她,不語一字,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不要救,可好?我想,靠著你,睡一會兒可以嗎?」

    聽著這句話的人,眼淚如洪水一般決堤落下,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強制將眼淚止住。

    「好。」

    她很想,給他一個溫暖的笑容,可是,她笑不出來,臉上只是怪異的扭曲了一下,便是瞬時消逝。

    站起身來,靜靜地坐下在那人身旁,伸手將那人摟在懷裡,讓他能靠在自己頸間,側頭,看著那半睜著眼眸的人,柔聲道:「這樣抱著你會舒服一點嗎?」

    「嗯。」

    那人微不可查地動了動腦袋,抬手,將她的手握在手中,深藍的眼眸之中,帶著有些滿足的笑意。

    「若是有一天我能夠讓你活過來,你願不願意?」

    若是,這世上總有些奇跡發生呢,比如她自己。

    「不願意。」

    醒過來,他還是過著同樣寂寞的輪迴,又和死去有何不同?

    「我陪你,走過最後的一天可好?」

    「好。」

    似乎是很累了,深藍色的眸子,又慢慢地閉上了,只有那隻手,還在死死地將自己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一抹陽光抓住。

    「謝九歌,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我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樣的?」

    她其實,不想他就那樣睡去,只好盡可能地說著他能感興趣的話,也許,冥冥之中會由於奇跡發生,也許,說著說著,只要他不睡去,他就會好的,就像是她一樣,睡了一個大覺起來,什麼都好了。

    這樣的話題,果然是引起了他的興趣,剛才閉上的眼眸,又慢慢地睜開了些,金髮的人,就靠著身旁的女子,看著死死地我在手中的比他的手小不少的手,靜靜地聽著。

    他怕她,會討厭他,因為,他做過很多的錯事,甚至殺過她一次。

    「你在我心中,是一個天神一般的人,俊美,乾淨,這世上,誰都沒有你乾淨,我第一眼看著,就很是喜歡你呢。」

    是的,第一眼見著這人,那時候的花朵,其實是對他挺感興趣的,只是,她的眼裡,沒有夾雜著太多的其他的眼色,只是純感興趣和喜歡而已,因為,他能聽懂她的英語。

    「有些時候,我甚至會將你當做我的家人,因為,這個世上,只有你能聽懂我的英語,你瞭解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所以,有時候,我都會幻想,要是我們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就好了,大家互相幫忙,一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打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讓世人,承認我們的存在。」

    聽到這裡的人,終是留下一抹清澈的淚水,她若是早些說,早些來到他的面前,就不會這樣了,他的人生,就不會這樣亂七八糟了。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不早點說這句話?

    現在,他都落入了泥潭深處,沒有誰,能將他拉起來,他也不想再起來了,就那樣沉淪就好。

    看著男人臉上流下的淚水,李朵朵抱著他的手,不自覺地又收緊了一分,卻又似感覺到了他心裡想說的話一般,「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一切知道得太晚了,我的錯,我沒有早些看到你,光想著自己的事情去了,對不起」。

    其實,到現在,李朵朵都不瞭解太多,謝九歌到底是有著怎樣的過往。只是感覺到了,來自他靈魂深處的絕望和悲傷,他的過往,隨便猜一猜,她都能猜出,並不是什麼好的。

    只是因為,原來的時候,她自顧不暇,那個皇城,根本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她要掙扎地站在醉月的身邊,就必須去和別人鬥爭,所以,那時候她只知道,這個人是站在自己的對立面的,是自己的敵人,所以,她也沒那個心思去瞭解他。

    只是,現在,她才知道,他是完完全全地,想依賴著自己,想從自己這邊,得到心靈的庇護,她也是這幾天才看出來的。

    這種人,她狠不下心來推開。現在,在她看來,謝九歌倒是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心把她當做自己的溫暖港灣和靈魂的歸屬,她狠不下心來將他推開,所以,恨不起來,也推不開這個孩子。

    李朵朵停頓了一下,訕笑一聲,繼續道:「我希望,我們的九歌,是個非常非常,非常厲害的大人物,那樣的話,有人欺負我的話,我就能去找你幫忙了,幾腳把那人踢死,看他以後還敢欺負我,嘿嘿。」

    到最後的時候,那人,似乎是連抬眼皮子都很困難,終是閉了眼,模模糊糊地說了句:「我是不是,一點都,不厲害?」

    「怎麼會?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在『百味樓』上面看到你的時候,覺得你好厲害,打馬京城,威風凜凜,還是監察院的大都督,厲害極了,霸氣外漏,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人。」

    說到夢中情人,李朵朵就想到了醉月那貨,滾開滾開,現在可容不得他的存在。

    小女人一般的花癡說法,倒是真的,就如一劑強心針一般,讓那人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然後,緊緊握住的手,終是鬆開了……

    「謝九歌。」

    她感覺到,他的手,鬆開了,瞬時,眼中一直忍著的淚水,全部落了下來,低頭,滿臉痛苦地將臉埋在懷中的人頸窩之處,泣不成聲,圈著那人腰身的手,死死抱住。

    「你知不知道,在我的眼中,你是多麼多麼的優秀,一切的錯,只是因為上帝將你歸錯了地方,你本來是一個乾乾淨淨的小天使的,他卻是將你放在了魔窟,任著你被那些魔鬼欺負,一切的錯,只是因為你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空,這個地方,不是你該待的,只適合我這樣的魔鬼,我這樣的羅剎,你是一個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天使,很美麗,很美麗,我一直覺得,你像,天神一般,美麗耀眼,那些凡人,不及你半點的美麗。」

    現在,她一點都不想放開懷中的人,只希望這樣抱著他,抱著他一直到地老天荒,永遠不分開。

    她還記得,那日在百味樓中,他打馬從街上走過,她站在二樓上向著下面的人大聲的呼喊著他的名字,那人,只是對著她淡淡一瞥,並沒有因為她開始的傷害而有半分的敵意。

    其實,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從他的身上,看到他的半分敵意,即使在皇宮裡,他將她的那些所謂的家人抓了過來,只為毀了她的名聲,似乎是只是為了完成任務一般。

    即使,他曾經想過要殺她,她也不恨他,因為,大家都是站在對立的面上,她也想過,要他死的,但是,她不恨,也不會討厭他。

    「很奇怪呢,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奇怪,我其實是有討厭的人的,但是,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你,我覺得一個人的靈魂是乾乾淨淨的,就怎麼都沒法對那人帶上絲毫的敵意。你都不知道,我覺得你的靈魂,真的好美麗。帶刺的玫瑰花,若不是別人傷了你,你又怎麼會去傷了別人?」

    「你不知道,跟你比起來,我是多麼壞的一個人,我才是真正的無情無心,我可以殺人不眨眼,別人的命,在我的眼裡根本就不值錢;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懦弱,青龍殺了我的爺爺和外公,我連恨他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怕他,怕他怕得要命。」

    李朵朵,就一直抱著那人,喃喃地訴說著想要告訴他的一切。

    「你可不可以醒過來,聽聽我給你講我的故事?我的故事也有好長,好長呢,我特別希望你能聽聽」,不知道為什麼,李朵朵覺得,心裡有一處地方,痛得厲害,她始終覺得,這個人,不該這樣就死了的,明明那麼乾淨的人,該好好活著的,她不想,和他分開,「我不想你死,特別不想,非常地不想,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了個兒子,我想帶你去見見他,讓他叫你一聲『大哥哥』,他好粘好粘大哥哥的,你肯定是他最喜歡的那類」。

    「你不要怕孤單,我會陪著你的,陪著你的。」

    龍城的軍營中,正提著兒子的衣領仔細地打量著一臉花癡狀的小傢伙的人,驀然眼中劃過兩道清淚,正嘻嘻哈哈地任由著他提在半空中玩鬧的娃娃一愣,吸著手指頭滿是不解地看著突然流眼淚的大哥哥,然後,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小嘴一撇,也要跟著流起馬尿來。

    「你先看著他,我出去一下。」

    雲醉月趕緊將小傢伙扔給一旁的花柔,背著手快步步出營帳。

    「主子他這是怎麼了?」

    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抱著孩子的花柔滿是不解,主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哭了?剛才不是正逗孩子逗得高興嗎?怎麼一下就這樣了?她可是第一次見著主子哭呢,以前那麼多的苦難都撐過來了,那時候沒見著他流一滴的眼淚,現下好好的這是在作甚?

    她總覺得,現在的主子,怪怪的,到底怪在哪裡,她自己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天上晚霞,鋪陳千里,在夜色來臨之前釋放一天最後的輝煌。

    城樓上,負手而立的男子,半瞇著眼睛看向著遠方,眸色裡,有些疼惜,剩下的全是決然,原野上的風,吹得身上青色的衣衫獵獵作響,千千髮絲,於風中繚亂飛揚。

    「你要學會離別,因為,你身邊剩下的人,只能是我。」

    偶爾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嚴厲了些,生離死別的事情,明明對他們凡人來說,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可是,他要她伴在她的身邊,那麼,那些曾經在她心中很重要的人,就注定要離開她的身邊。

    最後,她的心裡,只能完完全全地有他。

    這漫長的一生,他會捨不得的,只有一人而已。

    眼見著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洞裡因為外面雪松的蔭蔽,光線少得可憐,洞裡一片昏暗。

    哭得累了的人,終於動了動發麻的身子,抱著懷中的人,緩緩向著地上臥去,小心地將懷中人的頭枕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緊緊將他圈在自己的懷中,柔聲道:「晚安,明天見,別怕哦,你不會孤單的,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你可不是一個人哦,我向你保證,明天你醒來的時候,我還在你的身邊。」

    李朵朵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抱著一具冰冷的身子同處一室,她其實是害怕的,白天她的但在可以有天大,但是,一到夜晚她便是直接跟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蔫了,勇氣啊,膽子啊,什麼都見了鬼去了。

    只是,現在,周圍昏暗一片,寂靜無聲,她卻是半分的害怕都沒有,抱在她的懷裡的人,在她看來,是活著的,只是睡著了而已。

    「不怕哦,乖乖地睡覺覺,我會陪著你的,早早地睡覺覺,明天才免得睡懶覺,放心,明天我會喊你起床的。」

    和懷裡的人頭挨著頭,李朵朵就那樣,安心地閉了眼睛。

    晚安,九歌,明天醒來,將會是你人生裡最嶄新的一天,一定要醒來哦,明天的陽光,可是很漂亮的,外面的世界,也是乾乾淨淨的。

    ------題外話------

    有沒有人為謝九歌的死哭過?反正煙是哭得稀里嘩啦的。

    你若是為他哭過,請你為他送上一朵小白菊。

    若是你覺得他死得其所,也可以喜大普奔……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