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軍部大樓,君卿彷彿看見了隱藏其中的軍權,那主宰國家的力量,助她復仇的工具。
她直直地盯著軍部大樓的玻璃幕牆,雙手下意識地整理了下本就服帖的軍裝袖口。暗暗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她便堅決地邁開了步伐。
很多年前,在她還擁有父母的疼寵,祖父的悉心栽培時,她就想像過自己會以怎樣令人羨慕的身份和地位踏入此間。她本該像聞人夜寒一樣,被父親親自領著走進軍部大樓,接受萬眾矚目。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三三兩兩的人們站在樓道裡或坐在辦公室裡,朝著她看了一眼又一眼,交頭接耳露出各不相同的目光。
聞人夜寒快步追了上來,牽住了她的左手,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及時露出一個英俊極了的笑容。她跟著微微一笑。
一樓是沒有智能防禦系統的,兩邊的辦公室都裝著微暗的玻璃牆,君卿只要一側頭就能看到自己的模樣,一身白色軍裝,隨著行走而甩動的長髮,與父母並不太相似的容顏。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穿上代表空軍的白色軍裝,但她早已對此想像過千百遍。她本就是空軍世家出身,從小的夢想雖然只是研究自己喜歡的機械,但也十分明白軍部將是她的最終歸宿,祖父曾經不止一遍地告訴自己,淳於家的未來將交到她手裡。她想,或許這就是大伯痛恨自己和父親的原因之一吧。
和聞人夜寒、齊放等人進入軍部時不同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君卿並沒有致力於和軍部眾人的周旋,反而直接將目光定位在了空軍部隊中。她需要一支軍隊,一支不成熟的,嶄新的,充滿朝氣且臣服於她的軍隊。
縱然她擁有私人軍隊,但那些士兵都只是她的私軍,並不是空軍士兵這樣的正統出身,或許戰鬥力極強,可搬不上檯面,無法在第一時間作為支持她上位的籌碼。
她在周達的幫助下很快就尋到了一批人,只有五十個士兵,但他們每一個的背景都很明朗,他們的能力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卻是最乾淨的,這乾淨當然不是指心靈,而是說他們入伍時間非常短,還來不及和任何勢力搭上關係,是培養他們忠誠度最好的時候。
這支隊伍暫時組成了一個普通等級的小隊,由君卿親自製定訓練計劃並訓練他們,跟著她轉入了空軍的秦青負責協助監督訓練。
京城的冬天似乎還很漫長,山頭的迎春花遲遲未開,君卿卻已經以休假探親為由買了去往荷蘭的機票,實際卻是登上了去往馬來西亞的飛機,隨行跟著太子爺一枚。
她是去參加馬來西亞的春季雨林賽,由於她是去年冠軍,所以直接進入決賽,在經過激烈的角逐後,君卿毫無疑問地穩坐了第一名。只是這一回落後於她的第二名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俄羅斯人,並且只差五米就能追趕上她,這讓她很詫異,雖然她的確有大半年沒有和人賽過車,技術有些生疏,但要做到追趕她只剩五米的程度,還是需要大本事的。
頒獎時君卿特地扭頭看了那人一眼,很精瘦的一個男人,和自己一樣沒有摘下頭盔,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嗨!」第二名見君卿看他,便舉手搖了搖打招呼,似乎是個比較外向的人,他自來熟地伸出手,用英文道:「我叫亞歷山大!」
鴨梨山大……君卿嘴角微微一抽,伸出手握了握,道:「我叫艾瑞爾。」
「我知道你!你可是我追趕的對象!」亞歷山大輕快道:「你一定不認識我,我這兩年都沒有參賽,因為我一直在訓練車技,就想等著這一次雨林賽中打敗你,不過可惜還是敗給你了。」
君卿沉默地點了點頭,見他攤了攤手,就覺得這個動作配上他的墨綠色頭盔很搞笑,這人並沒有輸掉比賽的不滿,只有一種盡興後的鬱悶,這是個真的喜愛賽車的傢伙。她微微勾唇,開口道:「我聽說冬天時俄羅斯的聖彼得堡會有冰雪賽,你參加過嗎?」
「那個啊,參加過一回,車手都不怎麼樣,一個個都喜歡用鐵鏈把車輪胎給包好了才敢上車道,沒意思。不過如果你肯來的話,我就再去參加一次,這次肯定能贏過你!」亞歷山大說。
「那或許,我們今年可以試一試不綁鐵鏈的。」君卿算了算時間,想著今年初冬時會比較空閒。
亞歷山大愣了半天,然後歡呼了起來,更加自來熟地撞了君卿的肩頭一下,大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在聖彼得堡等著你!」
「好。」君卿微微點頭,然後從頒獎人的手中接過了代表雨林賽冠軍的純金獎盃,她看了遠處正遙望著自己猛揮手的男人,還有那個矜持地朝自己點點頭的少年,輕輕笑了。就這麼一晃神的時候,亞歷山大就想把她拎上一個圓形木樁。
君卿輕巧地掙開了他的手,然後才跟著他躍上了木樁。見他殷切地看著自己的獎盃,不斷示意自己把它舉起來,便輕聲一笑,舉起了空無一物的左手揮了揮,熱帶雨林的出口處就立刻爆發了劇烈的夾雜著「閻青」、「艾瑞爾」的歡呼聲,在歡呼聲中,她將獎盃舉到了灰暗的空中,歡呼聲便愈發響亮,好像要衝破昏沉的夜空。
在觀眾散開前,君卿就開著越野賽車離開了,她讓手下把車子開走,換好衣服後混入了人流中找到了聞人夜寒和阿爾弗雷德。
三人剛剛碰頭,仲霆和約翰才姍姍來遲,錯過了這場持續一整天的精彩賽事。
「喔哦!」約翰吹了聲口哨,湊近君卿調笑起來:「親愛的,你今天穿得真清涼。」
君卿一身白色短袖t恤和牛仔熱褲,露出了雪白的胳膊和細長的美腿,周圍有不少男人的目光黏在了她身上,那美麗的長髮高高束起,綠寶石發圈在閃爍的燈光中顯得更加流光溢彩,好看得能晃花了人的眼睛。
不得不說,約翰的話說到了聞人的心坎裡去,但對於那只搭在君卿肩膀上的爪子,他還是非常不爽的,於是上前一步,毫不客氣地拍下了那爪子把人抱回了自己懷裡頭。
「這位就是……?」約翰被突然打了一下手背,抬頭就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不滿地望著自己,那牢牢抱緊君卿的雙手捍衛著他自己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地。
「聞人。」君卿微微蹙眉喊了他一聲,讓他別做得太過,然後對仲霆兩人道:「這是聞人夜寒,我丈夫。」然後,她又把仲霆約翰介紹給了聞人。
約翰是誰聞人沒聽說過,不過仲霆他是知道的,而且還調查得很清楚。兩個氣勢強大的男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織,彷彿有激烈的火花竄動,膠著了幾秒鐘後又各自默契地緩和了目光,同時伸出手,異口同聲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這時正是馬來西亞的旅遊旺季,聞人乘著君卿的休假還有三天的機會,纏著她一道去玩了一圈,當然,這是千辛萬苦把阿爾弗雷德三人給撇下後的事。
熱帶雨林已經見識過,後面兩天裡他們就把時間花在了沙灘,衝浪和潛水上。
直到上了飛機,聞人還覺得意猶未盡,摟著小妻子的細腰央求著約定下次放假的時間。他在夏威夷島附近有一座私人海島,平時放著沒什麼用處,但現在他覺得用處太大了。在那裡他既可以享受地睡在沙灘床上看著美人老婆只穿比基尼的身姿,又可以杜絕別的男人火辣的視線!
就這樣,在忙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迎春花終於欣然開放。
「維揚一枝花,四海無同類。」縱然庭院裡剛剛栽種下的瓊花樹被聞人夜寒照顧得十分好,但四月時瓊花樹依然沒有開出美麗的花朵。無奈之下,聞人夜寒只得從揚州買來了大量的瓊花花朵,用速凍的方式保存然後空運了回來,他將它們一一掛在枝頭,等君卿回家,那晚風一吹便有幾顆花骨朵兒落在了美人的青絲之間,被體溫沾染後,花骨朵兒就慢慢開放了,場面一時美不勝收。
四月中旬的京城氣候有些複雜,身子骨好的人已經脫去厚重的外套單穿了毛衣。在這種氣溫劇烈變化的時候,一切事情隨著君卿的計劃都慢慢上了軌道。而突然有一天聞人皓把她叫上了二十九樓,談了整整三個小時,出來時君卿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怎麼了?」因為已經過了飯點,聞人不放心地守在了辦公室門口,見君卿出來臉色不太對,就關切地問。
「沒,下午我休息,你呢?」君卿暫時把滿腹的心思壓下,問道。
「哦,那我也休息,走,我們回家吃飯。」聞人見君卿不說,就沒多問。
「……」什麼叫你也休息?休假這事怎麼總是你自己說了算?君卿滿臉黑線,對聞人夜寒的不成器愈發無奈,其實也不是說他懶散不上進,而是相對於拚命的高陽和齊放來說,這人的確太悠閒了,為此聞人皓不止一次朝她抱怨過。
剛回到家,就見高陽坐在自家大廳裡,聞人一張笑臉立刻就變黑,這些混蛋怎麼一個兩個臉皮都比城牆還厚,總是三不五時地往他家走。面前這位美其名曰關心表哥,順便看望表嫂。可是你敢不敢不要用這麼赤果的視線粘著我老婆不放?!聞人次次都要氣得摔桌,恨不得面前這傢伙立刻馬上被外星人抓走才好!
齊放那混賬東西更絕了,拿著軍部的各種事情往他家趕,一來就把君卿堵在底樓的公共書房裡,不聊「公事」聊個三五小時決不罷休!害得他每次都不敢把君卿一個人放在家裡,而且還要在他們聊「公事」時進進出出給他們端茶送水加監督!
這一天,齊放又如期而至,不過帶著的,倒的確是正兒八經的正事。
君卿把人帶進了書房,又讓人上了茶。聞人不在,君卿就不想把書房門關上,想著避嫌比較好,哪怕這是在家裡。不過齊放卻不樂意,反手就把房門關上,順道還笑得十分妖孽地說:「咱們要談的是機密,不能敞開了門說話。」
「……好吧。」可是請你不要笑得這麼猥瑣好嗎?太得瑟,太志得意滿,太容易讓人看出你在yy了!君卿忍下了翻白眼的衝動。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樣神神秘秘的在別人看來算不算偷情?」齊放突然興奮地問。
「你想太多了。」君卿無語,突然覺得在自己和他解除婚約後,這貨的臉皮已經達到了一個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地步。
「那不如咱們就把偷情之事做實了吧!」齊放提議。
「你可以結束廢話了,或者我建議你先去酒吧一夜遊,然後再頭腦清醒,有色思想安靜地回來跟我談。」君卿對他這種時不時的調戲已經淡定了下來,或者說,她的心態已經從一開始對這種三個男人一場戲的無奈加煩惱轉為了對他們的明爭暗鬥視而不見。
但在她的想法裡,既然當初對聞人夜寒承諾過,那她就不會輕易離開他,雖然她依舊對他用威脅的手段迫使自己選擇他而有些反感。大概也是因為這一點,不管聞人做得如何體貼,她也沒法對他產生好感以上的喜歡——那種,曾經對高陽產生過,卻很快被自己掐滅的感覺。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如果她當初嫁的依然是齊放,她會不會就在齊放的百般愛護中漸漸喜歡上他,畢竟這個男人才是和她最志同道合,相談甚歡的男人——當然,一定要撇去他不正經的時候。
見君卿皺眉,齊放立刻就收斂了起來,一本正經地握拳咳嗽了一聲,坐在君卿面前的書桌上說:「聞人將軍的提議,你接受了嗎?」
「我還在考慮,不過結果應該是接受。」君卿委婉地開口。這兩天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權衡利弊之下,覺得接受聞人皓的任務是最不錯的選擇,而且這也能在一方面顯示出他、高恆和齊天毓三人對自己的信任,這對她在軍部的地位很有幫助。
齊放凝眉不語,半響,口氣低落地說道:「卿卿,我們只是兩天沒見吧?」
「怎麼?」君卿覺得自己好像掉下了他的那個頻道,聽不懂他的話。
「那怎麼我就猜不准你的心思了?我好傷心!我以為你不會接受,因為整件事情還有很多不明點,你沒有掌握全局,又怎麼可能隻身犯險?」齊放知道她是一個心細謹慎的人,沒有把握的時候是絕不會冒險的。
聞人皓的任務內容就是讓她隱藏身份混入羅曼諾夫在聖彼得堡的本家,竊取他們實驗室的某種武器資料。簡而言之,就是做間諜。信息不全面,甚至都沒有給予具體的安排,這樣的任務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更別說是去羅曼諾夫做間諜,那簡直比滲透俄羅斯帝國王室還困難!
君卿很乾脆地忽略他的前兩句話,略微一沉吟,道:「的確,羅曼諾夫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別說掌控全局,恐怕主動權都不在我手裡。不過……你知道,利益和風險是並存的。」
齊放突然低下頭,一雙桃花眼緊緊地鎖住了君卿的臉孔,他擰緊了眉頭,猶豫著問:「你……也想要那批武器資料?不不,卿卿,你就算拿到了也保不住的,不要輕舉妄動,這對你沒有好處!」
他以為君卿積極參加這件事的原因是想得到那批武器的技術資料,可這顯然不可能,因為聞人皓等人都在背後盯著她呢!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在父親和君卿之間,他下意識就選擇了君卿。
「不,我並不是想要佔為己有。」君卿看著滿面焦急的齊放愣了半天,突然笑了起來,顯然心情很不錯。她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看向這個男人:「我只是在等待一個順理成章進入軍部委員會的機會。」她誠實地說。
「卿、卿卿……?」齊放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是被她的話給嚇著了,並不是這句話的內容,而是她竟然這樣坦誠,這樣直白地將她的野心安放在他的眼皮底下。
她就這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讓齊放突然覺得胸腔裡一瞬間被注入了全部的勇氣和熱情,還有無法言語的豪情壯志。也許形容得有些差距,但他就是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可以用「衝冠一怒為紅顏」來形容,就好像只要對面這個女人願意,他可以傾盡所有去顛覆一切。
齊放呼吸急促,他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讓自己更加瞭解他心愛之人的機會。
「為什麼?」齊放其實想問的有很多,可到了嘴邊卻只能擠出這麼三個字,不過也足夠了。
「你不是知道的嗎,為了軍權。」君卿說。
「拿到軍權以後呢?」齊放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一旦知道了什麼,或許就要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可同時,他和她的距離也將更近一步,所以,他選擇了去知曉,眼神格外堅定起來。
君卿察覺到他的變化,再想到這段日子以來他的努力讓他在隱隱壓制住了齊環,而他的前途顯然不可限量,便也下了決心——將他拉過來,安在自己的陣營中。
「齊放。」她站起身,將他逼退到了牆角,「如果我告訴你,你會站在我這邊嗎?即使要你對抗你的父親?」
對抗我的父親。齊放本能地抗拒這個想法,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澀,他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然後吸著氣慢慢笑了,他握住君卿的肩膀,點了點頭:「我覺得你一定是個小妖女,把我迷惑得心甘情願大逆不道。」
君卿垂下眼簾,竟然沒有接話。以前利用齊放時她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因為他們之間是等價交換的,她同樣也被齊放利用著。而現在,她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鄙,利用了齊放對她的感情。
不過,為了復仇,她本就已經決心放下所有的猶豫和心軟。
「即使我不愛你呢?即使我依然要對你有所隱瞞呢?你也仍舊是這個選擇?」這是最後一遍,君卿對自己說,只要他不點頭,她就絕不再利用他。
可是,這個愚蠢的男人卻點頭了,他甚至彎下腰來看著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我齊放這輩子唯一後悔過的事就是沒能在解除婚約的時候為我自己抗爭一次。除此之外,我絕不會再後悔,因為我正遵循著我的本心。」
君卿看著他,慢慢開了口:「我本叫,淳於清晏。」
「淳於……清晏?」齊放顯然被這個名字嚇了一跳,其實現在君卿就算其他都不說,恐怕他也能知道許多信息了,淳於老家主最珍貴的孫女,十六年前失蹤的淳於二千金。
齊放聽著君卿慢慢地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把她抱進了懷裡,第二次這麼虔誠地感謝上蒼,謝謝他讓這個女人平平安安地活了下來,站在了他面前。
七歲成孤,籌謀十六載,她說:我與之對抗的,從來都不只是一個人或一個家族,而是一個跺跺腳世界也要震一震的強國。
「所以,你是想顛覆沙皇王室?」齊放平復了內心的慶幸和心疼後,問。
「還有那些貴族。」她回答。
王室加上貴族,這些人要是都殺了,相當於顛覆了整個俄羅斯帝國,這簡直就是要向另一個國家開戰一般。太瘋狂了,太危險了,不過,這才是他愛著的那個耀眼的女人。
齊放乘著君卿的不注意,在她額頭落下一個輕吻,心道,雖然她的目標很瘋狂,但只要能博來她的一笑,那他就傾力去掌控一個天下,送她一場盛世硝煙裡的賭命繁華。
君卿剛剛把齊放推開,書房就被人從外面大力打開,然後,嘩啦一聲杯子碎裂的聲音就傳遍了整個書房。
開著燈的無窗書房裡,書桌旁的牆角處站著兩個靠得很近的男女,他們聽到聲音一同看了過去,只見聞人夜寒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腳下是沾滿橙汁的玻璃碎片。
君卿兩人都是一愣,但齊放卻最先得意地笑了起來,誤會了最好,把卿卿氣走他就立刻接手!
「卿卿,那件事情你再考慮一下,我等你消息。」齊放故意曖昧地朝君卿眨眨眼,氣得聞人夜寒差點把持不住就要衝上來把他妖孽的臉蛋給揍開花。
齊放一走,聞人就立刻爆炸了,三步並作兩步就衝到了君卿跟前,伸出手就要抓住君卿的肩膀。君卿目測了一下,覺得自己要真的被抓住了,估計肩頭骨都要被捏碎,乾脆就躲了開去。
這一躲,聞人就更生氣,扭頭朝著來看動靜的下人喝了一聲滾就怒氣沖沖地說「女人!你到底還要和多少男人有一腿!」
他咬牙切齒地想起了那些死皮賴臉纏著她不放的幾個野男人,他就氣得想殺人!這個女人敢不敢不要長得這麼好看,沒事惹來這麼多男人覬覦幹什麼!
這一刻,他無比希望自己心愛的老婆長得像一顆歪瓜裂棗!他疑惑自己當初怎麼會這麼不爭氣,竟栽倒在了這個女人的軍褲下!
什麼叫和多少男人有一腿,這種話過分難聽了。君卿臉色微沉,但隨即又想算了,她和齊放雖然沒聞人說得那麼不堪,但齊放的確是喜歡她的,而她也沒有與他斷絕來往,雖然那往來都是正常的公事。
面對丈夫的怒火三丈,君卿只是輕輕一笑,道:「這個問題我不清楚,但我確定的是,很快我就會奉命接近另一個男人。」
「奉命?奉他母親的誰的命!」聞人夜寒怒問。
「嗯哼,奉他母親的你老爹的命。」穿著藏藍色絲質襯衫的女人微微一笑,燦若春花,卻把男人氣了個仰倒。
最後,這件事如何,聞人家的下人都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們的大少爺臉上就多了幾塊淤青,看見少夫人就呲牙咧嘴的,說是憤怒吧也不像,到像是委屈造成的生氣。
這……算是家庭暴力事件嗎?下人們面面相覷。
早上君卿對聞人的瞪眼視而不見,自顧自地吃著早飯,聞人當然不肯罷休,拿起胡椒粉打開蓋子就在她的蝦仁面裡倒了一堆。
「……」君卿無語,只得招來了下人換了一碗粥。可這魂淡還欺負上癮了,不是把她的碗搶走,就是把她不喜歡的胡椒粉亂灑。
「咳咳咳……」聞人一時手快不小心將胡椒粉灑到了君卿的眼睛裡,她捂著眼睛一邊咳嗽一邊流淚,半響才舒服了一點,睜眼就見男人坐在椅子上悶聲不吭地看著自己,欲言又止。
「啪——」君卿終於受不了,一把將筷子放下,嚇得幾個偷偷看過來的下人立刻假裝什麼都沒發現地轉身走人,大廳很快就沒了別人。
「卿——卿……」聞人看著她通紅的眼眶,登時手足無措起來,可想到昨天齊放和她站在牆角那一幕他就忍不住生氣,加上她竟然同意了父親的任務準備去聖彼得堡做間諜,讓他更憤怒起來,這種驚慌和憤怒交雜著讓他只能一次次把到嘴邊的話嚥下。
「你還準備鬧到什麼時候?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和齊放沒有超過友誼的關係!」君卿霍然站起來,想起昨晚兩人吵架時他那些咄咄逼人的話,不禁冷眼看著他道:「別再無理取鬧了!聞人夜寒,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想要一個整天呆在家裡只見你一個男人的妻子就和我離婚!我不是曝光了身份就沒法在華夏國立足!一條叛國罪還壓不住我!以後少拿這個威脅我!」
「你在胡說什麼?!」聞人剛剛冷靜下來的腦子又被一句離婚給燃燒了起來,他也跟著猛地站了起來,沒頭沒腦就罵道:「我就知道!你就想著和我離婚好跟著齊放走!他昨天說什麼讓你好好考慮的事就是這個吧!不然他幹嘛還要等你消息?!」
君卿看著漲紅了眼的男人,突然覺得這個人真是瘋了,她吸了口氣,拿起桌邊的濕毛巾一邊擦拭著手指上沾染的胡椒粉還有不小心翻倒了粥碗而飛濺到的米粒。她淡淡地看著他,說:「如果你鬧夠了,就繼續吃飯,如果還不夠,就隨便你吧。我昨天已經說過不下三遍,他是故意氣你才說成那樣的,其實只是讓我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接受父親的任務。或許我們都應該冷靜一下,今晚我回郊區住。」
說完,她扔下了毛巾轉身上了樓。
「你讓我冷靜?我怎麼冷靜?你連對我解釋的時候口氣都這麼涼薄!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聞人怒氣沖沖地脫口而出,直到看到君卿突然停下踏在樓梯上的腳,回頭看他時,他才被那雙明眸中從未對他有過的冷意而驚醒過來,隨即全身發冷,後怕了起來。
而等他回過神時,君卿已經拿著包走下了樓梯。她穿好鞋子就拉開了大門,毫不猶豫的動作讓聞人終於顧不上一點面子衝了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君卿要閃躲,但聞人的動作本來就比她快,還搶佔了先機,她自然沒能順利掙脫,手腕骨輕輕一響,她的臉色就慘白了一片。
「放手!」君卿磨著牙狠狠道。如果不是門外還有士兵站崗,她一定會給他一拳頭!這男人就從來不知道輕重,一旦讓怒火佔據了頭腦就容易衝動,她的骨頭一定裂了!
「卿、卿卿,你疼不疼?我馬上叫醫生過來,不不,我帶你去醫院,這樣比較快!」聞人也被這輕微的聲響給嚇了一跳,慌忙鬆開了手,眼見著那細得好像一掐就能斷的手腕青紫了起來,便露出了一臉的懊悔,然而他的表情君卿卻沒有看見,她只是冷淡地抽回了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聞人一愣,卻已經顧不上生氣慌忙追了上去,臉色也跟著君卿似的發白,後怕和後悔交織在一起讓他對君卿根本沒法子,只能喋喋不休地要她跟自己去醫院,卻是再不敢碰她一下了。
「卿卿?」高陽剛剛從公園那邊晨跑回來,見君卿臉色不對勁就立刻跑了上去,隨即就看到了君卿已經腫了起來的手腕,嚇得忙要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她很快躲開。
「不要管我,都離我遠點!」君卿真是覺得自己受夠了,這些男人一天天的就從來沒有安分過,齊放是,聞人是,高陽也是!
兩個男人對冷著臉的君卿完全沒轍,只能挨著她的車窗期期艾艾地讓她一定要去醫院一趟。車子絕塵而去,帶走了他們心愛的女人,然後高陽就立刻一把抓住了聞人的領口,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卿卿為什麼生氣,她的手腕是怎麼傷的?別告訴我是你幹的!」
「高陽,那是我老婆。」聞人扯開他的手,沉聲道:「她如何不用你來管!」
兩人話音未落就扭打到了一起,好在他們還知道這附近都是軍政高官的住所,互毆了幾拳後就一起進了聞人家大門才你來我往起來,兩人打得天翻地覆,下人們也不敢去攔,生怕做了炮灰,老管家頗有經驗地立刻閃人出門,以他這種年紀絕不可能有的速度拔腿衝向了高家。
呂茫跟著老管家老周匆匆進了大門,見兩人已經鼻青臉腫,登時抽了抽嘴角,兒子外甥誒,你們下手要不要這麼快,都最先往臉上砸,真是忒有默契了!
她分開兩人,沉下臉問:「說!這又是怎麼了?我聽周管家說卿卿被你們氣跑了?」雖然她覺得以君卿那種性子,很難有什麼事情能把她給氣跑的。
本來還想繼續扭打到一塊的兩個男人一聽此話,立刻就蔫兒了下來,老老實實把事情全過程給交代了,聞人說到後面自己失手把君卿的手腕給弄傷了的時候,高陽怒罵一聲又要上去被呂茫拎著耳朵給拉了回來。
「好了小陽!」呂茫瞪了兒子一眼,然後對聞人道:「小寒,不是姨媽說你,齊放喜歡卿卿的事大家都知道,君卿不是也跟你解釋過了,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就算不信自己的眼睛也不能不信卿卿啊,她是那種會在這種事上騙你的人嗎?」
聞人不笨,呂茫能想到的他當然也能,可他實在太在意君卿,所以根本沒法真的理智下來,他只要一想到這段時間高陽等人對她的糾纏他就怒火中燒,昨天那件事不過是怒火壓抑到了頂點然後爆發的一根導火線罷了。
君卿一走,他就冷靜了下來,心中萬分地懊悔,又很擔心她的傷勢,真是後悔得想給自己幾拳。
這後來幾天,君卿一直住在郊區別墅裡沒回聞人家,任聞人夜寒如何低聲下氣她也沒搭理他一下,她這回真是鐵了心要好好教訓他,不要每次生氣就口無遮攔外加不控制力道。她聽著那些他的威脅和不堪的詞句就來氣,下定決心要讓他記下這個錯,不然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她沒時間在這種感情問題上浪費時間。
君卿不理聞人,聞人也不可能不讓日子過下去了。君卿請了一周的假,但聞人自己還是得工作。該去軍部的還是得去,該做任務也還是得做,只是怎麼看都是一副易怒暴君的樣子,散發著閒人莫近的冷氣,就是武修德和郭讓也不敢去觸霉頭,於是他那些手下們就非常渴望他們大嫂可以消氣跟老大和好。
------題外話------
唔,明天雖然不知道老大會不會出現,但是一定會去聖彼得堡了,就算明天不出現,後天也出現了,於是,君卿要裝嫩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