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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郡主也實在聽不下去了,對兩個孩子招招手:「瞧出了這一身的汗,別滑了,去外面洗洗手,挑幾塊愛吃的蛋糕墊巴墊巴——」
兩孩子登時更樂了,舉著手滑下來就真的往外走,外面,丫鬟僕婦的,馬上一窩蜂的圍上去侍候了。
郡主這才回轉身來,手指著渺渺的額頭喟歎:「你呀——」
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追問人家夫妻之間的和諧與否,還抄乎著人家有病,可真是——
不過,也確實該想個辦法才是,小蝶沒有問題,那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諸葛洛奇那啥?
「小蝶,實在不行,就找個大夫給諸葛看看?」郡主其實也是認可三小姐的猜測的吧?
「你們——都說的什麼啊!」小蝶臉上著惱了:「諸葛好著呢!有勁兒著——你們瞎猜胡說——我,不理你們了!」她實在愛煞了自家丈夫,這些年的不孕,諸葛從來沒說過一點不好聽的話,總是裡裡外外為她遮擋著,這樣的體貼恩愛,又怎麼肯往他的責任上想?
小蝶頓足而去,竟然又羞又惱,真的不搭理剩下的兩個女人了,郡主捂了捂嘴巴,一臉無辜的看向三小姐:「渺渺,今兒咱都多說話了——」
渺渺此刻卻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幫助小蝶夫妻的,全沒把小蝶的羞惱放在心上,嘴裡唸唸有詞:「這也太愚昧了,男人就不能有病嗎?有勁兒就一定會生育嗎?不行!我得管管這事兒!」
曾珊珊站在一旁,那臉上慢慢兒的就滲上了粉紅色,又漸漸轉白,忽然,一聲呵斥出口:「渺渺。你還是未嫁的閨女兒呢!不許胡說!」
胡說?沒有啊?三小姐無辜又訝異,扯了郡主的衣衫:「姐姐,諸葛哥哥可是我親哥,要是就這麼愚昧下去,沒有孩子多難受啊?咱們動腦子幫幫他不好嗎?有個病算啥?治唄!實在治不好,也能提前籌謀,抱養一個啥的,也不耽誤事兒不是?」
只是不知道,要是被諸葛家的老爺老太太們聽到了這番話,會不會氣得輪了拐棍來打她?一個大家族。會隨隨便便就容許抱養個別人家的孩子嗎?
「渺渺你冷靜點兒——這事兒不能插手——」,郡主的話音未落,三小姐的身影已經衝出了遊戲室。郡主是受過正規封建教育的人物,自然懂得這種事最是難堪,親人之間都不好開口的,可是三小姐沒受過封建思想的荼毒不是?她兩世為人,從沒人教育她要拐著彎兒說話。小心著做事不是?
好在,此時的三小姐還算有分寸,一眼瞥到諸葛洛奇正在小蝶身後往外走,跑過去扯了諸葛袖子往後院裡拽,嘴裡一連聲催促著:「諸葛哥哥,跟我來。說個事,大事兒!」
這妹子有大事,當哥哥的自然得先照應著。諸葛洛奇安排人去套馬車,自己就跟著三小姐去了後院,小蝶重重的一跺腳,本待也跟上去,又凝神站住了。一雙眼睛隱晦莫名,又隱隱的。有些期盼。
丫鬟上前請示:「馬車已套好,夫人現在就走嗎?」
「不——,等等——」,小蝶輕聲示下,一雙手,在袖籠下攥的死緊,會不會真的,有可能是,相公的緣故?渺渺雖然莽撞,但是對自己夫妻的心是最實誠的,一個旁觀者所說的話,有時候,往往會正中問題要害。
這樣的猜測,是連自己的親娘老子也不好意思出口的,不知道此刻,渺渺這般沒心沒肺的對自己相公說這個猜測,諸葛會不會氣得跳起來,兩個一直親密的干兄妹,不會為這事大打出手吧?或者,傷害了彼此的感情?
小蝶在外面等待,心裡那是七上八下,郡主憋在遊戲室裡不出頭,也覺得尷尬萬分,一個沒出嫁的小姑娘,大咧咧去跟別的大男人談論不孕不育的大問題,這可是把咱這一群人的臉面都能丟的光溜溜兒的好吧?
誰也不知道,那親的跟有血緣關係一般的兄妹兩個,到底談了些什麼,只看到諸葛洛奇一張臉烏黑髮青的走出來,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大步跨上了駿馬黑風,然後,也不等夫人小蝶的馬車,自顧自一溜風無影無蹤。
然後,渺渺哭喪著臉隨後出來,眼睛眨巴著,像是隨時就有眼淚疙瘩要掉下來似的,看見無言的凝望著她的小蝶,委屈之極的叫了一聲:「嫂子——」
小蝶的心,頓時柔軟成一汪水,這傻姑娘,都是為了她才這般莽撞多事的,她心裡,清楚著呢!
「別搭理你哥那個臭脾氣,過幾天,就好了,說不得明兒個他就後悔得罪你這個妹子了,要上門賠罪呢!」小蝶說得輕鬆,對渺渺擺擺手:「我得回去了——」
再留在這兒,都顯得尷尬,小蝶乘車離去,只剩下郡主,指著前廳裡熱熱鬧鬧的客人們轉移話題:「渺渺,這生意很不錯呢,等過了今日,這幾間遊戲室再開放了,還會更好些!」
渺渺甩甩頭,拋去心裡頭犯堵的糟心事兒,回了一個微笑:「要不是想著叫咱家這兩個孩子先玩個夠本,我可捨不得關閉咱的遊戲室,這一天,得少我不少銀子進賬,你得賠!」
好不容易才逗開心了的,郡主自然捨不得違逆這個好心的小妹子:「等萬萬他爹來了,你儘管跟他要銀子,我保證站在你這邊!」
兩個人相視而笑,做朋友的,就是這般相處著,有時候吵鬧上幾句,有時候還會反目成仇似的,但是,真正的友情,還必會再次走到一起,而且,經歷過吵嚷之後,還會更加親密。
諸葛與小蝶,始終沒有消息,渺渺的蛋糕屋全部開放,遊戲室、生日聚餐室很受歡迎,透明的玻璃門窗內,晃動著小孩子們飛揚的面孔,播撒著清亮悅耳的笑聲。
三小姐有時候會親自在蛋糕坯房裡動手,烤些小餅乾,或者,為大蛋糕裱花,穿著和大師傅們統一裁製的白色圍裙,頭上頂著白色的大廚帽,很可愛,也很溫馨。
香草現在已經成為專職的蛋糕師,除了跟渺渺出門的時間,她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撲在了蛋糕上,張口閉口,也都是「餅乾、蛋糕、點心——」,小臉龐上,都是滿足的笑意。
除了,有一日黃昏,那個令她分外厭惡的人,又出現了。
店裡的客人已經走淨,香草正在拾掇櫥櫃,玻璃門上的風鈴,再次清脆的響起來。
這串風鈴,可是三小姐親自策劃著燒製的,從大到小,沿用了寺廟裡銅鐘的模樣,浪費了不少的玻璃溶液,才燒製成功了這麼一大串,高高低低的排列著,懸掛在門口附近,每當客人開門,帶起的微風,會吹動那些風鈴,「叮叮咚咚」,清脆悅耳,格外動聽。
章康華的高個子,就站在了搖曳著的風鈴後面,臉上有些猶疑,雙手背在身後。
哼扭著小曲的香草,一下子就把好心情給損耗乾淨了,丟下抹布,往櫃檯前一站:「你來幹啥?鋪子馬上要關門了,不營業!」
要不是小姐不讓咱跟這廝打鬥,哼哼,才不會這麼好聲好氣的說話!
「我不買東西,請問,你們小姐在嗎?」章公子自知自己沒入這小丫頭的眼,回答的老老實實。
「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你一個大男人,找我們小姐幹啥?你不是很自重的一個人嗎?怎麼,現在不自重了?要露出本來面目了?」香草早憋著一口惡氣呢,自從上次交過手,她就逼著班子把這段恩怨都交待清楚了,對於那一幕在「鴻寶齋」小姐受的癟,她可就等著罵回去呢!
他媽的敢說自家小姐不自重,還守著那麼多人的面,叔叔可忍,嬸嬸絕對不能忍!
自家小姐不願意再與這小子計較了,但是,身為小姐身邊的第一號也是唯一一號大丫鬟,咱要是也裝作不知道,輕輕鬆鬆放過這廝,那,咱豈不是要窩囊死?咱家小姐現在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才這樣收斂的吧?咱可不怕,大不了,罵完了這廝,再挨小姐一頓罵好了,反正不疼不癢,怕什麼?
章公子臉上又紅漲了,此刻,要是有賣後悔藥的,不管多少錢,他都得買上一顆,當初,自己是中了啥邪,竟然出口糟踐人家張小姐,弄得現在被個丫鬟責罵,要是扭頭回去,又捨不得放棄見到人家的機會,再說,自己手裡還有一份禮物沒送出去呢!
「那個——小姐——」,章公子萬分狼狽,欲要解釋幾句,他不怎麼會跟女子打交道,這聲「小姐」只是個表示禮貌的稱呼,卻更激起了香草的怒氣。
「誰是小姐?你眼睛有毛病吧?我們小姐忙著呢,沒工夫搭理你!」香草掂起來牆角里的掃把,開始兇猛的對著章公子橫掃一番。
趁著小姐不在,抒發一下心中的郁氣,還趕上這廝老實,任咱欺負,可真是過癮啊!香草心中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