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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知府 文 / 田邊野草

    田甜嘴角微勾,眼睛裡都是笑意,田雨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她就知道她一定會答應的。

    其他人看到田雨答應,也都很高興,尤其是水月清,簡直都喜極而泣了,拉著田雨的手一個勁的重複著︰「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真好,以後姐妹兩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我也省得不放心了。」田嫂點頭附和著水月清。

    田水微笑看著一切,抬起手摸摸田峰和田巖的小腦袋。

    田雨見大家這麼高興,心下既喜又憂,喜的是自己這個決定做對了,憂的是怕自己管理不好,讓一家人失望,心裡擔憂著,眉頭就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

    田甜一直關注著田雨,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心下瞭然。為了讓她放鬆心情,故意裝作擔憂的樣子,輕歎一聲對水月清道︰「娘,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忙了。」

    「為什麼?」水月清沉浸在田雨答應管家的喜悅中,一時不明白田甜在說什麼。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邊,田甜眨眨眼睛,調皮道︰「因為從明天開始,田雨就要跟著我學習了。」田甜說得鄭重其事,語氣更是誇張。

    「哈哈哈」眾人被她搞笑的樣子逗樂,田雨也掩嘴輕笑,心裡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田甜挑眉,心裡無限的滿足,這就是一家人的幸福。當初她決定買下這幾個人的時候,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家裡人手不夠,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偌大的田園如果只有他們母子三個主子,總覺得孤單又冷清,她想多些家人。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田雨幾人沒有讓她失望,這麼多人心緊緊連在一起,比一家人更像是一家人。

    在田甜心裡,已經自動忽略掉水月清的娘家人和田家老院子那些人。他們不是她的親人。只有田園這幾個處處維護他們的人,才是她的親人,家人。

    談好正事,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才各自回去歇息。

    一旦勁頭上來。想到就必須馬上實行的田甜。連早飯都沒有吃,一大早就和田嫂駕著馬車進城了。這次有田嫂同行,安全什麼的根本不用擔心。駕馬車田嫂更是在行,田甜就沒有帶薔薇和紫籐。

    田嫂懂醫術,會武功,騎馬肯定也會,連馬車都駕得這麼平穩,田甜都不知道還有什麼是田嫂不會的。不過有了這幾樣,別的就算是不會也會活得風生水起,她不由羨慕起來。

    同樣的馬車,同樣的道路。怎麼不同的人駕駛就區別這麼大呢,田甜疑惑著,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腦袋都疼了,還是想不通,索性問田嫂︰「田嫂,上一次紫籐駕馬車可把我顛簸壞了。你怎麼就能駕得這麼平穩呢?你這趕車的手藝是從哪學來的?」

    「這個啊,熟能生巧,怎麼,等有空了我幫你調教調教紫籐?」田嫂避而不答田甜的第二個問題,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話一問出口田甜就後悔了。在心裡吐下舌頭,知道田嫂不想談起過去,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到別的事情上來︰「田嫂,你會騎馬嗎?我想學,要是會的話,可不可以教我?」

    田嫂挑眉︰「你想學騎馬?薔薇和紫籐不是都會嗎,怎麼不讓她們教你?」

    「她們啊,還是算了吧,薔薇還好點,紫籐整天都板著個臉,凍都凍死了,還跟她們學騎馬,我才不要呢。還是田嫂好啊,看著我長大,我就算是太笨,你也不會笑話我的對不對。要是在她們面前出糗,我這個小姐的面子往哪擱啊!」田甜東拉西扯,就是真正的原因。

    就像田甜說的,田嫂看著她長大,怎麼會猜不到她的小心思,調侃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覺得我的馬術比她們高超呢!」

    被田嫂一語道破心思,田甜吐吐舌頭,顧左右而言它︰「那你教不教我?」

    田嫂促狹的一笑,大聲拒絕︰「我要忙著作坊園的事情,沒空教你。」

    田甜才不會被田嫂嚇住,鑽出車廂坐到田嫂身邊,搖晃著她的胳膊撒嬌︰「田嫂,我的好田嫂,你就教嘛,就教嘛!」

    田嫂吊夠了田甜的胃口,笑著道︰「好好好,我教。」

    田甜操持家業,早就已經沒有了撒嬌胡鬧的資格。在水月清和田峰面前,她就是他們的支柱,他們的依靠,除非特殊情況,一般時候她都不會抱著水月清撒嬌,扮演著大人的角色。只有在田嫂面前,她才會恢復小孩子的天性,偶爾對著她撒撒嬌。

    田甜每天都像個小大人似的忙裡忙外,田嫂看著心疼,總是會想盡辦法讓她像個普通的小孩子一樣撒嬌耍渾,才故意逗她的。

    剛學會騎馬的時候,田甜還以為她的馬術就比薔薇她們稍好一點,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田嫂教她的是頂尖的馬術。

    兩人坐在馬車上,天南地北的聊著,時不時傳出一陣笑聲,引得路人停下來好奇的圍觀,她們才有所收斂。

    這次和上次修建田園不同,田園是住的地方,強調的是美觀舒適,作坊園事關秘方之類的東西,強調的是實用,還要裝一些機關以防萬一。所以她們這次沒有去找修建田園的師傅們,而是慕名登上了崔起崔師傅的門。

    這次修建作坊園,田甜可謂是下足了工夫。光一個簡單的圖紙就畫了好幾天,直到昨天晚上回房後又修改了一下才定稿。修建的人更是早早就打聽了,這個崔師傅原來任職工部,因為不願意同那些人同流合污才辭官歸隱,回到了老家關城。

    這次來,田甜是抱著必成的決心,思緒紛飛間,已經到了崔宅大門口。

    田甜跳下馬車,田嫂將馬栓在門口的栓馬樁上,扣響了崔宅的大門。

    院子裡吵吵嚷嚷的,過了好久才有人來開門。

    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瘦瘦高高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打量了眼兩人。疑惑道︰「你們找誰啊?」

    田甜笑笑︰「請問這是崔起崔師傅的家嗎?我們有事情找他。」

    這時候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跑過來,一把將年輕人拉到旁邊,氣哼哼道︰「我就是崔起,你們有什麼事情?」

    果然如傳聞一樣,脾氣很臭。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都沒有沒有個好臉色。田甜挑眉︰「是這樣的崔師傅。我要修建一個園子,想請您接下。」有點本事的人都比較難相處,田甜一點沒有受他的影響。好聲好氣的說明來意,還難得的用上了敬語。

    一聽這話,崔起變了臉色,開口趕人︰「快走吧,我不接。」

    「崔師傅,不要急著拒絕,有話好好說嘛,有什麼事情我們都好商量……」田甜試圖勸說崔起改變主意。

    崔起揮著手打斷田甜的話︰「不接不接,快走吧。」說完「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田甜依然不放棄。拍著關上的大門大聲道︰「崔師傅!崔師傅!」

    「讓你走,你沒有聽到嗎!」門內崔師傅大吼。

    田嫂拉拉田甜︰「算了,我們再找一個吧。」

    像崔起這樣精通機關建築的人,百年難得一見,田甜不想輕易放棄,站在大門口。希望崔起能夠改變主意。

    「爹,我看……」門內那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似乎想勸崔起同意。

    爹?原來他們是父子啊,田甜又升起了信心。

    誰知道崔起一點情面都不留,對親生兒子照樣大吼︰「你給我閉嘴!」

    年輕男子嚥回後面的話。乖乖的不敢再吭聲。

    一陣腳步聲響起,門內安靜下來,顯然兩人已經回屋去了。這下不走也不行了,田甜望望大門,道︰「田嫂,我們回去吧。」說完,跳上馬車。

    田嫂解開韁繩,駕了馬車離開。

    一會兒,馬車就出了關城,駛上了回家的路。

    田甜面帶笑容,一點也不像被人拒絕,受了打擊的樣子。田嫂疑惑了,挑眉問道︰「那個崔起拒絕了你,你不生氣嗎?」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田甜反問,見田嫂噎了一下,笑著解釋,「他今天不同意,我就過幾天再來,到時候他肯定會同意的。」田甜說得信心慢慢,似乎料定了崔起會同意。

    雖然不知道田甜為什麼會如此肯定,田嫂也沒有再問,兩人聊起了別的事情。

    田甜和田嫂閒聊著,一路上高高興興的往家裡趕,卻不知道田園發生了大事。

    「就是這裡嗎?田園,建得還挺宏偉的。」玉平撩起車簾,斜仰著頭盯著牌匾上那巨大的「田園」二字讚歎著,渾濁的雙眼裡快速閃過貪婪和嫉妒。

    「是,老爺,這就是製作粉條的地方,也是他們孤兒寡母住的地方。」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點頭哈腰,攙扶著玉平下了馬車,隨口解釋著。

    玉平在田園大門口站定,撫撫錦袍上的褶皺,背起雙手意味深長的盯著田園,見管家已經停放好馬車,沉聲吩咐︰「管家,去敲門。」

    管家得令,上前用力捶門,將兩扇木門搗得「咚咚」響。

    「來了。」青櫻溫和的聲音響起,聽聲音像是跑著過來開門。

    管家回到玉平身邊稟報︰「老爺,馬上就來開門了。」

    玉平點頭表示知道了。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青櫻看到兩人愣了一下,隨即禮貌的詢問︰「請問你們找誰呀?」她本來還以為是田甜和田嫂回來了,沒想到是兩個陌生人,心裡躥起一小撮火苗,這是什麼人啊,到別人家敲門居然那麼用力,也太沒有禮貌了,不由對兩人升起一股惡感。

    也不能怪青櫻將玉平他們當成是田甜,主要是因為田甜有時候會故意大力敲門,和她們開玩笑。

    玉平不屑於和一個下人說話,抬抬下巴示意管家上前。

    管家上前,斜睨著青櫻,趾高氣揚道︰「我們老爺是來找你家主人的,讓他們趕快出來迎接。」說到老爺兩個字的時候,還朝玉平的方向拱拱手。

    青櫻沒有錯過玉平眼裡一閃而過的鄙視不屑,心裡的一小撮火苗迅速燒成熊熊烈焰,徹底被玉平和管家的態度惹惱,出口的話自然也不客氣︰「你是誰呀。這麼大的架子,讓我家主人來迎接?是哪裡跑出的野狗啊,你夠格嗎?」

    管家沒有想到青櫻這麼不將他們看在眼裡,擔憂的回頭看向自家老爺,見玉平白了臉色。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前暴打青櫻。

    「管家。住手。」玉平大聲喊止管家,心裡怒火翻騰,自從飛黃騰達以後。還是第一次受這種閒氣,要不是怕壞了大事,他一定會將青櫻碎屍萬斷的。

    所謂藝高人膽大,大概就是青櫻的這種情況吧。青櫻一點也沒有被管家嚇住,一派悠閒的斜睨著管家,眼裡挑釁意味明顯。

    管家停下來,恨恨的瞪著輕盈放狠話︰「臭丫頭,要不是我家老爺不讓,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青櫻挑眉。一副我等著的架勢。

    管家以為青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其實要是他們真的打起來,恐怕管家只有挨揍的份。

    玉平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恨恨的瞪向青櫻,深呼吸幾下,用盡全力才平復下胸中的怒氣。語氣正常的開口︰「我是你家主人的債主,快帶我們進去。」

    管家也得意的挑眉,就等著看青櫻如何反應。

    債主?看玩笑呢吧,田園每天賺那麼多錢,卻沒有什麼花銷。哪裡來的債主。青櫻不屑的撇撇嘴角︰「你們等著,我進去通報。」甩下一句,扭身進了田園,「砰」一聲將大門關得嚴嚴實實的,連一條縫隙都沒有留。

    玉平瞬間黑了臉色,管家動動嘴巴,上前小心翼翼道︰「老爺,這。」指指關上的大門,意思不言而喻。

    玉平眼裡閃過陰狠︰「等她落在我手上,我一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管家眼裡的小心翼翼,瞬間被淫邪取代,討好的看向玉平︰「老爺,那個小丫頭長得還挺水靈的,要是老爺玩膩了,賞給奴才可好?」剛才他就想摸一把那丫頭水嫩的臉蛋,只是礙於老爺在場才不敢過於放肆,現在聽到老爺這麼說,他口水都流下來了。

    玉平轉頭給管家一個還用你說的眼神,想到那個小丫頭淒慘的樣子,心情才好起來。

    管家摸著頭,「嘿嘿」淫笑著,兩人玩這種遊戲已經不是第一次,無形中已經有了默契,每次都是玉平玩過了,再賞給管家。

    水月清正在涼亭裡納涼,聽了青櫻的話,驚訝地睜開眼睛︰「誰,債主?家裡哪裡有什麼債主,我去看看吧。」水月清站起來和青櫻出了涼亭。

    大門再次打開,見是進去的通報的小丫鬟和一個婦人,立馬猜出水月清的身份,目光裡迅速閃過一抹不屑,上前自我介紹︰「我是愛華的朋友,你就是水月清吧,這是愛華活著那會兒立的借條,當時總共借了無五百兩銀子,這麼多年下來,加上利息一共是一萬兩。」說著掏出懷裡的借據拿給水月清,還一邊好心的解釋著。

    水月清接過來看了眼,除了認識上面的三百兩和一萬兩,別的寫了什麼都看不懂。低聲吩咐了桃花幾句,桃花點頭跑走了。

    水月清穿著雖然普通,卻使喚著兩個貼身丫頭,管家心裡那棵嫉妒的小草迅速長成了大樹一樣,那股不平衡感越來越強烈。憑什麼當初和他一樣的人,現在他的妻女卻過得這麼舒適,他努力了這麼多年依然是一個下人,看著水月清的目光不禁帶上了怨毒。

    玉平也沒想到這幾個孤兒寡母居然過的這麼好,看來那個粉條產業相當賺錢,志在必得的決心更加堅定了幾分,發誓要得到田園的一切。

    其實他哪裡知道,田甜家並不是只有粉條作坊,還有一個田莊以及一個巨大的藥園,家裡的收入也比外人想像的還要多。

    水月清不知道借條是真是假,又怕萬一有人上來看到了不好,她就請玉平和管家進去︰「外面有點熱,田雨可能需要一會兒才會過來,我們先到大廳去等著吧。」水月清不知道兩人到底是不是田愛華的朋友,秉持著上門就是客的原則,將兩人往院子裡請。

    玉平來的目的就是要得到田園,水月清恰好送機會上門,他怎麼會拒絕。裝著猶豫的樣子想了一會兒,為難道︰「好吧,那我們就進去等。」

    以前的事情青櫻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兩人說的是真是假,張了幾次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一行人先後進了田園。青櫻重先將大門關上。

    進了大門管家更是驚得張大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比他家在川城的房子好太多了,玉平也被眼前的美景吸引,計劃著以後要經常來田園小住。或者直接將家搬過來得了,顯然已經將田園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到了大廳,青櫻就退出去了,梨花給每個人上了茶,在水月清身後站定。

    「娘,您找我?」田雨一路叫著進了大廳,田甜早上離開的時候拿了一摞賬本讓她看,她剛看了一半桃花說是水月清找她,她匆匆忙忙就趕過來了。

    田雨改口叫娘還是田甜昨天晚上逼迫的。說是這樣對管理家業有幫助。

    水月清對田雨招招手,道︰「來,過來,你看看這個。」

    桃花在後面跟著,放輕腳步回到水月清身後站定。

    田雨看到大廳裡有兩個陌生人有瞬間驚訝,隨即到了水月清身邊。

    水月清將借條拿給田雨看。田雨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就對水月清搖了搖頭。

    玉平唇角微勾︰「放心吧,這是真的,當年愛華親自寫的。」他和田愛華認識幾年,對他的字跡略有瞭解。再說了,他把另一份契約上能用到的字弄下來,在一張處理過的紙上粘貼好,手印也如此,他就不信她們能看得出來。

    這種辦法還是他那個表姐夫想出來的,這些年下來,還從來沒有出過意外,他就不相信就憑這幾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女人會發現。

    「一萬兩,這麼多啊?」她不記得田愛華和人借過這麼大筆錢,心下疑惑不自覺地猶豫一下,就喃喃出聲了。

    她的疑惑猶豫,看在玉平眼裡就成了另外的意思,當初定這個數字就是故意抬高,讓她還不出錢,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粉條作坊據為己有了。他就說嘛,一個鄉下的人家就算收入頗高,除去日常的開銷花用,這麼幾年也攢不下這麼多錢的。

    見水月清好像還不出錢的樣子,玉平心裡閃過狂喜,裝作大度的樣子道︰「當初借錢的時候就說好了,要是將來還不出錢,我有權收走你們家所有的產業。這樣好了,我看你也還不出錢,我就吃虧一點就拿你們家裡的產業頂替吧。」不等是水月清回答,玉平就自行做了決定,對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立馬掏出一份契約遞向水月清。

    水月清愣愣的拿過契約,田雨搶過來一看,氣得大叫︰「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強佔民房嗎?」這座田園是值不了幾個銀子,可是將家裡的一切都收走,是要幹什麼,讓他們流落街頭嗎?

    玉平被田雨的態度激怒,冷笑一聲︰「你以為誰稀罕這個破園子嗎,要不是你們還不起錢,送我我都不要。」明明心裡想要的要死,嘴上卻說著反話。

    自己引以為傲的家被人說成這樣,水月清氣得發抖,嚅嚅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們還錢。」

    「還錢?不不不,我現在不要錢了,就要這些不值錢的產業。」玉平搖著頭,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儼然一副無賴的樣子。開玩笑,他設這個局就是為了粉條作坊,怎麼會要錢,有了粉條這個賺錢的產業在手,還怕沒有錢嗎?

    水月清終於意識到了不對,站起來大聲質問︰「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想要你家的一切了。」玉平像看白癡似的看著水月清,對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立馬趁水月清不注意,衝過去抓住她的手就要強行摁手印。

    玉平還在一邊嘖嘖有聲︰「你家這個房子雖然值不了什麼錢,倒是建得還挺漂亮的,不過可惜啊,你們這些下等人住著真是糟蹋了。以後就好了,我住著就能襯得起它了。」

    水月清使勁摔著手︰「你個畜生,放開我!」

    梨花和桃花站在水月清身後,沒想到管家會突然衝過來,一時不察。水月清的手腕就被抓個正著。桃花一驚,繞到水月清身前,捏住管家的手腕就是一個用力。梨花繞過另一邊,對著管家的腳踝踹過去。

    田雨也上前撕咬著管家。

    「啊!」管家一個吃痛,慘叫一聲一個甩手。田雨就被甩出去。「彭」一聲撞在桌角上,頓時額頭血流入注。

    玉平坐在一邊,波瀾不驚的看著幾人。顯然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田甜和田嫂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田甜眸光一寒,冷聲大吼︰「這是怎麼回事請!」

    平地一聲大吼,眾人停下動作,不約而同的看向田甜和田嫂。

    水月清看到田甜,心裡所有的委屈一齊湧上來,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叫了聲︰「甜甜……」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娘,發生什麼事了?」田甜詢問著走向水月清。邊向田嫂使了個眼色,田嫂上前將田雨扶出去了。

    聽到田甜叫娘,玉平驚訝,不是說田愛華只有一個女兒嗎,怎麼是兩個,難不成打探消息的人搞錯了。不行,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搞錯,回去了一定要重重的責罰他們,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拿到家產。

    水月清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流著眼淚指指玉平他們︰「他們硬要收走我們的產業。」

    田甜疑惑著。玉平就出聲了︰「田夫人,話不是這麼說,我給過你機會,是你還不起錢我才要收走你家產業的。」玉平對水月清的說法很不滿。

    「你是誰?」田甜直接將玉平忽略了個徹底,聽到他出聲才隨口問了一句。倒不是說田甜沒有看到他,實際上田甜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玉平,只是直覺上厭惡這個人,才懶得搭理罷了。

    被忽略至此,玉平氣了個倒仰,壓抑著怒氣道︰「我叫玉平,是你爹生前的朋友。」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他叫玉平,田甜變了臉色,水月清更是不可抑制的顫抖。

    感受到水月清的情緒,田甜拉住她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力量,卻不想水月清「嘶」一聲痛呼,縮回了手。

    田甜低頭一看,水月清的手腕已經紅了一大圈,顯然是剛才弄的。田甜眸光一寒,吩咐桃花和梨花︰「將夫人帶下去擦藥。」自始至終沒有看兩人一眼。

    兩人一個「咯登」,心知一頓處罰免不了了,對視一眼,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水月清出了大廳。

    從田甜進來,玉平就看出她才是這個田園真正當家作主的人,所以水月清離開他並沒有阻止,就看田甜要怎麼說。

    田甜收回目光,瞥眼桌子上的借條以及契約,淡淡道︰「你想收走田園的一切產業?」

    「對。」玉平點頭,舒服的靠在椅子裡。

    「給我十天,十天後我心甘情願的將產業奉上。」田甜比了個十的手勢。

    能和平取得產業最好,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採取極端的手段,十天時間,相信他們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十天後看她還怎麼說。眨眼的工夫已經想通其中的利害,玉平點頭︰「好,十天就十天,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讓我失望。」

    「這個自然,這兩個東西就給我留下吧。」能少說一個字,田甜就不想多說,對著玉平揮揮手裡的借條和契約。

    「那我們就告辭了,十天後再來。」玉平吃定田甜沒有靠山,不能將他怎麼樣,領著管家告辭了。

    田甜放下契約,拿起那張借條映著光線看過去,果然如她所料,上面的字跡邊沿是一個個小方塊,拿著借條冷笑一聲出了大廳。

    在院子裡看到青櫻,隨口吩咐︰「青櫻,你和青桃兩個人將他們坐過的椅子燒掉,杯子什麼的扔了,還有他們踩過的地方也仔細弄一下。」

    青櫻對那兩個人反感到極點,見田甜這麼吩咐,歡快的答應一聲,跑走了。

    田甜拿著借條去了水月清房間,田雨也在,水月清的手腕已經塗過藥,田雨的額頭也上過藥包紮好了,田嫂正在收拾藥箱。到是沒有看到幾個丫鬟。

    三人見田甜進來,沒有絲毫驚訝,似乎正在等著她。

    田甜在椅子上坐下,將手裡的借條遞給田雨︰「田雨,你看看吧。」

    田雨疑惑的拿起借條。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啊,放下借條對田甜搖頭︰「沒有什麼問題啊?」

    這種手段,田雨肯定看不出來。要不是在現代的時候她在電視上看過,也絕對想像不到的,開口提醒田雨︰「你映著光線看。」

    田甜重先拿起借條,豎起來映在窗口看,果然發現了問題,面色一變大聲驚呼︰「假的!借條居然是家的!」

    水月清猛地坐直身子,一把搶過田雨手上的借條,像田雨一樣再看一邊,面色一變淚水就滑落下來︰「他們怎麼能這麼壞!」

    水月清本性善良。就覺得別人也應該通情達理,對她的這種觀念,田甜深覺無力,所以有些黑暗的事情從來都不想讓她知道。就算這些年有了些變化,骨子裡的善良還是無法轉變的。

    田雨很聰明,一看這個借條是這樣。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水月清呆呆的捧著借條,嘴裡喃喃自語著︰「我怎麼這麼傻,看不出借條的真假,還讓他們進來田園。」

    田甜抽走水月清手上的借條,讓水月清直視著她的雙眼。認真道︰「娘,這不是你的錯,他們是盯上了我們的家產。」

    「真的嗎?」水月清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情,以為是田甜在安慰她。

    見她不相信,田嫂也在一邊幫腔︰「夫人,小姐說的對,我們家發展的太快了,別人肯定會盯上,然後打壞注意的。」

    「對啊娘,就算沒有借條的事情,他們也會想別的辦法。」田雨知道事情總有一天回來的,也就想開了。

    水月清相信了她們的話,一下子又著急上了︰「甜甜,那我們該怎麼辦,總不能把我們辛苦賺來的家業白給他們吧。」握著田甜的雙手都顫抖了。

    田甜冷笑︰「給他們?他們想要,還沒有問問我同不同意給呢!」不自覺的渾身冒出一股寒氣。

    「呃?」水月清驚了。

    田嫂笑著勸解水月清︰「夫人,小姐自有主張,您就別管了,安心的照顧小少爺就成了。」

    「就是啊,有我們兩姐妹聯手,您就放心吧。」田雨猜到田甜絕對不會就這麼放棄,笑著接話。

    田甜緊緊握住水月清的手,鄭重承諾︰「娘你就放心吧,萬事有我,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更不用說他還和我們有仇。你就安心生活,該做什麼做什麼,別的事情有我。」

    三人勸了好一會兒,水月清算是安心了,田甜和田嫂三人才離開。

    院子裡,桃花和梨花並排跪著,看樣子跪了有一會兒,應該是將水月清扶回房間就跪在這裡了。

    田嫂見田甜盯著兩人的方向,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她們疏忽,導致夫人受到驚嚇,我就做主罰她們跪兩個時辰了。」

    田甜挑眉,兩個時辰?如果她在盛怒之下責罰,恐怕會讓她們跪上一整天的。田嫂這樣做,有一部分原因是生氣她們的疏忽,有一部分是心軟,不想她們被罰得太重,就先下手了。這樣一來,田甜就不好再加重懲罰了。

    這麼多年,田甜還能不瞭解田嫂,也不拆穿她,點了點頭走向兩人。

    桃花和梨花見田甜走過來,異口同聲向田甜問好︰「小姐。」

    田甜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淡淡道︰「你們,可知道錯在哪裡?」

    「知道,我們不該讓夫人受驚又受傷。」兩人點頭。

    「知道就好,你們一定要記住了,不管何時何地,都要以我娘的安全為先,別的我不在乎。」田甜正了神色,再次向兩人申明自己的底線,「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如果再有下次,這個田園是容不下你們的,你們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跪夠兩個時辰就自行回去吧。」說完,田甜和田嫂她們走了。

    本來以為觸到了小姐的逆鱗,是一定會被趕走的,沒想到是虛驚一場,小姐又多給了兩人一次機會,當下桃花和梨花對田甜感恩戴德,對田甜磕了幾個響頭。

    到了書房,田甜將作坊園的圖紙拿給田嫂,道︰「田嫂,你看一下這個圖紙哪裡還需要改進,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

    田嫂接過圖紙,坐在椅子上認真看起來。

    還沒有等田甜開口,田雨就率先道︰「我錯了,我不該那麼懦弱的。」

    田雨終於明白了她的處境,田甜笑了︰「你現在知道也不晚,以後我們一起努力守護好田園就行。」誰都有第一次,田雨從來沒有管過家,猛一下子讓她接手,她肯定是不行的。

    田雨眼睛裡燃起熊熊鬥志,堅定道︰「我們一定會守好田園的。」

    「對。」田甜鄭重點頭,有她在一天,她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對田園不利,如果誰不長眼招惹到她,那對不起,她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田雨下了決心,就馬上付諸行動,想起看了一半的賬本,對田甜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看那些未完的賬本了。」

    田甜點頭,田雨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書房。

    田嫂專心的研究著圖紙,田甜信步走到了窗邊,盯著遠處勾起唇角。好,很好,她都沒有去找他,他倒是找上門了,那就不要怪她,誰讓他們又重先點燃了她仇恨的種子,使她迅速生長呢。

    當天上午,田甜和田嫂又修改了幾個細節,下午又去找田木匠打了兩把一模一樣的椅子,仔細叮囑了田水和田嫂一番。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田甜就趕著進城了。今天和昨天不一樣,這次帶上了薔薇和紫籐,是四個人,依舊是田嫂趕車。

    有了昨天的事情,今天田甜很快就到了崔家大宅。這次是崔起親自開的門,他倒沒有像昨天一樣發火,無精打采的請了幾人進去。

    一進去田甜就呆了,沒想到外面那麼大那麼新,院子裡卻是破舊不堪,而且屋子裡還是空空如也,不要說和田園相比較,就是一般的宅子也比這個好多了。一個據說當過工部尚書的人,居然如此清貧,田甜卻是被嚇了一跳。不過仔細一想也不難明白,他這樣的怪脾氣,肯定是寧願餓著也不會向富貴人家低頭的。

    「你們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崔起將幾人讓進了屋裡,自己挑了一條凳子坐下。

    田甜也不客氣,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田嫂她們見田甜坐下,也各自坐下。

    崔起對幾人毫不注意,低著頭沉默了好久,突然抬頭看向田甜︰「你們找我,還是為了昨天的事情,我接!」這句話好像用盡了他的力氣,說完,頹廢的低下頭。

    田甜輕笑︰「你先別急著說接,先看下我要修的東西再說。」示意田嫂將圖紙拿給他看。

    崔起接過圖紙打開,微皺起眉頭︰「這個圖紙是誰畫的,有幾處地方需要改動,要不然建成了會影響機關的威力。」

    行家就是行家,田甜琢磨許久都找不到問題所在的東西,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田甜不得不佩服人家。

    田甜不說話,崔起還以為她不相信,大展開圖紙一處處只給田甜和田嫂看︰「你們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這些地方要是按照圖紙修建了,機關的威力就小了許多。」

    她就說嘛,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找不出原因,田嫂看了也找不出,沒想到是這幾個地方。田甜恍然大悟,向崔起請教︰「那崔師傅,你覺得應該怎麼改呢?」

    「依我看啊,這間屋子要靠這邊一點,這根柱子要矮一點,還有這邊道路要再窄一點。」崔起隨口就說了改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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