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閃過?我不由自主想起前兩日出現的奇怪幻覺中,似乎每次都有一道光。
難道,二伯看到的光和我看到的是同一樣事情?
玉手指,一根突然出現的手臂,還有那道光,這些到底是什麼?這麼疑問,讓我迫不及待翻開下一頁。
然而,下一頁並沒有記載我期望中的答案,只寫著兩段話。從筆跡來看,這兩段話是隔了一段時間後分開寫下的。
第一段話寫著:我要去找趙啟明,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昨晚我夢見了黑色的洞穴,裡面坐著一個模糊的東西,很可怕的感覺。
第二段話則寫著:趙啟明死了……
他竟然死了……
我不知道他怎麼死的,明明昨天還見過……
梅姐說,他之前去了台前縣,我也想去一趟,不然無法心安。
梅姐勸我,以性命為重,以啟明為前車。這一點我是不同意的,未尋真,何懼死,這是老師的座右銘,深以為然!
這一篇日記結束了,我又往下翻了翻,卻發現之後一片空白。
也就是說,二伯去台前縣之後,就再沒寫過這種日記。而聯想到母親說,二伯在很多年前就找到他們,一樣神色倉皇。我不禁猜測,或許二伯在去台前縣之後,就再沒回過西安。
台前縣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啟明和二伯,一前一後,都是去了那裡之後發生了怪事。
我不知道二伯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是去台前縣之後,和趙啟明一樣的死法?還是……
如此多的問題,大多與我無關。
可最關鍵的一點是,二伯為什麼要留給我那封信?
那封信,將諸多疑問,與我產生了無形的聯繫。
我站在書房發了半天呆,始終沒有頭緒。而天色已晚,肚子也餓的咕咕叫,只得下樓離開,出去找地方吃飯。
這附近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小吃卻非常多,尤其是西安特色羊肉泡饃,簡直像芝麻一樣鋪滿大街小巷。
就像葛優說的那樣,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我特意找了家人多的店。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一大盤熱乎乎的羊肉泡饃端了上來,只聞著那味,就讓人直流口水。左手拿湯勺撈起饃丁和羊肉送進嘴裡,一邊嚼一邊用右手夾起幾根粉絲,吸溜溜的吃進肚子中。又暖又鮮,再喝幾口清湯,立刻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上來了。
周圍許多人吃的滿頭大汗,更有人時不時端起冰涼的啤酒狠狠喝上一杯,然後拍著桌子大聲叫爽!
我看的目瞪口呆,吃個羊肉泡饃能吃的這麼豪爽,也算是位能人。
填飽肚子後,我琢磨著到底是回二伯家裡收拾一下,湊合著睡,還是找家賓館。那本筆記我雖然隨身帶著,但想想既然有筆記,或許家裡還有其它好東西。所以一路琢磨,不知不覺中一抬頭,發現已經快到了門口。
這時,我感覺肩部被人撞了一下,扭頭一看,一個嘴裡有酒氣的男人衝我打了個飽嗝,嘀咕著說:「怎麼會有個電線桿子豎在路中間……咦,電線桿子怎麼那麼軟……」
他說著,還用手捏了捏我的胳膊。
一看就是個醉鬼,這種喝醉了的人,什麼事都幹的出來,我一個剛從學校出來的十八歲青年哪敢招惹。只能皺著眉頭,快走幾步,躲開他的手之後開門進入。
直到把門反鎖上,我依然感覺心臟撲通撲通亂跳。說來也好笑,一個大男人,竟然在這時候像個小姑娘那樣害怕。
就在我為自己感到羞愧的時候,卻感覺右上方似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
抬起頭,那裡一片漆黑,除了能看到一棟黑乎乎的房子外,什麼也看不到。
是我神經太敏感了嗎?
不,應該不是。
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我對自己的反應都特別靈敏。如果別人離很遠說出我的名字,或者在我察覺不到的地方看我,我都會感覺到。這種類似於第六感的反應,很讓人無奈,甚至在童年時期,為我惹來許多麻煩。
我相信,剛才一定是有人在看我,只是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
西安我沒認識的人,唯一算得上認識的就是二伯,可父親說他已經死了。
搖搖頭,沒再繼續糾結這種事情,大男人麼,被人看兩眼有什麼。
只是,在客廳裡走了幾步我才想起來,之前不是沒決定要來二伯房子這睡覺嗎?
都怪那個酒鬼,要不是被他嚇到,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走了。
這房子沒水沒電的,就算有被褥,也十幾年沒人用過,說不定都爛了。沒辦法,我在門口仔細聽了幾聲,確定那個酒鬼已經走了,這才打開門離開。
然而讓我感到不解的是,一路走著,時刻都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我。
怎麼回事?難道我是外星人嗎?這麼引人注目。
眼看就要走到燈火通明的馬路上,臨出巷子口的時候,一個中年婦女快步朝我走來。這個時候,我感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不等回頭,卻兩個年輕人從後面冒出來。他們迎著那個婦女過去,邊走邊舉起手打招呼:「嬸,這麼晚了還出來逛街啊,太黑了,容易發生危險,我和小李送你吧。」
因為太黑,加上那兩個年輕人擋在前面,我也沒看清婦女長什麼樣。三個人就這樣悶聲不吭的,從我身邊過去了。我心裡想,這年頭,還是有熟人好,安全。
又走了幾分鐘,迎面過來一個小孩子,蹦蹦跳跳的伸手遞過來一張紙。我有些納悶的看著他,那孩子說:「有位阿姨讓我給你的。」
「阿姨?哪個阿姨啊?」我一邊問,一邊好奇的把紙拿過來看。那紙被人捲成了一團,打開後,上面歪斜潦草的用鉛筆寫著兩個字:快跑!
我頓時樂了,彎下腰看著那孩子,笑著說:「這是你寫的吧。」
孩子搖搖頭,說:「不是呀……是那位阿姨寫的,不過她借的我的鉛筆和作業本。」
「好吧……那我要做什麼呢?」我好笑的看著他,一個人都不認識的西安,誰會用鉛筆寫紙條給我?明顯是孩子的惡作劇嘛,現在的小孩,可比我小時候會搗蛋多了。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那孩子對我揮揮手,說了句叔叔再見,然後就蹦蹦跳跳走了。
現在的熊孩子,整人都這麼風輕雲淡麼……揮一揮衣袖,玩過你就跑。
我有點無語,又看了眼那張紙。連小孩子都學會用紙和字來整人了,難怪二伯留下筆畫密碼……自嘲的笑了一聲,隨手把紙扔掉,我朝著不遠處的一家賓館走去。
這家賓館不算好,唯一讓我舒服的是,燈光很亮。那種被盯視的感覺,始終未消。進賓館前我回頭看了下,身後的巷子一片漆黑,如恐怖的巨獸張開大口那般。
我這算不算虎口脫險了?
胡亂想著,我走進賓館開了間房,臉紅著拒絕了前台關於某些服務的建議。
這家賓館房間很小,單人間除了床和一張電視桌外,再無其它。即便如此,依然有些擁擠。不過,總比二伯那髒兮兮的屋子好很多。
我把窗簾拉上,躺下來,掏出了二伯的筆記本。
整本筆記已經大致看完了,但其中許多疑問始終沒有得到解答。尤其是最後幾篇,簡直把人胃口吊到天上去。最重要的是,我總覺得最後幾篇日記,和我關係很大。或者說,這就是二伯在很多年前留下那封信給我的原因!
把二伯的筆記翻來翻去,這種無意義的行為,只是為了打消心裡的恐懼。因為即便進了房間,可被盯視的感覺,始終存在。
到底怎麼了?是誰始終盯著我看?為什麼要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