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天空暗沉沉的,清冷的月光被雲層遮蔽,滾動的北風中似乎湧動著什麼危險的氣息。篝火還在燃燒,可原本歡快輕鬆的氛圍卻消失無蹤。
特種兵們有序地分工合作,站崗,戒備,巡查,安撫民心,守衛軍火和聯繫京城軍方。
這片地區經濟非常落後,許多年輕勞動力都外出打工,留下老弱病殘在家中放牧。郊外雖然房舍眾多,但真正住了人的卻少之又少,在君卿的命令下這些普通的牧民最先被特種兵們給帶了出來,以免在兩方交鋒中傷及無辜。
當何期三兄弟面色沉重地扶著中槍受傷的謝崇、成浮和徐論回到營地,而秦青則陰沉著臉一手提著一個**歲的小女孩走來時,先一步回了營地的傅濤心中咯登一聲,慌忙上前問道:「秦青,隊長呢?」
秦青眼中似乎凝聚著狂暴的風雪,讓她四周跟著的幾個海獅隊的人完全不敢靠近一步,她低頭看著手裡拎著的小女孩一眼,手一甩將人扔在了地上,見她爬起來就要跑,便又甩出了一把匕首。
只聽得「啊」一聲慘叫,那女孩就頭冒冷汗地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右腿在地上打滾起來。
見到這番場景,眾人面面相覷,為什麼秦青會這樣殘忍對付一個孩子?心裡雖然疑惑,但大家都沒有沒頭沒腦地指責秦青的不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位副隊長不管如何冷情,也到底是個軍人,不會憑白無故就做這種事情的,除非……這女孩對君卿做了什麼。
這麼一想,傅濤等人看向小女孩時的目光也變了。那女孩面對眾人從疑惑到不善的眼神,終於知道自己的苦肉計不可行,便安靜了下來沒再打滾。
匕首只是擦過她的小腿而已,秦青再生氣也還留著幾分理智,不可能真的把匕首插(和諧)進一個孩子的腿中。她目光凶狠地瞪了那孩子一眼,將地上的匕首撿起來後蹲下身子,拎著她的領口問道:「說!誰派你們來的,你們的目的,人數!」
那孩子也算硬氣,就是低著頭不說話,大概是仗著這些軍人對一個小孩子總是下不了手的,態度上竟然還有些有恃無恐。
秦青見了,臉色更是沉得陰森可怖,她的道德底線不允許她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使用殘忍的逼供手段,可一想到剛才君卿的情況,她就恨不得掐死這個孩子才好。如果不是不遠處還擠著一堆普通民眾,她真會這麼做。她可以不折磨一個孩子,卻對取他性命絕無手軟。
呂祿一直皺著眉在旁看著,見高陽還不回來,房舍那邊卻不時傳來槍聲,又想到自古巷戰就是最血腥殘忍的,不禁擔憂地問何期:「你們來時看見高陽了嗎?」
何風正在給謝崇取子彈,何期和何實給他們打著手電筒,聽見呂祿問話,何期便搖頭道:「沒遇上。村子人不多,可太大,來這裡的路就有好幾條,巷子也是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迷路,說不定高陽還在裡面繞著呢。」
傅濤又急忙問:「那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隊長呢?隊長什麼指示?」他剛剛中途就被君卿遣回來安排其他事情了,所以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秦青根本沒心情回答這些問題,她全身的力氣都在拚命壓制自己嗜血的渴望。
還是何期回答了他:「你離開後不久,我們和對方碰了面,他們似乎是提前在這村子裡熟悉過了,佈置了許多陷阱,人員埋伏眾多,竟然還有好幾個狙擊手!因為我們是臨時上陣,一場交鋒下來,我們不少人都受了傷,隊長為了讓我們順利把受傷的隊員送走,已經引著敵人和我們走散了。離天明還有七個小時,我們不能再集體行動,隊長的意思是讓我們等著,到天明了再去接應她,在這之前守好軍火。」
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傅濤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下子,隊長算是陰溝裡翻船了,向來只有她帶著人埋伏別人,這回倒是被人暗算了。
秦青似乎終於平復了心中的戾氣,她一把將不肯說一個字的小女孩扔在草地上,讓人看牢了她後,聲音陰沉如水,「村民在哪?」
「在那邊。()」傅濤立刻回答,也馬上明白了她的想法,他皺眉道:「秦青,你想問村民要村子的地圖?」
秦青點了點頭,雖然不可能得到詳細地圖,但是作為生活在這裡的人,至少能畫出大概的圖來。
「你想進去找隊長?可是隊長的意思是讓我們等著她,守住軍火,而且敵明我暗,村子現在很危險,你——」
秦青猛地停住腳步,她一把拎住了傅濤的衣領,那聲音彷彿困獸的嘶吼:「我可不管什麼軍火,我只知道她受傷了,我必須現在就把人找回來!該死的!也許那些人的目的根本就是隊長!」
傅濤被她這麼拎著領口,有些丟臉,但他也知道這女人因為隊長受傷的事已經快瘋了,等等——受傷?
「什麼受傷?」傅濤臉色終於變了,本來在他的心裡,隊長就算還在躲藏中也絕不會有事,所以他才這樣安心地要聽指令行事。
秦青卻已經不再說話,大步朝著村民休息的地方走去。她的腦海裡不斷迴響著那些人對君卿說的話——你還不知道你的秦副隊已經得了絕症吧。
北風呼嘯中,秦青捏緊了拳頭,眼眶酸痛得她想吼叫發洩一番。她辛辛苦苦掩飾的秘密,竟然在那種時候被人拆穿了。君卿強悍如斯,卻因為那一句話而分了心神,讓那個該死的孩子一刀捅進了肚子裡!
傅濤焦急地問著其他人:「隊長怎麼受傷了,嚴重嗎?」
已經包紮好傷口的成浮朝著地上呸了一口血水,平日裡微笑的雙眼此時像是一雙兇惡的獸瞳,他狠狠地瞪著那個被幾個隊員看守著的小女孩,寒著聲音說道:「隊長在引開敵人前,被這個臭丫頭捅了一刀,在肚子上,抽出來的時候半個刀口上都是血!」
徐論臉上也沒了笑嘻嘻的表情,他磨著牙說道:「等隊長回來,老子第一個就剮了這個小雜種!」徐論沒入伍前做過海盜,對人命根本不在乎,別說是殺個孩子,就算是嬰兒又如何?這兩年因為跟著君卿混,知道她不喜歡這些,他早就收斂了很多,可現在他只要一想起君卿捂著肚子不敢相信地看著那臭丫頭的眼神,就恨不得把那丫頭給生吞活剝了!
原來,當時的情況是兩方交鋒下,君卿費力地救下了一對在茅屋裡躲著差點被子彈波及到的老嫗和那個小女孩,卻不想,敵人突然喊出秦青得了絕症這種狗屁話,害得君卿心神不寧,那老嫗和小女孩就一前一後同時出了刀,君卿躲過了老嫗,卻沒躲過那女孩的。後來老嫗被亂槍掃到就身亡了。
徐論說完,再想起君卿冷著臉命令他們帶著隊友撤退時的場景,鐵錚錚的漢子就紅了眼眶,都是他沒用,差點被狙擊槍爆頭,躲過了一槍卻又被炸彈給轟傷了左腿。
這邊因為徐論的敘述而安靜了下來,秦青卻已經簡單熟悉了下村中地形,呂祿要求和她一起去,她頷首應下。
等兩人帶著二十個裝備優良且擅長巷戰的特種兵離開,謝崇撫了撫鼻樑上的眼鏡,說道:「你們都冷靜下來,現在這樣的情緒可不適合完成隊長交給我們的任務,不管對方的目標是這批軍火還是隊長本身,我們都要對隊長有信心,做好她交代的就行。隊長雖然受了傷,但難道你們不相信我們的隊長可以安然無恙嗎?」
「當然相信!隊長是最強的!」何實第一個舉著拳頭說,其他人紛紛點頭,人心也一下子穩定了下來。
「很好,那麼我們先來處理傷員,清點人數,包括隊員和村民,緊守軍火,再組織五十個人,其中二十人配備反坦克武器,只要有人敢靠近,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何期,你去問問這個村子還有沒有其他異樣的情況,這裡臨近內蒙古西側邊界,我懷疑對方可能來自外國勢力。何風。」說到這,謝崇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白楓,皺眉道:「拿著你的電腦去查一查京城的動向。」
他說的模稜兩可,但何風卻已經明白,他要他查的就是軍部的人有什麼異動。反正這一次隊長掛了彩,是一定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白楓看著這些人默契的表現,微微勾了勾唇,看起來,那個君卿還是這夥人的精神支柱呢。
這邊嚴密地安排起來,可君卿那邊,卻不容樂觀。
村子這邊房子很多,不過多數都是連門都是破的空房子。隨著稀稀拉拉的槍聲戛然而止,村子又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是很多人都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巷戰的開始。
一個常年無人居住的破房子裡,壓抑的喘息聲伴隨著隱忍的痛苦在黑暗的角落裡時而響起。君卿此時臉色慘白如紙,全身發冷,額頭卻都是汗珠,綠寶石發圈早就不見了蹤影,披散下來的烏髮粘在臉頰上,令人很是難受。
她被那小女孩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後就完全確定了對方的目標就是她,加上當時她已經被幾個人隔開,無法往前一步,權衡之下就命令秦青先帶人離開,自己則去引開那些人。可是肚子上的傷實在太嚴重了,她逃跑的時候不慎被那些流彈擦傷了小腿和眼皮,不得已之下,只能匆匆甩掉了幾個人逃進了這個屋子裡。
她肚子疼得厲害,眼皮又因為被割傷而流了一大片的血,她用匕首割開了上衣的衣擺,將布條蒙住了眼睛綁在腦袋上,然後雙手努力捂著自己流著血的肚子。
「呵……還是我的婦人之仁害了我嗎?」君卿想起那個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的小女孩,不禁苦笑起來。她知道不該看輕孩子,孩子也可能是殺人利器,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軟軟地喊著她姐姐,求她救命的孩子會是一個捅了她一刀的人啊。
還有那些人說的話,秦青她……
君卿搖搖頭,不,不會的,秦青怎麼會得絕症呢,一定是誆騙她的。她定下心神,將腦袋用力往後面的牆頂了頂,冰涼的牆面刺激著發熱的頭腦,倒是讓人清醒了不少。
躲在這裡,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一來,她肚子上的傷口不能再拖延,這裡什麼都沒有,她想自己縫幾針都難,再這樣下去,非得死在這上面不可。二來,那些人恐怕也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來了。
可是像她現在這情況,哪裡還有力氣逃出去?而手機也被她扔了,她怕被人利用手機定位了地點。因為她已經懷疑她身邊有內鬼。
隨著失血越來越嚴重,君卿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不,她不能這麼睡過去,不能,她要活下去,要報仇……可是,她真的好累……怎麼辦,清清很累,很想睡……爺爺……
爺爺!
君卿猛地睜開眼,眼皮被蒙在眼睛上的布料刮了一下,生疼,她將那布條拉下來一點,扭頭去看不遠處窗外的情況,想著還是撐一下再走幾步,至少找一個有人住過的房子,找些燈火和針線,把肚子的傷給處理了。
這時,本就破敗的木門被人一腳踢開,率先走進來的,是一個嘴裡刁著雪茄的男人,他穿著軍大衣,身形很高大,黑暗的房子裡,雪茄的光亮讓君卿隱約看見了那人的臉。
是他!那個在洛杉磯買她地圖的人!也是那個賣給聞人皓神秘軍火的人!
君卿嘴裡暗暗發苦,以後再也不會在沒弄清買主底細之前就接活幹了,當時她只是戴了個墨鏡和絲巾就去見了這人,現在要是被認出來,指不定出什麼妖娥子呢。不過好在,她還是能確定這個人和剛才那批人不是一夥的,他是俄國人,還是個和她八竿子打不著的軍火商,而剛才那些人顯然是華夏國人。
君卿迅速不著痕跡地拉下了臉上的布條,暗自慶幸眼皮被傷到了,這樣一來,想必不會被認出來了。
「老大,有個人,是個小女娃,十五六歲的樣子,好像受了重傷。」那刁雪茄的男人開了口,聲音不大,但說的是俄語。
君卿耳朵一動,原來他身後還有別人啊,聽著還是領頭的。她想了想,或許這是把自己救出去的一個機會,對付軍火商,下策是用錢,上策是軍火生意上的人脈,這兩者她都不缺,所以她覺得這次被救的可能性挺大。
她剛剛想著怎麼和人開口呢,卻聽見一道冷得好像在北極轉了一圈飛過來的聲音:「扔出去。」這聲音絲毫不帶感情,好像這扔出去的不是個人,而是件廢品。
……廢品,你才廢品,你方圓十里都是廢品!
如果可以,君卿很想吐血一把,然後大喊一聲你妹夫的!就算你不知道同情心三個字怎麼寫,那也不能這麼乾脆地把一個人隨便扔出去啊!
更何況,聽這雪茄男的話,他還把她看成了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呢,有這麼禽獸的人嗎?外頭天寒地凍的把一個只穿了兩件衣服,還受了重傷的人給扔出去,這不是要人命嘛!混蛋!
君卿心裡這個氣,她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見著個人就非要人家救,那你不救就不救,反正你的確沒有義務出手,可是好歹也不能把人給這麼扔出去啊!我擦!先不說她身上傷得厲害,就是外面可能潛伏著的敵人也夠她喝一壺的啊!
正在心裡吐槽謾罵的時候,一雙大手已經把她抱了起來,同時把她手裡捏著的匕首給扔在了地上。
啊喂!你他媽真的要把我扔出去啊?!太禽獸了!還不給老娘武器!
君卿急了,可是全身也沒什麼力氣,雙手慌忙抓住了那人的領子,用俄語說道:「請別把我扔出去。」
話一出口,連君卿自己都嚇了一跳,擦,她到底是虛弱成了什麼樣,這聲音腫麼纖細成了這樣,好像一掐就能斷。她也知道自己的聲音挺柔軟的,平時訓練士兵時需要故意整得粗一點,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輕細吧。
雪茄男抱著君卿愣了愣,一來是這女娃娃會說俄語,二來是這聲音怎麼可憐得跟貓咪叫似的,看了他家老大一眼,見他不發話,就轉身把人給抱了出去。
勒個去!好歹讓老娘拿回武器防身啊混蛋!
君卿見裝弱都沒用,一著急,一口咬在了雪茄男的肩膀上。
「唔……」勒個去,這混球穿了軍大衣就算了,軍大衣下竟然還有防彈衣,你妹夫的你是有多怕死啊!老娘的牙!
「請放、放我下來。」君卿喘了口氣,額頭上的冷汗冒得更厲害了,她肚子上的傷再不解決,就真的要沒命了!
「別把我扔出去,不然我會死的,我的肚子被人捅了一刀,再不救治就不行了。」君卿的聲音依舊細細軟軟,但說話卻很有條理,讓雪茄男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君卿再接再厲:「救我或者把我送到村子外的湖邊,我可以答應為你們做一件事。」竟然這些人可以安全地進村,那麼他們應該也能把她帶出去,如果他們願意的話。
話雖有條理,但卻有些可笑。雪茄男挑了挑眉,這樣想。在他看來,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女娃能為他們這群爺們兒做什麼事?難道還有他們做不了要讓這小娃娃幫忙做的事情?
剛抬腳要走,卻見他老大竟然走了過來。
正當君卿對於向這群人求救的想法絕望,想要提出至少讓她拿上自己的槍支匕首時,她的下巴卻被人捏住了。
宗政復站在君卿身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捏住了那看起來一捏就碎的纖細下巴。手指間的觸感很不錯,只是皮膚涼了一點。
「老、老大?」雪茄男不知道他家老大到底是什麼意思,老大向來厭惡女性,不管是小女孩還是老女人,都很厭惡,像這樣主動用手去碰一個女孩的下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君卿下巴被人捏住,有些不適地想甩掉那手,卻被對方捏得更緊,疼得她直皺眉,不過倒是讓意識更清醒了一點,呵,這算是唯一的好處麼。
「你能為我做什麼?」還是那個冷得掉冰渣的聲音。
君卿想了想,覺得這些人竟然把自己當作了十幾歲的小孩子,便說道:「我、我是淳於家的軍械師,我叫狄安娜,我想我可以把我最近的成果交給你。」
她說完,周圍就沒了聲音,她緊張地摀住肚子,在她失血到頭昏腦脹覺得自己快被這群人給耽誤死的時候,她終於聽見這個冰冷的男人同意了救她。
她舒了一口氣,然後再也支撐不住地昏死了過去。
雪茄男沒想到她會突然昏過去,讓她身子一歪,竟靠近了宗政復的懷裡,他立馬滿頭大汗,想把人給拉回來,防止老大像以往一樣把碰到自己的人給扔出去。
不過出乎在場所有手下的意料,宗政復只是愣了愣,就學著剛才雪茄男的動作將人給抱了過來,轉身放在了有點破爛的床上。
雪茄男一手好醫術,隨身也帶著工具,所以一得到老大的首肯就立馬動作了起來,首先就把她眼睛上的布條給拆了。
這時大家才都看清了這女孩身上的情況,雙腿全是血,手臂也多處擦傷,特別是肚子上,很深的一個口子,她昏過去應該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就是這樣大大小小的傷,這女孩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淚痕,明明聲音那樣嬌軟可憐,長得也極為精緻,該是個被眾人寵愛的小公主,卻倔強地沒流一滴眼淚。
宗政復站在一邊,看著那張過於精緻的臉孔,手指不自覺地摩擦了一下,剛才……他似乎不覺得厭惡。她很小,對於身高一米九的自己來說,只是瘦瘦小小的一團,抱在懷裡根本沒多大重量,她還很香,抱著她時那不知道是什麼花香的味道沾染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一點也不覺得噁心。
等雪茄男把君卿身上所有傷口都處理好,宗政復就和雪茄男換了個位子,他盯著君卿看了半響,突然抬手用手背輕碰了下她的臉頰,嫩嫩的,滑滑的,帶著一絲冰涼,不厭惡。
他確定了,他不厭惡碰她。是因為她是個漂亮的小孩子嗎?似乎也不是,漂亮的小女孩他也見過,但絕對不會讓她們近身,甚至希望眼不見為淨。
他在一眾屬下驚愕的目光中收回了手,對雪茄男說道:「去查,誰家的孩子。」
「嘎——?」雪茄男傻了,這什麼意思?老大他……他……想要……領養她?!
在宗政復冷冷的一瞥下,雪茄男頓時後背一緊,忙大聲應下。
雪茄男聲音太大,饒是昏迷著的君卿也不適地叮嚀了一聲,宗政復跟著皺了皺眉,揮揮手讓雪茄男別再說其他的了。
雪茄男介個委屈,突然覺得老大是有了女兒就不要手下了。(優優:敢問,這什麼神邏輯?)
等君卿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
她摸了摸覆蓋在眼睛上的一層紗布,慢慢坐起了身。紗布有些透,她雖然看不清,卻還是能隱約看到一些的。
她還是在昨晚的破房子裡,但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
「你感覺怎麼樣?」一個比較溫和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君卿微微屈起手指,面上卻揚起淡淡的笑,像個靦腆的孩子:「很好,謝謝你們。」
那溫和的聲音沒有接這句話,只是問:「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外面有華夏國齊家的人來接你,可不是淳於家。」
君卿微微一愣,她也聽見了外面有人的聲音,卻不想竟然可能是齊放來了,她抿了抿唇,笑容裡儘是明顯的高興和依賴,說:「齊將軍對我很好的,他一定是知道我昨晚遇襲了,這才派了齊放哥哥來接我。」
齊放啊,你可千萬別出差錯啊,老娘的性命還在這群禽獸手裡呢!
混蛋,你不要再把玩手槍了行不行!
君卿看著身邊那聲音溫和的男人轉動著手槍,心裡咆哮了,這是要咋樣啊,到底要咋樣啊,你們特麼的到底都是誰啊,來華夏國幹啥啊!
「哦……這樣啊。」那男人點點頭,卻依然在玩著手槍。
------題外話------
一直不描述老大的樣子,因為想讓君卿自己親眼看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