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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章 男人哭吧 文 / 寂寞佛跳牆

    那姊妹倆,一個在屋裡,一個在外面,裡應外合的又笑了好大一會兒,才算繞過這一遭。可是,飯桌上,大成陰著臉,就跟誰欠了他錢似的不說話,嘖嘖,老實人,也會生氣的!

    「那個,大哥啊,妹妹幫你設計一個床頭櫃好不好?保準你沒見過,又好看又好用——」渺渺心虛了,偷瞧著大成的臉色哄勸,哎,先給個甜棗試試。

    大成神色稍有些鬆動,又迅速板起來,照舊不搭理。

    二丫擠眼睛皺鼻子,對妹妹打手勢,那意思,繼續努力唄!

    無奈何,三小姐繼續割地賠款:「還有啊,大哥,妹妹再給你設計一張大床,還做個大靠背,保準你躺上去,舒服,都不想起來!」

    不禁逗的老實孩子張大成果然轉過了頭:「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是不滿意,那就去搶你的櫥櫃!」

    這真是傻哥哥大成說的話?渺渺眨巴眨巴眼睛,不會吧,老實人都曉得要搶東西了?

    做了一下收尾工作,大成父子和良子一起,就把鞋鋪子裡要用到的傢俱做全了,二丫也依次裝飾上布靠墊,抱枕,還有一些牆飾,也是結合的布藝擺設,顯得溫馨可愛,很有小女兒家的感覺。

    荷花嬸兒那裡的樣品又增加了幾種,渺渺琢磨著一件可以了,畢竟,自家目前主要想做的是定做生意,每一種留一雙樣品就可以了。

    「爹,我想著,明兒就回鎮上安排鞋鋪開業,那牌匾也應該已經做好了,我得看顧著去掛上。」渺渺吃著晚飯,跟老爹商議,如今,這個「爹」字叫的順嘴極了,絲毫心理陰影都沒有。

    「可是,你自己去鎮上鞋鋪裡住,不行!」張大柱皺起了眉頭:「家裡也總要有人守著的,二丫去的話,兩個女娃子,也不能放心,大成去——可是你那店裡淨是女客,多一個男娃子又不合適,這——」

    這倒也真是一個現實問題,鞋鋪子裡總不能再擺上木料木活兒,家裡也還有田地需要人時常料理,四口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還真拿不出個好主意來。

    好在,荷花嬸兒跟良子娘兒倆來串門了,聽大傢伙把困難這麼一說,立刻笑起來:「這有什麼作難的?我陪著渺渺去,要是家裡不缺人,再帶上二丫,我們三個人,晚上關緊了門戶,還怕啥?」

    雖然也只是個女人,畢竟屬於成人,比兩個女娃子出門在外要安穩多了,三個男士就都首肯了,大成拍了拍良子的肩膀:「以後,你光是晚上回家睡覺就行,起來就到我家,咱一塊兒幹活,一起吃飯。」

    二丫便猶豫了:「要是我去了鎮上,這家裡的飯,誰做?」

    「嗨!大成和良子一起做唄,你們放心,家裡有的是吃的喝的,還能餓到了我們三個?」張大柱拍拍胸脯,一點兒也沒拿做飯當回事兒,莊戶人,能填飽肚子就很好啦,哪有這麼多講究?

    去留問題暫時就先這樣解決了,六個人熱熱鬧鬧的談論起今後的發展,個個情緒飽滿,對未來盛滿憧憬。

    如今的良子,健談了許多,跟大成處的又開心,開始拿張家當做自己的第二個家,對於在這裡吃飯啥的,很適應了似的。

    渺渺忽然心生一個想法,既然,他們三個在一起合作的這般愉快,自己又能畫一些新式的傢俱圖,那麼,是不是應該——

    「爹,哥哥,良子哥,叫我說,你們完全可以多做一些新式傢俱去賣,或者寄存在別的店舖裡,或者自己去集市上,反正傢俱又禁放,賣一件就是一件的錢,賣不出去就少做點兒,也不耽誤田里的收成不是?」

    這個提議,像一塊兒石頭,打在了湖水上面,五個人各有不同的反應。

    張大柱的神色有些緊張,他的兩隻老手,又開始習慣性的搓起來:「這——賣——誰會買?咱——自家做做用著,就行了。」

    大成發光的眼睛慢慢兒的暗下去,良子看看他,又看看張大柱,張張嘴,沒說出啥意見來。

    其實呢,自家這老爹,是被多年的窮困所擊敗了,或者還有妻子離開的打擊,在外面兩年一事無成的打擊,他已經不敢去幻想著爭取些什麼,開拓出什麼來了,概括地說,就是他對自己早就失去了信心!

    渺渺心裡有些疼,對這個老實厚道的近乎笨拙的父親,她最想做的就是幫助他恢復,重新樹立起自信心,他勤勞、善良,待人誠懇,做活不惜力氣,兩隻手又靈巧,那木作活兒是真的很不錯,完全能拿得出門去,這樣的一個完美的父親,難道不應該獲得成功獲得自信嗎?

    「爹,你們只管做,剩下的銷售問題,都交給我,明兒個,先把完工的這幾樣拉到鞋鋪裡去,我會先在咱店裡跟顧客介紹,你們放心,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咱憑著良心做活兒,總會有人認可!」

    「三丫頭這話說得對!」荷花嬸兒雙掌一拍:「他張叔,你是個利落人,人品也沒的說,幹啥整日的直不起腰來?別人嫌棄你,那是她沒眼光,咱可不能自己也跟著看不起自己了,就這麼定了,你把兩個女娃子交給我,我保證安全,我把良子交給你,你要嚴格點教他,我不求什麼孩子掙多少錢,只要他學點本領養家餬口,為人跟你似的,不溜奸耍滑,做個實誠人,我就滿意了!」

    這一席話,說的很坦誠直白,儘管渺渺還不太明白,到底是誰看不起自家老爹沒眼光,也被這番話感動了。

    大成和二丫,卻是用了一種近乎憐憫或者同情或者還有一絲羞憤的目光,投向了父親,張大柱的臉上紫漲了一忽兒,一跺腳,站了起來:「她嬸兒,憑你這句話,我——張大柱,肯定給你管教好良子,就跟大成一般對待,我這點兒本事,一絲兒都不會藏私——」張大柱咬牙說了一長串句子,伸出手掌去,重重的拍在了良子的一隻肩膀上。

    大成和良子的眼睛裡,又重新燃起了光亮,父輩的言傳身教的作用是巨大的,渺渺甚至擔心,要是張大柱一直這樣的自我壓抑下去,對這兩個朝夕相處的男孩子,會起到什麼樣的影響。

    這個男人需要成功來刺激進取,這個家庭需要成功來推動,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要盡力幫助他們體會到成功的滋味兒,對自己的能力,重新認識重新定位。

    與渺渺幾乎同樣感受的是荷花嬸兒,早早失去父親的良子,同樣內向木訥的可以,做母親的,不希望他的將來,就跟張大柱原來似的,不被自己的媳婦兒瞧得起,最終離開,自己也一事無成,日漸頹廢。

    所以,當娘的很努力,也希望能把孩子也帶進一個新天地中去,不但學點生存的本領,還要肯動腦子,像小渺渺一樣能闖蕩,敢於改變。

    這一夜,注定無眠。每一個滿腹心思的孩子大人,採取了各個不同的方式在思考,在探尋。

    荷花嬸兒的織機房中,燈火徹夜沒滅,「吱嘎吱嘎」的機杼聲,在森冷的夜裡,寂寞的吟唱著,卻又充滿了活力。

    張大柱屋子裡燈火早熄,卻殘留著一點兒微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那是他丟下很久的旱煙,今夜實在漫長,只好與它相伴。

    荷花嬸兒的那番話,已經深深的刺激到了這個男人。他已經選擇遺忘的那段過去,那個女人,再次浮現在眼前。

    「張大柱,我後悔嫁給了你,這些年我給你生了三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你看看,這就是你給我的生活,沒得吃沒得喝沒得穿,孩子們以後會長成什麼樣子?大成那麼聰明,我教給他認字,一學就會,可是你有錢送他去學堂嗎?這個家,還有過好日子的希望嗎?我是受夠了,你給我張休書吧,我得走!」

    任憑他苦苦哀求,小三丫的哭聲淒厲,大成和二丫縮在角落裡掉淚,那個女人,還是狠狠心走掉了,自己,這個無能的男人,是絕對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的,除了放她走,還能再多說什麼呢?

    事實證明,那個女人的判斷也沒有錯,當他垂死掙扎,下決心去外面闖蕩掙錢的時候,真的還是以失敗而歸的,如果不是三個孩子爭氣,渺渺自己闖出了一番天地,也許,這個家裡,等待他的就真的是三具餓死的屍體,自己這個爹,不能為妻兒遮風擋雨,過上富足的生活,實在是當得失敗啊!

    張大柱在深夜裡老淚縱橫,甚至痛哭失聲,在淚水的沖洗裡,他勇敢的把自己的前半生否定了,可是,他還年輕,孩子們還沒有長大,卻個個懂事勤快,他要用後半生去陪著他們,他沒有能力開創新生活,卻可以幫助孩子們過上富足的生活,三丫頭是個聰明有主意的,他就聽三丫頭的安排就好了。

    哭累了的張大柱,在天色微明時睡著了,臨閉眼時,他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那個荷花嬸兒,是個懂情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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