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謝哥的回答,只是淡淡得一笑,沒再去應承他的話。
當我們靠到沙發上面坐好時,他先把手放到唇邊輕咳了兩聲,而後才把目光看到我的臉上,「洋哥,我聽世豪說,您對李昌興的工廠感興趣,所以就特地過來看看您究竟有什麼吩咐。」
「吩咐談不上,我只是對煙草加工有些興趣。」我微笑著回應。
「哦!這你還真是找對了人了。」謝哥邊說邊齜了齜牙,「我之前就在王大拿的煙草公司幹過。後來,李昌興這邊給的錢多,我才跟著他換了地方。要說起來,李昌興這邊的事情還真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是嗎?那你願意跟我講講,他都是怎麼制煙的嗎?」隨著話音,我把目光轉向周世豪。周世豪看到後,心領神會地走去我的桌旁,把一張銀行卡送到了謝哥的面前。
謝哥看了眼周世豪送去的卡,卻沒有伸手去拿。
他咧著嘴巴看看我,而後又轉過頭去看看周世豪。此刻,他臉上的笑容真得很燦爛,就像是三歲的孩子看到了新買的玩具一樣。
「洋哥,您真是太客氣了。我幫您並不是為了錢。既然您想知道制煙的事情,那我不妨就告訴您一點。我們通常都是把買回來的好貨分成小份兒,再把它們混進成品煙絲裡面。這之後,它們就變成夜總會、酒吧專用的香煙了。」
當謝哥說到專用兩字時,故意把口氣加重了許多。
由於他說話的聲音原本就很緩慢,而且語調也很低沉。這樣,當他想要把這兩個字著重表現出來時,就給人一種異常怪異的感覺了。
我聽了謝哥的話,並沒有著急搭訕,而是把目光瞟向周世豪那邊。
顯然我想要從周世豪那裡獲得一些信息,並想知道他是否向謝哥透露了什麼。畢竟我方才說的是制煙,而沒有把事情點明到夜總會專用的香煙上。
周世豪看到我的目光,便把頭頸微微地晃動起來。顯然他沒有把這些事情跟謝哥明講。現在謝哥能夠說出這些話來,都是他自己臨場發揮的。
我看到周世豪的舉動,方才把目光轉回到謝哥的身上,「謝哥,看來您真是經驗豐富的老工人了。」
「是啊!要是我沒有這方面的技術,李昌興能讓我干庫管嗎?」謝哥邊說邊把嘴巴咧開,臉上也露出了壞壞的笑容。
我沒去應對謝哥的話,而是試探著問,「謝哥,那李昌興的專用煙都是在咱們這裡生產的嗎?」
「大部分是這樣的。」謝哥的回答多少讓我有些意外。
按著昨晚唐景宇的說法,李昌興應該是在江城完成制煙工作的。可現在,謝哥卻給了我另外的答案。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李昌興除了自己製作這種香煙之外,還在其他地方有工廠,或是進貨的渠道。
謝哥看到我的目光直視著他,便把雙唇吧嗒了幾下。我看到後,立刻就示意周世豪為他接了水過來。
謝哥看到後,衝我感激得一笑,而後又開口低聲地呢喃,「他的煙有三分之一是在江邊的工廠生產的,另外還有三分之一是在江城市郊的另一處地方生產的。最後那三分之一就是從外面買進來的了。」
「是嗎?他的進貨渠道蠻複雜的嗎?」我低聲回應了一句。
「這是!小心行得萬年船嘛。」謝哥一邊低喃,一邊咂了口茶水。這之後,他便把目光落到那張銀行卡上。當他盯著卡片看了片刻後,又低聲地言語,「前晚出事的那輛集裝箱車裡不光裝著一般的貨,還裝著特殊的貨。」
「你的意思是說……」
我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把後面的停住了。當然,謝哥並沒有讓我的話停上多久,而是很快就把話接了過去,「如果沒有我,或是李昌興的人,旁人是看不出它們跟普通的煙有什麼區別的。」
當他看到我的臉上滿是將信將疑的表情時,便抬起手來比劃著說,「李昌興進得那些煙並不是整根兒都有問題,而是只有後半截才有問題。當然了,它們的包裝編碼跟別的也有細微的差別。」
對於這些細節性的東西,我既沒有興趣去聽,也沒有興趣去瞭解。
當我看到謝哥第一眼時,就已經感到這些違禁品的確不是好東西。不僅如此,我也有了在兄弟盟全面禁毒的決心。
「洋哥,咱們的話都已經說這麼久了,你叫我來究竟想讓我做點兒什麼?」謝哥見我沒有吭聲,終於把這樣的話問了出來。
「洋哥,謝哥很恨李昌興,有些話您就直接跟他講吧。」周世豪適時地插話進來說。
在謝哥到我這裡來之前,周世豪已經跟我介紹過一些有關他的情況。
早先謝哥曾經有過一個幸福美滿的家。當他跟了李昌興並去他的工廠上班後,先是他的老婆染上毒癮走上了不歸路,而後就是他的女兒也因此離開了這個世界。在妻女離世的雙重打擊下,他自己竟然也沾染上了毒癮,最終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這樣一來,別看謝哥是李昌興的手下,可心裡卻恨極了他。正因為這樣,他今天才能被我所用。
我聽了周世豪的提醒,並沒有著急說話,而是把眉頭微皺了起來,並用審慎的目光看著謝哥的臉,「謝哥,你確定願意幫我?」
「願意!雖然世豪有些事情沒跟我明說,可我知道你曾經打過李昌興的兒子,而且還搶走了他的女朋友。」謝哥說到這裡,眼中都已經綻放出了精光,「洋哥,你知道嗎?我當時有多開心!多解恨。」
我聽謝哥這樣講,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謝哥,有件事我得訂正一下。是李昌興的兒子搶了我的女朋友,我把她搶回來了而已。」
我邊說邊把臉色重新繃了起來,「現在李昌興跑去我女朋友的家裡逼債,都要把她家弄得家破人亡了。所以,在對李昌興的仇恨上,我跟你是一樣的。」
雖然我的話說得很平淡,絲毫都沒有鼓動的味道。
可這話聽到謝哥的耳朵裡,卻像是給他打了強心針一樣,並讓他臉上的表情極度地扭曲起來,那雙瘦如乾柴的手也緊攥成了拳頭。
我看到謝哥如今的表現,方才把臉色舒緩了一些。
隨後,我將身軀向前靠了靠,又緊湊到他的面前低語,「謝哥,我想要扳倒李昌興,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這很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掉他?」謝哥給我的答案很直接。看樣子,他並沒有因為染上毒癮,就讓頭腦的思維變得不清晰。
「殺掉他?」我聽謝哥這樣講,便把肩膀微聳了起來,「謝哥,你覺得他死了,就可以向你的家人謝罪了嗎?他的兒子、老婆,還在家裡過著很幸福的生活吶。」
「對!還是洋哥說得對。」謝哥聽我這樣講,嘴裡發出了咯咯的聲響。別看他的牙齒不好,可他依然把它們緊咬了起來。顯然他心中對李昌興的仇恨已經被我完全點燃了。
我看到謝哥變顏變色的模樣,卻給周世豪施了個眼色。
雖然我需要謝哥對李昌興的憤怒,可並不需要他憤怒成如今這副模樣。畢竟當人處於極端情緒當中時,是很容易做出錯事來的。我的心裡很清楚,在我跟李昌興的對決中,是容不得我出半點兒紕漏的。
在我的眼色指引下,周世豪立刻就坐去了謝哥的身旁,並把手掌放到他的背後輕輕地拍打,「謝哥,你先消消氣!再喝上點兒水。咱們這事兒別著急,洋哥一定有辦法讓李昌興把他吃進去的錢全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