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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易(1) 文 / TV帝、

    湘西的山林,寒冷又乾燥,可又充滿潮濕的感覺。走到哪裡。都能踩一腳泥,下面沾著三兩片枯葉,好像小時候去農家玩踩了牛糞一樣。

    這裡很大,阿三帶著我穿過蔥蔥林間,太陽升起又落下,卻始終沒看到邊緣。我不知道要走多久,只知道這種時光是好的。

    因為,阿三在旁邊。

    有了納多老司的保證,我們行走間充滿輕鬆感。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提刀砍。為此,我還特意調笑阿三,問她還帶不帶吃好吃的了?

    之前的事情,阿三也有些尷尬,但尷尬之餘,更是不爽我提起這個,小嘴嘟著,說:「就知道吃,回頭讓你吃一肚子蠱蟲。」

    想想肚子裡都是蟲子亂爬的模樣,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連忙擺手說不吃了。

    對我和阿三之間的調笑。覺明和尚從沒表示出任何疑問。我不知道大和尚看沒看出阿三的真實性別,只覺得他很悶,不太愛說話。或許他就算有問題,只要與尋佛關係不大。就只會憋在心裡不問。

    這倒是件好事,省的他問起來阿三不好回答。

    實際上。我和阿三之間的關係,只是一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她知道我可能知道她的性別,我知道她可能知道我知道她的性別。多麼繞口的兩句話。但這並不重要,唯一的問題是,這層紙應該由誰來捅。

    男子漢大丈夫,這種事本該我來做,可阿三的脾氣,我實在把控不住。萬一她鬧什麼ど蛾子,窗戶紙剛捅就跑了,我找誰說理去。

    幾天後,我們終於到了湘西的最外圍。這裡一條小河蜿蜒而行,在往前,就是重慶了。阿三要找的酆都,就在那裡。

    我並不認為酆都會出現什麼,畢竟那裡常年有數十上百萬人去燒香,如果真有什麼,早就被人發現了。正所謂,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發現不了,我們也很難找到有用的線索。

    不過,阿三執意要去,我也懶得勸她,反正連道真讓我跟著她的目的之一,就是到處走走。

    然而,在我們即將離開湘西的那天傍晚,突然被人喊住。

    來人是一個高大的漢子,他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跑到我們面前。我見他面生,便疑惑的問:「你是?」

    那漢子回答說:「你們肯定不認識我,但喊你們的是別人,他想和你們做場交易。」

    「交易?」

    在我和阿三疑惑的注視中,那漢子接著說:「沒錯,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交易。阿三姑娘,不是一直在尋找復生的方法嗎,我們手裡,就有線索。」

    「哦?」一說起復生,阿三的眼睛就發亮。我之前懷疑,阿三找復生之法,只是為了嬰屍和阿大。但湘西之行,我又覺得,她可能還想把自己的爸爸媽媽也復活。人這一生,失去的人太多了,想陪伴而不能陪伴的人也太多了。阿三如果真想將他們全部復活,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呆場腸劃。

    那漢子點點頭,說:「你們一定聽說過數十年前的那場大禍,據傳當時土司王意圖復活,諸多老司都被牽扯進去。雖說後來的事情證明,所謂復活只是一場陰謀,但根據老司們事後的研究與推論,如果按照那時的路繼續走下去,土司王的確有可能復生的。」

    聽他說起這個,我頓時覺得疑惑,納多老司和沅陵那位不是說巫蠱術中沒有復生嗎?怎麼又冒出個土司王復活的事情。我對湘西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便看向阿三。阿三想了下,然後對我點頭,說:「我也聽說過這件事,之前與你一起見過的那位沅陵老人,就是這件事的見證人。那時候的某些勢力,的確打算借土司王復活挑起內戰,但沒有成功。」

    「那土司王復活的事情……」

    「這個我就不甚清楚了。」阿三說:「只知道確實有土司王復活這個說法,內情和細節,外人一般很難知道,這是苗人們的秘密。」

    我嗯了一聲,然後看向那漢子,說:「你怎麼證明你們手裡有復生的法子?」

    「我們手裡並非是復生的完整方法。」漢子解釋說:「只是有相關的線索,如果想知道更具體的事情,就要跟我走。」

    我再次看向阿三,徵詢她的意見。我並不怕這是陷阱,畢竟納多老司身為苗人中掌控大權的人物,他說不讓人傷害我們,肯定就沒苗人敢動手。我看那漢子無論口音還是衣裝都和之前見過的苗人沒兩樣,自然就沒有太多的警惕心。

    再者說了,哪怕真有苗人敢動手,只要不是整個苗疆都被發動,那憑借我們幾人的力量,就算打不過,逃走總不是問題。

    「麻煩帶路吧。」我說。

    那漢子應聲轉身,不快不慢的向來時的路走。我們一行人跟在後面,走了一段路,我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一邊小聲問阿三:「不會有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有事。」阿三說:「如果真想暗算我們,何必露頭,直接一堆蠱蟲巫術砸過來就行了。」

    我一想倒也是,應該沒誰會傻到先露個腦袋跟你打招呼,然後再動手的份上。

    我們走了大概一兩小時,那漢子心細,怕我們著急,隔一會便說還有多遠,大概多久能走到。他就像個人工導航,我聽了幾次,便說:「不用這麼麻煩你,就這樣走吧,反正說不說都是那麼遠。」

    漢子嗯了一聲,之後就不再提醒了。又過了一個小時,我們在一處小河邊停下。

    這條河不大,十幾米寬,河邊有一個穿著休閒服的男人在釣魚。漢子走到他旁邊停下,我們也隨之而行。我知道,釣魚的人應該就是正主。

    他衣著休閒,細碎的頭髮隨意垂落,一雙手柔嫩如女子,但又顯露出幾根青筋,像常年在做苦力。我站著,他坐著,自然就看不清臉,不過,他身上隱約傳來了一股奇怪的香味。那味道有些濃,聞著就讓人頭暈,我不禁皺起眉頭,一個大男人,把身上弄這麼香做什麼。

    那人依然手持魚竿,一動不動,既沒站起來,也沒轉頭看我們,只是開口說:「交易內容很簡單,在我把復生的方法送到你手上的時候,幫我偷一樣東西。」

    這男人的語調平穩,彷彿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我很反感他這態度,便說:「我們不一定會和你合作。」

    他頭也不抬的說:「與我合作的,是阿三姑娘,不是你。」

    這態度,明顯就有些強硬。我很想發火,卻被阿三悄悄扯了一下,隨後,我聽到阿三問:「為什麼要找我?」

    「因為你最有可能接近那東西。」

    「如果我不想跟你們合作呢?」阿三又問。

    「我們不強人所難。」那人回答說。

    我見他態度有些冷淡,忍不住說:「找我們合作,說話這麼不客氣,好像我們求你一樣。」

    「只是各取所需,你們不求我,我也不求你們,何必惺惺作態,彼此虛偽的客套一番。難道說,我們很熟?」那人問。

    我一怔,確實不熟,他的話是那樣的有道理,我竟然沒法反駁……

    阿三需要他手裡的線索,他需要阿三去偷東西,就像買賣一樣,確實沒必要像虛偽的商人一樣表面客氣,暗地裡把對方罵的狗血淋頭。

    只不過,那人的性格太直爽,弄的我有些接受不了。

    阿三看看那人,又看看帶我們來的漢子,然後問:「你們是誰?要我偷什麼?」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準備答應對方。我不知道該不該反對,因為偷東西這事,怎麼聽都不是好事,能不做,還是不做的好。但事關阿三最看重的復生,我實在不想因為個人道德喜好令她為難。

    那人聽到阿三的問話,便說:「我們在苗疆,自然就是苗人,至於要你偷的東西,在我們確定能給予你復生方法時,會告訴你。」

    這人說話模稜兩可,又謹慎到極點,連偷什麼都不敢現在說。我雖然看不起他這樣的態度和做事方法,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有城府有謀略的人。

    阿三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笑起來,說:「我猜,你們一定屬於黑巫和黑蠱。」

    那人緩緩提了下魚竿,像是在看誘餌被吃掉沒有,同時問:「為什麼這樣說?」

    「在苗疆的,當然是苗人。」阿三笑嘻嘻的說:「身為苗人,卻要偷苗人的東西。在這片土地上,能這樣幹,敢這樣幹的,只有你們了。」

    「你又怎麼知道,要你偷的東西屬於苗人?」那人接著問。

    阿三回答說:「因為這裡是苗疆,你們是苗人。」

    這話,聽起來真不像一個正經答案,可釣魚那人卻笑出聲來,說:「聽人說,你是個聰慧的人,如今見到,確實非同一般。」

    他放下魚竿,首次站起身來。這人身高應該超過一米八,略瘦的身材,讓他顯得更高。但他雙肩很寬,把休閒服的兩端撐的很緊。當他站起來時,我看到了那張臉,頓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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