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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文 / 田邊野草

    越往裡邊走,天氣越冷,路越難走。

    林冽還是和一樣背著個大筐子,筐子裡放著一袋子細白面、一些蔬菜和一些調味品與乾糧。

    中午的時候,幾個人吃了點乾糧,也沒有多休息就繼續趕路。天太冷,走路走的正熱的時候,猛地休息,塌了汗,容易生病。雖然姚子清和林煜都自稱他們其實很厲害,可習慣使然,林辰和林冽還是對他們格外不放心。

    事實上,姚子清是真的沒什麼,林煜卻外強中乾。就算如今看著身體已經恢復,甚至還會武功,在輕功上很有一套,但體力終究不行,走的路一長,就開始氣短喘息,大汗淋漓。

    「小五,我背著你。」林辰停在林煜身邊道。

    「不。」林煜有些委屈,還有些倔強的道。從小到大,他沒少讓大哥背,後來四哥漸漸長大,越長越壯,也經常背著他。他可不是姚子清,覺得讓林辰背著有多麼享受,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不好意思,越來越傷自尊,。以前是沒辦法,所有的想法都只能深深的壓抑埋藏在心裡,但現在有了希望,能不讓人背,他絕對不會讓人背著。

    「要背的話,你背著大嫂好了。」林煜又道。大嫂才是女人,才該嬌慣保護著。他是男孩子,不是嬌小姐。

    林辰一愣,林煜有一次態度堅決的拒絕他了!還真是長大了,一個個的都越來越有主見,不聽他的話了!不過,美人就是美人,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疼愛多年的親弟弟,看著林煜氣鼓鼓的樣子,他還真就生氣不起來,只覺得無奈。

    「好吧。」林辰又看向姚子清,見姚子清因為走路走的太熱,已經摘掉了頭上古怪的圓圓帽,臉紅撲撲的,額頭上滲著一層薄薄的汗珠子,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有神,顯然並不是很疲憊。發現他看過來,立刻彎起了眼睛,笑的不懷好意而又躍躍欲試起來。

    不知道怎麼的,林辰忽然不想如了姚子清的心意,總不能時常被她拿捏住吧?臉上也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林辰搖了搖頭,「你不要我背就算了。至於你嫂子,她太重了。背不動。就讓她繼續走吧。」

    「……」姚子清雀躍而貪婪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沒想到從來都嚴肅刻板的林辰竟然學壞了!竟然也有了這麼一面!

    好吧。這麼陡峭的山路,背著一個人確實太吃力了。她也要知道好歹,不能太自私任性了。又不是真的走不動了,就心疼他一會吧。

    林冽和林煜也一愣,沒想到林辰也會開玩笑,再看姚子清那挫敗的臉色,想到她秉性的惡劣,不由得都笑了。林煜只是莞爾一笑,比大家閨秀還要靦腆無聲,而林冽則是毫不克制的大笑。

    好在姚子清臉皮厚,挫敗之後便立刻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林辰只是逗姚子清,想試試被拒絕了之後,姚子清的反應。本以為她又會和以前一樣,故意和他撒嬌,肉麻威脅他,沒想到今天她這麼懂事。只得收起玩心,問,「你覺得怎麼樣?還能走的動嗎?」

    「笑話!就這點路,我能走不動?在走上兩天兩夜,我也能走得動。」姚子清無比傲嬌張狂的道。

    林辰笑著搖了搖頭,看樣子她是真的不打算讓他背了。

    林冽也看了姚子清一眼,佩服的道,「一整天的路啊!大嫂你還真厲害!真是看不出來!不過,你第185章一些生命之氣。這兩樣東西能增強她的體質,讓她晚年時注定要受的病痛煎熬來的慢一點。

    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很想要好好的多活一天。

    冬天,草木精華與生命氣息內斂,藏的很深,但也更加聚集,萃取起來更加容易,而且不容易被人看出來。她乾脆一口氣,幾乎毀了一畝多地的林子。

    在大青山裡住了五天,林辰他們終於有了收穫,打死了兩頭寒牛。

    四個人分兩對,抬著寒牛,姚子清和林煜在後面跟著,一起下了山過年。

    年關將近,年味漸濃,就算他們家幾乎是住在村子外邊,也感受到了即將過年的氛圍。林文和林寶還是小孩子,林冽、林睿和林瑾也年紀不大,就是林辰也只有二十歲而已。

    哪怕曾經大起大落,受盡了苦楚,對於過年,他們還是充滿了熱情與期盼。

    何況,這是十年來,他們過的最輕鬆愉快的一個年,沒有父親的頹廢與暴躁,沒有村裡人的歧視孤立與擠兌,沒有忍饑挨餓,沒有不如別人的自卑。

    他們家雖然沒有殺豬宰羊,但兩頭寒牛,比四頭大肥豬肉還要多。

    十年來,他們第185章來說,也不該被一個寵壞了的小姐以勢壓人,最終屈服啊?背棄了承諾就是背棄了承諾。

    何況,在這個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是合法的,被絕大多數人接受的,作為一個男人,就算正妻再厲害,他也不該被欺壓的連保護自己的妾室和庶女的能力與膽量都沒有吧?

    「呵呵,姚家還真是……」紅姐忽然笑道。

    姚子清也對姚家很無語,其實,這個世界大多數大戶人家都是有一定的規矩與德行的,隨意打死奴婢的事情只是偶爾發生,絕不會像姚家兩位夫人那樣嚴重變態;至於宅鬥,也都守著一定的規矩理法,最多敢暗著來,訣不敢如此張狂。

    「娘,如果是別人家,像姚家這麼精彩曲折,天雷滾滾的大戲,我可以置身事外的看著就行。但是,這場悲喜鬧劇關係到了你我,我若是不做點什麼,心裡難安。這是因果,不瞭解這個因果我沒準會遭天譴呢!」姚子清知道和繡春說話一定要強勢直接,而又適當的用一些手段與謊言。

    會遭不遭天譴她不敢肯定,但是她做人的原則便是,哪怕不做好事,也一定不隨便做壞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個身體的原主,和十月懷胎孕育了這個身體的繡春是她的恩人,她理應替他們做些什麼。

    繡春是能夠寬恕姚夫人,把一些的痛苦都歸結於自己命不好。

    但姚雪顯然不像繡春那麼把自己看的卑微卑賤,相反,姚雪的性格和繡春完全相反,睚眥必報,驕橫跋扈,受不了一點氣。她理應替姚雪達成這個心願。

    繡春震驚的看著姚子清,不知道怎麼的,以前的女兒雖然表面上張牙舞爪,驕橫跋扈,張狂凶悍,但她並不害怕。她知道,女兒是被老爺給慣壞了,而夫人更是有意把女兒往那個方面培養。她從小就生活在鬧劇一樣的姚家,哪能看不出夫人看似暴戾無腦,實則粗中有細,心機深沉,能屈能伸,隱忍惡毒宛如毒舌?女兒只是看不得她活的太苦太窩囊,一心想要保護她而已。

    姚子清和紅姐猜的沒錯,她是有些怨恨姚旭恆的,怨恨的原因之一便是姚旭恆沒有好好的教導女兒,與姚夫人一起,將女兒縱容嬌慣的那麼任性蠻橫沒腦子,一點都不知道人心險惡與能屈能伸。

    但是,如今的女兒,她覺得很陌生,陌生的讓她覺得害怕。哪怕女兒柔聲細語的對待她,可她還是覺得心裡發冷。如今的女兒心是冷的,至少對她是冷的。而且,如今的女兒好霸氣強勢,這強勢霸道是真正的強勢霸道,不是以前那外強中乾,橫衝直撞的霸道。

    「遭天譴?!你胡說什麼?從來都只有做了壞事的人遭天譴,哪有不報仇會遭天譴的?」繡春雖然心裡發虛,在姚子清跟前有些底氣不足,端不起生母的氣勢,可對於『遭天譴』一詞還是害怕不已。

    「娘,你就不要管了。總之,你要好好的活著,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好受。等我贖你出來吧。只要你能忘得掉姚旭恆,就跟著我一起生活吧。」

    繡春的眼睛再次紅了,有一次說不出話來。她確實想過死,只是不知道女兒的情況,放不下心一了百了。她也沒想到要女兒贖她出去,那不是玷污女兒嗎?她見女兒過的還好,便不想再忍辱負重的苟延殘喘了。可是,聽女兒這麼說,再看女兒無比堅定坦然的眼神,她又心動起來,不想死了。

    女兒沒有嫌棄她,一點都不覺得她讓她蒙羞了。

    螻蟻尚且貪生呢,何況她只是個人,一個普通的女人,不是英雄,也不是烈女。若是能離開暗香樓,個女兒生活,她也能徹底的擺脫奴婢的身份,活的像個真正的人吧?

    「可是,女婿……。」

    「你放心。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不是姚旭恆那種假好人能比擬的。女兒孝順母親,有什麼不對?他不會不高興的。何況,你也還不算老,能幫我們幹活,不是白吃白住。」

    「那好……」繡春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已經眼角下垂,眼神渾濁的老眼也忽然變得明亮了許多,在這一瞬,誰也不會懷疑她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

    姚旭恆當初對她那麼癡情,除了感激與真情之外,應該也與她的長相分不開吧?她若長的不好看,就算對姚旭恆再好,姚旭恆對她再依戀喜愛,也更容易產生姐弟親情,而不是男女之情吧?

    可惜,才四十出頭的她,看起來已經像五十多歲一樣衰老了。

    紅姐也忽然笑了,看看姚子清,又看看繡春,眼睛有些濕潤,不知道再想什麼。今天的她倒是比那天自然爽快了許多,不再那麼故作妖嬈風騷,讓姚子清覺得很舒服,對她多了些喜歡。她的真性情應該就是這樣的,爽朗幹練,勇敢堅強,頗有些女巾幗的胸襟。

    「你給我做的東西用起來很好。你看看,我今天的粉比以前少擦了足足一半,也看不出肌膚的暗沉粗糙吧?楚老闆今天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我們自己請的人,還真就無論怎麼做都做不出你的效果。你不會有所隱瞞,給我們的配方有所保留吧?」紅姐也發現姚子清更喜歡現在的她,又知道在姚子清跟前裝模作樣也不定用,便很乾脆直接的道。

    「嗯。你還要嗎?」姚子清也看出來了,紅姐雖然長的很美麗,但那是化妝的效果,實際上皮膚很粗糙暗黃,這段時間氣色膚色與皮膚確實好了很多,「我是那種敢做不敢承認的人嗎?如果有所隱瞞,自然會告訴你們的。」

    「我不太信。不過,信不信都不重要了。老大打算明年正月就請你去我們作坊裡當師傅,到時候你有沒有隱瞞就知道了。你也可以現在就獅子大開口,提一些條件。不過,你要是哄騙了我們,我們大老闆的手段你怕是想不到吧?」

    「你們大老闆是個面善心惡,裝模作樣的狠人,我知道。不用你恐嚇。至於提條件,我是個老實人,不在行,我二弟在這方面比我厲害多了。」

    紅姐露出鄙夷之色,姚子清對大老闆的評價雖然大膽了一些,卻是事實,她知道姚子清不是一般人,能看出大老闆的本質也在情理之中。但姚子清說自己是老實人,她卻一點點不信。

    「唉!」姚子清歎了口氣。她覺得總體上真的是個老實人啊,這紅姐居然不相信。

    「你真的不去看看?大老闆可是很會做生意的。」紅姐被姚子清逼迫的坦誠了許多,真性情一暴露,對姚子清便有了一定的友情。一心向著楚軒的她,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有些向著姚子清起來。

    或許是剛才聽了繡春的一番話,心有感觸,她覺得心理的郁氣與執念似乎散開了一點,對楚軒不再那麼整顆心的沉陷其中了。

    想當初繡春和姚旭恆得事情是多麼的令人震驚?可作為當事人的繡春,這麼些年過來,居然對姚旭恆看的那麼淡然而清楚。

    「說到底,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子清,我看你現在挺高興的,很相信你們家林辰,但是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變心。想當初,姚旭恆對繡春可是比如今的林辰對你還好呢。」紅姐忽然道。

    「少拿你的頹廢思想影響我。人和人是不同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誰說男人裡就沒有一個能從一而終,忠貞不渝的?」姚子清瞪了紅姐一眼道。

    「從一而終?忠貞不渝……噗哧……!」紅姐即震驚,又好笑,「子清,真沒看出來啊!本以為我就夠離經叛道,不像個女人了。沒想到你還厲害!」這不是形容女人的詞語嗎?當然也有形容男人的,比如說赤霞郡主的六個夫侍。可那畢竟是少數,就算是林家村有名的林大老太爺家的四位爺,據說那位老四也經常偷腥呢。

    「當然,就算是林辰對我的好是一時的,將來會變心,也沒什麼……」姚子清有些傷感,有些遺憾,但更多的卻是涼薄的道。

    「他若是變心了,那麼也就不值得我為他耗神傷心了。」姚子清自嘲的笑道。就目前為止,她對林辰的愛與感情,絕對沒有林辰對她的更多更深厚。以她涼薄的本性,林辰若是變心了,她……不對,她會殺了他,讓他痛不欲生!

    姚子清忽然驚訝的發現,對於林辰,他竟然開始不再那麼淡然無所謂。搖了搖頭,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唉!女人……」

    「你別傷春悲秋了行不行?不要以為就男人薄情寡義,女人薄情寡義的多得是,看你也是個厲害的,怎麼也做出這麼一副兒女情長的樣子。」

    「……。」

    楚軒在林家做了一個多時辰才走,晚上就是除夕了,他們也沒有挽留。

    林睿果然不負姚子清所望,硬是和楚軒唇槍舌戰,鬥智鬥勇,給姚子清要來了三成的分紅。

    楚軒打算利用姚子清提供的秘方,單獨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試著做了幾個月,收入果然不菲。他有的是人脈與關係網,把生意做到京都都不成問題。若是有姚子清加入,兩個人估算了一下,日進斗金都不成問題。

    三成等於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真要做起來,他們就發了。

    楚軒本來的打算是一成,最多兩成,但他怎麼都沒想到林睿會如此之刁,之貪婪,寸步不讓,他不得不屈服。

    另外,楚軒還將十里鎮的大小『紅妝』買了去,以後,他們做的東西就叫『紅妝』。

    不過,林睿還是覺得自己吃了虧,說這些裡頭不包括姚子清後來配置提供的秘方,想要她後來配置提供的秘法,還得另外算賬。

    「真是沒想到,鐵血忠烈的戰王世子居然是一支愛財如命的鐵公雞!」楚軒遠勝於常人的養氣功夫,最後都被林睿搞的破了功,忍不住直言不諱的譏諷。

    林睿對於楚軒知道他的身份並不覺得驚訝,看楚軒這深藏不露的德行,再加上暗香樓的風格,與暗影裡有所接觸的他便猜到兩者之間必然有著一定的聯繫,甚至本就是一家。尤其是得知他們買下姚子清手裡這些配方以後,要單獨做胭脂水粉的生意,並不會把胭脂水粉這一塊與暗香樓關聯後,他便有七分的肯定,暗香樓和暗影樓也是這種關係。

    至於暗香樓和暗影樓的最終歸屬,終極老大,卻不好猜測。

    聽著楚軒的譏諷,林辰也很無奈,林瑾更是有些羞臊,他們也沒有想到,身為鐵血戰王世子的林睿,很多時候那麼的追求華麗精緻,骨子裡卻是這副德行,一身的銅臭味。就是林瑾,雖然沒有墮落如斯,但也沒能繼承戰王的衣缽。

    林睿本人卻對此毫不在意,厚著臉皮謙虛客氣的道:「楚老闆,過獎了!過獎了!」

    楚軒一夥人無不嘴角抽搐,對於林睿裝瘋賣傻,厚顏無恥的本事佩服不已。

    林辰面色坦然,林瑾心裡羞臊,但場面上還要挺林睿,也裝作很坦然的樣子,與林睿配合默契。

    姚子清他們一直等楚軒要走了,才從廚房裡出來。

    楚軒看了一眼繡春,又看了一眼姚子清,笑道:「林娘子,本來還以為你在廚房裡給我們準備酒宴呢!沒想到讓我們白等了!繡春就暫且留你這裡吧。反正姚夫人遠在京都,耳朵再長也不會知道這裡之事的。事實上,姚夫人本人並不是什麼聰明人,只是她的大女兒,也就是姚家二小姐挺有些心機手段。」

    「如此就多謝了。」姚子清感激的道。

    林辰和林睿心理暗罵楚軒虛偽,要真這麼好心就直接將繡春的身契給他們了,分明是打什麼壞主意,故意拿捏住繡春不放。表面上卻都也跟著一臉誠懇感激的道謝。

    「子清,我走了。有時間來找你玩。」紅姐又變回了那妖嬈虛假,扭捏做作的風情萬種樣,跟姚子清揮手,引得林岳和張公子眼睛都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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