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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 忽悠 文 / 淡默花開

    余青在全福樓一覺睡到下午,這才緩過來。中午實在吐得太厲害了,她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陳叔已回去趕了馬車過來等著了。老余頭已不在酒樓,她跟夥計辭行了就去買了些衣服和吃食,又換了些散銀去牢裡探陸天。然則衙役沒讓進。

    「大人特意交待了,這陸天,不能探視!」一臉粗像的衙役顯得格外的惡相橫生。余青很少以貌論人,此刻也覺得這牢頭面目可憎。

    余青塞出去的銀子都被收下了,要裝可憐的也裝了,可最後還是被大刀擋了回來。本想過來上上下下打點一下,看一下他,可沒曾想會是如此。她從不覺得自己思念他,可此刻,她跟他之間或許就隔著一道牆,她才感覺思念是那麼深刻。她原來那麼擔心他!她撐了半天了,此刻,差點就撐不下去了。她在馬車上坐了很久,看著牢房的大門發呆,想著將要遇到的情況,第一次感覺無能為力。難道,沒有了他,我就不行了嗎?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少真正深刻思考什麼、做什麼決定了,很多時候,都是情緒化誘發了各種問題,她只是隨波逐流而已。此刻,她決定,不再混沌下去。之前是為了小寶,為母則強;那以後,為人妻,更要做一個強大的女人才能庇佑自己的家庭。

    陳叔擔心她想太多,可又不好說什麼,只能在旁邊陪著。天色漸漸變暗,余青坐久了,終於覺得冷了。

    「陳叔,以後,我定要這青山郡的人都怕我三分!今天欺我辱我的,改日我要他們後悔!」

    「東家,你,你沒事吧?」

    「陳叔,回吧。我就在這坐著。」她就坐在馬車的副駕駛座上。陳叔應了一聲,拉起了馬韁。

    「家裡都還好吧?」居然出來一天了。

    「還好。」陳叔話不多。

    「陳叔。等以後日子好過了,我們把狗不理開遍天下吧,這樣陳舒就會尋來了。」陳叔陳嫂想兒子了吧。

    「嗯,謝謝東家。」陳叔說完,頓了好一會才說,「東家是好人,會沒事的。」

    「嗯,我知道。」余青淺笑,她剛才只是一時半會的,轉不過彎來。

    「東家。那黃六還沒醒。」這話。陳叔忍了一天了。「午時我回去,他還沒醒。」黃記米莊那邊已同仇敵愾地瞪視著狗不理一整天了。

    「真是成也黃六敗也黃六啊。陳叔,你想辦法打聽一下,關大人為何對黃記米莊那麼關注。我總感覺,我們是撞槍口上了。」余青把關亦山的話都回想了一遍,總覺得他說到黃記的時候,聲音裡有著某種情緒。她很相信自己的作為一個女人在這方面的直覺。

    「槍口?」陳叔疑惑。

    「關大人跟黃記之間不簡單。」余青深呼吸一口氣,「現在手中有錢了,可以買地了。我之前讓你打探的地價,打探得如何了?」

    「東家不說,我還真忘了。出了城往東六里地,就有一片荒山。據說有三千畝。但我還沒能去看過。」陳叔精神也一震,「東家,不如我們明天去看看?這荒地三年內不需納稅,且那塊地荒了幾十年了,官府一直頭疼。賣價很低,一畝地只需三百文。」

    「三百文三千畝,也需要九百兩了。我們錢還不夠。不過,為什麼多年了一直賣不出?」余青疑惑。

    「我問了很多人,都不肯說。他們一說到那塊地就支支吾吾,叫我自己去看。」陳叔語氣很平靜,「我猜想,多半是什麼風水問題吧!可東家,你看集美那麼多死人,我們都能出來了,我就不信這塊地還能把我吃了!」

    余青倒是詫異:「陳叔高見!」說著輕笑起來。「那明天,我們就去看看吧!」

    回到的時候,沒想黃六已經坐在廳裡等著了。陳嫂就在旁邊站著。余青一見,皺了一下眉:「陳叔,你現在去人牙子那挑幾個下人過來。算了,讓他現在就帶過來給我挑吧。男女都帶過來。」這麼久了才發現家裡沒個伺候人的。誒呀,**啊,這個時候還想著享受。

    「陸夫人,你可回來了。」黃六可不管余青有沒有理他,他直接上前,「陸夫人,我們談談?」

    「黃老闆,請坐吧。」余青坐在主位,「不知道黃老闆想談什麼?」

    「我聽說,陸兄弟被關起來了?」黃六故作驚訝。

    「官府的人說,是黃老闆告的狀?怎麼,黃老闆這麼輸不起?喝醉了酒還硬賴著酒有毒,恐怕以後,沒人敢請黃老闆喝酒了吧?」

    「你!沒有毒我今天頭會那麼疼?」黃六一拍桌子就站起來,他原本想過來打探一下,然後可以的話,把酒方搶過來再把陸天給撈出來,昨天喝醉睡了一天一夜,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他一定得撈回面子。

    「黃老闆稍安勿躁。」余青淡淡地說,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沒別的意思。這宿醉後頭疼,絕對是很正常的。黃老闆是沒醉過不知道,不信你隨便找個人問問,看哪個不頭疼的?昨個兒我還給黃夫人寫了好些解酒的法子,她都沒用?唉,難怪黃老闆頭疼了。相公跟黃老闆之間,只是一點小誤會,我相信只要黃老闆去跟衙役說清楚,相公就能回來了。」

    黃六重新坐下,斜著眼說:「好說,只要你把酒方捧上,別說是讓陸兄弟回來了,就算是你這鋪子要開張,也是可以的。」

    「想必黃老闆也聽說了,相公已經跟各位掌櫃的許諾,兩天後酒方競價拍賣,價高者得。想必黃老闆也不會介意這點錢,到時候熱切歡迎黃老闆來競價。」余青說得很是真心實意。

    「這麼說,你不想救出你相公了?」黃六神情一變,聲音也強硬起來。

    「這做女人的,哪能沒了丈夫啊!」余青長長歎了一口氣,「我怎麼會不想我相公回來呢!可這不是許諾給各位掌櫃了嘛,若我這麼把酒方給了黃老闆,知道的還說黃老闆仁義,肯幫一幫我們;不知道的,還不知道傳成什麼樣呢!這三人成虎,悠悠民眾之口難堵。這不是害了黃老闆嗎?」余青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黃六憋了一口悶氣,不知道怎麼發:「我黃六什麼時候介意過別人!我不怕人說。何況,這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我怕啊。」余青的哭腔已經很濃了,「黃小姐年方十五,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若是此時,黃老闆傳出了什麼不好的風評,別人怎麼看黃小姐呢?雖大家不敢當面說,可背後傳的更陰險。我一想到很可能耽誤了黃小姐。我就寢食不安。一天都沒敢登門謝罪!」

    黃六這下真火了。站起來一腳就踢開凳子:「誰敢!」

    「黃老闆,你看,就像此刻,你明明沒怎麼著。可在外面聽到的是你又喊又踢凳子的。現在我們家就我們孤兒寡母在家,你這樣,不是存心讓人誤會你在欺負我們?若此刻我把酒方給你,那真是害了你啊!雖說你愛喝酒,可你愛喝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才想要酒方?別人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又怎麼看待黃小姐?黃老闆是粗老爺一個,不怕臊,可黃小姐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被人這樣評論,可如何是好!」余青苦口婆心地為黃六設想,「再說,黃老闆也不缺那點錢,到時候競拍把價格開得高些。別人還說你仗義,肯幫我們孤兒寡母,這名聲一傳揚,那別人肯定也高看黃小姐三分啊!」余青盡情地忽悠著。廢話,今天關亦山那態度這麼有問題,自己可不能再往前撞了。解鈴還需繫鈴人,這黃六可是關鍵人物啊!

    黃六被余青說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他就不是個笨的,可別人是談戀愛的時候智商為零,他則是談女兒的時候智商為零。余青有意無意間押對了寶。

    「當初黃老闆過我們這邊鬧,也是為了黃小姐,是吧?」余青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轟炸,「你看,現在事情這樣發展,是不是跟您當初的預想背道而馳了?得不償失啊,何必呢?再說,昨天大家都看到您醉了還記得黃小姐,還給她留著吃食,這一番山高海深的父愛,不知道感動了多少人!可若你現在就來跟我要酒方,我給你,簡單,沒問題;可兩天後,我跟那些掌櫃的說,我已經把酒方送給黃老闆了。你說,別人會不會信?別人心裡會不會嘀咕?黃老闆,你為了黃小姐,十五年來所做的件件事情都是大家有目共睹感天動地的,你是從來不醉的人,也為了女兒一醉就是一天一夜。這形象多麼的好啊!就算以後黃小姐說了親家,他們也得高看黃小姐幾分!可若你此刻出了些許差錯,這麼多年樹立的形象倒塌了不說,耽誤了黃小姐說親才是最糟糕啊!」余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加上她抑揚頓挫的語氣,說得大氣凜然,黃六心中自然句句受用。

    「那,那我應該怎麼辦?」黃六真心被說蒙了。

    「我相公入獄,只是因為黃夫人誤會昨天的酒水有問題。可現在黃老闆也瞭解了,這酒是烈酒,昨天好些掌櫃的也都醉了呢。現在黃老闆只需要去跟府君大人稟明情況,讓我相公清白出獄,別人便會覺得黃老闆仁義。如若黃老闆一直不加理會,我相公挨關著事小,可其他人說您仗勢欺人事大啊!您別不在意,這說多了,還不折了黃小姐的福?您看這次,只是小小的風寒,怎麼就好不了了呢?」

    「還不因為你們!」黃六哼了一聲。

    余青輕笑出來:「請問黃老闆,我們還沒來的時候,黃小姐就感染了風寒了吧?」

    黃六一想,似乎真是這樣,婷兒已經病了半個多月了,這陸家來還不到十天。

    余青看他神情,知道他聽進去了:「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這好鄰居值萬金。您再仔細想想,最開始,您是從哪裡聽來這些話的;說這話的人,為什麼要破壞您的鄰里關係?說句難聽的,這人生在世,誰還沒個意外?黃老闆都跟鄰居交惡了,若哪天家裡發生了什麼意外,可大家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多寒心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黃六神情一凜:「小小一個婦道人家,卻只會嚇唬人!」其實他心裡已經開始怕自己的蠻橫使得婷兒折福了。父債子還、因果報應這些想法,在他腦海中還是很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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