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張釧已經四十多歲,但由於平時不用辛勞,又非常重視保養,所以一身風韻猶存。
主母關玥比較矜持,所以話也不太多,但張釧很會活躍氣氛,慈母般的關懷不要錢地往君卿身上湧。陸陸續續的也有其他人圍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地關心著君卿最近的生活,囑咐她好好照顧自己。
君卿不會偏頗誰,都一一應下來。這些人都很有心思,知道齊天毓不喜歡,所以絕不會詢問君卿在部隊的事情,因此君卿回答起來也比較隨意,不用太拘謹。
面上在微笑,但君卿其實已經不耐煩了,她來齊家可不是為了被人圍著送上虛情假意的,好在,齊天毓也沒那個耐性聽這群女人嘰嘰喳喳個不停,說了一會兒後就領著她離開了。
而另一邊齊鈺雖然一直在和身邊的人周旋,注意力卻都放在君卿身上,見她被人簇擁著爭相討好,又看父親那毫不掩飾的滿意和喜悅,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心底升起一絲失落和苦澀。果然如母親在信裡說的,清清的確很受父親喜愛,齊放這半年來仕途這麼順暢,其中她的功勞絕對不小。
這一刻他的心在動搖,好像有個聲音在說他當年的決定是錯誤的。這個他以為不會給自己的前途帶來任何好處的平凡女孩,如今卻成了他五弟在齊家快速上位的助力。
他回憶了下「君卿」的資料——年輕的海軍上尉,強悍的海獅隊長,令人聞風喪膽的虎鯊魔女。聽說就在昨天,她被聞人皓將軍邀請成為了潛龍部隊的隊長。以海軍上尉的身份卻成為陸軍特種部隊的隊長,這種幾乎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在了她的身上,足夠顯示出她的卓絕之處。
不僅如此,她在核武、軍工等領域也頗有成就,據說今年年底就會被齊天毓推薦,正式進入軍部工作。在部隊裡,齊天毓就毫不吝嗇地誇獎過她的能力數次。有人戲言,君卿將是齊天毓未來最滿意的左膀右臂,從武力、決策到軍械製作,她可是多項全能。也有人私下猜測,一旦齊放將君卿正式娶回家,今後齊家的家業到底被誰接管,還有待仔細觀望。
就是這樣一個引得軍界各家人人爭搶的女人,他當年卻自以為理智地放棄了。
四年前的她,雖然在軍校成績優異,可到底只是個孤兒院出來的無權無勢的平民女,如果娶了這樣的女人為妻對他的前途沒有一丁點的好處。他有自己的野心,他想得到父親的認可,想獲得軍部的權力,更想成為齊家下任家主,所以他選擇了分手。他覺得自己夠冷靜、夠理智,所以應該娶一個大家族的女人來幫襯自己。而當時戀慕他的女人裡,這種人並不少。
齊鈺壓下胸腔中不斷湧出的悶痛感,盡量平靜地與身邊人交談。可是無論如何,未婚妻三個字還是像一瓶腐蝕性極強的毒藥,摧殘著他冷硬的心臟。他知道,也承認,哪怕和她有四年不見,他也依然是愛著她的。
齊天毓的書房就在他臥室旁,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出,門口一直都有兩個士兵站崗,平時只有蘇伯在場監視時下人們才可以進來收拾打掃。
君卿跟著齊天毓一前一後走到了書房門前,兩個士兵立即靠腿行禮,待齊天毓點頭後,又不動如山,目不斜視地筆直站立著。
兩人進門後,君卿自然地將書房門落了鎖,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齊天毓從沒規定過這個書房只能有男性進來,但是君卿的確是第一個走進他書房的女性。當初這個殊榮就讓齊家大宅裡的人對她是又驚又羨。
這個書房不大,是全封閉的,兩邊是黑色的高大書架,書架中堆滿了書籍和文件資料,中間有一張大書桌,書桌後是一把紅木太師椅。
空間在這樣的擺設下顯得有些逼仄,書房中瀰漫著冷肅、威嚴和壓抑的味道,就和齊天毓給人的感覺一樣。
等齊天毓在太師椅上坐下,君卿主動上前將文件袋放在了書桌上。
「說。」齊天毓沒有立刻去看文件袋,只是命令了一個字。
「這是反雷達無人機的全部技術資料。」君卿頓了一下,說:「只要有工廠有技師,可以立即投產使用。」
聽到這話,饒是齊天毓也沒能繃住,如山的身軀猛地向前一傾,他瞇起銳利的黑眸盯著面前一身軍裝的女孩,說:「反雷達……無人機?」
「是的,半個月前我在荷蘭得到了它的核心技術,帶回京城後,直到昨天才將其他技術資料補全。」其實這款無人機的核心技術才是君卿的手筆,其他部分技術是她養著的那些機械師們共同研發提供的。不過這一點君卿是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在齊天毓眼中,她不過是個具有軍械研發才能的特種兵,怎麼可能會花錢養著一群科學家呢。
聞言,齊天毓激動的心情卻徹底平復了下來,他一語不發,只是用令人無法直視的眼睛看著她,讓她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今天凌晨的槍殺事件,和你有關?」齊天毓不問無人機的事情,反而說了這一句。
意料之外的問題讓君卿措手不及,心頭一跳,壓制下慌亂的感覺,狀似仔細想了一下,平靜中帶著疑惑:「不,我不清楚這件事情。我只知道很多勢力都進入了京城,為的就是這份資料,所以未免夜長夢多,我昨天補全資料後今天就過來交給您了。」
齊天毓沒說話,君卿知道他在等她繼續說。於是慢慢將她如何在荷蘭得到這份技術資料,如何帶回國,又怎麼避開某些勢力的追查,事無鉅細一一說明完整。雖然謊話連篇,但不可否認,效果很好,這個生性多疑的將軍相信了。
這時候,齊天毓眼中才帶上了幾分喜悅,他沒有將文件袋打開,只是拿起來又放下去,然後對著君卿和藹道:「為什麼想到奪取這份資料?」
君卿愣了愣,偏頭道:「將軍您不想要嗎?」隨後,她又露出了隱隱的無措,就像好心辦壞事的孩子,可憐又可愛。
懵懂的疑惑,認真的眼神,偏著腦袋那難得一見的嬌憨,還有最後孩子氣的無措讓齊天毓終於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