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這是一個巨大的迷宮,當他們走到通道的盡頭,看見的是三條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岔路,這讓所有人明白,這個迷宮若是沒有人帶領,或許他們會被困在這裡直至秘境關閉,到時候能不能被安全傳送出去?還是與海市的石像一樣永遠留在這裡?無人知曉。
「走哪裡?」小葉子看向佘陽,閃亮的眼睛裡都是迫不及待的興奮神情。
佘陽轉頭看他,也同時看見了身後那緊緊跟著進來,足有四、五十人的龐大隊伍,神情不變,心神卻一動,就在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身後通道一陣扭曲,足有二十個人一瞬間就消失了,他亦裝出驚嚇的表情,急忙說道:「我也不確定,總之不能留在這裡,這邊吧!」
古玉書沒想到這迷宮的變化那麼突然,一點預兆都沒有,急忙緊緊跟上,囑咐道:「大家千萬別分開。」
不用古玉書提醒,刑力等人都站的更近了,腳下步伐加快,眉心緊蹙。
通道盡頭果然又是岔路,佘陽很猶豫地來回看了一眼,選了一個方向,眾人急忙跟上。通道剛剛走到一半,身後又是一陣扭曲,又有五個人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八個想要跟著古玉書他們佔便宜的修仙者臉色都很難看,紛紛擠到了前面,可以說是緊貼著古玉書。
「等等。」古玉書站定了腳,蹙眉,「幾位若是趕時間,不妨先走。」
這八個修仙者臉色變了變,有一個白鬚老者說道:「小友,勸你行事莫要太盡,給大家方面也是你自己方便。」
古玉書冷笑:「近親疏遠,若是方便,也輪不到你們。」
白鬚老者臉色更加難看:「小友的意思是想要獨吞了核心的寶貝?」
古玉書怕迷宮又生變化,懶得應付:「是又如何?你能站在這裡還是佔了我們的便宜,這種事悄悄就好,你如此大張旗鼓,就要讓我將你們全部攆走嗎?」
白鬚老者的眼底一瞬間閃出殺機,可是一看古玉書身後這洋洋灑灑的八個人,又苦苦壓下了念頭。他見識過那和尚力拔山河的手段,也看過那劍修雷厲風行的殺機,自然也遠遠觀望了古玉書以一敵四的輕描淡寫。若是身後這些人不幫他,以他的修為,怕是只能上去送菜。
古玉書也沒想過這白鬚老者會主動自己走到後面,乾脆先邁出了步子,刑力幾人緊緊跟上,又走到了前面。除了白鬚老者外的七名修士相互對視一眼,又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只有那白鬚老者臉色一陣難看,猶豫再猶豫,直至他最終決定跟上去的時候,突然——
眼前突然扭曲,前方的人看不見了,他獨自站在了一個空蕩蕩的通道中。
難道……被傳送了。
「叮噹……叮噹……」這時,通道的盡頭傳來鈴鐺的聲響,明明那般清脆,卻是一下一下地沉,就像是砸在了心口上,窒息的難受。
白鬚老者往後退了兩步,一咬牙,御出法器,可是還沒等他看見對方的身影,一道藍光迎面撲來,他的飛劍法器從劍尖處開始蔓延出白色的冰花,以極快的速度被凍住,然後就是他的身體,直至被完全凍住,他才看見一個強壯而巨大的獸爪出現在了通道盡頭的黑影下……
走在前面的佘陽揚了揚眉,嘴角勾出了淺淺的弧度。
兔子這時也睜開了血紅的眼睛,傳音道:「其餘的人呢?要殺了嗎?只殺那一個就夠了嗎?」
佘陽笑道:「若只是你我,全都殺了當然輕鬆,只是替主人辦事,因果便算在了主人身上,還是小心行事吧。」
兔子抖了抖三瓣嘴:「算你懂事,這次回去我會在主人面前誇你。」
「呵呵……」
隨後,這迷宮又是不斷扭曲,跟在後面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到了最後,除了古玉書他們一群人外,就只剩下一個鬚髮濃密的壯漢了。
壯漢緊張的眼神亂晃,最後緊緊貼在了易天泊的身邊。易天泊有自閉症,這些年過去親近的人也就那麼幾個,這人突然靠他,他就只能一個勁地往聶飛雲的身上貼。
聶飛雲蹙眉,將自己和易天泊換了個方位,冷冷瞥了那壯漢一眼。壯漢咧嘴笑了笑,倒是憨厚,聶飛雲也不好發火了。
古玉書留意到了後面的情形,總覺得不太對勁。
太順了。
距離最後一批人被傳送走,已經這麼久了,迷宮都沒有發生變化,這不正常。
若不是在醞釀一撥更危險的變化,那就是有人在控制這些……
佘陽的神念可比古玉書高上許多,自然察覺到古玉書眼眸裡的微妙變化,他心中盤算,幡然醒悟自己的疏忽,於是將神念掠過身後眾人——
嗯……
和尚是古玉書的一大助力,分開不得。
這劍修亦是不錯,還有緊貼在一起的那小丫頭也有妖族血脈,值得特殊關照……
這個何仙遂緊緊貼著古玉書,不好分開,暫時放過……
至於身後五人,雖然不知道走在最後的易天泊和聶飛雲如今的修為如何,但總不會比這和尚高了,魏聞和森男、封晨就更……暫時分開也是無妨。
這般想著,心思一動,迷宮禁制激發,易天泊和聶飛雲、封晨、魏聞、小葉子,再加上那個壯漢,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古玉書轉頭,眉心蹙得極緊。
留下的幾人也同時轉頭,心沉了下去。
古玉書狠狠捏了捏拳頭,忽視那手心的燙意:「他們傳送到哪兒去了?」
佘陽搖頭。
「將你知道的關於這個迷宮的事都詳細說給我聽。」古玉書語氣冷硬地命令。
佘陽也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將自己能說的都說了,看似詳細實際卻全沒頭緒,讓人聽得很不放心。
古玉書蹙眉微蹙:「那這迷宮路線你如何知道?」
佘陽當然不會說自己完全記得迷宮路線,甚至可以控制這個迷宮幻化,裝著赧然的模樣:「只知道這迷宮有危險,可以將人傳送到別的通道裡,也有妖獸看守,路線……並不清楚。」
「……」古玉書默然,「那就是說,我們到現在為止都是在亂撞?」
「……」佘陽尷尬地笑了笑。
刑力和韓騏都是面色不變,岳仟琴也信賴地站在韓騏身邊,那幸福的眸眼哪兒有心思想這些,所以只有何仙遂眉梢一揚,冷道:「這位道友既然不知路線,為何不清楚說明?你這不是逞強嗎?」
佘陽低了點頭,歉疚道:「是我的錯,只是見大家猶豫不決,總得有個方向,我就擅自站了出來。」
何仙遂冷笑:「還真是個不得已而為之的好理由呢!我怎麼看你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自己呢?不如我來解釋,你看中了我們的實力,想要借我們的本事走過這迷宮。如此說來,若是好運的讓你到了核心處,你便要以此為功勞討要一份寶貝,好一招算計!」
「怎麼會,我,我……」佘陽的頭更低了。
何仙遂卻咄咄逼人:「說不定到時候你還會突然動手,妄圖獨吞了寶貝!別忘記,這裡你可是唯一的一個外人!」
兔子幸災樂禍地傳音:「他在說你的不是呢!他在說你呢!你快發火吧!一口吞掉他!」
佘陽斂下的眸子閃過紅光,快如閃電,很快如常,隱忍不發。
古玉書幾個人聽得直蹙眉,這何仙遂最初的話本沒什麼錯誤,只是後面這番推斷又算什麼?該不會他以己度人了吧?
實在聽不下去了,刑力本性率直,所以率先唱出佛號:「何施主,此事還沒有定論,還是不要胡亂開口的好,佘施主或許最初本是好意,只是錯過了解釋的時間呢?」
何仙遂失笑:「大師慈悲,卻不要忘記什麼叫做防人之心,這佘陽突然出現,竟然自稱查到了島主府內的禁制秘密,莫忘記這島主府在今天以前還從未開啟過,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
雖然何仙遂說的不無道理,古玉書聽的也是心中一動,疑竇叢生,可是被人打擾了甜蜜氣氛的岳仟琴卻惱怒道:「難道你是活了億萬年的玄武?每次秘境開啟都來探過?否則你又怎麼知道這島主府從未開啟過?這修仙界裡悶聲發財的人還少了嗎?若是換了你也不會大聲宣揚自己曾經進去過島主府吧?」
何仙遂看了眼岳仟琴摟在韓騏手臂上的手,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隱忍了下來,只是轉頭看向佘陽:「接下來就不用你帶路了。」
再次出發,何仙遂走在了前面,大家貼的很緊,既擔心變化再次出現將自己傳走,也期待傳送走後可以確認其他幾人的安全。
佘陽走在後面,黑兔的垂耳一晃一晃地刷過他的手臂,看似眼神單純無辜,實際上卻一直在煽動著佘陽。
「……殺了那個何水仙吧,反正他和此次任務無關,主人已經因果加身,也不欠這一條命了。」
「……沒想到上界赫赫有名的四妖王之一竟然是個這麼隱忍負重的人呢,你不是一直蠢蠢欲動妄圖取代主人成為妖帝嗎?原來這麼怕主人呢?」
「……殺了他,正好也給古玉書解決一個麻煩,這小子一看就一肚子壞水,你替天行道,主人高興,說不定就賞你一個至寶了。」
「……」
佘陽眼睛開闔,紅芒從眼底閃過,再邁出的腳步輕輕一落地,視野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留在腦中最後一刻的畫面,是古玉書他們回過頭來,想要拉住他的焦急神情……
他……故意把自己傳送走了。
他斂目。
低頭。
將兔子托起,平視道:「妖帝是上古神族轉世,真正的女媧後裔,我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主人不敬,你若是再這般擾亂我,我先殺的就是你。」
兔子被那豎起的紅色瞳孔鎖住,將自己團成了一個球,噤若寒蟬。
久久,才柔柔嫩嫩的低聲說道:「那麼接下來呢?」
佘陽看向一處,笑道:「妖帝和那丹尊是千年的朋友,既然丹尊他放不開,妖帝自然只能奉陪,你我必須盡心辦事,妖帝他老人家若是高興了,給你黑兔一族一個延續族群的機會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古玉書如今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既然那個魄念想要跑掉,我們自然送他們一程,也到了古玉書激活另外一個血脈的時候了……」
「你說的是……」兔子立起前爪,諂媚地用爪子撓了撓他的胸口,歪頭,「古魔血脈嗎?」
作者有話要說:按照之前的尿性,其實最後這一段應該不寫明白的,隨著劇情展開,大家看到就明白了,可是發現大家都不太喜歡猜劇情,所以我乾脆直接說明白算了,這樣看著也不累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