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中秋之夜
中秋之夜,清夜如水,月如盤。
就在這一個晚上,百花王朝的帥營裡,呈獻出空前的熱鬧氣氛。
軍營的點將場上,還有營房的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全部都掛起了各式各樣的、大大小小的燈籠,玉樹生花,花遍地。到處都充滿著節日的氣氛。
所有的兵士抬頭望去,只看到整個軍營之中,彷彿成了八月十五的花會,中秋節的燈節。
而這一天,值崗的,則全部都是校級以上的將官,兵士無拘,歡聚一堂。
那晚,除了阮玉負責發放獎品之外,其他的軍士們,都可以換上自己的尋常衣物,然後走出營房。和大家同樂。
而這些,都是若水和八副將他們給大家的驚喜。
一路燈火,一路歡笑。
遠遠望去,那一片璀璨燈影,那一片如水般漫潤的光澤,真的如東風夜放花千樹,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一盞盞的生肖燈,栩栩如生,依次排列過去,你就會看到,老鼠燈輕佻精靈,似在四周尋覓;老牛威武雄壯,卓爾不群;你再看那老虎燈,神氣威猛,雙眸如炬,真頗有百獸之王的氣度。你看依次看去,那嬌俏可愛的小兔,飛旋在雲天之上的巨龍,五彩斑斕的大蛇,還有神馳欲飛的駿馬,渾身潔白的小羊;還有一手遮陽,一手撓腮的小猴子……真的是栩栩如生,嬌俏可愛。
再接下去,還有老虎燈,小童穿花燈。美的攬鏡自照燈,走馬燈,蛤蟆燈,等等……
而且,每一盞燈下,都飄著一條謎語,若猜中一條。就可以撕下那條謎語,去到軍師的面前領回相應的獎品。
比如說:左手五個,右手五個。拿去十個,還剩十個。謎底就是:手套。
若有猜中者,就可以拿著謎底,換一副厚厚的冬天用的手套。
又比如說:一物三口,有腿無手。誰要沒它,難見親友。謎底就是:褲子。
若有猜中,就可以得到一條厚厚的棉褲。
當然了,也有並非實物獎的。比如說:飯(打一字)。謎底是:糙。
又比如說:溝裡走。溝裡串。背了針。忘了線。(打一動物名)謎底是:刺蝟。
那麼,你若答中的話,也可以去到領獎台,獎一份小禮物。手套,或者是帽子之類。當然了,還有糕點、烤肉乾之類。當然了,所有的獎品,都是按謎面難度來配發相應的獎品。
而且,若水考慮到,軍中將士,有很多都沒有讀過書,所以。就派了專人,讀謎面,或者只畫個實物上去。
如此一來,人人都有獎品,人人都有收穫。所以,軍營之中,處處洋溢著歡聲笑語。
說話話,辦這樣的一個燈節,也是若水經過深思熟慮的。要知道,在燕北地區,八月十五,就是燈節,在這一天,所有的人,都可以走出家門,而且不問尊卑,同歡同樂。
所以,她才想盡辦法,想出了這個燈會。
八月十五的圓月清輝,明亮皎潔,給整個大地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色的輝光,柔和了荒涼,掩蓋了肅殺。
然而,同一星空之下,大漠的這一邊,熱熱鬧鬧,喜氣洋洋。可是,在大漠的另一端,卻是千山暮雪,冷肅莊嚴的。另外的一種風景。
冷月之下,無數帳篷彷彿遠山連綿起伏的脈絡一般,前後呼應,此起彼落。忽然,有輕騎踏破「匝匝」而來,踏破這清秋冷月。近了,再近了。沒過多久,轅門外,輕騎掠馬,一逸而過。白馬黑衣,五官莊嚴。一雙鷹隼似的眸子,在圓月清輝之下,顯得神采奕奕,英姿颯爽。
一看清來人,轅門外的年輕兵士連忙跪倒在地,語調謹恭敬地說道:「見過太子殿下……」
轅門外,帥旗之下,烈焰太子獨孤情,就坐在馬背之上,靜靜地勒馬駐足,淵停峙岳。
要知道,烈焰太子獨孤情,是烈焰王朝無數的人希望。他不但年輕英武,文武雙全,而且,十五歲就遠征蒙坷爾,並取得了史上最大的勝利,此次,他代替陣前陣亡的名將白慕風,作為烈焰主帥,在許多人看來,都是眾望所歸。
可是,就在此時,這位眾望所歸的年輕太子,微微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在風中飛舞飄蕩的烈焰旌旗,眼神複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到屬下見禮,獨孤情也不說話,只是不作聲地翻身下馬,一邊將韁繩往身後的隨從手中一扔,然後身子一轉,就大踏步地向帥營之中走去。
今天是中秋節,月圓之夜,可是,他卻接到軍中急報,以主帥不能離軍太久之由,請他速回……
軍中不可一日無帥?
獨孤情忽然微微地冷笑起來。誰人不知,副帥札木合,是二皇子烈殞天正妃的父親,兩人早已沆瀣一氣,怕上次白慕風殞身,都和他有脫不了地干係……
可是,你如此,他獨孤情就怕了你麼?
誰人不知,烈焰國的太子之位,都是靠本身的戰功,還有百姓中的聲望的累積呢?
難道你一軍副帥,還能反了天去不成……
大帳之中,燈火輝煌。軍容肅整。看到獨孤情到來,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來,齊齊將左手放在右胸,齊齊地叫了聲:「大帥……」
軍中,統稱軍銜,所以,諸將以大帥呼之。
獨孤情微微頜首,然後舉步,來到帥位前坐下,望著眾位將領,再望一眼下首眼神閃爍的札木合,忽然冷冷地問了句:「一日之內,四道請帥旨,不知有何緊急軍情,令到札木合大人如此的急不可耐……」
「軍中一切如常……」聽到獨孤情獨獨呼喚自己,札木合左右望了一眼,這才站出一步,微微地垂下頭去,說道:「殿下執掌帥印,已一月有餘,可是,每日卻流連於燕北城中,不知是否有心拖延戰機?還是心有他騖……」
「嗯,拖延戰機……嗯,這個詞用得相當好……」獨孤情沉沉地笑了起來,帶著說不出的冷意,還有狠意。
他不去看札木合,只是注視著營帳之內,熊熊燃燒著的火盆,忽然冷冷地問了一句:「那麼,本殿倒想問一下札木合大人,依你之見呢?」
「依末將看來,應該揮師北上,直搗燕北。」雖然不明白一向剛愎自用的太子殿下為什麼會在此時徵詢他的意見,可是,求功心切的札木合還是急急地說了出來。
「應該揮師北上,直搗燕北……嗯,不錯,不錯……」獨孤情手拈茶杯,微微地冷笑,微微地失神,此時,他的面前,他的腦海裡,都是若水豪飲輕酌時的樣子……什麼時候,這女子已經入了他的心,早已不能自拔了呢……
看到獨孤情沉默,札木合得意地望了一合合台一眼,那神情赫然是:「看看,怎樣,殿下不是聽了我的麼……」
合合台微微搖頭,看來,這個二皇子殿下正妃的父親,只能為將,卻不能為政啊……
「那麼,本殿想要問一下札木合大人,請問,你已經想出破宮離殤戰車的戰術了麼……」
札木合臉上的笑,忽然凝住了。
是啊,他只聽合合台的竄掇,一日之中,連下了三道的催帥令,可是,卻沒有想到,那個可怕的戰車術,卻還沒有破解之法。
忽然間,他就想起了死在疆場之上的白慕風,一時之間,這個烈焰的名將,忽然臉色一紅,神情訥訥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嗯……本殿在問,札木合大人,又或者說在座的諸位眾將,可有破解之法……」獨孤情神情冷漠,冷漠且不近人情,又逼近一步,冷冷地問道。
「這個……」札木合神情訥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所以,札木合大人才請殿下您回歸帥位,好共商大計啊……」看到札木合不到一個回合,就敗了下去,合合台壓低了聲音,輕輕地說了句。
「就是啊,就是啊……」聽了合合台的話,札木合又覺得理直氣壯起來,他站直身體,左手放在右胸,定定地說道:「殿下身為一軍主帥,眼下無破陣之法,難道殿下不應該和屬下等同仇敵愾,共商大計麼……」
是啊,身為主帥,卻私離軍中,還問他們有沒有破陣之法,要你這元帥,是做什麼吃的……
「札木合大人是在責備本殿麼……」面對合合台的攪局,獨孤情不驚不怒,也不看他。只是定定地望著神情囂張的札木合,唇角微微地翹起,更加寒涼,更加無情地說了句:「看來,舅舅應該將這一軍主帥之位,給札木合大人才是……」
獨孤情的話,看似毫不經意,卻是一拳直擊札木合的心底。他的臉一紅,再微微一震,什麼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