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現在怎麼樣了?」裡正陸甘藍盤坐在炕上,慢悠悠地吸著煙桿。
「大雪已封路,鎮上除了被困的路人,沒什麼人。」陸天神情有些嚴肅,「口糧賣得很貴,只怕我們買不起。」
「大傢伙賣魚掙了點,也跟著你們屯了點糧,過這個冬天是不成問題了。」裡正歎了口氣,「我是在想,你那個雪橇,好是好,就是這狗,可有什麼辦法?」況且狗吃得也不少,著實難辦。
「這雪下得比往年早,且都沒怎麼斷過。大家的柴火怕是不足了。今天我也看了你那雪橇,若真能辦成了,進山砍柴打獵都不成問題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陸天點點頭,「村裡的看家狗都太小,不合適拉橇,得需要像大黑那樣的獵狗。就是不知道別人肯不肯賣。」
「命都沒了,還留狗做什麼!三條狗能拉兩個大男人嗎?」
「能拉,雪地滑,狗不費勁。」
「那明天問問看誰家願意買,願意買的都湊錢出來,選四五個人去隔壁的梁家壩和黃村看看,那獵戶多。」裡正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狗買回來了,抽籤決定哪只是誰家的,價格再多還少補。」
「去的這幾個人也不能優先選嗎?」
「能。」裡正歎了口氣,「早去早回,準備好了好過年。就怕起風,這山坳坳的,怪得很,每次起風都得刮個幾天幾夜,房子受不住就難辦了。有了這雪橇,進山拉房梁也方便。」
「災年養狗,恐怕沒人願意。」
「明天看情況吧,實在不行,就算村裡的。」裡正也想到這方面了,「大傢伙湊錢養。」
「這行嗎?」
「萬一有個什麼事。這東西好趕路。」裡正看得比較遠,「四條狗而已,還是可以養的。」
陸天只好應下。
隔天裡正找了幾個年輕人挨家挨戶通知。出乎意料的是,大家居然預定了二十條狗。平時一條大獵狗就賣八百文左右。這時節應該賣得更便宜吧。故而在看了陸天的雪橇之後都捨得出錢。
「實在養不起了,殺了吃肉。」大伙也看得開。
當天下午,大伙就趕著做雪橇,做新的頭套。大家是在祠堂裡忙活的,男人負責刨木做雪橇,女人和小孩則搓著麻繩。
「不去的就留家裡做雪橇吧,去八個雪橇就夠了。帶多幾個頭套,若實在便宜就買多幾條狗回來。四個人一撥,一個讓留在村外看雪橇,三個人進去買狗。獵狗多半不肯離主。需要訓一下,所以一大早就出發吧。」陸天的聲音很是沉穩,他在年輕人中很有威望。年輕小伙子紛紛報名,誰都不願落下。
「天哥,為什麼不能四個人一起進去?」金蛋撓著頭問。
寶蛋一拍他的腦袋:「你笨啊。被別人看到了這雪橇,誰還賣狗給你啊!」
「看到就看到唄,他們自己也做不出來啊。」金蛋不滿地嘀咕。
大伙笑了:「怎麼做不出?很難嗎?一看就明瞭的東西,做不出來就不用下地了。」
「外面還在下雪,若起風就麻煩了。不要那麼多人,再考慮考慮。」陸天抬眼看了一下這群人,雖都是莊稼漢,有的是力氣,可有些體力確實不行,有些腦子也不夠靈活。最後還是濤叔發話,選了七個人出來。裡正也同意了。
余青沒有來祠堂幫忙,她懶得走,卻交待野麥跟陸天說家裡要多三條狗。
「要那麼多?」野麥驚訝。
「你不想去山裡玩玩?」余青其實沒想那麼多,她純屬就想過把癮。
「可是,可是大狗都吃好多啊!」野麥心疼糧食了。
「沒事,養不起了我們就吃狗肉!可香了!」余青樂津津地說。野麥頓時無語了。
當晚吃飯的時候,陸天對余青說:「這二兩銀子算是我跟娘子借的,買了狗回來我就進山裡看看什麼情況。就算打不到獵物也能拉柴火去賣了掙錢給娘子。」
陸水和野麥在旁邊看看他們兩個,又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問:「大哥,那我能跟你進山嗎?」
「進什麼山,好好在家待著。」陸天一瞪他,「和麥子好好把那幾塊板打磨好,我回來做個櫃子。」家裡得添幾樣傢俱了。
陸水的小臉即刻垮了下來。余青一直安靜得吃飯沒說話。
陸天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說:「我明天可能回來晚,你先做飯吧。」其實他想問,明天早上能不能給他烙幾張餅的。
余青點點頭:「你看到什麼好吃的吃食也買點回來吧,那二兩銀子花完就算了。」
「娘子想吃什麼?」陸天頓時有些興奮。
「花生、核桃這些乾果都可以的。」之前沒想到要多備這些,現在幾乎沒什麼零嘴。
「好的,我記下了。」陸天吃完又自動自發地收拾了。
余青幾乎沒什麼事,覺得自己快發霉了。但這樣的冷天,讓她下廚房,實在是不太樂意的,故而自從陸天包攬了廚房的活之後,她對他的臉色好了很多。
等陸天提水給小寶和余青洗腳的時候,他有些踟躇:「你,沒什麼交待了的嗎?」
余青正給小寶脫襪子:「交待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你們睡吧。」陸天有些慌亂地說著就出去了。走回草棚站了一會,還是把東西都歸位就回去睡了。隔天一早自己起來給自己烙餅,順便做了炸醬麵給余青他們當早餐。這炸醬麵容易做,余青就教過一次,他就很會調配料了。忙活完了,餵了大黑,給它套上頭套,靜悄悄地出門了。
一切都很順利。一條大獵狗居然才賣四百文,故而大家兜了幾個村子,居然買了二十八條回來。
「怎麼多了這麼多?」陸天皺眉。
「身上有錢,就沒注意。」且是分了兩撥的。陸天他們這邊也多出了三條。
「那回去再說吧。」幸虧不貴,大伙也樂意要,所以多出的八條也很快就沒了。況且余青就買多了三條。她讓陸天多做一個雪橇。把多買的三條送到狗不理給陳叔他們用。
「送兩條就好了吧,鎮上不同村裡。狗養多了不好。不如也送給楚公子吧,他幫了我們那麼多。」陸天一邊招呼野麥和陸水搭狗窩一邊說,「我今晚再趕工坐兩個新雪橇出來,明天就能送過去了。」
「那我們家就三條而已,夠用了?」余青還想著去玩雪呢!
「夠了的。」陸天站定,看著余青:「我去山裡,兩條狗拉我。大黑拉獵物,完全可以了。」敢情他都算好了?!
「零嘴呢?」余青撇嘴。
「這」陸天頓時傻了,「當時,就顧著狗了。」他沒好意思說是在馴狗的時候弄破了紙包。花生仁都撒到了地上。雖撿了起來,但現在還沒洗過,混著泥,實在不好拿出來。
「那明天記得買吧。多買幾根大骨回來。」家裡的高湯快要淡了。
陸天有些臉紅地應了一聲。當晚,他叮叮噹噹忙活到半夜。然後一大早就出門了,余青起床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
接近中午的時候,他居然用雪橇拉回了一頭小鹿!
「今天運氣不錯。」陸天雖然笑得開懷,但還是可以看到他眼裡的血絲,余青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
陸天在小溪邊忙活了半個時辰才把鹿給收拾好。他把短短的鹿茸和鹿鞭分別放好,然後用另外的筐子放鹿肉。一張完整的鹿皮就被他支開晾在他自己房裡。
忙完了,他烤了三大塊鹿肉,「這肉小孩子不能多吃,現在已經算多了。」他是獵人,這些還是清楚的。
余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有些微紅。這時也才發現他分門別類地把鹿肉收拾好,有些佩服他。
「等下我就能去鎮上了,今晚就可以帶零嘴回來。」這些東西最起碼能賣十兩銀子了,夠他支配了。
「腳怎麼了?」剛才余青還以為是他在溪邊蹲得太久了,麻的,沒想真是有些拐。
「沒事沒事。」陸天不在意,「等會去麥子那找點藥酒擦擦就好了。」
雖大山深處雪很厚了,但著小鹿還是跑地很快,這兩天他有些疲勞過度了,在追趕時摔下雪橇幾次,最後還是放了大黑去追,自己在後面趕才獵到的。左腳也有些摔傷了。
「摔的?」余青盯著他褲腿上的痕跡,「你多久不洗衣服了?」陸天頓時困窘得說不出話了。事實上,他經常換洗啊,但進山裡哪能不髒呢?他黝黑的臉色似乎有些紅暈,倉促丟下一句:「我去找麥子拿藥。」就出去了。
余青也顯得很不好意思,她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居然是這句話,搖搖頭,把烤肉切好盛在大盆裡,又拿了幾個剛剛餾好的饃,端到了房裡。這段時間他們都是在余青房裡吃飯。
野麥和陸水已經在等了,一見余青進來就過來幫忙,端盤搬東西。忍不住就吃了起來。
「慢點,肉很多,夠你們吃的。」余青不太喜歡吃,雖鮮嫩,但總覺得有味道。
陸天過了好一會才過來。他身上飄著淡淡的藥味,估計是上藥了。
余青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腳不方便就明天再過去,身體重要。」
陸天可能還有些不好意思,沒敢看余青:「沒事,我心裡有數的。」
「大哥,我跟你去吧!」陸水雙眼亮晶晶得看著陸天,「我學會了駕雪橇的話,以後就能幫大哥了!」
「嗯!我也要去!」野麥不甘落後,「我很有力氣的。」
陸天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看了看余青似乎沒反對,想了一下說:「那今天我就不去了,下午帶你們到外面學駕雪橇,明天早上你們就自己駕雪橇跟著去,怎麼樣?」半大不小了,也是時候歷練了。兩小傢伙很興奮得同意了。
小寶也一臉的羨慕。但他還是忍住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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