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白天,又靠近縣城,連道真也不敢夾著我到處跑。否則的話,被人看到,指不定會招來什麼麻煩。
所以,我們只是以正常的速度行走。周康他們離開的時間已經不短,靠我們這樣走,估摸著天黑之前能到地方就不錯了。而這,建立在連道真沒有判斷錯誤的前提下。
在他的感應中,那只屍離的並不是特別遠,大約幾十公里的樣子。這個距離,並沒有超出台前縣。所以,那些人的窩,應該就在縣城附近。
一路走著,我不斷嘗試著溝通天地間的力量,但仍然一直失敗。我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忽略了什麼竅門,可連道真始終不願意教,只讓我自己領悟。
他說:「修行使人變得強大,同時也使人變得堅定。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最初的修行總是失敗。只有能夠承受失敗,屢敗屢戰,堅強不屈的人,才能變得強大。」
他不想讓我走捷徑,因為姬孫之身加上升天之氣,已經讓我站在一般人必須仰望的台階上。如果再走一條近路,那我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從台階上摔下來,而且會摔的很慘。
我雖然不懂修行,但卻很認同他的話,畢竟他是連道真,一個非常強大的男人。
桃花源那群二缺都能練成術法,我左天陽肯定也能!而且,我會比他們更強!
抱著這樣一個想法,我雖然失望,但一直沒有氣餒,反而逐漸憋出了一股動力。那不是因為怨氣,也不是因為賭氣,而是每個人在擁有明確目標後都會產生的一種變化。
這種變化自然是好事,連道真看在眼裡,臉上有著欣慰的神色。
我們從郊外一路走回台前縣,雖說天已經黑了,但連道真根據感應的位置,很輕鬆就找對了地方。
當他指著縣城裡一家燈火明亮的飯店,說就是那的時候,我很意外。因為那家飯店的生意非常好,兩層樓,熙熙攘攘,很是熱鬧。這麼神秘的一個組織,其中一個窩竟然設立在這種地方?
雖說大隱隱於市,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但有腦子的都知道,這兩句話是哄人的。起碼在我看來,人多嘴雜,越熱鬧的地方,越容易暴露。
連道真沒有帶我直接進去,而是用土行之力細細感應了一下,然後確認說:「飯店下方有地下室,防守的很嚴密,有許多監控設備。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去……咦!」
連道真忽然發出異樣的聲音,我連忙問:「怎麼了?」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感應了一會,才說:「在那裡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息,很重,到處都是。」
「呃,有什麼不正常嗎?」我不解的問。
「如果只是那股氣息的話倒沒什麼不正常,這些人經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會遺留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你凝神去望那裡。」
連道真指著飯店讓我看,他的話,讓我知道所謂望不是用肉眼去看,而是凝神感觸。當我如他所說望過去,卻愕然發現,飯店中雖然人氣蓬勃,但卻隱隱透出一股死氣。
「這是怎麼回事?」我看向他,很是納悶的問:「難道飯店裡的人,都活不長了?」
「氣並非從店中散出來,而是從下方。」連道真說。
「下方?」我恍然大悟,說:「你的意思是,下方出事了?」
「也許,這個我也不清楚。」連道真說。
「既然不清楚……」我聳聳肩,說:「那就去看看,看過就都清楚了。」
連道真也有這打算,一開始他並沒有打算讓我也去,但察覺到異常後,便不敢不把我帶在身邊。這種地方,在外面還沒跟他一起走安全。
我們在飯店外繞了一圈,連道真沒有急著動作,他堂而皇之的走來走去,就像希望被人發現一樣。我有點緊張兮兮的看著四周,小聲說:「你的土行之力不能直接下去?」
「能。」連道真說。
「那幹嘛還在這走來走去?」我很是不解的問。
「如果始終沒有人盯著我們,說明下面真的出事了,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放心下去了。」連道真一臉理所當然的說。
我聽的直冒冷汗,這是何等古怪的思維。出了事,我們就能放心去了?
沒出事之前,我們對付的是人,出了事,我們對付的就是非人了好不好!
如果底下真發生了什麼,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絕對和那只混進來的屍有關!那東西一直神神秘秘的跑來這,誰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可連道真卻說出那樣的話,真是讓我感到無語。
過了十幾分鐘,連道真不再繞圈子,因為我們在飯店周圍沿著牆根沒溜二十圈也有十八圈了,可始終沒發現被人盯梢。這說明,下方的確出現了意外。
連道真毫不遲疑,揮手一溜土黃色的光芒籠罩過來,然後身子緩緩下沉。
幸虧這裡很黑,沒什麼燈光,更沒人過來撒尿,否則,非把那人嚇出個病來。說不定第二天就得蓋個廟,專門拜土地公。
地下室挖的很深,我們起碼下沉將近十米,才從一層厚厚的混凝土中掉下來。落地的位置,是一個小房間,看起來很像休息室,有床,有桌子。不過掃視一圈後我才發現,這裡其實應該算一個監控中心。
其中一面牆壁上,鑲嵌了許多顯示器,上面有許多地方不同的畫面。根據這些不斷變動的畫面,可以看出這裡的確防守的非常嚴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別說我們兩個大活人,就算是兩隻蒼蠅,進來也得被追著屁股跑。
房間的門是金屬材質,不大,但非常的厚,上面還有一排數字鍵,以及類似攝像頭的東西。估摸著,別人想從外部進來,不但要有密碼,還得通過身份驗證什麼的。在這個時代,什麼指紋檢測,虹膜檢測都大範圍應用了,所以樣貌驗證反而是很落伍的一種手段。
我猜測這裡應該從沒被敵人闖入過,所以才沒大張旗鼓的把驗證方式提升一個檔次。
連道真很謹慎的掃視一圈房間,見沒有發現,打算往外走。我喊住了他,在其詢問的目光中,指著背後那佈滿顯示器的牆壁,說:「有免費又安全的眼睛,不如先看看。」
「你會操作?」連道真問。
我看了眼屏幕上的東西,又看看從牆壁裡伸出來的操控鍵盤和鼠標,說:「應該不難,試試看。」
連道真點點頭,收回腳步走到我旁邊。我轉身試著操控監控設備,雖然剛才說話很大氣,實際上心裡一點底也沒有。畢竟這是很神秘的部門,誰知道他們的監控系統我是否能理解。
然而讓人意外,卻又很符合實際狀況的是,這套系統非常的簡單,甚至可以稱得上傻瓜式操作。
完全中文版的操作提示,我很容易就找到正確的操控方法。
在屏幕上點擊了幾下,將畫面的切換速度加快一倍,這裡的一個個角落,走廊,房間,便都出現在我和連道真面前。
雖然畫面變換的速度非常快,但一瞥之下,我和連道真就已經看清這裡發生了什麼。
死人。
到處都是死人。
尤其是走廊上,通過監控畫面可以看到,金屬地板上趴滿了死屍。我有些吃驚,因為沒想到這裡會死這麼多人。
連道真也是皺眉頭,說:「看來,它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太殘忍了。」我說。雖然這些人與我並非朋友,反而因為連道真的關係,類似敵對狀態。但是,他們畢竟是人。而他們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這裡出現了一隻屍。
如果你在現實中和朋友吵架,突然一條陌生的狗跑出來咬人,恐怕第一個念頭就是把狗打死,而不是看著人被狗咬死。
這就是人類的複雜多變,我可以打你,因為我打的過你。我可以罵你,因為你打不過我。但是,再厲害的狗,也不能咬人,因為狗和人,不是同一個種族。
心裡莫名其妙變得很憤怒,我相信,連道真也是一樣,因為他看著監控畫面,冷冷的說:「看來,心有些太軟了。」
我沉默的看了幾秒,然後又開始操控監控系統。這一次,我找出了監控錄像,把時間回放,我想確認,這些人的真正死因。
一副出現死人的畫面,被我倒了回去,畫面中,很快出現第二個身影。我沒有著急去辨認,而是把整個畫面調整到最開始的時候,才接著往下放。
屏幕上,一個男人匆匆忙忙的在畫面邊緣處出現,他似乎很著急的在跑動。這時,另一個邊緣,出現一個人影。
雖然屏幕顯示的並不是特別清楚,但我仍能看出,後出現的那人渾身是血,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他扶著牆,抬著手,嘴巴一動一動的,像在說什麼。可惜我不懂唇語,仔細瞅著半天,感覺他應該是在說救命。
先前那人快步跑過去扶他,兩人剛剛攙扶在一起,我看到一蓬血從第一個人後心處噴出來。就像泉水一樣,帶著碎裂的肉塊與內臟,噴的又高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