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慶幸,自己能把阿三取來當老婆。她雖然有時候凶巴巴的,但在你需要她的時候,卻從沒讓人失望過。
母親的難過。被她幾滴眼淚輕易就蓋了過去。不得不承認,阿三無論時機,還是語言,甚至演技,都是一頂一的好。就算是我,也被她騙了過去。
一副建國後打造的玉石手鐲,本身品質也算不上太好,可在阿三嘴裡,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無論什麼金銀珠寶,都比不上它珍貴。
母親本就是個不擅言辭的人,三言兩語被阿三哄笑,樂的合不攏嘴。我站在旁邊傻笑半天,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聊完的。只知道母親忽然拉起我的手,又拉著阿三的手,說:「你們倆都不是普通人,與尋常人的世界不同。所以,我也想開了,知道自己沒法幫你們什麼,只希望你們結婚後,能和和氣氣,白頭到老,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孫子。也省的我和你爸天天閒的發慌。」
母親的話,發自肺腑,她和父親現在整天呆在摩天嶺,確實沒什麼事情可以做。阿三雖然面色緋紅,但卻乖巧的點頭。一副好兒媳婦的模樣。我見母親確實不像之前那般憂愁,便說:「其實你和爸只要好好活著,就是對我的最大幫助。」
母親笑著應聲,我們又在房間裡聊了會,這才離開。
走出房門,阿三忽然歎了口氣。我轉頭看她,問:「怎麼了?」
阿三說:「你媽心靈通透,恐怕早就明白我是假哭。不過她不想讓自己的心事影響到你,所以才做出一副想開的樣子。」
我呆了呆。忍不住看向那尚未關閉的房門。阿三見我有些猶豫,便拉著我,說:「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回去的好,他們觸景生情,睹物思人。你若真想替他們解開心結,還不如晚上拉著連道真,一起來把那些食物吃光,省的他們越看越煩。」
阿三的話,讓我眼睛一亮,說:「這倒是個好法子。不過。與其咱們自己吃,還不如變的花樣。」
「什麼花樣?」阿三問。
「雖說明天是正式的婚宴,但爸媽寄居摩天嶺,我們完全可以提前慶祝一下。這樣的話,他們的準備也能派上用場,心裡自己會好受些。」我說。
「還真是……」阿三很是高興,說:「看你平時蠢笨笨的,沒想到花花腸子還挺多的嘛。」
「我不僅花花腸子多,接吻的方式也多,不如試試?」
「呸,流氓……」
待回到那處糖山旁,只見連道真打開空間裂縫,正把一堆堆的食材拋下山去。無數的野味,蔬菜,水果,像雨點般落下。連道真以力量控制這些東西的走向,免得落入摩天嶺的陣法中,或者砸在那幾千名廚子身上。
我探頭看了幾眼,問:「這麼早就開始準備?」
「嗯,以那些人的腳力,明天一早,應該就有人來了。」連道真說:「晚準備不如早準備,萬一出了意外,還有時間彌補。」
「你搶……呃,拿了執政府這麼多東西,他們會不會來找麻煩?」我擔憂的問。
「除非,他們已經做好和整個天下開戰的準備,否則,不會自找沒趣。」連道真回答說。
想想也是,如果明天真的所有勢力同聚一堂,又有連道真坐鎮,給執政府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種時候來送死。
我放下心來,靜望山下的廚子手忙腳亂的把無數食材分類整理。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一夜悄悄的就這樣過去。
當黎明時分,我在房間裡,忽然聽到一陣騷亂聲。有人扯著嗓子喊我,又用力拍打房門。我走過去把門打開,卻見徐二哥一臉著急的說:「怎麼這半天才開門,快快,跟我走。」
「幹什麼去?」我疑惑的問。
「當然是去試衣服。」徐二哥說。
我有些無語,抬頭看看天,漫天星斗,太陽還沒影呢,這時候就試衣服?
徐二哥不由分說,拉著我就走。我隨他到了一處屋子,只見裡面已經圍了不少人,多半是婦女,一個個手持剪刀和針線在那等待。
吱啦一聲,我身上的衣服被人一把撕開。我驚的跳起來,回頭看,徐二哥手裡抓著我的衣服一臉怪笑。我像被非禮的小姑娘抱住自己的胸,驚叫著:「你想幹什麼!」
徐二哥說:「還能做什麼,幫你脫衣服啊。」
我轉頭看看屋裡滿噹噹的婦女們,說:「這麼多人怎麼脫……而且你這叫撕……」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按摩天嶺的規矩,穿新衣,就得把舊衣服扔了。」徐二哥說:「再者,這裡誰不比你見識的多,我們都不害羞,你害羞個什麼勁。」
我感到陣陣腦殼疼,很懷疑徐二哥是故意在玩我。那些婦女們面色微紅,想看又不敢看的瞅著我,有些膽子大的,甚至專門往**部位偷看。我渾身彆扭,被她們看的想一頭鑽地底下去。
徐二哥走過去,一把將我的衣服扯爛,只留下貼身的秋衣,然後有幾位婦女走上來,拿著紅艷艷的新衣服往我身上套。
幾乎不用我動手,她們已經熟練的把衣服套上來。隨後,這幾位又替我整理了一下,徐二哥在旁邊上下打量一番,點點頭,說:「看起來挺像新郎官的,還不錯。」
我沒好氣的說:「什麼叫像,我本來就是新郎官。」
徐二哥理也不理我,對滿屋子的婦女說:「一些地方你們自己看著改,速度快些。」
滿屋子婦女齊聲應是,然後手持剪刀針線向我圍過來。看著她們手上的「凶器」,我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阿三的那句「閹了你」,不禁打了個哆嗦,差點就要喊救命。
不過,她們確實不是為了對我行兇,而是以完美為目的,將衣服修改的更加合身。感受著那一根根針線,幾乎貼著我的皮膚擦過去,我渾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豎起來。
這邊還沒完事,門外已經有人喊:「快點快點!有賓客到了,新郎快點去迎接!」
徐二哥大吃一驚,嘀咕著:「怎麼來這麼快!你們快點?好了沒有?行了行了,就這樣吧,已經夠好看了。」
隨後,徐二哥推開一大群還在忙活的婦女,催促她們將手裡的活快點完工,然後立刻就拉著我跑出去。屋子裡有幾個婦女追出來,大喊:「花!新郎官的花!還有帽子!」
徐二哥掉頭跑回去拿過來,往我手裡一塞,嘟囔說:「我成婚的時候也沒這麼匆忙……」
我手忙腳亂的把那朵純手工刺繡而成的紅花戴在胸前,然後看看手裡極富古代氣息的帽子,很是惆悵。身為一個現代青年,這種跟蜻蜓翅膀似的帽子,我戴還是不戴……
徐二哥帶著我,一路朝嶺下狂奔。沒多久,我便看到那數千名忙個不停的廚子。
而更遠處,那些花朵一樣的桌椅旁,連道真和父親母親早已等候多時。我不禁覺得汗顏,本以為徐二哥把我拉起來已經夠早了,沒想到他們比我還早。
父親和母親看到我,紛紛上下打量,過了一會,才笑著說:「不錯,摩天嶺的裁剪功夫,確實很厲害。」
連道真也頗為滿意,客氣的向徐二哥倒謝。徐二哥哪敢受禮,連忙鞠躬還禮。這時候,嶺上又下來一堆人,其中多半是年齡頗大的老爺爺,又有一位五六十歲的走在最前面。
徐二哥當即跑過去,老老實實的喊了聲:「爹。」
我大吃一驚,這才知曉,那位五六十歲的老人就是摩天嶺的當代家主。
這位家主穿著一身半紅半綠的褂子,看起來很是喜氣。他樂呵呵的走過來,抱拳衝我們一一行禮,然後說:「好歹阿三也是我們摩天嶺的小妹,又有小箐做陪嫁,我和幾位叔伯覺得,還是一起來迎客比較妥當,不知兩位親家是否介意……」
這幾天摩天嶺忙的夠嗆,他們都看在眼裡。就連自己身上穿的喜衣,都是摩天嶺做的,父親和母親哪裡會說個不字,連忙說好。女叉雜技。
這位徐家主看起來其貌不揚,與普通的老人家沒什麼區別。他見我父母不反對,便樂呵呵的笑起來,看著比我爸媽還高興。
我知道他們是為了借連道真的光,來增添摩天嶺的威望,但有阿三牽扯其中,我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左右看看,卻沒發現阿三的蹤影,不禁問:「阿三在哪?怎麼不見她來?」
徐家主等人愣了愣,互視一眼,忽然樂哈哈的笑起來。父親和母親也跟著笑,說:「這傻小子,哪有大閨女跟你拋頭露面的,想見,等行禮的時候自然能見到。」
我撓撓頭,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笑話。習慣使然,還認為結婚就是兩個人穿著婚紗禮服一起迎客。實際上,以傳統國風來說,新娘要呆在房中,只有到了行禮拜堂時,才會被眾人看見。
眾人正哈哈大笑中,卻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高喝:「苗疆,納多老司率白虎蠻,烏夷蠻,黑將蠻,巫蠱之婆,三苗族人前來,為左天陽,阿三之大婚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