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天亮的很晚,林辰和姚子清穿過村子,走在去十里鎮的小路上。
其實,再晚上一會兒,村子裡就會有牛車去十里鎮,他們自己家如今也有牛車了。但他們家的牛車,林冽種地要用。而村子裡的車,他們很有默契的都不願意坐。
姚子清是性格古怪,林辰則是想要與妻子多處一會兒。他們夫妻兩,單獨相處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想要眉目傳情一番,都有人在旁邊亮閃閃的。偏偏,打攪他好事的人,都是他最親的人,他連怨恨都不能。
經過一番忙碌,路兩邊的地裡,秋糧都已經被收割進了家裡。有些地裡雖然已經種上了明年的夏糧,但還沒有發芽。曾經鬱鬱蔥蔥的田野裡,如今除了田埂上的野草樹木,便一片光禿禿的土地。
東洲一代的土質還是很肥沃的,顏色呈黑紅色。
「……」林辰想要和姚子清說話,卻忽然發現,他竟然也有些肉麻,不太願意總喊她的名字,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柔聲問,「要不要我背著你?」
夜色裡,林辰的眼睛格外明亮,閃爍著小火苗一樣的光亮。
周圍萬念俱寂,一個人都沒有,讓姚子清有一種天底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錯覺。而這樣的環境……她還真有些害怕?林辰忽然這麼肉麻,不會是發情了吧?
說起來,他們這對夫妻還真是……稀里糊塗的就在一起了。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洞房花燭夜也沒有。有了名分至今,只那什麼了一次。
就算她只是個女人,沒什麼經驗見識,但畢竟閱歷在那兒呢。據說,像林辰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本就對那些事情有了正常的需求。一旦嘗到了滋味,需求便更加旺盛。除非他不是個健康正常的男人。
若是,兩個人有感情的話,需求又會增加,
她天生在這方面比較冷淡。但林辰這些日子的表現,也讓她驚訝不已。從表面上看,跟之前幾乎沒有區別。不知道他是自制力超凡呢,還是也和她一樣,有些冷淡?
「想什麼呢?」林辰聲音有些暗啞的笑道。
姚子清猜測的不錯,林辰現在確實有些心猿意馬,渾身發熱。多好的機會啊?半夜三更,周圍沒有一個人。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一夜。那感覺真是……無法形容,難以忘懷!這些天,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再來一回,壓抑克制的很幸苦。
可他畢竟不是衝動任性,感情用事之人。
如今其實是黎明了,之所以這麼黑,是因為天快亮了。相信用不了多少,就會有人了。他既不想與他的妻子在野外亂搞,那樣總讓他這個規矩方正之人覺得輕浮,覺得是對妻子的褻瀆與不尊重。同時,他又無比害怕被人看見。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也非常小心眼,有時候他甚至想要永遠把她藏在家裡,不許任何人看見。讓她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之所以忽然忍受不了現在的生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
他想要回到從前,想要奪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就算是不能,他也想要過上更高貴的生活。讓他的妻子能夠和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太太,小姐奶奶們一樣,只需在家裡享受就行。不用拋頭露面,既幸苦,又總是讓別的男人看。
姚子清看了看周圍,笑著點了點頭,「好啊!你背我!」
雖然她現在體力充沛,一點都不累,但真的很懷念被林辰背著時的感覺呢!反正他體力也很充沛,不會被累壞的。
「……嗯。好吧。上來。」林辰本以為,姚子清又會像以前一樣拒絕他呢。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順溜。看著她忽閃著的活。他也快樂不已。剛才那種蠢蠢欲動,**上的邪火也被這純粹而幸福的快樂所驅散。
於是,姚子清幾乎是把自己當小姑娘一樣,毫無顧忌,撒嬌一樣讓林辰背著。而林辰則有些忘乎所以,頗有些二愣子的背著姚子清,也覺得自己一下子年輕了許多。像個真正的少年人一樣。
事實上,林辰才二十歲,本身就是個少年人。但自從十年前那場變故之後,父親又一蹶不振,性情古怪,他這個大哥不但不能把他當父親依靠,還要挑起千斤重擔,像父親一樣給幾個弟弟依靠與安全感,又要給幾個弟弟做表率,教導他們,免得他們學壞,還要盡量維持他的威嚴,使得他在不知不覺中,便失去了少年人該有的許多特質與樂趣。
「林辰,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唄。」姚子清舒服愜意的趴在林辰背上,有一種被人呵護的感覺,聲音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嬌憨發嗲起來。
「我喜歡你喊我『大哥』。」林辰忽然道。
「啊?」姚子清一愣,或者說是故意裝愣。喊他大哥?這怎麼可能?
「我喜歡你喊我『大哥』。」林辰盡然學姚子清,聲音也有些小孩子氣,固執而又認真的重複。他早就聽不慣她喊他名字了。連名帶姓,只有長輩,同輩的朋友與夥伴,或者陌生人才喊。可她是他的妻子。
「呃……好啊。大哥∼∼!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唄!」姚子清心情好,肚量便特別的大,既然他想要,那就喊他『大哥』吧。反正一個稱呼而已。再說,她自己其實也很喜歡的。真實年齡什麼的,對她來說真的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只要她不說,誰又知道呢。
「調皮!」林辰被姚子清故意嬌滴滴,還帶著勾的聲音,喊得渾身酥麻,忽然像中電了一樣。之前才剛剛消散的渴望與邪火,忽然間又竄了出來,瞬間遍佈他全身。無奈之餘,忽然覺得他這個妻子,簡直就是個妖精。她要是生活在宮廷裡,沒準就是那傳說中的禍國妖妃。
不過,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願往這方面多想,只是有些惆悵與憂慮,學著姚子清的樣子,誇張的歎了口氣,酸酸的道:「真想把你藏起來,不許你見人!」在他看來,她簡直就是這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很有可能招惹來壞蛋呢。
「我還想把你藏起來呢!」姚子清一副頗為認真的口吻道。其實在她看來,林辰也是個魅力無限的男人,長相就不要說了,就是性格與能力,也很能吸引女人。他現在也就是太窮了,麼錢麼勢,不然,一定有不少女人願意上趕著。
就這樣,兩個人肉麻來,肉麻去,樂此不疲,一直肉麻到天亮了,十里鎮也就在眼前了,才恢復了正經。路上已經有不少行人。姚子清也享受夠了,不願意被人當猴戲看。讓林辰放下了他。
十里鎮一如既往的熱鬧,雖然據傳南邊要打仗了,局勢十分危急,但日子還得照常過不是?總不能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呢,就自己嚇自己。
林睿是個勤快人,早早的就打開了鋪面。
一大早的,也沒什麼人。他的合夥人陶小ど比他還要勤快,一大早就來找他。這一次,他去六十里外的一個縣,收了一批貨,沒有回十里鎮,直接去東洲城處理了。一共一百兩的本錢,除去路上的花費等消耗,淨掙了一百零三兩。
兩個人拿著個算盤,辟里啪啦的合起帳來,真正是親兄弟,明算帳。
核對無誤之後,六十兩的本錢,陶小ど才二十兩的本錢,周掌櫃也湊份子,搭了二十兩的份。林睿先把三兩多的零頭給陶小ど做幸苦跑路費。然後才分銀子,他分利六十兩,連本錢一百二十兩;陶小ど分利二十兩,周老闆分利二十兩。
「這一次做完了,我們散伙吧!」陶小ど沒有正形的趴在櫃檯上,笑瞇瞇的道。
林睿冷哼了一聲,雖然心裡不痛快,但還是答應,「好。散就散吧。」
雖然,陶小ど的做法挺沒良心的。想當初陶小ど手裡沒有一文錢的本,又畏首畏腳,瞻前顧後的,膽子賊小。是他給了陶小ど七十兩銀子,幫忙出謀劃策,給與鼓勁,讓陶小ど做的生意。然後利滾利,終於讓他手裡也有了本金。
但事到如今,陶小ど手裡也有四十多兩的銀子了,想要自己一個人做,完全可以,何必再搭上別人呢?他早就直到,陶小ど不是個好人,這一天也在情理之中。他也很早就認清了現實,從來不指望誰是好人。
「你以後還要做這個嗎?」雖然散伙了,但出於對做生意的熱愛,林睿還是忍不住和陶小ど商量議論起來。
「不知道。」陶小ど有些猶豫,做的這一行風險太大了。倒騰的好,際遇巧合之下,沒準就發了,比如說這一次。做的不好,像之前的好幾次,他們兩個人一共才掙了三十幾兩。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陪了?
「你看看,我下一次該倒騰什麼?」陶小ど又問。對於林睿,陶小ど是很佩服的。這小子長的一副好皮囊,但卻再精明不過了。而且,他的感覺分析也很敏銳。總能從蛛絲細節上發現商機。離開了林睿,他還真有些忐忑呢。
「不知道。」林睿搖了搖頭,「我想著,做這個終非長久之計。」他們做的無非是投機倒把,抵買高賣,賺差價,順便做些收購山貨之類的生意。但哪那麼多的東西與機會,給他們倒賣啊?一個弄不好,價格波動,或者壓了貨就不好了。
再說了,陶小ど都不與他合作了,他這麼小氣的人,不給陶小ど使壞就已經很大度了,怎麼可能幫他?
但陶小ど臉皮很厚,才十九歲的他,九歲時就跟著父兄當起了賣貨郎,走街串巷,不但練了副好口才,還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只要林睿不翻臉,還搭他的話,哪怕偶爾譏諷刻薄他幾句,他也不生氣,纏著林睿說著他的見聞。
投機倒把嘛,自然要對物價與消費狀況很瞭解才行。在這方面,陶小ど是真有一手,消息格外全面而靈通。他們要做的是,從這些消息裡尋找商機。
兩個人正說著,林辰和姚子清來了。
「大哥。」林睿連忙從櫃檯後站起來,高興的打招呼。他本來想要跟姚子清好好相處的,但想起她昨天的無恥行徑,乾脆不理她了。
「大哥。」陶小ど也連忙跟著林睿起身,笑的比林睿還要親切乖巧,再加上他長的雖然不如林睿俊秀,但也眉清目秀的,看起來居然和林睿挺像。
「真是物以類聚。」姚子清不在乎林睿對太的冷淡,自言自語了一句。不用解釋,她就知道,這位小哥兒就是幫她推銷胭脂,然後跟林睿合作做生意的那位貨郎。
林辰也聽林睿說過這位,一眼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衝他友好的笑著道,「你是陶小ど吧?」
「大哥,正是我。這位是嫂子吧?」陶小ど笑的無比真誠的道。還禮數周全的看向姚子清,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但卻轉瞬而逝。
「行了你。裝什麼乖巧?滾!」林睿實在看不得陶小ど逼她還要能裝的樣子,直接就趕起了人。他林睿的大哥,哪能讓別人甜言蜜語的哄騙了去(雖然明知道哄騙不去)。
陶小ど不想走,又厚著臉皮,嘴裡抹了蜜似得跟林辰貧了幾句。可惜,他小瞧了林辰。別看林辰長了一副正直淳樸的臉,其實弄聰明,不比林睿差。他一個外人,哪能比得上人家兄弟之間的默契與感情?
「那陶兄弟就慢走吧。」林辰直接給弟弟幫忙,一臉厚道的送客。
陶小ど無法,心理暗罵林辰不愧是林睿的兄弟,但不知道怎麼的,雖然曾經把林辰當淳樸厚道的老好人,軟柿子,但在林辰跟前,他竟然忍不住的心底暗自敬畏,不敢太放肆,只得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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