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第一次見著真正的富貴人家的氣派,一到竹屋裡,花柔和花燕兩人便是對他恭恭敬敬地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一句句花老爺喊得他脖頸子都紅完了,這稱呼,是生平以來,第一次聽著別人這麼叫他,讓他好不適應,想著自己只是一個種地的,不敢在別人面前高抬了自己的身份,免得鬧了笑話,便是硬是讓花柔兩人叫他花叔便好。
主屋之中,雖然擺設很是簡單,卻是連狗子這個鄉下人都看得出整個屋子佈局的精緻之處,角落裡半人高的龍鳳呈祥瓷瓶裡插了幾隻毛色上好的孔雀羽,顏色很是鮮艷,與那尚顯一點青色的竹牆相映成輝,絲毫不顯突兀,臨門之處,紅漆的高腳凳上,放著一盆蘭花,給整個屋子帶來了一片生機。
屋子的左側放著一個類似軟榻的東西,上面看著像是蒙著動物的皮,看了好一陣子,狗子都沒看出來那是個什麼東西,像是坐的,估摸著也只有富貴人家才有這等的東西,只是,為何中間是塌下來的?想了好一陣子,狗子也怕問出來笑話,便是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轉眼將屋子裡的其他傢俱擺設都看了一遍,心中對於二丫現在的這個家也頗為滿意,至少,現在看來,她不用像著以前一樣受苦。
若是尋常人家,斷然不會有心思來弄這些管不了溫飽的高雅,狗子端著茶,喝茶的時候多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越看這材質越是好看,顏色居然是紫紅色的,不像是漆上去的,花紋也極是美觀,跟他家裡的那張破桌子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一看便是好木做成的,越看著周圍的家居,便是心頭越是拘泥,生怕自己言行舉止方面太土給花朵丟了臉。
「岳父大人今日便留在這裡吃了午膳再回去吧。」
根據收集的情報,這花東生倒是個老實人,不算愚昧得無可救藥,對花朵也算是上心,醉月對他也算是尊敬。
「不,不不,不用了。」
狗子急忙放下杯子搖手拒絕,表示自己只是來看看花朵的情況,剛從草帽河打了些魚順便送過來,給她補補身子,但是看著花朵現在的情況,又覺得自己送魚來是多餘的了。
一旁的花朵一聽老爹送魚來,便是馬上喜笑顏開,「謝謝爹,那我可不客氣了,這就去你那背簍裡拿一條最大的出來,我現在很想吃吃自己做的清蒸魚呢」,說完,她便是毫不客氣地走到背簍面前挑了一條最大的鱸魚出來,交給跟過來的花柔放在廚房中午就打算自己親自下廚去。
老爹的拘謹花朵也是感覺出來了,也是明白他為何這般,他既然不願意留在這裡,她也就不勉強他,就算是大魚大肉擺在他面前,估計他到時候也沒有在家裡吃得多,她需要他的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時間久了,想必就好了。
見著二丫很是喜歡他打的魚,狗子心頭一下子就突然放鬆了許多,一個父親最大的自豪,莫非就是女兒需要他,喜歡他的付出,這便是最好了。
「其實,我今日來,還是有個問題,想當著你兩的面問個清楚。」
前幾日花朵回來的時候,狗子聽著老娘罵她的話,說她只是被養在外面的野女人,雖然知道老娘其實只是一時之氣,並不是有意針對,卻是心頭一直哽著放不下,沒有一萬,就怕萬一,他有自知之明,心頭明白,以著二丫這樣的條件,找到條件這麼好的一個人家,若不是祖上燒了高香,那麼第二種可能就真的可能是老娘說的那種情況,就算他狗子窮得衣服都穿不上了,他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當那沒名沒份的野女人。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來了,他該問的事情,即使是會得罪人,關乎二丫的後半輩子,他絕對不會馬虎。
「岳父大人有什麼就儘管說便是。」
醉月放下手中的茶盞,很是認真地看著這個未來的岳父大人,一旁的花朵也是認真地聽起來了老爹接下來要說的話。
「那個」,狗子突然低頭乾咳了一聲,還是覺得問的太直白了不好,「我就是想問問,你們的親事,打算什麼時候辦了?」
這二丫一日不成親,他就一日不放心。
「這個,當然看娘子她的意思了」,醉月轉頭,看著花朵,眼眸裡滿是笑意,還有,淡淡的期許,「若是娘子願意,明日成親再好不過」。
這麼一說,一下子便是將問題全部推到了花朵的身上,聽得狗子一陣犯糊塗,聽著這意思,難不成還是這二丫的問題?
「二丫,你……」
人家男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狗子有些想不明白,這朵兒還在猶豫什麼。
「爹,您別急,別急,等我這裡安定下來我就會好好考慮成親這事情的,到時候一定第一個通知你」,花朵嘿嘿傻笑,開始打起模糊眼來,「你看我現在又是剛懷了孩子,情況還不穩定,這家也才剛定下來,一切都還有待完善,等我這邊穩定了一定好好和醉月商量這事情的,這事您就別操心了」。
至於這穩定到底要多長的時間,當然一切都由她花朵自己決定了,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年之後,也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緣分這事情,誰說的清楚,何況是在她還沒將一切事情瞭解清楚之前,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她可不願意拿去糟蹋了。
的確是,花朵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將身子養好,不然,一切都是空談,狗子聽來也是理解了一些。
「算了,我現在也不好管你的事情,一切都憑你自己做主吧。」
現在狗子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醉月剛才對他說的話,就算是他聽到的保障了,眼看著這男人很是呵護他閨女,他也算是放心了,心裡,對羽娘的愧疚,也是少了一分,至少,他們的女兒,嫁了一個好人家。
確認了閨女的幸福有了著落,狗子也就不願意再在這裡多待,生怕自己一個鄉下農人污了人家的地方,花朵幾經挽留都未果,推脫要回去賣魚,花朵也沒辦法,只好將他送出門口。
「爹,你以後就別每日一大早就來這裡捕魚了,別把身子累壞了,我上次不是給了家裡那麼多銀子麼,家裡現在也不缺賣魚那一點的錢,自己想吃了再來捕幾條回去就是了,那些錢家裡就是用個二十年都用不完呢,至多沒錢來再跟我說,我這裡還有不少呢。」
花朵是真心心疼這老爹,這古代的男人家最是幸苦,家裡的重擔全是放在他們身上,長年累月的勞累,加上營養也跟不上,往往都是不到五十歲人就撐不住去世了,她可不希望老爹也這樣,只是,她不是跟他說了嘛,用那些銀子去買些家用的,置辦點衣物,吃好點,怎麼現在還是沒見他穿得好一點,還是以前那件補了好幾個補丁的衣服?那錢,對他們那個家來說是綽綽有餘了,花氏再摳也不會一把捏住一分都不拿出來吧?那那錢還有什麼用?
聽著花朵這麼一說,狗子微微一愣。
「你,你那銀票,太大了,我忙過了,才去鎮上的錢莊取去。」看來,是他們自己一家子誤會了二丫的意思,這二丫是真心想讓家裡好過的,當時,其實連他這個當爹的,都信了劉春花的話,現在想來,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哦哦哦,這樣啊,那你明日得空了就去鎮上啊,將銀票都換成了銀子存在錢莊,用多少就取多少,以後就少做這些累活,買些好的給娟子和富貴他們吃,富貴他若是喜歡讀書,就花點銀子將他送到鎮上的學堂去吧。」
花朵饒是再聰明,也不會想到花氏他們會將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銀票拿去當冥幣給燒了,若是知道了,鐵定吐血三升,一定會跑到那死老太婆面前狠狠地罵她是個敗家子!
「朵兒,爹問你一個事」,聽著花朵的一番吩咐,狗子心頭越是苦澀起來,若那真是銀票,那鐵定是腸子都悔青了,「你那銀票是哪裡來的?」
「是那次我救人別人給的診金。」
花朵看著老爹,有些摸不清楚他問這話的意思。
「那人,他怎麼會給你那麼多的錢?一般的,人怎麼給的出來?你不怕他們給你的是假的?」
狗子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應該不會吧,那人本來看著身家就不薄啊」,花朵記得當時自己也是說的讓他們看著給的,意思就是給多給少爺無所謂,這一萬兩的銀票是他們自己主動給的,她又沒有逼他們,沒有必要還來給她假錢吧?被老爹這麼一問,花朵自己也有些拿不準了,莫不是老爹他們看出來了什麼問題?想到這裡,花朵急忙把貼身帶著的那剩下的五千兩銀票從懷裡摸出來,拉過一旁的花柔便是問道,「小柔,你看看呢,這銀票是不是假的?」
說實話,花朵自己也不懂銀票的真假,要是假的,她花朵絕對去將那人的命給收回來!
花柔結果花朵遞過來的銀票,仔細地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才將銀票還回去,道:「回稟夫人,這銀票當是真的,是我國最大的錢莊『惠明錢莊』發行的,上面有他們錢莊的大印,還有戶部尚書的官印在上面,光是這兩樣就很難造假了,還不說這銀票的材質,上面的特殊圖案和字跡。朝廷對造假銀票也是管的很嚴,輕則剁手,重則斬首,我們民間可不敢輕易造假。」
「你這麼一說那我就放心了。」
花朵一聽是真的,一下子便是鬆了一口氣,銀票重新貼身放著,心中是一萬個踏實,心想著哪日就去鎮上將這錢給存在自己的名下,那自己不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富婆了嗎?卻是笑得正高興,猛然看著面前的老爹,卻是突然面色極其難看,笑聲戛然而止,「爹,你怎麼了?你放心,小柔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她都說了就一定是沒問題的,你回去儘管就便是了」。
「好,好,沒事,沒事,我先回去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良久,狗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下子便覺得自己蒼老了好多,想著那日親眼見著那五千兩的銀子就化成了灰,心中現在的滋味,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這財,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財,來的快,去的更快,報應啊,報應,活該他一家子只有那貧窮命,富貴都擺在眼前了,卻因為愚昧無知而不懂得珍惜。
想來,又怕老娘聽著這消息更是氣出病來,便是自己一個人擔著這事情便是,這日子,還是過著以前的好,這二丫家,他也要少來,免得被看出了什麼破綻來,這人都是這樣,不是自己親手得來的,永遠不會珍惜。
只是,誰都沒想到,有一日,花朵會成為名揚天下的鎮國王妃,其醫術之精湛,天下無人能比,其果斷狠絕,天下無人出其右,花氏那時才知,花朵當時是給了她一千個面子,想著連腸子都悔青了。
「朵兒,你莫要與你祖母他們生氣,好好過你的日子,把身子養好,他們以前過分了些,你就原諒他們吧?是我這個爹沒當好。」
臨走之際,狗子突然轉頭,對著花朵說著這些話。
「放心吧,爹,畢竟也是一家人,以前那些是是非非,無非就是小打小鬧,我不會太放在心上去的。」
說實話,這花氏幾人,其實也沒有做太出格的事情,她沒有必要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再報復回去,以後都不會與他們相處了,她也沒必要一定要去將那個有老爹的家弄垮,與那種愚昧固執的老頑固計較,她花朵害怕自己掉了身價,若不是看在老爹的份上,嘿嘿,對不起了,老娘不會把你娃弄死,只會,怎麼說呢,讓你娃以後的日子,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地難過,一點點而已。
花朵站在門口,看著老爹突然變得頹廢沮喪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頭,「爹,他突然是怎麼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這銀票都確認了是真的,他還在擔心什麼?
「或許花叔他們是在愁如何花那些銀子呢,畢竟是那麼大的一筆數目,得好好計劃一下啊,夫人,這事情您就別管了,交給花叔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花柔看著狗子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憐憫,扶著花朵往回走。
一番對話,屋中的醉月聽得清清楚楚,搖了搖手中的清茶,突然笑了起來,「富貴果然如浮雲,來去匆匆,還不如珍惜眼前人。」
中午,藉著從老爹那裡得來的鱸魚,花朵終於得償所願,自己下廚做了一盤清蒸鱸魚出來,色香味俱全,在眾多的山珍海味之中絲毫不顯遜色,看得醉月也是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門口對面的桑樹上,還在繼續裝死曬臘肉的人,鼻子動了動,聞著那遠遠傳來的氣味已經是很淡很淡的菜香,本來緊閉的眼睛猛然睜開,翻身從樹上輕飄飄地落地,一個飛身,便是主動地坐到了主屋的紅木桌面前,拿起筷子便是毫不客氣地向著各種湯菜最中間放著的鱸魚襲去。
眼看著就要挨著魚肉了,卻是半道中就被另外一雙筷子給夾住了,不管怎麼用勁,連內力都使上了,還是不能夾到那讓他垂涎三尺的魚肉。
這桌子上突然出現的爭鬥,看得花朵一陣發愣,連著伺候兩人用膳的花柔和花燕都滿是不解。
連猴急的陸青鳳都是微微一愣,不解地看著醉月,「你什麼意思?我餓了,想吃東西了,你以為在那裡掛一上午我就不餓?」
醉月卻仍是不放開手,只是抬眼淡淡地看著他道:「洗手。」
「……」
陸青鳳終於收回手,看了看自己很是乾淨的手,撇了撇嘴,超級鄙視地白了一眼醉月,這主也太有潔癖了吧……
不過,在人家的地盤上,他陸青鳳再是張狂,也不好明目張膽地與這江湖傳聞是個魔鬼的玄冰教教主過意不去。
「好吧。」陸青鳳轉身,不情不願地向著壓力井那邊走去。
而,這廂,醉月卻是突然伸出筷子,動作飛速地將盤子中的鱸魚頭分開,將上面大半個魚身全部放在了花朵碗裡,「娘子,吃魚」,那聲音,溫柔得可以膩死人,然後,剩下的小半全部放在了自己的碗裡,沒多久的功夫,那中間的餐盤上面就只剩下了一個魚頭和後面的一個尾巴,上面還帶著一點點的魚肉。
這一系列的動作下來,看得花朵一陣忍俊不禁,這尼瑪妖孽死鬼,怎麼看著這麼可愛,可愛得有些幼稚,與他那響噹噹的名號非常不符吧?
從來直腸子的花燕,早已是手帕捂嘴,偷偷地笑了起來,卻是被旁邊的花柔一瞪,才很是困難地止住了笑聲。
花柔看著花朵的眼神,也越是複雜了起來,從這幾日她的觀察來看,這夫人似乎不是用來簡單地傳承血脈的,她在教主心中的地位,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而從她的觀察來看,這教主夫人也似乎並不如表滿的那麼簡單,根本就是深藏不漏,看來,以後一定要對她盡心,不能怠慢了。
當陸青鳳那只被花朵稱作「秧雞」的人以著飛快的速度洗完了手回來的時候,就只見著桌上的魚頭和沒啥肉肉的魚尾巴,和花朵、醉月碗裡好大的兩坨魚肉,頓時,臉都氣青了,指著醉月大罵吝嗇,「他媽的,你就摳!老子就想吃你點魚肉都不給!有你這麼做人的?」
「花柔。」
「在。」
「去『醉臥雲端』給陸大神醫要一盤清蒸鱸魚回來。」
醉月很是優雅地吃了一筷子碗裡的魚肉,完全無視那只「秧雞」的怒火,待將嘴裡的魚肉都吞了下去,才慢吞吞地吩咐著花柔。
「老子才不吃那裡的破魚!老子就要吃這一條!」
「秧雞」指著那幾乎空了的盤子看著醉月,眼裡都快冒火了,現在花朵眼裡看來這就是一條純正的「炸毛雞」。
「可以」,醉月絲毫不為「炸毛雞」的怒火所震懾,淡淡地看了一眼花柔,「將這剩下的都一併與神醫吃了吧」。
陸青鳳就愣愣地看著花柔,一雙纖長嫩白的小手,執起桌上的公筷,連盤子都一併端了起來,將裡面的所有東西都倒進了他的碗裡,然後,很是恭敬地將盤子放回來,對著他福了福身道:「神醫請慢用」。
「這魚也都與你吃了,神醫還有很麼不滿的?」
醉月裝作無辜地看著一直死死地瞪著他的人。
「你,算你狠!」
陸青鳳很是氣憤地坐下,卻是一臉可憐地看著花朵,那眼神,卻是直勾勾地往著她碗裡的魚肉瞟去,「小朵朵,我想吃魚……」
那聲音,要好可憐就有好可憐。
花朵看了看碗中的魚,又看了看滿是可憐的人,眼珠子一轉,從碗裡挑了一大塊的魚肉起來,看著「秧雞」道:「你很想吃這魚?」
「嗯嗯。」某人看著那塊大大的魚肉,眼睛都快放起了狼光,要好滲人就好滲人。
「若是你答應我幾個條件,我就把這塊給你也無妨。」
「什麼條件?」
「第一,不准再在沙發上跳來蹦去,跳斷了老娘下次就砍腳!」看著對面的人很是委屈地點了點頭,花朵才又繼續道,「第二,你要從我這裡學醫術可以,但是,前提是,得拜我為師,尊稱我一聲師父,還得乖乖聽我的話,我要打屁股你就得給老娘乖乖地趴著」。
「這個……」秧雞低頭仔細地思索了一番,抬頭看著花朵面上滿是難色,「這個不好吧,我其實呢,是有一個師父的,只是他嫌棄我太調皮了早早地就將我給逐出了師門,雖然這樣,可他還是我師父啊,作為徒弟,我不能背叛師門啊,二來,我若是叫了你師父,那若是你以後和這死教主成了親,我不得叫他師公了?」
師父的相公,尊稱,師公,要他堂堂神醫叫這死教主師公,打死都不幹!
「哎」,花朵看著手中的魚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很是惋惜地看著陸青鳳道,「你可聽說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想學醫術,卻連眼屎粑粑那麼點的節操都不敢犧牲,這種人,沒膽量,沒擔當,哎,算我看錯了」。
說完,花朵便是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魚肉吃了下去,嚼了幾下便是吞在了肚子裡面,看得陸青鳳一陣掉口水,待花朵吃下去了以後,也沒吃出來這魚肉有什麼特別的出眾之處的,對於醉月和「秧雞」的爭搶,其實是有些不解的。
反正,她現在無聊得很,不如就收一個徒弟天天欺負著玩兒,貌似,這「秧雞」是有很多有趣的地方,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一身她很是感興趣的硬本事,她敢在他面前稱「師父」,其實,是她「太」謙虛了。
「那個,小朵朵啊,能不能用別的換啊?這第二個條件我真的不能答應啊,你都知道我就剩下這麼一點的節操了,要是眼屎粑粑這麼點都沒了,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陸青鳳看著花朵似乎幾口就要將碗裡的魚肉吃完的樣子,那眼神,越是可憐了起來。
「哎,不如這樣吧,這魚肉,可以給你吃,但是呢,我那絕技,也希望神醫你莫要偷窺,要是被你學去了,我以後還怎麼養家餬口?」
看著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花朵也不打算強逼了。
「可是,我來這裡,就是想學學你那一招的,特神奇了,我下次再弄一個人過來,你再讓我看一眼就成。」
「神醫大人,你以為再看一眼,你能學到所有的東西?」花朵很是好笑地看著陸青鳳,「這醫術的博大精深之處,你這個江湖出了名的神醫是知道的,我那絕技也是一樣的,不同的傷有不同的應對策略,你以為只是簡單地縫幾針就了事了?」
聽著花朵這麼一說,「秧雞」終是喪氣地垂下了頭。
花朵以為他是徹底的放棄了,便是專心地吃起了飯,卻是被飯桌上突然而來的大哭給驚了一跳,差點就被嘴裡的那一顆大刺給卡住。
「師父啊,徒兒不孝,對不起你啊!」
卻是那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醫正坐在那裡流馬尿,那哭聲,聽著甚是哀嚎,聽得醉月一陣心煩,抬手對著他喉下一點,屋子裡馬上就清靜了。
「神醫什麼時候不哭了再知會我一聲便是。」
本以為這神醫很是有節操,至少要等很長的時間,卻是不想,人家立馬就點頭了。
「師父。」
「乖,來,徒兒,師父給你留了好大一塊魚肉,慢慢吃,別噎著了。」
花朵很是慈愛地看了「秧雞」一眼,將碗裡的一塊大大的魚肉夾到他碗裡。
「謝謝,師父。」
因著這一塊魚肉,他用了餘生所有的節操換來……
「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我徒兒果然是優秀。」
花朵看著那人,眼裡滿是讚賞,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何他弄死都只想吃她做的那魚了,為何不要節操都願意拜她為師……這人啊,果然有趣,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無趣。
「叫一聲師公來聽聽?」
「不叫。」
……
今日收了這麼一個便宜徒弟,可是高興死了花朵,花光飯多吃了一碗,連著醉月給盛的湯都多喝了兩碗,吃得太撐了,就有些難受,只好在怨鬼道上,一遍一遍地從這裡走到那裡從那裡走到這裡,本來還想下地去翻翻土什麼的,卻是被花柔和花燕兩人制止了,道她有身孕在身,不宜太勞累。
「小柔,小燕,你們先回去吧,我想跟醉月去散散步。」
「好的,夫人,那奴婢們就先回去了。」得了醉月的允許,花柔便是和花燕兩人回去了。
現在,那安靜的黃土道上就只剩下了花朵和醉月兩人,花朵看著已經遠去的人影,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轉頭,滿是複雜地看著身旁的人。
「朵朵為何這般看著我?」
花朵眼裡的質疑和複雜,看得醉月微微皺起了眉頭,眉宇之間是萬分的不解。
「你可想知道原因?」
「當然。」
她心裡的那種微妙的變化他當然也感應出來了,卻是不明白原因所在。
「想知道的話,就先背我散步,我走累了。」
「好。」
待將花朵背在了背上,醉月才轉頭,滿是疑惑地問著身後的人:「娘子現在可否告訴為夫的了?」
「我心頭不高興!」趴在醉月背上,花朵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在醉月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為何?」
緩緩地走在有些黃塵飛揚的道上,醉月明顯感覺到了背上的人心頭的不快,卻是思來想去有些不明白。
「我想要的生活,是通過我自己的手創造出來的,不是被別人供養在那裡的花瓶都不算的東西。」
醉月一愣,心中明白了些許,「朵朵是不喜歡那些人幫你種了地?」
「嗯,我就跟個吃貨似的,成天無所事事,明明這是我的家,最後卻是成了寄居在別人家裡的人,我要的不是這個。」
想到這裡,花朵便是心頭很是不舒服。
「這本就是你的家。」
「不是!不是!」花朵越想越是委屈,發洩似的在醉月肩上狠狠地拍了幾下,「我至從來到了這鬼地方,就沒有過真正的家!我要自己養活自己,我要憑著自己的本事去保護自己,我要自己去寵我喜歡的人!我要自己去養他!」
「好。」
「你若是喜歡我,便讓我站在你的身邊,要不,便是站在我的身後,讓我去保護你!二選一!」
「選一,那過幾日便有一個壽宴,夫人可願意同為夫的一起去?」
只要自己有絕對的力量,那麼,便不怕她是在身邊,還是身後。
「去,去,絕對去。」
不論哪個地方是地獄還是火海,她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