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睡了好久好久,早已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裡一遍一遍地回放著,尤其是爺爺和外公最後倒下的場面,他們眼裡看著她的留念,幾欲讓人瘋狂,她永遠不能忘記。
卻是,她醒來的時候,爺爺和外公都是完完整整地守在她的小床邊,滿是憂心地看著她。
「丫頭,你怎麼了?從學校一回來怎麼就生起了病了,可把爺爺急壞了。」
就像是一場荒誕之極的電影,不知是她在做夢,還是這個世界在做夢,她就看著熟悉的爺爺,熟悉的外公,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眼中,全然是不可置信。
她要他還她爺爺和外公,他說:「好。」
她不敢接受他們,她怕他們並不是爺爺和外公,便是私下裡悄悄將此事與爸爸媽媽說了一次又一次,對兩個老頭子的疏離,兩個老頭子哪裡沒感覺出來,硬是要朵朵她媽將此事說清楚,朵朵媽只好說是孩子估計是做了噩夢受了驚嚇,精神出了問題,便是在兩個老頭子的陪同下拉著朵朵去看了精神病醫生,醫生也說,這孩子估計是得了精神分裂症,產生了幻覺。
然後,李朵朵就莫名其妙地被冠上了精神病人的名號,被迫吃了好久的氯丙秦這些抗精神病藥物,都快吃成了真正的瘋子,最後著實是怕了,才不得不接受自己是產生了幻覺的事實。
她都不知道,她擁有的,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她都不知道,她該如何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精神分裂症麼?分個毛線的症!青龍你全家都是精神分裂症!在夢裡,花朵都不忘狠狠地詛咒一番。
那匕首上是沾了要命的劇毒的,只是這種情況只有少數的幾人知道,來為花朵診治的太醫也被告知不能讓外界知道,只為著這床上的人中了致命的毒藥沒有死而感到驚奇,昏睡的人,因著那劇毒入體,連日高燒低燒不斷,藥石無醫。
……
花朵從一場大夢裡醒了過來,睡得眼屎糊了一大堆,身子也跟生銹了似的,動都動不了,若不是左胸之處傳來的隱隱疼痛,她都覺得現在的身體不是自己的了,第一次覺得,睡個覺睡得太久了也是尼瑪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
艱難地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睛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世界,開始動起了長久沒說過話的有些沙啞的嗓子,就似唸咒似的念了好長一串鳥語,正守在一旁看書的人硬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
那雙糊滿眼屎的眼睛裡,滴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啊,往左邊一瞥的時候,終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眸頓時瞪得老大,那生了銹的身子突然就像是塗了機油,一下子就飛速地運轉了起來,「唰」的一下人便是從床上坐起,眼睛紅成了兔子,滿眼滔天的恨意看著眼前的人。
「青龍,你他媽的要死的,老子要掐死你!」
坐在床邊的人一愣,眼中全是不解之色,就看著那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的人滿眼恨意地瞪著他,伸出惡爪便是向著他的脖子掐來,勁道之大,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老子要掐死你,你個喪盡天良的魔鬼,不得好死的豬!」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若是不見著仇人死,花朵是死不瞑目,於是就下了狠手死命地掐。
只是,面前的人,就坐在那裡任著瘋了一般的女人在那裡死命地掐,似是久了不得呼吸,傾城的面容上透著點點的紅暈,比那桃花艷麗,如深山古潭一般的深沉眼眸就靜靜地看著女子,不掙扎,不叫喊,安靜得沒有一聲的怨言。
就似他就是她話裡的仇人。
「掐死你!掐死你!」
「掐死你!」
「?」
終於,花朵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強大如青龍那樣的人物,怎麼會輕易就著了自己的道?要讓他乖乖地讓自己這麼狠掐,打死她都不相信。
花朵使勁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模糊散去,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當她看清眼前的人時,一愣,「唰」的一下將手收回,眼裡全是震驚,「怎麼是你?」
將手中的書本放開,醉月抬手摸上被掐得紅了一圈有些不舒服的脖子,鼻翼裡帶著微微的喘息,聲音也有些異常的沙啞道:「那夫人覺得該會是誰?」
「沒沒沒,我做噩夢呢,沒事吧?」
花朵訕笑一聲,非常狗腿地拍了拍醉月肩上根本就沒有染塵的衣衫道:「我這不是認錯人了麼,別誤會別誤會,剛睡醒人有點糊塗,還以為還在夢裡,剛還夢著有個醜八怪老男人要殺我,我正要報仇來著呢。」
霧裡看花終隔一層,終究不甚真實,以前花朵都沒有發現,模模糊糊地看去,這醉月的輪廓的確是有些像那人,要不然她怎麼會被眼屎糊得厲害認錯了人?
「是嗎?」
剛才花朵力道實在是有些大,到現在醉月都還有些吃不消,嗓子怪難受的,只得從一旁端來茶水先潤潤喉。
花朵再是有眼無珠,也看出來了醉月的難受,抬手摸上那被她掐紅了的脖子,有些後怕,若是她沒反應過來一直掐下去,他會不會就不聲不響地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不掙扎,不反抗,就那麼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了?傻瓜,明明他是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就不反抗?
「你」,花朵有些遲疑地看著醉月,聲音裡是難免的愧疚,「剛才為何不反抗,若是我一直使勁掐下去,你就不怕被我掐死?」
長髮隨意地綁在身後的人,看著她淡淡一笑,將輕輕撫上脖子的手握住,「娘子不會的,不是麼?若是會,那也是有你的理由的。」
淡淡的話語,卻是讓花朵聽得滿心的震驚,也許,她以前可以懷疑醉月對她的寵溺是有目的,有企圖的,但是,現在,他敢將命交給她,即使她有企圖,她也不甚在意,他要什麼,她都給。
花朵滿臉愧疚地低下頭,剛才若是她沒發覺不對勁,她就真的打算掐到他沒氣了為止,還有一個原因,其實她是掐得沒勁了,手疼,還有左胸處的刀傷疼,才不得不放棄。
將那一張迷死天下女人的臉,輕輕捧住,花朵從床上跪坐起來,湊近,有些蒼白的唇,淺嘗輒止地輕啄了一下那張有些乾澀的嘴唇。
「你不要太相信我了,你的命,你自己不想要了都要替我好好珍惜著,不管是誰,都不能給出去,誰敢要你命,弄死!」
「好。」
花朵低頭看著左胸之處,眼眸裡的殺機一閃而過,她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就派人來殺她,看來是有人要她的命。
「對了,我睡了幾天?」似乎是感覺到肚中的娃娃動了一下,花朵這才覺得腹中似乎空空如也,無甚東西,飢餓感非常明顯,莫不是娃娃給餓著了?
「三天。」
「什麼?三天?快快快,咱們孩子餓著了,給餓慘了,要飯吃啊,我要喝粥,喝雞湯,大魚大肉通通給我上來。」這尼瑪娃兒都給餓了三天了還要得?難怪剛才在肚裡動了幾下。
花朵急著要下床去,腳還沒有下地,身子一輕,就被醉月抱在懷中,往著外廳走去,頓時一陣撲鼻的飯香傳來,此時正值午時,剛上來的菜都還是冒著熱氣,烏雞王八湯、醋溜排骨、清蒸鱸魚、水煮白蝦八寶粥啊啊啊啊啊,好多好多菜菜全都是自己喜歡的,讓人食指大動。
「飯飯飯飯,我終於看到你了,離別了三天,你想我不?」
一坐在椅子上,花朵打算拿起筷子大吃了起來,卻是剛一動手,便是被另一隻筷子給夾住了,在半空中前不是,後不是。
「幹嘛?」
「先喝粥墊肚子。」
「哦。」
看著花朵乖乖地喝了半碗粥,醉月才放任她狼吞虎嚥地吃起別的東西,自己端起手中的碗筷,動作斯文地喝著手中的。花朵不知道,醉月這三天,也是陪著她一起,不吃不喝,今日的這一頓,也是他這三天以來的第一頓飯。
「來,吃蝦,醉月相公~」醉月臉上隱隱透露出來的疲倦,聰明如花朵,哪裡沒有看出來的,便是將手中剝的第一隻蝦趁著那人沒注意遞到了那人的嘴中。
看著那人完全愣住的表情,花朵不悅道:「怎麼?還嫌棄我了?」
身旁的人只是搖搖頭,靜靜地嚼著嘴裡的蝦仁,古人有云:「食不言寢不語。」
「男人,以後我養你,待會兒你好好待在家裡看家,我出去掙錢去。」
花朵怪異地瞪了他一眼,便是轉頭吃著自己的去了。
將嘴裡的菜嚼細吞下去之後,醉月很是溫順地答道:「可以,但必須傷好之後。」
那聲音,不似以前的淡泊冰冷,是真正的,小媳婦兒般的,似乎,有些害羞?可惜,花朵是個大老粗,沒看到醉月乖乖心中的羞澀……和臉上不易察覺的粉紅。
「不行,這傷沒什麼,我怕我再晚去幾日那鋪面就轉交到別人手裡了,以後就再是找不到那麼好的鋪面了。」
花朵搖頭,一點不將左胸之處的傷放在眼裡,卻是不知道,她昏睡的這三天,不僅是夢話連連,還高燒低燒不斷,不然,強悍的醉月不會被折騰得眼睛下面都有了點陰影。她現在,只關心她的鋪面,這賺錢的計劃,說什麼都要盡快實施出來,不然她男人就要多受幾天的苦,男人啊,一定要寵著才行啊,不然,他們就會勾三搭四老不正經,要讓他們依附於女人才好。
「為夫已經幫你先買下了,夫人大可等傷好了再去。」
邊說著,醉月邊將那烏雞王八湯給花朵盛了好大的一碗在一旁晾著。
「多少錢?」
媳婦兒賢惠啊,花朵滿意地端起湯碗來喝了一大口在嘴裡,呼呼,口齒留香,卡卡卡卡……心中無限得瑟。
「三千。」
「噗!」還包在嘴裡沒有吞下去的湯湯,華麗麗地被吐在了地上,花朵被嗆得好一陣難受,才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醉月再問了一遍:「什麼?三千?」
這尼瑪哪個死鬼看著她家醉月有那麼點錢就獅子大開口搶劫啊?一個破鋪面有什麼金貴的用得著三千兩銀子?三百兩她都嫌貴了!找死啊?
「是的,三千。」
醉月點頭,確認道。
「你確定是那一個鋪面?」乖媳婦兒啊,你要知道,錢錢來之不易啊,以後你是要管錢的,得知道一個基本的概念吧?
「前面四間鋪面,樓上樓下,加後面的院子。」
「啪嗒!」花朵手中的銀筷子,因為經不住這超級震驚人心的消息的打擊,華華麗麗地落在了地上,若是開始她覺得三千兩的銀子買一間鋪面那是被打劫,但是現在三千兩的銀子買四間鋪面,樓上樓下,加後面的院子,擦,尼瑪是打劫人家!即使是在古代,古人不懂得搞房地產,也懂得京城的地皮很貴啊。
「你,你確定?」
「確定。」
「地契拿來。」
看著那上面黑紙白字寫的清清楚楚的字跡,大印手印都按了個清清楚楚,花朵終於相信了,喜得差點哈喇子就一滴一滴地往著下面掉,發了啊,發了啊,這是上天要讓她成為大款的節奏啊。
花朵生怕那地契給弄丟了寶貝似的往懷裡揣去,再在懷中摸來摸去,眼看臉上逐漸有了些著急起來。
「為夫的用的你的那六千兩的銀子去買的,剩下的三千兩存在了錢莊,就在你們店舖旁邊的寶記錢莊,你要用錢隨時去取就是了。」
「果然是賢惠,賢惠,放心,以後為妻的一定好好疼你。」
寶寶,娘這是要發大財的節奏啊~娘親以後一定讓你當富二代。
哈哈哈哈哈……一頓飯,花朵就得瑟了好久。
「天,夫人,您醒了?」
正在吃飯的花朵,突然聽到這一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居然是好久不見的花柔,好多天不見,這人還是以前那麼漂亮,此時,身穿一身裁剪精緻的粉色衣衫,手中端著藥碗和麥芽糖正是滿臉高興的看著醒過來的人。
「小柔?你怎麼也來了?」
花朵放下筷子,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她以為她再不會見到這她印象裡不錯的花柔了,卻是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對於她來說,孤身一人在外面的她早就將花柔和花燕當做是朋友了,一想著以後能和朋友在一起,她不激動才怪,放下手中還沒吃完的魚肉便是激動地跑了過去。
「夫人你小心些,肚裡還有小主人在呢。」花柔急忙將手中的藥碗交到一旁的侍女手中,上去將人給拉住,滿臉笑意地責怪道。
「沒事沒事,我小心著呢,這孩子可是聽話了。」
花朵輕輕摸著有些凸出的小腹,對著花柔呵呵一笑,轉眼看著一旁著裝統一的一眾的侍女,眼中有些不解之色,問著花柔道:「她們是?」
她不記得這萬花樓怎麼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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