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蕪菱婚後生活雖然甚是安穩,卻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所想的,要置些產業以求後路的初衷。
她現在實則手頭頗為寬裕。
羅暮雪一成親便將大部分家當交到她手中,讓她管理家中開支。
羅暮雪現在一年是七百多兩銀子的俸祿,這對於官員而言,自然是普遍無法夠開支的。他的鋪子房子莊子的開支還沒到結算時候,何況今年這形勢,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錢,羅暮雪給她放了五千兩銀子在賬上,以作家用開支,而當初給她的兩千兩則沒有再提,默許給她作為私房錢。
這個小小寧園,開支並不大,一共加起來不過養了不到二十個下人,羅暮雪向來有不喜歡多養僕人的習慣,可能同出身有關,很多事情他都喜歡親力親為。
陸蕪菱這次沒給他多添人,在她看來,大皇子打回京中去是遲早的事情,此地不過暫居,故而也不置大件。
她現在手頭的嫁妝也不少,不過程家給的都是些無法變現的東西,現銀只有一千兩,大皇子賞賜的莊子據說出息頗為不少,她一接手,便賣了一批馬兒,得銀六百兩。
不過,這些程家和大皇子給的嫁妝,實則都不是給她的,都是給羅暮雪的,將來若真有一天要離開,也是不可能帶走的。
她能做的,不過是賺點兒出來,另外置著。
其實最最簡單的,便是將手頭現銀拿出去放印子錢,但是這事情到底上不了檯面,陸蕪菱不大願意為之。
她也自知沒有多麼大的經商之能,只要能賺出一筆購買個小小莊子的銀錢,足以讓她萬一離開也能夠衣食便可小白進化史全文閱讀。
她左思右想的時候,就有一人送到了她面前。
這個人,是她陪嫁莊子的管事引見的。
這個人就是向她的莊子採買馬匹的商人。
陸蕪菱本來不會輕易見外男,不過正值她在尋覓些門路之時,再者這個莊子的管事十分穩健靠譜,若是能專決的事情一般不會來麻煩她,既然請求一見,想來有些緣由。
於是她便令人傳話,讓那商人來一見。
見面的時候,她隔了簾子,帶了兩個侍女兩個婆子,讓那管事替她在外間招待那商人。
商人姓蕭,管事稱其為蕭大爺。大約三十左右,是西北最著名的大商人之一。
因為他的生意頗多馬匹藥材之物,是以需要跟官面上的人保持很好的關係,給自己拉幾個靠山。
今天來見陸蕪菱,他準備了厚禮。
進門叩見了陸蕪菱,他就送上了禮物。
不是寫的禮單,而是專門當面送上禮物,自然是因為此物珍貴,親眼所見,足以打動人心。
繁絲接過來,碰到了陸蕪菱面前。
是一件藍狐大氅和一支百年人參。
要說藍狐,也不是多麼珍貴,一般白色的狐狸就叫做藍狐,這件藍狐皮裘,雖也是幾乎雪白的娿,卻真的毛尖上隱隱有點泛藍,難得的是一件大氅絕不是一兩隻狐狸就能湊出來,但整個毛色光澤華美,色澤深淺幾乎沒有區別,也不知道是怎麼湊出來的。
相比而言,本來珍貴無比的百年老參,就不那麼珍貴了。
一般女子,估計誰也受不了這件藍狐的誘惑,便是做貢品,也足夠珍稀了。
陸蕪菱看了看,卻淡淡道:「蕭大爺這禮太厚,所謂無功不受祿,卻是不好生受你的。」
成親以來,禮物也真是沒少收。
大皇子的正妃側妃所賜,不過是謝恩而已,要等到她們生辰之類的,才有還禮的機會。
程家女眷亦同此理。
下屬送的,倒是要回些禮,比如上次那三位來的時候,陸蕪菱回的是每位兩端錦緞,一匣子精緻點心。
自然不可能和送的禮價值相當。
當然,比起那位縣丞家千金送的,孰輕孰重就不好說了。
但是今天的禮,卻是實在太過貴重,有錢無處買的東西。
這位蕭大爺在簾子那邊,也看不真切模樣,聲音倒是彬彬有禮:「小人一介白丁,不敢用這般的東西,自然是婦人這般的貴人才得用。」
陸蕪菱有些失笑,自己竟然又成了所謂的貴人了。高高立於簾後,一個財富可觀的大商人,只能在下面叩拜,口稱小人。
難怪女子們,一心依附有權有勢的夫君。
陸蕪菱繼續淡淡道:「不知蕭大爺今日來有何貴幹?」
這位姓蕭的商人自然也是識趣的,知道年輕的女主人接見自己是不易的,相處會面時間越短越好,便開門見山,長話短說。
「夫人,本不該前來打擾,只是小人與董管事合作時間頗長,因換了東家,小人不知道東家以後是否有新的打算,生意是否還能合作……」
陸蕪菱微微有些詫異,道:「我沒有變動的打算,一如既往便可夫君樓。」
她有些明白了,這位是來拜碼頭的。
以前他以大皇子的產業為合作,自然是有所庇護,現在正好到了羅暮雪手裡,自然也想同這位前途大好的年輕將軍打好關係。
最主要是來送上這兩件珍貴的禮物。
陸蕪菱一時也不好判斷能不能收。
於是便問:「蕭大爺都做什麼生意?」
這位蕭大爺恭敬道:「逐利而已,恐污了夫人耳朵。小的從南邊運來些此地人少做的瓷器絲綢茶葉等物,在此地收購藥材毛皮馬匹。」
陸蕪菱又問:「此地百姓買得起嗎?」
蕭大爺略微露出些讚賞之色,道:「夫人問的是,細瓷好綢緞都是賣給有限的官家富戶,只有一些粗綢布匹,是賣給平民百姓。小的家中還有幾個窯,燒得些粗陶,在此地售賣。」
陸蕪菱心想,恐怕他還同胡人那邊做生意,倒是不能輕易沾染。
蕭大爺又道:「其實小的還有一事想跟夫人相商,小的想在此地大批種植棉花,免得從南方山高路遠地運過來。就近開設作坊,雇女子們織布,甚是便宜。不知夫人的農莊可願意試種棉花?」
陸蕪菱沉吟:「此地適宜種棉花嗎?」
蕭大爺笑道:「小的不敢異想天開,去歲已是在此地試種了一些。」
若是如此,還真是好事。
南方被四皇子所控制,生意恐都不便,布料卻是百姓必需,若是能夠自給自足,恐怕大皇子也樂見其成。
陸蕪菱思索著,大為心動。
蕭大爺又加了一分誘惑:「夫人若是同意,小的作坊布莊,可以分給夫人一成干股。」
陸蕪菱想了想,還是謹慎起見,道:「這也不算小事,須得商量我家將軍,蕭大爺且等幾日,商量妥當,我叫董管事去知會你。」
姓蕭的商人死活留下禮物走了,陸蕪菱想想也不妨,問了羅暮雪,若是此事不好摻和,再令人還給他好了。
羅暮雪夜裡回來,聽到此事,笑道:「這倒確實是個好事,你慮得原也沒錯,這姓蕭的商人是有同胡人的生意往來的。但是我們的馬匹武器許多都是他供應,所以大皇子也睜隻眼閉只眼。你那農場的馬匹他買了也是賣到我們軍中,所以價錢才不高。往年價格定然遠不止此。他怕你不滿,才送來厚禮。
又那棉花的事情,也可以答應,送你一成干股,自然是為了找個靠山,只是這事不能你獨自擅專,有了賺頭,得是大家分才好,大皇子正妃和程家,都需要分一分。」
陸蕪菱點頭稱是。第二天去拜會了程老夫人,第三日又去拜會了大皇子妃。
然後令董管事給蕭大爺帶話:大皇子妃,程家,和他們家,須各分一成利,但也不白拿他的,願意各出相應本錢。
蕭大爺自然沒有不願意的,這事也輪不到他不同意,京中許多賺錢的生意,尋權貴為靠山方得經營,通常都是白分出去一半以上的利,現在加起來不過三成,還各出本錢,已經甚是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