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丞相手心裡的魂焰突然爆發，直接將艾襄院子裡的一面牆壁都打散了，艾丞相氣得咬牙，臉龐直哆嗦，額上青筋暴露，對艾木煙道：「再多說一句，就把你趕出家門！」
只是這一次爆發，卻讓他的氣血更為不順，臉色煞白，顯然在忍受著非常疼痛的苦楚。
艾木煙心裡很不服，她才說了幾句，就被她爹威脅要趕出家門！
艾襄說了那麼多，為什麼就那麼偏袒？
面上卻是不敢再多說了，只是很委屈地使勁兒抿了抿嘴，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就是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從小也是受了寵愛的，哪裡被艾丞相這般呵斥過？
她的母親是個妾室，自打她懂事兒起，就與三姨娘你爭我搶地斗了許多年，多少次看到她自己的姨娘暗地裡抹淚！
丞相爹這麼說話，讓她和四姨太都心裡沒底，敢怒不敢言。
心裡的不滿愈加多了。
卻一點也沒有想過她們加諸在艾襄身上的，是什麼。
丞相府一時沒人說話，靜靜地只能聽到清兒在屋子裡輕微的抽泣。
艾襄皺皺眉，清兒是在為她的主子，那個死去的艾襄哭。
那個艾襄在天有靈，也該笑了。
她不習慣撕心裂肺，也不會對這些人同情。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須臾，艾襄看著眼前那些神色各異的人，淡淡地說道：「四妹妹罵我娘是狐媚子，罵我出生以來就是狐媚子。這都沒錯。」
「艾襄！」艾丞相滿眼痛色看著艾襄，聲音已經很乏力。
艾襄不看艾丞相，他的身子聽聲音，再撐一會兒沒有問題。
艾丞相見艾襄根本不理會自己，不禁長歎口氣，住了嘴。
艾襄輕輕佻眉，掃了一眼在場的三姨太。四姨太，艾木煙和艾玉竹，輕笑道：「狐媚子也有狐媚子的好不是？看丞相大人對我娘念念不忘，怕勾起回憶連我都忽略了。就知道，誰贏了。」
聽到她這麼說，三姨太和四姨太齊齊一驚，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讓你們伺候我娘，是瞧得起你們。」艾襄掃視一眼她們突變的神色，挑眉似笑非笑道。
「你！」艾木煙紅腫的臉龐剎那白如紙片。
艾木煙看了看臉色難看的三姨太，眼中的恨意更甚。
「你們死乞白賴非要鬧到我眼前，我不過是發發慈悲，讓你們知道你們跟我娘有什麼不同之處。也好讓你們心裡有點底子。就是賤人、狐媚子，也分類別。」艾襄眸光森亮。表情很不屑地看著一眾。
「丞相大人，你說是不是？」艾襄看著丞相府的丫鬟小廝跪倒一大片，不禁笑意更深。
只是，這笑，在他們眼裡。卻是冰冷至極！
哪裡還有人敢再說話？
「艾襄……」艾丞相擦擦額角，冷汗加上疲憊，鬧得整個人如同被廢了功夫一般，沒有半絲殺傷力。
「他有多忽略我，就有多愛我娘，你們……連個死人都比不過！」艾襄輕蔑地看著失神的三姨太四姨太，嘴角輕揚。
「艾襄。怎可對你娘親不敬！」艾丞相看著艾襄，聽到她說「死人」兩個字很不舒服。
「不敬？我都不知道，艾木煙小小年紀根本就不曾見過我娘，怎麼知道我娘是狐媚子的？難道是夢裡見過我娘索命？」艾襄狀似不經意的提到。
艾丞相聽了，連回頭看四姨太都懶得，這些人。今天都要嚴懲！
嚴懲！
他悔的腸子都青了。
「丞相大人，艾襄愚鈍，不明白一件事，如果我娘是狐媚子，那後來居上的人是什麼？」艾襄瞇著眼睛細細問道。
「不要亂說！你娘已經入土為安。讓她省心點吧……」艾丞相心有慼慼的歎道。
「呵呵，省心？那丞相大人你來評評理，我娘是不是狐媚子？是不是賤人？」艾襄揚眉問道。
「當然不是！我愛你娘親，才娶了她進門做繼室，哪知道……要是狐媚子和賤人也是別人，你娘下嫁於我，我……哎！」艾丞相無奈地搖搖頭，老眼中淚花微閃，痛苦地歎口氣，手指不自覺地揪緊，身子微微顫抖，心中萬千思念的淒苦，此刻都湧了上來。
「啊，原來我娘不是狐媚子，不是賤人，那我也不是咯！可是，我都聽了十幾年別人叫我賤人了，這麼突然發現真相，還不太好接受。」
「艾襄……」聞言，艾丞相渾身一個激靈。
臉色如同灰土。
「我娘不是狐媚子，也不是賤人，這府中，我娘的東西，我手裡一件沒留下，丞相大人你是私藏了還是送人了？」艾襄冷冷地道。
那些東西如今對她的意義遠沒有對死去的那個艾襄意義大，但是她還是想保留她娘的遺物，不管是身體的緣故，還是前世沒有親人的靈魂的緣故。
「還不快交出來！」艾丞相只一聽，就又怒了，原來他愛的那個女人當年留給他們女兒的東西，已經完全被這兩個賤人搶走了！
其實……
還有一件，就是那個朱釵，在容成絕手裡。
不過艾襄自動忽略就是了。
「是是是……」三姨太四姨太慌忙將手上身上是艾襄親生母親的東西都摘了下來，還差人趕緊回各自的院子裡，把搶來的東西全都送回來。
「艾襄，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造的孽啊！」艾丞相看著艾襄，悔恨地搖搖頭。
「對不起又有什麼用？」艾襄聽了這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因為他真正對不起的人，已經聽不到他說的這些話。
就是聽到又如何？
一句對不起，能彌補得了過去的十幾年艾襄所受的罪嗎？
而現在的艾襄，更不會領情，也根本沒有什麼資格去原諒不相干的人。
「對不起……都是爹不好，爹為情所擾又因情傷了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的孩兒，受了那麼多苦……為父的，怎能如此糊塗！」
艾丞相聲淚俱下，就是艾襄沒有將身上的傷口給他看，他也知道艾襄必定是傷痕纍纍。
越想越傷心。
一心祈求艾襄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