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內千瘡百孔,破爛如廢墟。雖然仍有三面城牆完好,但比起從前。已經大大不如。地上被機器鑽出的大洞,深達百米,想填滿也是個麻煩事。
沅陵老人見連道真來到,便走過來拱手,說:「還請幫個手,把這些個坑給填了。」
連道真看著他,忽然問:「縣城終究不是一個好地方,苗疆的力量折損太多,在這裡單打獨鬥,很不妥。那些人今天雖然退去,但他們已經找到破解苗疆防禦的辦法,下一次的攻襲,必然要更加兇猛。依我看。倒不如撤去摩天嶺,依靠天地之勢守護……」
「不去!」沅陵老人一瞪眼,說:「我跟著師父在這住了幾十年,哪也不想去。你要幫就幫,不幫拉倒,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
阿三在一旁嘟囔著:「真是個老頑固,明明知道這裡是是非之地,否則的話,幹嘛把你兒子孫子都送去摩天嶺。你不走,苗人們也不會走,難道非要讓他們陪你死在這?」
她的聲音不算小。沅陵老人自然聽得清楚,哼了哼,說:「我又沒讓他們在這。」
老人家雖然語氣依然堅定,但我卻從他的表情看出,這個固執的老頭,心裡還是有些發虛的。只不過,他因為某些原因,確實不想離開這。
我本想跟著再勸說幾句,說不定就能勸動,可連道真卻像失去了耐心,揮手攔住我,然後對沅陵老人說:「對方已找到屍陣的薄弱之處,我會在地下留存部分力量以作策應,但應該擋不住多久。若再遇險情,還望看在苗疆數千年傳承的份上。多多考慮。」
「囉哩囉唆……」沅陵老人翻著白眼說。
連道真搖搖頭,手掌拂動,無數土力推動著泥土,將那些深坑覆蓋。大片倒塌的城牆重新凝聚,又有許多金力混入城牆根基處,防止被那種鑽地機器再拱塌。
不過,那機器的鑽頭確實厲害,連道真本體不在。僅憑金力肯定擋不了多大會。
將土力重新收入體內後,連道真又灑出大量的木力,為那些受傷的人提供救助。我也沒閒著,跟著將自己的木力注入那些重傷之人體內。
如此忙了很長時間。沅陵縣城的痛呼聲終於漸漸消失。
摩天嶺來的人中,領頭的確實是徐真箐的三哥。他把阿三叫過去說了會話,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只知道阿三回來後,一臉頭痛的樣子。
不等我問,連道真已經向眾人拱手告辭。
我見他走的風風火火,沒有半分遲疑,不禁問:「就這樣走了?萬一那些人再打回來怎麼辦?」
「那能有什麼辦法。全世界被攻擊的地方那麼多,我們也不能每個地方都在吧?福禍各有天命,能管就管,管不了也沒辦法。」阿三已經將弒佛羅漢阿大和嬰屍小小都收了回來。小小三年沒見我,此刻像見著親人一樣,撲在我身上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我笑著摸摸它的腦袋,然後說:「可是,沅陵縣城的力量已經被他們摸透,下一次的戰鬥,肯定會結束的很快,恐怕我們知道消息也趕不過來。」
「那倒不一定。」阿三趴在阿大的背上,說:「縣城地下的屍陣其實是很厲害的,只是沒有提防會被普通的機器亂了陣腳。那種冷冰冰的金屬,最克制這種屍陣。」
「那不是更麻煩嗎,你還說不一定……」我插嘴說。
「不懂就別打斷別人的話!」阿三說:「這次沒有防備,難道下次還不警惕?連道真留下金力幫他們拖延時間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有時間發動屍陣嗎?如果屍陣能夠完全發動,別說區區一台鑽地機器了,就算同時來十台也沒用。」
「屍陣有這麼厲害?」我很是懷疑的說。
「當然很厲害。」阿三抬起頭,示意我看上方,說:「你看那天沉重堅硬,只有傳說中的神山崑崙才能撐得住它。可煉屍脈的通天屍陣,卻能把這天打破。雖說沅陵縣城地下埋的屍陣沒那麼厲害,但也有幾分威力。對付這些東西,也不算什麼難事。」
我對這些事情瞭解的不多,自然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連道真跑在最前面,不回頭,也不說話。我有心多問問他,但見他那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也就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極遠處的天邊,忽然傳來「卡嚓」一聲巨響。
隔著無盡遠的距離,我都能看到一個大到驚人的裂縫在那裡出現。一片黑漆漆的空間,從裂縫中顯現,幾許古怪的氣息從裡面流出。
連道真停住步子,遙望那個方向。我連忙趕到他身旁,問:「那是什麼?」
「不知道。」連道真說。
阿三也跟了上來,她仔細看了幾眼,然後說:「像是某處空間被打破了。」
「應該不是打破。」連道真否定了這個答案,說:「我們並沒有在那裡看到打鬥的畫面。」
「不是打破,那就是自然出現……」阿三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自然出現的空間裂縫是什麼意思?」我問。
「代表可能會有其它的世界與現實世界連通。」連道真說。
一聽到這話,我臉色也跟著變了。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神人要下來了!
姬孫之前提醒我說,天命將要回歸,讓我提前做好準備。難道,他說的就是這?
可是,我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太強大的氣息。
「走!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阿三提議說。
連道真沒有異議,邁開步子往那個方向去了。我猶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跟著。阿三見我沒動,便問:「怎麼了?你臉色好像很難看。」
我沒敢跟她說實話,只說:「怕會再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總覺得現在已經夠亂了。」
「別那麼擔心,天塌下來,還有崑崙山扛著呢。」阿三勸解道。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跟上了他們的步子。
裂縫出現的位置,距離我們很遠,一路向北,幾乎到了從前的東北,差點就過了黑龍江。而裂縫,就在黑龍江的上空。
這條蜿蜒如龍的大江,曾經是兩個國家的界河,自古至今,養育了無數人成長。
如今的天氣較為寒冷,不少地方已經結冰,溫度低的嚇人。我們趕到的時候,天上正飄著鵝毛大雪。團以縱圾。
裂縫在黑龍江之上,寬達百里,高有十數里。
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只偶爾能察覺到幾縷古怪氣息從裂縫中游出,然後迅速就消散了。
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阿三一一指給我看,說:「那是秦嶺一脈,他們人很多,但比較散。雖然都屬於秦嶺,但極少會一起行事。旁邊的是佛門和道門,這兩家近年合作的多些,一開始也打的頭破血流。咦,摩天嶺怎麼沒人來?」
我正看著一群和尚和一群道士嘰裡呱啦的激烈討論,聽阿三問起,也仔細看了幾眼,確實沒見到摩天嶺的人。
阿三嘀咕著說:「不來也好,省的我又頭疼。」
正說著,遠處的天空忽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大量的裝甲車和直升機朝這邊而來,肉眼可見許多人影踏空或狂奔跟在後面。
有人緊張的大喊:「是執政府的崽子們!」
我心驚不已,連忙問:「怎麼辦?這是不是要打起來?」
「莫慌。」連道真拍拍我的肩膀。
我哪能不慌,執政府和我們這些人勢如水火,見面不打個你死我活,怎麼對得起觀眾?可連道真卻不這麼想,他穩如泰山,站在那仰望裂縫不吭聲,也不打算離開。
我只好看向阿三,問:「真不會打起來?」
「或許吧。」阿三點頭說:「我們如果真聚在一起,也是很強大的。沒有十足把握,執政府不會輕易動手。他們更願意逐個擊破,這樣會省下很多力氣。」
我恍然大悟,確實如此。比起把我們一網打盡,一個個分別滅掉,顯然更適合如今的執政府。畢竟,他們的力量還沒達到徹底碾壓我們的地步。
許多人都和連道真想的一樣,他們只瞥了幾眼執政府的軍隊,然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裂縫上。
四周聚集的人,足有數百,而執政府的人在我們的十倍以上。光是如野獸一般咆哮的戰車,已經可以看到二三十量,而天上還有十幾架直升機,另有上百跟著戰車奔跑的人。
那些人身上顯露出讓我很熟悉的氣息,應該就是沉睡前見過的,類似偽羅漢的傢伙。
三年過去,他們在這種力量上有了更多的進展。如今那些人的力量已經內斂很多,不再那麼顯眼,可力量的氣息,卻比之前強大一倍以上。
我有些緊張的搓搓手,阿三見我這樣子,不禁笑出來,說:「看你嚇的,別怕,萬一真打起來,你鑽進河裡去抓魚,抓夠我們吃的再出來。」
我苦笑著說:「你別嚇我,我不會游泳……」
這時候,一架直升機忽然歪斜,搖搖晃晃差點沒一頭栽地上。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天而降,落在地上濺起一片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