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成將花朵領到了鎮上她剛才看到的那座最高的樓前,她這才看清,這是個酒樓,牌子上飄逸瀟灑地寫了「醉臥雲端」三個字,樓前花紅柳綠,樓裡更是座無虛席。
「朵兒,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花大成將牛車拴在了酒樓旁邊的那棵柳樹下,讓門口的小童幫忙照看幾眼,便轉身拉著花朵要往裡面走。
「哎哎哎,等等等」,花朵急忙將人拉住,「二叔,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這地方,是咱們這種人家能來的嗎?」
一看這排場,吃一頓下來,尼瑪得花多少錢啊,如今家裡都成那樣子了,在沒銀子錢,她也不敢亂來這種地方啊……這二叔,今日是吃錯藥了,還是眼神兒不對?再瞅一眼那拴在那裡極其不協調的牛車,怎麼看怎麼不對。
我是鄉巴佬啊,……
「朵兒,你難得來鎮上一次,二叔當然要帶你來吃點好的了,快跟二叔進去,杵在這裡讓人家看了笑話,放心,只要你不點那些海鮮山珍的,這裡的菜也還是比別家貴不了多少的,這錢,二叔還出得起。」
花大成看著花朵一再猶豫,便毫不客氣地將人給拉了進去,跑堂的小二給領到了一處角落坐下。
一坐下,花朵就看到二叔毫不猶豫地指著那牆上掛著的牌子說到:「今日,給咱們朵兒上一份松花魚,一盤炒花生,一道醬肉絲,就這麼多。」
「好勒,兩位客官稍等,菜馬上就上來。」小二哥上了茶,快速地將菜名記在他手裡的本子上,就急匆匆地進廚房報菜名去了。
額,松花魚,45文,醬肉絲,25文,這兩樣就70文,花朵看著牆上那明擺著的標價,暗自心疼,這得花多少錢啊,現在還欠著債呢。
花大成看著花朵那一臉的肉疼,搖搖頭寬解道:「朵兒,你爹也讓我今日帶你來這酒樓吃一頓的,放心,二叔今日帶上了足夠的錢的,不會把你押在這裡的,哈哈。」
這二丫啊,這十多年在家中還是受了不少的苦,他這個當二叔的,其實看著也心疼,今日走時大哥說了帶她吃一頓好的,他便毫不猶豫地想到了這個全鎮子最好的酒樓來,雖是貴了些,為了他家的二丫,該的!
等過幾天大哥他們回來了他便換著出去,爭取多打點獵,看看能不能遇上好貨,說不定連著媳婦兒的那簪子,還能將那錢給還了,想著這裡,花大成心中也是開闊了不少,被那債務纏繞的愁雲,心中消散了大半。
「二叔,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說著花朵自己便是鼻子發酸,一個人,能被別人關心愛護著,這是一種,很幸福,很快樂的牽絆,人這一輩子,才不會孤獨,才會勇敢地向著前面走。
其實,人,最怕孤獨。
「你瞧你這丫頭啊,你咋說這些話,一家子人,不對你好對誰好?」
花大成看了一眼這大堂,看著好張桌子的客人都是在等上菜,估摸著上菜還得等上好久,摸了摸懷中的東西。
「朵兒,要不這樣吧,我看這上菜還有段時間,我先去將秧苗買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回來了,這是飯錢,你先拿著,待會兒上菜了你就先吃著,把錢給付了。」
花大成從衣服裡掏出一百文,裝在袋子交給花朵,不待花朵多說什麼便走了出去。
「二叔?」花朵狐疑地看著匆匆離去的二叔,不就買個秧苗嗎?待會兒吃完飯慢慢去買便是了,不是還要買藥種嗎?反正不都是一起的麼?
卻是再向著門口看去,都沒了二叔的身影,怎麼走路比兔子跑還快?
花朵有些無聊地轉著手中的茶杯,抬眼打量著這酒樓吃飯的酒客,剛才她被拉進來時,沒注意這周圍的情況,還沒感覺出來有什麼不對。
但是,現在,她認真打量了起來周圍,以著她法醫實習了這麼多個暑假寒假積累下來的經驗和直覺,這裡有些不對。
她剛才看二叔的時候,就無意間發現,這樓裡的不少人,都在暗暗打量她,剛才旁邊那桌的人正好跟她撞上了,被她發現了這才有些慌亂地將眼神移開,裝作無所事事地和旁邊的人小聲地聊著天。
那個方向,和花朵剛好對角,她能清清楚楚將那幾人的口型看清,她瞇眼慢慢啜著手中的茶水,悄悄地看著那幾人的口型,藉著茶杯的掩飾,慢慢將那人的話語對上。
「這兩人估計沒什麼問題,剛才聽那漢子說是要去買秧苗,估計就是附近村上的。」
「你看他們那身穿著,一般的老百姓哪裡會來這等地方吃飯?」那褐衣人旁邊的白衣書生邊敲著手中的折扇,懷疑道。
「老大已經派人跟著那漢子出去了,若是有問題,直接……」褐衣人暗中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幾人就不再多語,安安靜靜地吃著桌上的飯菜了。
手中的茶水,微微起了漣漪,今日出門,沒看黃歷……
當你覺得一個人沒有問題時,這人就是再有問題都沒問題,可當你覺得有問題時,這人就哪裡都有問題。
那書生吃飯喝酒皆是隨興,不弄風雅,一舉一動,沒半個書生的樣子,估計是個變異了的。
那褐衣人,一時喝得酒酣上臉,將袖子挽了起來,露出幾條暗色的疤痕,最長的目測6cm長,切口癒合邊緣處整齊,是為銳器所為,估計當時受傷處理不妥當,才導致對位不對,愈後不好,疤痕明顯。
再看看這一屋子的人,幾乎每人的行為都和自己的身份對不上。
花朵正琢磨著要不要現在就離開這是非之地,那小二好巧不巧,趕上點來將他們的菜給上上來了。
「客官久等了,菜來了,您慢用。」
看著那幾樣上好的菜品,一時又覺得這桌子菜不吃留著可惜了,枉費了二叔的一番好意,還有就是,這麼走了的話,更容易讓人起疑,還不如就正常一點,希望等二叔回來,等他兩人都吃完走了這些人再干自己的大事兒。
「你們這裡生意真好,我這個鄉下人第一次來就看到這麼多人,比我們村子過節出來的人還多。」
花朵裝作沒什麼見識的樣子和小二哥聊著天,希望從他的嘴裡能套出一點話來。
那小二哥有些怪異地瞟了一眼這滿屋子的人,這才特是自豪地看著花朵道:「客官你可不知道,我們這酒樓,那是遠近聞名咧,這人來得不少能行嗎?不過呢,我們酒樓也好久沒有這麼多人來了,看來今日來趕集的人肯定不少,我看客官你難得來鎮上一趟,還是快些吃完,去看看那街市上嗎,賣的那些小玩意兒吧,保管有您看得上的。」
「哦?是嗎?多謝小二哥,我等著我二叔回來了就過去看一下,不打擾你忙了。」
「好咧,那客官您慢用,我去別處忙去了。」
小二哥將那茶水添滿了,轉身又去別處桌子去忙了。
花朵看著那小二哥滿屋子到處轉的忙碌身影,暗自勾了嘴角,這人,真是不簡單,一個跑堂的小二,居然,都是個深藏不漏的主。
她突然來了興趣,今日,這裡,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