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樓,原本是十里鎮第一酒樓,最近才搬遷到了東洲城,十里鎮只剩下一個分店。
很顯然,十全樓在東洲城的生意與名氣也很好,再加上今晚是燈會,酒樓大堂裡座無虛席。
店小二看他們幾人氣度不俗,尤其是楚軒衣著華貴,熱情的把他們請到了三樓。
十全樓一樓是大堂,二樓是雅間,三樓也是雅間,但整個三樓只有一間雅間,比二樓更寬敞,更乾淨,乃至於更精緻奢華,房間裡雕樑畫棟,紫木地板,還擺放著幾個盆景,有一個紫檀木做的櫃子,甚至還有茶几和一個隔間。
桌椅不但乾淨,而且也是紫木做的,雕刻著精緻富貴的花紋,聞著有股子淡淡的香味。
由於今晚上燈會,餐桌在臨街的窗戶邊。
「幾位爺,上菜要點時間,幾位可以現在這邊喝茶,小的這就奉上茶點。」店小二像往常一樣,請他們先坐在茶几跟前喝茶。
「我們是來看燈的,做那裡能看到什麼?我們坐這裡吧。」林冽拉著姚子清就坐在了臨窗的餐桌前。
紅姐和林辰自然也跟了過去。
楚軒不覺得這裡的差點能比他們家的好,略一猶豫,也跟了過來。
看楚軒過來,紅姐本想要站起來,看得出她對楚軒雖然一片癡情與愛慕,但同樣無比敬畏,在楚軒跟前很卑微。
「你坐著吧。在你的朋友跟前,就不要那麼拘束,那麼多禮節了。」楚軒含笑沖紅姐點了點頭。
紅姐得到了『聖旨』,再加上她如今被姚子清一次次直言不諱的揭傷疤,打擊挑唆,也早就豁出去了,對於楚軒雖然愛慕敬畏,卻並不像當初那麼卑微,又坐回了位子上,並且很快就和姚子清肆無忌憚的說笑起來。
「小的忘了,今晚燈會,還是坐在臨窗的好。這裡是三樓,居高臨下,能看到一大片街道呢。今晚的舞龍隊和耍獅子隊正好會從這裡路過。那麼幾位,想要點什麼啊?」十全樓店小二素質真不錯,巧舌如簧,慇勤之極,但卻不怎麼囉嗦。
「大魚大肉,飛禽走獸,什麼好吃上什麼。」林冽道。
店小二面色一僵,看著林冽想要鄙夷,又覺得不妥。從一見到這幾位,他就發現林冽雖然皮膚黝黑,身材高大了一些,但相貌也很不俗的,但跟其他幾位走在一起,就是像個土包子,像個下人。這回算是印證了。
「什麼最貴,最有名氣就上什麼。」姚子清也開口道。
楚軒強忍住對林冽和姚子清的鄙夷,這兩個人一個真是給他們丟臉,一個擺明了要佔便宜在他,溫雅從容的道:「那就上幾道有肉的菜,再上幾個你們這裡的招牌菜,置辦一桌酒宴吧。」
紅姐道:「先上一些瓜果來解悶。」
「唉!好勒!客官請稍等。」店小二看林冽的同伴都不覺得林冽的行為有什麼不妥,自然不敢有絲毫異色,喜氣洋洋的答應著,就去傳菜了。
不多時,果然先送上了瓜果。
東洲的冬天是沒什麼果子的,最多只有一些蜜餞,但東洲地處南北要道,只要有錢,完全可以吃到從南邊調上來的新鮮瓜果。東洲城往南,氣候開始逐漸變暖,到千里之外的康南洲一代,四季如春,物產豐富,四級都有新鮮瓜果。
林冽明著使心眼,給他和姚子清佔了最靠近窗戶的兩個坐,緊挨在一起。
紅姐坐在姚子清另一邊,林辰和楚軒坐在對面。
房間裡放著好幾個暖爐,哪怕是初春的天氣,也不是很冷,打開窗戶,能看到街上一片燈火,由於糊燈籠的紙都是紅色或者彩色的,看起來紅通通,有些迷濛,又有些絢麗,在青色的天幕下,整個東洲城無比的瑰麗。
街上的人群果然越發多了,人頭湧動,喧嘩熱鬧。
「我們就在這裡看燈吧。」楚軒道。他雖然不請自來,跟著逛燈會了,卻斯文不改,不喜歡和街上那些人擠在一起。
紅姐憋了癟嘴,什麼都沒有說。
東洲城燈會最有意思的是在一條穿成而過的小河,玉溪河上放許願燈,她最想和姚子清去那裡玩呢。誰知道林辰、林冽、甚至楚軒三個男人來湊熱鬧?林辰和林冽倒還好說,可楚軒卻是隨時隨地都宛如神仙中人,各種講究,還是她的老大,她不敢有絲毫忤逆。
「老坐在這裡有什麼意思?我看下邊有很多好玩的呢!我到現在連個燈籠都沒有賣。你要坐著就作者。大哥,子……清,我們吃完東西,就去下邊逛逛吧。」林冽卻是毫不顧忌楚軒,這世上他真正忌憚的人只有父親和幾個哥哥,而且這種忌憚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出於尊重與愛。
聽說,十五燈會是專門讓男女情人或者伴侶放開了玩的。他還沒有和子清好好的玩呢。就像紅姐討厭他們三個男人一樣,他其實也巴不得楚軒和紅姐消失,只他和子清、大哥一起逛。不過,楚軒這人真是好,居然始終對大哥和他一視同仁,不論他說什麼都沒有絲毫的嘲笑嫌棄,和他很能說的來,讓沒有多少朋友的他很喜歡。
林辰看了看姚子清,又看了看楚軒,有些為難。若是姚子清和林冽下去玩,他不放心。且他其實也想要和姚子清多相處。但是楚軒的性情他也很清楚,這人比林睿還要龜毛講究。林睿畢竟苦熬了十年,又還是個孩子,不太講究的起來。這位卻是把各種講究深入了骨髓,自然不願意在大街上人擠人。
「先吃東西吧。興致也不是一成不變的,誰知道吃完東西,我們是想用逛燈會,還是偷懶閒坐。」姚子清抓起一個紅色的果子就咬。
來這裡之後,她幾乎沒有吃過瓜果呢。
幾個人正說著話,外邊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其中一個女人嬌軟嫵媚的聲音,姚子清和林辰無比熟悉。
店小二一臉歉疚的走了進來,說是十全樓又來了幾位貴客,正是姚家嫡出的大小姐姚珠和姚珠的夫婿,還有另一位爺。大小姐也想要三樓這間雅座,好居高臨下看花燈,得知已經有客人在裡邊,便讓他來問問,可否通融一下,大家一起坐一會兒。
「姚家大小姐?」楚軒似笑非笑的看向姚子清,重複了一句。
林辰和姚子清相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面色不變,林冽和紅姐卻都憤怒了。林冽幾乎是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也重複了一句,「你說誰?姚家大小姐?可是姚旭恆家的大小姐?」
紅姐笑道:「姚家嫡出的大小姐?我記的姚家大小姐是庶出的啊?是那我繡春姑娘,不對,如今已經不能叫姑娘了,是繡春姨娘的女兒啊?」
姚子清瞪了紅姐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你說的繡春和她女兒,都已經和姚旭恆那個姚家沒有關係了。早就不是他們家大小姐和姨娘了。」又對店小二道:「讓他們進來也可以。不過不能一個桌。這裡不還有一副桌椅嗎?正好給他們用。」
林冽不樂意的大聲道:「子清!……」
「不要說了。」姚子清有些頭疼的制止住林冽,她實在是不習慣,也不喜歡林冽喊她『子清』。上一世這麼喊她的人不少,這一世卻只有林辰,讓她有一段時間覺得這是林辰對她的特有稱呼。
雖然如今這麼喊她的人多了好幾個,比如說繡春也不再喊她『雪兒』,也嘗試著喊她『子清』,林家村的女人們也大都這麼喊她,連玉霞那個女人都喊她『子清』。可林冽……雖然塊頭很大,但年紀比她還小一歲呢。而且這轉變也太突兀了。
林辰也示意林冽,暫且不要多說。
紅姐氣呼呼的也制止林冽,「四爺,就讓她們進來,我們見見也無妨。」她還是第一次在姚子清跟前,這麼真情畢露的憤慨生氣,整個人看著越發有股子爽直颯爽的氣質,使得楚軒都有些訝異的多看了她一眼。
「楚兄,你覺得呢?」林辰禮數周到,雖然也想要姚珠進來,但還是詢問楚軒的意思。
「我無所謂。那個姚家小姐據說也是個奇女子,是個美人呢!東洲的絕色坊與玲瓏閣你們知道吧?就是那個姚小姐的。她那男人也身份不凡,想必辰兄也知道吧?如今,他們倆把絕色坊和玲瓏閣已經開到了京都,聽說賺了不少錢。她男人之所以能弄出那麼一支龐大厲害的暗勢力,靠的就是姚小姐的財力支持。」楚軒依舊溫雅閒適的道。可是那話語卻怎麼聽都有股子嘲笑譏諷的意味,眼神卻帶著幾分準備看好戲的興味。
相處的久了,楚軒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在楚軒雍容優雅的皮囊有潔癖下,藏著一個暗黑、血腥、殘忍、無情、骯髒、扭曲的靈魂,和一個的壞了的心眼。
店小二看幾位客人都同意,雖然詫異忐忑於幾個人的反應,還是去把門外的幾個人都請了進來。
當先走進來的是一身紫袍,五官俊美,氣質冷肅的男子,看著和林辰頗有幾分相似,但他的身上貴氣與傲氣更加濃郁明顯,而冷峻則帶著幾分陰暗,不如林辰陽剛,板著的臉用『棺材臉』形容,在恰當不過了。正是林辰的『四叔』,當今皇帝的第四子璃王皇甫嵩。
緊接著走進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懸墨色錦袍,同樣尊貴俊美,五官身形和皇甫嵩有幾分相似,但比皇甫嵩多了幾分陽剛氣,眉宇間透著濃濃的狂野囂張,一雙黑眸宛如夜色裡凶獸的眸子,極具侵略性。估計是林辰的『五叔』,皇帝的第五子,據說幼年時過繼給了皇帝的三弟,所以封號『禧陽王』,比皇甫嵩低了一個檔次,等他『父親』英王去世後,才能襲英王的爵位。
東螭國的王爵,有單字王、雙字王、君王三等。雙字王比單字王低一階。
姚子清幾人的眼神很快就掠過皇甫嵩兄弟,停留在了姚珠臉上,都露出驚訝詫異之色。這位『姚家嫡出的大小姐』比姚子清還要小兩歲吧?如今怎麼看著像是二十出頭了似得,雖然多了幾分熟女的風韻,但終究不如當初鮮嫩水靈了。
「姚雪,是你?!」姚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啃果子的姚子清,不由得驚訝不已,臉色刷的就黑了。看樣子是不準備再裝善良寬容的聖母了。
皇甫嵩的臉色也陡然變黑,看著姚子清和林辰的眼中一片風暴,似乎隨時都會發作。
「姚雪?就是那個?」禧陽王皇甫野好奇的看向姚子清那邊,從林辰。楚軒等人臉上一一掠過,最後停留在姚子清臉上,薄薄的唇角斜鉤著,一副痞痞的壞笑,頗有幾分狂野邪魅,說句實話,挺有男人魅力的,很容易勾起女人的心跳,比紅姐那故作的風騷厲害多了。
姚子清也看向皇甫野,眼光毫不迴避的與皇甫野碰撞在一起,黑白分明,水潤剔透的眸子宛若冰晶,似乎沒有任何表情,又似乎透著睥睨與凶殘,在鄙夷不屑於皇甫野,在閃爍著殘忍與無情,一瞬間的碰撞,竟然讓皇甫野差點潰不成軍,不敢在與之對視。
皇甫野退避開眼神之後,姚子清又鄙視了姚珠一眼,原本有些嬌媚的聲音硬是被她用出了幾分清冷,道:「裝什麼相?你們不早知道這裡是我們?」
於此同時,林辰和皇甫嵩的眼神,也經歷了一場無形的交鋒。
林辰長著狹長的鳳眼,而且還是薄薄的雙眼皮,眼睫毛很長很濃密,比一般的鳳眼要大一些,不是太細長,更加好看不說,還更加陽剛,瞳孔漆黑深邃,宛若寒星,又宛如宇宙星空,廣袤幽深,寧靜神秘,亙古不變。
與之相比,皇甫嵩雖然也是一雙風眸,也是眼神冰寒冷漠,但卻透著股小家子氣,過於陰暗。交鋒的一瞬,他居然有種自己很渺小的錯覺,心神有些動搖。
但很快,皇甫嵩的眼睛裡更加冰寒,更加宛如暴風,似乎要撕碎一切。
這是那人的兒子,當年他在那人跟前,就沒少被明目張膽,肆意張狂的鄙視唾棄,所以他才不遺餘力的利用太子,將那人打翻在地,令那人深陷泥沼,最終因為生性桀驁張狂,受不了強烈的落差,羞憤抑鬱而亡。
他既然能把那個一度被東螭國視為戰神,西羅國視為魔神的傢伙掀翻打敗,又豈會害怕那人的兒子。
他知道那人瞧不起他,看不慣他,嫌棄他鬼鬼祟祟,陰險惡毒,不光明磊落,不爺們。可那人怎能知道他的痛苦與無奈,知道他的厲害?那人能那麼張狂,還不是因為是皇長子,而且是父皇盼了將近十年才得到的皇長子,雖然是庶子,卻從小就很寵愛嬌慣?若不是皇后很快就生下了太子,只怕那人便會被父皇立為儲君呢。而他只是皇帝的第四子,又是個小宮女生的,還被養在皇后身邊,不得不從小就掩藏心思,討好皇后,巴結太子,在夾縫裡求生存,用各種心機手段,陰謀詭計讓自己得到更多。
沒想到,那人的兒子如今居然也用這種鄙夷的眼神看他,雖然不如那人肆意張狂,甚至給人很平靜無波的錯覺,但這種平靜卻比那人明目張膽,毫不掩飾,肆意張狂的鄙夷更令他難受不已。
「雪兒,你最近可好?」皇甫嵩忽然看向姚子清,與林辰眼神的交鋒他輸了,但卻輸的不服氣,輸的難受不已,一個淪落到連自己姓氏都沒有的平民,還有什麼資格用這樣平靜無波的眼神看他?不由自主的,他就對曾經厭惡嫌棄不已的姚子清露出了關心之色,眼眸隱隱流露出溫柔與寵溺。
姚子清忽然莞爾一笑,素淨而又鮮嫩的容顏宛如剛剛盛開的鮮花,鮮艷美麗而又極具生命氣息,說出的話也宛如朋友,「黃公子,你這是還當我是你大姨子?是在出賣色相,給用美男計,好讓我和我男人出醜嗎?不過,你該先看看你心愛的妻子,論清楚她的感受吧?別美男計沒成功,反而引起妻子的誤會就得不償失了。」
「噗!」紅姐忽然大笑,而且故意笑的很大聲,一把抱住姚子清的胳膊,「子清,你這話說的。我以前只聽過美人計,還是頭一回直到美男計呢。難道以前你這個妹夫就出賣過色相,給你使過美男計不成?」
楚軒也愕然的看了姚子清一眼,唇間看好戲般的笑容更加擴大,眼中甚至閃爍起了興奮之色。
皇甫嵩和姚珠同時臉色大怒,皇甫嵩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殺氣,姚珠直接就衝向姚子清。上一次的吃癟,讓他們刻骨銘心,這一次索性放開了,不再裝相,不再顧忌什麼氣度形象。
姚子清說的沒錯,他們早就知道這屋子裡有什麼人,知道楚軒和紅姐是輕易不會插手他們之時的。
「姚雪,到現在你還不知悔改嗎?還是如此的寡廉鮮恥,死不要臉!他是你妹夫,關心你不應該嗎?還是你還是覺得自己長的像狐狸精一樣,天底下的男人就都該喜歡你,都會喜歡你?哪個男人給你個好臉色,你就春心蕩漾,以為那人對你有齷齪的心思?」
衝到了姚子清身邊,姚雪才發現紅姐和林冽擋在姚子清兩邊,尤其是林冽,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起來宛如凶神惡煞,大有她敢動姚子清一根汗毛,就把他打死打成碎塊的架勢。
好在,姚珠知道她最厲害的其實是一張嘴。
所以,姚珠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一臉義憤的辱罵刺激姚子清。
以前,姚珠就經常憑一張嘴,甚至罵人不帶髒字,甚至根本不罵人,甚至反而關心人,就將姚雪刺激玩弄的團團轉,落下脾氣暴躁,心狠手辣,毫無教養,不友愛姊妹等諸多壞名聲。現在姚雪似乎真的不一樣了,聰明了許多,用軟的兵不血刃似乎不頂用了,那麼就加大力度,讓姚雪知道知道她的厲害,知道她不是只會以柔克剛。她不信姚雪能戰勝她。
姚子清饒有興趣的看了一株一眼,將姚珠的心思看了個一清二楚,打嘴仗玩心思,她不是不會,但她不喜歡,不願意,也不想讓姚珠牽著鼻子走。眼神一冷,姚子清忽然看向獵豹一樣,躍躍欲試,隨時準備出擊,將獵物撕碎的林冽,剛才還笑顏如花的臉瞬間就變得委屈不已,楚楚可憐,用無比誇張肉麻的聲音,可憐兮兮的道:「林冽,這女人欺負我!這女人好凶,我好害怕!」
林冽終於等到了他想聽的話,殺氣騰騰的道:「子清,你別難過!別害怕!敢欺負你,我去打死她!」說著,就衝向姚珠。
大多數時候,林冽還是很男子漢氣概,很遵循好男不跟女鬥這一原則的,但真要動起怒來,他才不會管對方是男是女,是什麼人呢!敢這麼辱罵子清,簡直是找死!
姚珠瞠目結舌,一時間僵立在原地,如木雕泥塑,不能動彈了。她再清楚不過了,以姚雪的脾氣,聽她這麼辱罵,就算不來與她拚命對打,也會氣的吐血,與她對罵吧?怎麼居然……而且這個一身粗布短褐,宛如家丁護院一樣的少年,居然真的要對她一個女人動手。
「娘子,小心!」
「小心!」
皇甫嵩和皇甫野同時出手,一左一右的要拉開姚珠,皇甫嵩速度更快一籌,看皇甫野居然和他一樣的動作,乾脆一把攬住了姚珠的腰身,抱著姚珠一個旋轉,躲開了林冽的拳頭,也躲開了皇甫野的手。
林辰忽然站起身,一個跨步,到了皇甫嵩身後,握起拳頭,就重重的打在了皇甫嵩後背。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林辰會忽然出手,而且是『偷襲』!且林辰這一拳勢大力沉,藉著衝勁與巧妙的技巧,皇甫嵩猝不及防之下,根本無力抵抗,雙腳離地幾乎飛了起來。當然,林辰力氣再大,技巧再精妙,也只是**凡胎。皇甫嵩也是個厲害的,只飛了不到一米,就控制住了一部分衝力,但卻又沒能完全控制住身體,這樣一來,他勢必會撲到在地,被他抱在懷裡的姚珠將會先落地,被他壓在身下。
同時,皇甫野也對林冽出了一掌,林冽平時看著憨傻遲鈍,衝動暴躁,但在打架上卻有著無以倫比的天賦與直覺,反應迅速,感官敏銳,格擋住了皇甫野的掌勢。
皇甫野也不戀戰,閃身就撲向皇甫嵩和姚珠,憤怒焦急的大吼:「姚珠!」那聲吼,絕對是撕心裂肺啊!
皇甫嵩是真的愛姚珠,居然在落地的一瞬,不顧自己身負重傷,硬生生翻了個身,自己先落地,姚珠依然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趴在她的胸前,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姚珠,你怎麼樣?」皇甫野連忙拉起姚珠,一臉緊張心疼的問。
悠的,姚子清忽然悠悠一歎,無比感懷的道:「啊!真是感人啊!真愛啊!」患難見真情,皇甫嵩居然不顧自己身受重傷,不顧自己傷上加傷,也要保護住姚珠不受一點傷害。看來,這世上還真的是有真愛啊!
至於皇甫野,眼睛沒瞎吧?受傷的是皇甫嵩好不好?
皇甫野粗暴的拉扯起姚珠,還一副比他更心疼緊張的口吻,關心姚珠,卻視他這個親哥哥如無物,皇甫嵩應該也是被刺激了吧?一口血吐了出來,噴湧在下巴與胸前,觸目驚心。
「相公!」姚珠還是很惦記皇甫嵩的,掙開皇甫野的禁錮,泣血一般驚叫一聲,就撲向皇甫嵩,趴在了皇甫嵩身上。
心肺受到擠壓,皇甫嵩再次噴了一口血。
楚軒、紅姐、姚子清齊齊扭頭,不忍再看皇甫嵩。那姚珠是豬腦子嗎?明知皇甫嵩身受重傷,還那麼撲壓。或者,她其實不愛皇甫嵩,甚至恨皇甫嵩,想要暗害謀殺親夫?人的聰明還真是很難說啊!宅斗對付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時,聰明伶俐,心機深沉,怎麼這種時候卻這麼蠢?
林冽才不管皇甫嵩和姚雪恩愛纏綿呢,皇甫野在和他打架的時候居然丟下他,讓他怒不可遏,追上去就要再打。還有那個女人,他也要狠狠的打一頓才行!
林辰一把拉住了林冽,沖林冽搖了搖頭。
那邊的真愛大戲終於暫且演完一場,皇甫嵩強撐著站了起來,皇甫野終於恢復了理智,警惕憤怒的看向這邊。
安撫住哭的梨花帶雨的姚珠,皇甫嵩板著面無表情,陰鬱莫測的棺材臉看向林辰,道:「真沒想到啊!不愧是我那大哥的兒子!虎父無犬子,你都到這步境地了,居然還有如此伸手!更沒有想到,我那用陰謀詭計,也要用的光明正大,狂傲無雙的大哥的兒子,居然最會卑鄙無恥的搞偷襲!看來,我有必要跟父皇稟報一下這裡的情況啊!」
林辰也一臉平靜,但卻一身正氣的道:「當年的聖旨可沒說我們兄弟也有罪!只說我們父親不得姓皇甫,子孫後代不得入京,可沒說我們兄弟不能離開漁陽村,做東螭國的百姓子民吧?你愛咋地咋地!至於偷襲?當初是你讓人給我偷偷下的化筋散廢除了我的內力,是我終身不得修煉出內力,甚至體內的毒素排不出,注定壽元大減,晚年病痛纏身的人就是你吧?如今,我好不容易求的名醫,修出了一點內力,和你正面交鋒,必敗無疑,又為什麼不能偷襲你?再說,對付你這種毒蛇一樣的東西,用什麼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
皇甫嵩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林辰,眼神晦暗莫測。
皇甫野忍不住譏諷的怒斥:「無恥!真沒想到侄兒你是這麼無恥之徒!不愧是大哥的兒子,父子倆一個德行,表面上光明磊落,爽直粗獷,實則最是陰險無恥!」
「你侄兒是誰?你大哥是誰?和我有關係嗎?你姓皇甫,我如今姓林,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吧?」林辰不介意皇甫野罵他無恥腹黑,但他一聽到皇甫野稱呼他『侄兒』,稱呼他父親『大哥』,就覺得譏諷厭惡。
他已經等待了十年,等待著父親能平冤昭雪,恢復名聲,恢復祖姓。等到的卻是趕盡殺絕,步步相逼,連妻子都要跟著擔驚受怕,連自己和幾個弟弟都差點喪命。如今,皇甫家是他的仇敵!是他們全家的仇敵!
他知道,父親終身以他姓皇甫為榮,以他力挽狂瀾,兩次主動承擔,殺伐果決,拯救東螭國與西羅的鐵蹄之下,並且將西羅國打殘為榮。他還知道,皇甫家修得歷史書上,把父親的功勞幾乎全部抹殺,反而按上了一大串前後矛盾的罪名。
什麼竊取安國公之功勞,什麼不聽調遣,殘暴冒進,窮兵黷武,導致某次戰鬥失利,導致東螭國國庫空虛。既然父親是竊取了安國公的功勞,那麼就算他某次戰鬥是自作主張,擅自行動,但總的戰爭是安國公佈局決斷的吧?怎麼能說父親窮兵黷武?就算父親窮兵黷武,那不也是皇帝同意的?皇帝不同意,父親怎麼會乘勝追擊,差點滅了西羅國?國庫空虛?父親征戰那些年,怎麼沒有那一說?再說了,沒有父親主戰,東螭國都亡了,還有什麼國庫啊?
父親臨死之時都沒有泯滅對恢復祖姓與名聲的期望與遺憾。
但林辰已經不指望皇甫家的那些人忽然醒悟,良心發現了!就算他們真的想要給父親平冤昭雪,恢復祖姓,他也不會接受了!
他要親自給父親平冤昭雪,還父親清名,讓父親青史留名,千古流芳。
若不是顧忌這姚子清,若不是他現在都有家有業了,他甚至想要學大明王自立,若能君臨天下,到時候想要換父親清白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怎麼?你難道在怨恨皇上?仇視皇甫家?」皇甫野挑眉,譏諷囂張的笑道。
「滾!這裡是我們先定下的,聽你們說的可憐,才讓你們進來的,既然這麼不識抬舉,還請出去!」林辰不回答皇甫野的話,在他看來皇甫野就是個小丑,聲音始終平靜無波。他從小就聯繫,鍛煉了十幾年的定力,可不是虛的。
皇甫嵩再次晦暗莫測的看了林辰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異芒。他記的上一次見林辰時,林辰還鋒芒內斂,一身淳樸厚道的氣息,如今才多長時間,他居然成長蛻變到了如此地步。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被東螭國奉為戰神,神采飛揚,肆意張揚,囂張狂傲的大哥。
大哥那時候雖然風頭正勁,春風得意,他卻只是嫉妒與憎恨,並不畏懼,再能打仗,也只是個武夫,那麼不懂得明哲保身,分明是自取滅亡,就算他不動手,也遲早會栽跟頭,跌得頭破血流。
但林辰身上,卻多了一些大哥所沒有的內斂、隱忍與深沉,若是有大哥之才,只怕更加可怕。真沒想到,在漁陽村那樣的地方苦熬十年,他還專門讓人羞辱擠兌他們,讓他們連最普通的農民都當不舒坦,林辰居然還能蛻變成長到如此程度。
「娘子,我們走!」皇甫嵩拉上姚珠就要走。
「等等!」姚子清忽然起身,一陣風一樣飄到了皇甫嵩和姚珠身後。
屋子裡人都大驚,皇甫嵩更是瞬間汗毛直立,猛地轉身,將姚珠擋在了身後。
「妹夫呀?你咋這麼緊張啊?我不過是想要和你們說幾句話而已。既然你這麼戒備,看來是又不想認我這個大姨子了。正好,我也不想認你們!哼!」姚子清驚愕受傷的控訴了一番,轉身就折返了回來。
林辰身上寒氣四溢,怒視了姚子清一眼,對林冽道:「看住她。」便同皇甫嵩對峙起來。
林冽擦著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珠,後怕的一把拉住姚子清的手,把姚子清拉到了身邊。他們剛才可把皇甫嵩三人得罪狠了啊!姚子清居然闖了上去,就算她的身法看著如風如煙,很厲害的樣子,他也覺得心有餘悸。
皇甫嵩和姚珠的鼻子都氣歪了,實在不明白姚子清這是玩哪一套,再看林辰一副防備的樣子,皇甫野忽然抬手,一掌拍向了林辰。
「禧陽王殿下,請住手!辰兄,可否賣楚某一個面子?今天這事就暫且揭過,幾位就不要再動手了。」楚軒這才開夠了戲,站起來調停。
林辰隔擋住了皇甫野的攻擊,退到了楚軒身邊。
「楚公子!六爺!」皇甫嵩顯然知道,並且有些忌憚楚軒,「既然你發話了,再怎麼說,他們都是本王的晚輩,就不與之計較了。」
皇甫嵩端著王爺的架子走了,皇甫野只得也跟著走了。
等雅間裡恢復了安靜,楚軒才無奈的看了林辰一眼,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不是很能忍嗎?怎麼也如此衝動?」
「我二弟和三弟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林辰有些慚愧的道。他的本心,是想用把皇甫嵩直接打死,或者打個半死,可他沒有那個能力。
楚軒笑容一僵,道:「虎父無犬子!還真沒說錯。不過,辰兄不必沮喪,你那一拳重若千鈞,皇甫嵩表面上沒事,但五臟都受到了重創,尤其是心肺受傷和嚴重,若不能請名醫好好醫治,落下一輩子的病根都有可能。當然,聽說皇甫嵩那支暗勢力裡邊,就有一個很厲害的神醫。」
紅姐又是崇拜欣賞,又是擔憂的看向林辰,「你今天這麼做,惹怒了最上面那位怎麼辦?」
林辰譏諷的一笑,道:「以前,我也一直有這個顧慮。不過現在已經想通了。那位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的『祖父』啊。當年可是真的喜愛父親,喜愛林睿呢,對我也很不錯。雖然,這些喜愛比起太子來說差遠了。可太子如今不也遭到那位的厭棄了嗎?我們都已經淪落到如此境地了,無論如何都對他和他的兒子們構不成威脅了。他又不是暴君,不是瘋子,是不會對我們趕盡殺絕的!相反,皇甫嵩若是敢告我們的黑狀,自有人幫我們說話,讓皇甫嵩落個刻薄寡恩,故意找我們麻煩的罪名。」
紅姐這才送了口氣,忽然笑道:「今天的你更像個美男子!姐姐我都要被你給傾倒了!」
楚軒眼中卻還有些憂慮,那個景王雖然也很聰明,很有些手腕,但畢竟年紀小了幾歲,未必會是皇甫嵩的對手。不過,人生在世,若是顧慮太多,也活的太窩囊憋屈了,有時候冒冒險也沒什麼。
姚子清看向楚軒,笑道:「楚老闆能量很大啊!皇甫嵩居然都怕你!」
楚軒也看向姚子清,眼眸溫柔,面帶親切的微笑,用他極具磁性的獨特嗓音道,「我和他也曾合作過一次,做過一筆生意。東螭國皇甫家的江山已經腐朽破敗了,所以我們的勢力多多少少還是滲透進去了一些,那些王孫貴族,王公大臣也不是很排斥。」
正常的朝廷,是不會允許江湖勢力介入朝政的,東螭國確實已經千瘡百孔,漏洞百出了。
姚子清不再看楚軒,早知道這人不是好貨,果然啊!居然和紅姐一個德行,賣弄風騷。當然,楚軒的賣弄更有內涵,更高級一些,不像紅姐那麼露骨。
「大哥,你幹啥攔著我?我真想要打死那三個狗男女!」林冽怒氣未消。
紅姐忽然笑著問林辰,道:「前朝滅亡時的一場瘟疫,很多女人病死。到了大金朝,再到東螭國,女人依舊比較稀缺。所以很多窮苦人家不得不兄弟共妻,而有些商戶與土財主,小地主也為了不分割財產而給好幾個兒子娶一個媳婦。西羅國還出了一個女皇,許多公主郡主坐產招夫,娶夫納侍,養男寵。但是,皇甫嵩和皇甫野可都是龍子啊!皇甫嵩還想要謀劃那張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椅子呢?總不會也和皇甫野共妻,甚至乾脆給姚珠當男寵吧?」
「他們愛怎麼著?和我有什麼關係?」林辰道。他只需要毀滅了那些人。
「那個姚珠不一般,沒準能成為東螭國的第一個女皇呢。」姚子清笑道。她也對皇甫嵩、姚珠與皇甫野的關係驚訝好奇不已。
那個皇甫嵩不是貪圖姚珠的絕色坊與玲瓏閣,演技已經出神入化,就是真的愛姚珠。皇甫野也一樣。但皇甫嵩和皇甫野卻並不和氣。上一世的怨氣加上幾世輪迴見識過太多的背叛與誤會,使得她就是不願意相信這事情除了母親對兒女,還有什麼人能愛一個人愛的無怨無悔,永不變心。
沒有人知道,姚子清心裡的扭曲變態因子早已經蠢蠢欲動。
在之前追上皇甫嵩三人時,她再次使用了死氣。相信用不了幾天,姚珠就又能長大上好幾歲。姚珠如今的骨齡是二十三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到時候她就能有三十歲了。而皇甫嵩,應該能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老上十幾歲。女人三十,如狼似虎,而男人一過四十可就走起下坡路了。到時候老夫少妻,看他們還能有多恩愛!
不過,姚子清恩怨分明,皇甫野和姚珠都是她的仇人。尤其是皇甫野,害死了她的公公,若不是有她這個非人類,林辰、林睿、林瑾都已經被他給害死了。對他們下手,她覺得怎麼做都不為過。但皇甫嵩並沒有實質性的傷害過她和他的親人朋友,所以她沒有動手。
只是,以姚珠的衰老速度,皇甫野真的會一直愛姚珠嗎?
皇甫嵩老早的就不行了,不能**比較亢奮的姚珠,姚珠會一如既往的愛他嗎?他會不會因為自卑而心理扭曲,進而夫妻間產生隔閡呢?
皇甫野真要終身癡情不悔,在那時候會怎麼做呢?他們兄弟會不會反目?
他們三個人會發生什麼樣的故事?真是期待,真是想要繼續看下去啊!
姚子清玩弄著她纖長白皙的十指,因為剛才用的毒素死氣,量太大了一些,又怕死氣當場擴散,耗費精神梳理封印了一番,臉色有些蒼白。
其實,她這麼做,對自己的損傷也很大。可是誰讓她有著隱形的變態妖邪屬性呢?既然她的玩弄注定痛苦,那麼稍微增添一些晚年的痛苦,讓她的仇恨更加痛苦,並且借此看一場好戲,何樂而不為呢?
「子清,你怎麼了?」林冽忽然用他的一雙大手,緊緊地摀住了姚子清的雙手,緊張的盯著姚子清的眼睛。
在姚子清身上,他又感覺到了一種久違了的,讓他心悸的波動。他記的,子清剛來他們家那段時間,身上就時不時的出現這種古怪的波動。不知道怎麼的,每當那時,他要麼覺得非常害怕恐懼,要麼會覺得很心疼她。
「我能怎麼?」姚子清眼睛格外的閃亮,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被林冽忽然這麼一搞,感覺到林冽雙手裡滾燙的溫度以及粗糙的皮膚,猛地一顫,就要收回手。
「你別騙我了!你一定在想什麼事情!你一定……。」林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就是死死地握著姚子清的手,不鬆開。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很擔心,很難過。
林辰也擔憂疑惑的看了過來。
楚軒有些不明白。
紅姐嗤笑,認為林冽這是故意找借口,占姚子清的便宜。林冽被笑的面紅耳赤,就是不鬆手。
姚子清卻是有些驚訝,早就知道林冽有著某種神奇的直覺,今天看來果然不假,笑道:「我能想什麼?自然在想著怎麼報仇了?我姚子清可不是好惹的哦。惹了我本人,我倒是有可以很大度寬容,不予計較。但若是惹了我的親人朋友,不十倍百倍的報復回去,我心裡會很不痛快的。」
楚軒和紅姐眼中都閃過一抹異芒,看向姚子清。
林冽卻不喜歡多動腦筋,多想什麼,問道:「你想怎麼報仇?」
「當然不能輕易放過他們了。以後你就知道了。等著吧!皇甫嵩,姚珠,皇甫野,會很熱鬧的。」姚子清有些興奮的道。一次不能做的太過了。等以後有機會,再來一下。四十幾歲還是不老。三十歲的女人不一定如狼似虎,要再加把料才行。皇甫野可是幾乎要了林辰三人的命,只減少他十幾年的壽元算什麼?當然,如果皇甫嵩也福大命大,有異人能救他一命。那麼這比仇,她也不會再報。但是,戰王的仇,林辰他們十年來的痛苦之仇,還是要報的。
「你究竟要做什麼?」林冽好奇不已,死纏爛打的問。
「先鬆開我的手。」姚子清皺眉。
林冽嘿嘿一笑,一開始他確實是出於擔心,下意識的動作了,像是害怕姚子清會離他而去似得。但後來嘛……他可是想這麼做好久了。怕姚子清生氣,他再次緊緊的握了姚子清的手一下,還摸了一下,才鬆開手。
姚子清饅頭黑線,林冽這是在耍流氓?而且他這表情也是在耍流氓的表情!
「你到底要怎麼做啊?」林冽將手垂在身邊,偷偷地摩挲著,回想著,不待姚子清發作繼續問。
「我給他下咒了,你信不信?」姚子清笑道。這裡可不止林辰和林冽,有些事情,她必須有個說法。
「下咒?什麼咒?」林冽很輕易的就信了,但還是有些擔心姚子清。
林辰三人雖然沒有問,但也一副等待她回答的樣子。
姚子清正被林冽纏的沒法,那個店小二終於再次冒頭了。他們的菜做好了,要開始上菜了。
不得不說,十全樓的東西真做的很不錯。
先是四個涼菜,然後才是一桌十全宴,因為林冽要大魚大肉,而桌上又有女人,所以是六葷四素,名字起的也都很好聽,什麼『魚躍龍門』『花開富貴』的。果然既有大魚大肉,又有精緻繁瑣,工序複雜的功夫菜。
酒是東洲特有的『梨花白』,不是很烈,但也屬於烈酒的範疇。
看到吃的,林冽終於轉移了注意力,不再饞問姚子清。
這頓酒宴吃的可謂賓客盡歡,楚軒也不知道是演技高超,還是真情實意,似乎真的很喜歡林辰與林冽,和兩個人談的挺歡,對於林冽時不時冒出來大煞風景的話,也不生氣。紅姐也拉著姚子清喝了很多酒。
酒宴過後,林冽和紅姐都有些醉了。
紅姐比林冽醉的更嚴重,居然忘記了對楚軒的畏懼,和林冽一起,拉著姚子清就要逛街。
林辰便歉意的跟楚軒告別,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跟著的。哪知楚軒略一猶豫,居然很無奈的表示,他也要跟著一起。
姚子清和林辰見楚軒結賬,一頓酒宴居然花費了三十幾兩銀子。
林冽想起了當初在十里鎮的十全樓,他們兄弟被林老闆當傻子一樣哄騙的事情,不由得憤憤道:「等哪一天,我們也開一個十全樓,讓他們一分錢也掙不到。」聽的一邊的夥計,要不是看楚軒衣著太華麗,都要當場翻臉罵人了。
紅姐咯咯大笑,居然知道他們當初被騙的事情,舊事重提起來,笑林辰是大笨蛋。說林家兄弟當初真是傻的可愛。
楚軒皺眉看了紅姐一眼,顯然對於紅姐誇林家兄弟感到不快。
一行人說說笑笑到了街上。
「大哥,子清,楚老闆,我去給你們買個燈吧。」林冽為人實誠,一頓酒宴下來,已經把楚軒當好哥們了。
紅姐再次嘲笑,「你大哥和楚老大,哪用得著你給賣燈?子清,你等著,姐姐去給你賣燈。」
於是,兩個人擠進人群,一人買了好幾個燈。
回來之後,說是去給姚子清賣燈的紅姐,卻把一個鳳凰展翅的花燈塞進了楚軒手裡,然後才想起姚子清,塞給了姚子清一隻小烏龜花燈,剩下一個則是她自己的。
林冽買了三隻花斑老虎燈和一隻美人燈,三隻一隻給了姚子清,一隻給了大哥,一隻自己留著,美人燈給了楚軒。
楚軒裝逼的功夫絕對不是林睿可以比擬的,不論是紅姐送的鳳凰展翅,還是林冽送的美人燈,都含笑接受,始終溫文爾雅,從容不迫,透著股雍容與貴氣。
姚子清和林辰看的高興,也都去買了幾盞燈,相互贈送。
結果,幾個人的手都不夠用了。
林冽還想要給林睿他們都賣一盞燈,林辰和姚子清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楚軒終究不喜歡人擠人的環境,逛了一會兒,就要回去。林辰三人惦記家裡,也要回家。只有紅姐意猶未盡,拉著姚子清不讓走,被楚軒忽然一冷臉,身上的煞氣一激,才清醒過來。
楚軒又派了兩個人,一輛馬車送林辰三人。
東洲城知府衙門後院裡。
知府收斂起家眷,給皇甫嵩空出了一大半的院落。
皇甫嵩一回到屋子,就躺在了床上。
「王爺。」一個一身白衣,清雅俊美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床前,安撫住了姚珠,就給皇甫嵩查看傷勢,把脈診病。
姚珠已經恢復鎮定,一臉緊張的看著夫君花大力氣,籠絡來的這個神醫。
「好重的拳勢!好大的力道!王爺這傷真的是那人堂堂正正,簡簡單單的一拳而已,卻幾乎震碎了內臟,心肺都受到了損傷,若是救治不得法,只怕就算是好了,也會落下病根。」白衣美男的神醫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道。對皇甫嵩似乎一點都不敬畏尊重與關心。
皇甫嵩冷哼了一聲,閉著眼睛不說話。
姚珠對白衣美男神醫顯然也很不喜歡,冷聲道:「別人或許會救治不得法,但白神醫一定不會吧?白神醫一身醫術可是出神入化,能起死回生呢!」
美男神醫譏諷的看來姚珠一眼,道:「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王爺這傷,我自然能醫治好。可你的情況,就是我也束手無策,無能為力呢!」
姚珠臉色一變,嫵媚的容顏不由得猙獰扭曲起來。女人哪有不愛年輕的?她今年十一月份,才是十六歲的生日。去年時,還曾嫌棄過自己太幼稚,但正要一下子老七歲,哪怕她如今還是很美,哪怕她男人依舊比她大好幾歲,她還是很介懷。
不知道是什麼人對她暗下的毒手?該不是姚雪吧?
「如今的情勢你也清楚,我想要明天就能正常行動。」皇甫嵩擔憂心疼的看了妻子一眼,忽然道。
白衣美男神醫笑了笑道:「放心吧!只是這樣一來,你這傷想要痊癒將會延遲很久。」
自始至終,這所謂的神醫,都沒能發現皇甫嵩體內更大的隱患。
……
馬車疾馳,後面還跟著一輛驢車。
姚子清斜倚在馬車靠墊上,林辰和林冽坐在對面,中間放著十幾盞燈籠。不到半個時辰,幾人便回到了林家村。
林家村裡同樣燈火通明,只要是家境稍微湊合的人家,都點著好幾盞大紅燈籠。林家也亮著燈,不過卻是屋子裡,林煜為以防萬一,點著好幾盞燈。
到了家門口,林辰把林冽和楚軒給他買的燈籠,掛在了大門之上。
繡春來給他們打開了門。
「繡姨,這是給你買的燈籠。」林冽第一個進門,獻寶似得把一隻小兔子的燈籠送給了繡春。
林冽今天很高興,臉上的笑容便極具感染力。
繡春也不禁高興起來,還很感動,心裡暗自決定,給林冽再做一身衣裳,一雙鞋子。
林文、林寶和高朗聽到動靜,都走了出來。林辰打發走了楚軒派來的馬車,幾個人一起把十幾盞燈籠拿了進去。
林文和林寶也是第一次得到燈籠這樣的禮物,高興的在院子裡轉圈跑。
看著兩孩子越來越活潑,越來越像小孩子的樣子,林辰、姚子清、繡春都很高興。小孩子就要像小孩子的樣子,太過早熟懂事,證明他們的童年過的不快樂。
林睿和林瑾的心情都很不好,他們倆的身體雖然比不上大哥和四弟,但畢竟父母親都是身體健康之人,從小到大,他們也就得過幾次傷寒而已,生病期間照樣幹活,甚至不怎麼吃藥,自己就好了。
可是這一次,他們體會到了什麼叫虛弱,什麼叫無助。疼痛他們能夠忍受,但這種什麼事都做不了的感覺,真的很折磨人。平時一家人在一起,有林冽耍寶製造熱鬧,有姚子清可以鬥嘴,又有大哥陪著,到不覺得有什麼。
可是,家裡一下子少了三個人,只剩下林煜和繡春陪著他們,他們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煩躁不已。偏偏在林煜和繡春跟前,他們想發洩都不行。
他們今年也才十八歲而已,而且生日很小,在九月份,也就是說今年九月,他們才算是真正到了十八歲。小時候的事情記不太清楚了,記住的一些倒是比較輕鬆美好。可是從七歲那場變故之後,他們便不得不一下子長大了。
漁陽村那樣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有好玩的,他們也沒時間玩。
一想到大哥,姚子清和林冽去逛燈會了,他們就覺得不舒服。逛燈會可只不是玩,不然他們還真不會如此難受。逛燈會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據說,有不少未婚的男女,在燈會之上相視相交,相訂終身,如果雙方家裡都同意,就會正式定親。而已經訂了親,卻沒見過面,或者很少見面的男女,就更加可以在燈會上相聚遊玩了。當然,已婚的小夫妻,也可以逛燈會,還可以帶著他們沒有長大的兒女一起。
那個少男不懷春,就算是曾經思想保守如林睿,一想到他們三個人在燈會上玩,卻沒有他,就莫名的不痛快。
聽說大哥、姚子清和林冽回來了,兩個人心中一喜,居然都對他們的回來有種久別重逢之感。
林辰提著兩盞燈,第一個走了進來,卻又退了回去,把一盞燈掛在了門框上,另一盞燈給了迎上來的林煜。
姚子清和林冽也提著燈走了進來,林煜含笑喊了聲,「大嫂,四哥。」
林冽嘿嘿一笑,臉膛紅撲撲的,一副興奮過度的傻樣,忽然道:「小五,我現在也喊……子清『子清』了。」
林煜一怔,臉上一陣黯然,卻只是笑了笑。他年紀還小,身體也不好,只要她不趕他走,他就已經很高興了。至於別的,他不太敢奢求。至少要再等幾年,等他身體真正好起來,而不是一勞累過度就舊病復發,他才敢想別的。
姚子清聽著林冽的話,臉色有些僵硬。當初接受林辰,是她對林辰真的很喜歡,而且這份喜歡裡是有些男女之情的,然後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已經可以確定對林辰的感情了。但是林冽他們……她雖然喜歡,可這種喜歡無關於男女之情。
何況,她是個怕麻煩的人,感覺只她和林辰兩個人最好,最幸福,最簡單,最完美。
若是和他們都成了那種關係,想想就覺得宛如一團亂麻,心裡不舒服,麻煩不已。可是,事情一步步走到現在,至少在林睿和林瑾跟前,她不能說什麼。
而她,又是什麼時候迷迷登登的,默認了這種關係呢?
「你們兩個覺得怎麼樣?」姚子清壓住心裡的煩躁,照例問候了一下林睿和林瑾,觀看了一下兩個人的氣色。
林睿和林瑾察覺到了姚子清的心情不好,但也習慣了她的陰晴不定,都表示他們沒事。
「二哥,三哥,給!這是我們給你們賣的燈籠。」林冽把手裡提著的兩個燈籠給了林睿和林瑾。
林瑾已經能坐起來了,自然能拿的了燈籠。林睿還是只能躺著,林冽只得把燈籠放在他被子上,林煜見了,怕燈籠跌倒,點著被子,連忙把燈籠提起來,放在了一邊。
林辰也進來,關心了一下林睿和林瑾的身體。
林睿和林瑾都有些沉默,林睿回答了林辰的話,便一臉陰鬱,林瑾則一臉黯然,一副被情傷到了的樣子。
看他們兩這樣,姚子清不由得想起了紅姐,想起了皇甫嵩、皇甫野和姚珠,想起了她心裡的扭曲妖邪,以及對皇甫嵩、皇甫野的報復。心情複雜,沖林睿和林瑾笑了笑,彷彿之前那一身的冷氣只是錯覺,心裡卻還是有些陰暗。
「子清?我也能這麼喊你嗎?」林瑾看姚子清有了笑容,臉上的黯然消沉立刻消失無蹤,被喜悅所替代,有些怯生生的問,亮晶晶的風眸,像是回到了兩個人剛見面的那段時間。其實,他更想叫的不是這個,而是……娘子。但是,大哥都沒有那麼喊。他也感覺的出,姚子清對他其實是抗拒的,所以那個稱呼,他只能在心裡幻想。
姚子清遲疑了一下,道:「可以。」
她還是不相信所謂的天長地久的真愛,就算見到了也只會嫉妒,會扭曲變態的想要毀滅,因為上一世,她前男友、前男友的妻子、前男友的女兒、前男友妻子女兒的那些癡魔瘋狂的真愛們、還有那變態神醫、以及她身受屈辱,滿懷希望,投入了真正的感情養大的那兩個孽障,以真愛的名義,疊加勾結,竄連在一起,是真正的不止一次傷害到了她,讓她倍受打擊。
「子清,我要喝粥。」林睿忽然也道。
這一次,林睿沒有再面紅耳赤,雖然還是很想,但硬是被他給克制住了。
姚子清看向林辰,林辰垂眸,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但更多的是堅定。他已經想通了,決定了,只是他個人是不會再反對這事了。他已經決定了,自立門戶難度太大,所以他要投奔大明王,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林睿和林瑾已經能替他挑起擔子了,是該還父親一個清白了。
這一去,是生是死,未來會怎麼樣,真的很難說。
就算他最終能得償所願,也未必會有好下場。他要是真的遭遇不測,總不能讓子清孤零零一個人吧?或者子清自己也不會因為他而孤獨一生,會嫁給別人。那樣,他將更加無法承受。
「好。我去給你煮。」姚子清木呆呆的答應了一聲,就去了廚房。
如果,她一直拖下去,他們會變心嗎?就像當初那說什麼愛她愛的瘋狂,不能自拔,不惜軟禁她,甚至虐打她的變態神醫,最終等不到她的回應,還是恢復了理性,選擇了一個對他的事業與實現他的野心更有幫助的女人結婚。他一開始並不愛那女人,可真正結婚後還是過的很好的。
至於她前男友的妻女,妻子那幾個終生得不到實質性的回應,卻始終不悔,守身如玉的真愛勉強經過了時間的考驗,可女兒的就很難說了。
世事無常,人性善變,將來的事情,誰說的準呢?
別看林瑾是第一個喜歡『她』和她的人,而且用情最深,最固執,但她其實最不相信林瑾。他可以對她動情,情不自禁,為什麼就不能對別人也一樣動真情?
她之所以會接受林辰,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相信林辰對她的真情,而是相信林辰的性格與人品,相信林辰就算不是真愛她,一旦給了她承諾,就會永遠信守承諾,會好好對她,背叛的可能性極小。她喜歡林辰,也是喜歡林辰的性格與人品。喜歡林辰給她的被寵愛的,很可靠的感覺。
在內心深處,她還是不想接受林睿他們,她甚至又恨起了林辰,恨林辰居然答應了林瑾他們兄弟共妻不分家的想法。
姚子清覺得她從來沒有這麼煩躁過,越想越煩躁。
總是黏著姚子清的林煜,這一次沒有跟著她來廚房,倒是林冽跑到了廚房,討好的傻笑著,眼睛亮晶晶,格外開心,道:「媳婦,我給你燒火吧。」
姚子清看著林冽又大又圓的眼睛,林冽長的不如幾個兄弟好看,但比起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個頭雖然大,但身材比例很恰當健美,皮膚雖然黑,但五官的形狀與搭配都很好看。他和幾個兄弟的相貌都不怎麼相似,尤其是其他幾個兄弟都是鳳眼,而他是圓眼睛,薄薄的雙眼皮,濃密帶卷的睫毛,眼珠子黑白分明,宛如清泉寶石。
他的眼睛是如此的乾淨澄澈,甚至比如今的林煜的眼睛還要乾淨澄澈,亮晶晶的,透著喜悅與期盼,也只有他這樣年紀不大,心思簡單,為人赤誠之人,眼睛才會這麼乾淨。
她真的配得上他嗎?至少她對真的沒有什麼男女只愛,而他卻對她毫無保留,一片赤誠。這對她公平嗎?如果給他另找一個女人……雖然目前看起來很難,世上很難找到能同樣一片赤誠,毫無好留的愛他,忠於他,配的上他的女人。但是,他會不會過的更幸福?
姚子清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喜兒的話,喜兒說那個傻子怎麼配得上她?現在回想起來,姚子清覺得更加生氣,是她遠配不上林冽吧?
居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上了林瑾,卻不想林瑾那人骨子裡有多驕傲,怎麼會看得上她?就算看上了她,聽說了她嫌棄林冽的話,也會嫉恨嫌棄起她吧?她若真是看上林冽,以林冽的實心眼以及赤誠忠誠,在還沒有現在這種心思的時候,很有可能會答應她,並且一輩子對她好的。
能得到林冽的喜歡與認同,真的無比寶貴。
「嘿嘿,媳婦,你看我做什麼?」林冽被姚子清看的尷尬起來,抓了抓頭,但一雙亮晶晶的大圓眼睛卻越發明亮,看得出,他其實很高興,很享受的。
「好。你燒火吧。」姚子清沒有再要求林冽改口。
既然林辰都願意,那麼她又有什麼好矯情的呢?什麼是真愛?繡春對她的愛是真愛,她對林冽這種愛也是真愛。她一開始愛林辰嗎?最後不也真愛上了他?
但,心情還是很不好。
她以前之所以會一直單身,除了她冷情冷心,又有足夠的能力自立外,還因為她其實把各種感情看的太認真,害怕背叛,不敢投入,並且太懶,害怕麻煩吧?
一個人雖然孤獨,但是卻少去了很多麻煩,能夠更加自由自在。
沒想到這一世,她家庭、愛情、親情、男人、親人、朋友、母親,幾乎都有了。
或者,她現在這種陰晴不定,患得患失,想東想西的情況,真是傳說中的戀愛的症狀?記的林瑾、林睿、林煜、甚至林辰、林冽好像都經歷過情緒時常的狀態?她以前那始終淡定自若,理智冷靜才不正常吧?
繡春也在廚房裡,看著姚子清陰晴不定的臉色和林冽傻乎乎,很高興的樣子,歎了口氣。
因為情緒不穩,姚子清只煮了一鍋肉糜精米粥。米下鍋之後,有林冽燒火,便沒她什麼事了。
繡春盤腿坐在床上納鞋底,姚子清怕累壞了她的眼睛,想要勸她休息,又知道她不會聽勸,便將燈挑的更亮了一些。盤腿坐在繡春對面,也拿起一個鞋底,嘗試著納了起來。
姚子清以前從沒有納過鞋底,做過千層底的鞋子,但什麼事情是天生就會的?和繡春在一起,她會不由自主的勤快起來。這雙鞋底很大,應該是林辰或者林冽的。
「子清,好好對待林冽他們吧。」繡春忽然道。
姚子清一愣,不知道已經很少干涉她生活的繡春為什麼會忽然這麼說。
「我知道,像你們這樣出身的大小姐都有傲氣,但在商戶人家或者窮苦人家,這樣的事情很常見的。他們都是好孩子,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要對他們好。當年你父親頂不住壓力,娶了姚夫人,卻不放我走,我雖然不願意,但也知道他的難處,真正過日子了以後,我並沒有怨恨過他。我是真的很想和他,和夫人好好過日子的。可你父親……」繡春有些淡淡的惆悵,溫柔而平靜的道。
「他不是個好男人。一開始嫉恨夫人,以至於本就善妒,卻又深愛著你父親,不願意怨恨你父親的夫人更加嫉恨起了我。後來,他和夫人漸漸好起來,就又開始忽略我。他若是個好男人,姚家也不會那麼烏煙瘴氣的。大戶人家,三妻四妾的多得是,過的還算安寧和睦的也多得是。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本身就是緣分,哪那麼多的喜歡啊,討厭啊,愛啊,恨啊的?只要是自己家人,就要愛。」
姚子清忽然笑了,看著繡春的眼中充滿了歡喜,繡春還真是個聰明剔透的女人,在某些觀點上居然和她很相似。
「那你喜歡他嗎?愛他嗎?」姚子清第一次用大膽放肆,很隨意的口氣笑問。
繡春的老臉一紅,但老臉畢竟是老臉了,再加上定力不錯,很快控制住了脾氣,「他長的很好看。年輕那會子,整天被關在大宅院裡,整個大宅院沒有比他更出色的男人了,何況他還對我那麼好,甜言蜜語,小意溫柔,海誓山盟的,我一個凡俗女子,又沒有經過那種事,哪能不動心?」
「那現在呢?」姚子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