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的鳳凰,哪裡還會再重新受人擺佈?
如今的艾襄,不受任何禮教的束縛,更不會讓別人牽著鼻子走。
她的地盤,誰也不能造次!
艾丞相聽了艾襄的話,老淚縱橫。
自己糊塗哇!
刻意地忽略記憶中的人,連帶著跟她相關的一切……
是自己的自私,害了這個孩子!
身形臃腫的艾丞相現在彷彿被抽乾了力氣,一陣清風似乎都能把他吹倒。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會過的這般悲慘!
他從來不曾關心,這個女兒的任何一件事,哪怕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刻意,那麼殘忍!
那個死去的愛人,他百年以後怎麼敢去面對?
她是他們的女兒啊!
曾經,他們那麼期望這個孩子的出生,曾經那麼相親相愛,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變得那麼離譜?
他還活在她離開的傷痛中,不敢觸碰關於她的記憶。
而他們的女兒,卻都長這麼大了!
艾丞相茫然地悔恨著,他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
若不是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他怕是連再見她一次都不敢……
那樣相像的樣貌,他怎敢面對。
可是,這個孩子是無辜的!
若不是她自己做的那些震驚之舉,讓他無法忽視她,若不是今日聽到這些戳痛人心的話,他恐怕還要繼續沉溺下去。
清兒雙手顫抖地扶著門框,艾襄把她鎖在屋裡,可是她不聾也不瞎,艾襄說出口的那些東西,也都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軀體上!
她比現在的艾襄更能體會到那個時候的絕望和無助!
哭喊到最後,她的嗓子都嘶啞地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時候應該站在小姐的身側,跟小姐一起面對一切。像從前一樣!
她活在了過去。
艾襄的重點卻不在回憶那些傷痛上,她要的,是眼前的這些人,徹底的付出應有的代價!
「丞相大人。你很自責嗎?」艾襄清冷地開口,嘴角不屑地上揚,淡漠地看著艾丞相:「自責不值錢,我艾襄,不稀罕!」
艾丞相渾身發虛,腦海一片空白,一張臉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他悔他恨!
他更怕艾襄對他的恨!
臉色蒼白地看向艾襄,艾襄也回看著他。
鳳眸清涼,一眨不眨的看著艾丞相。
艾丞相心驚……
她的眸子裡。竟然沒有恨意,卻比恨意更讓他害怕!
她已經……完全不在意這些了嗎?
艾襄當然在意!
只不過,不會恨上無關的人,她沒有那麼多感情可浪費。
這也是艾丞相感到心寒的原因。
他的女兒……竟然看不出任何感情來。
明明天色亮堂,陽光溫暖綿長。可艾襄身上卻散發著千年冰山的氣息。
艾丞相忽然想到了她跟容成絕的對戰,試探地開口,聲音卻是有些輕顫猶豫:「你……你那日跟容成絕……她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他信艾襄說的那些,卻不信那兩個女人會是她的對手。
他親眼所見,連容成絕都被她逼退,那兩個姨太加起來什麼道行他清楚的很!
「哈哈哈……」艾襄不禁笑出聲來,那個艾襄也是被這樣的丞相爹打擊的無望了吧。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居然還在懷疑自己的親生女兒?!
艾襄笑出了眼淚,清兒小手緊緊地握著,她跟小姐不是沒去找過丞相,每次,每次,都是這樣……
從來都是懷疑。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給她們希望。
清兒委屈,更替她的小姐委屈!
她以為艾襄接著一定會將身上的那些印痕都露出來,讓老爺仔仔細細地看個清楚明白!
只要老爺看到那些傷痕,就一定能明白。那些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你……你笑什麼……」艾丞相遲疑地問。
他不是不相信艾襄所說,可是從他自己親眼所見艾襄的本事,跟她說的那些事情,實在對應不上。
他對艾襄的瞭解,幾乎為零。
「看來,丞相大人不相信我說的。」艾襄冷笑一聲:「你想怎麼樣?興師問罪?寫上告罪書?把我逐出丞相府?丞相大人有的是手段。」
「不是……我不是……休要亂說話!你是我的女兒,這裡永遠是你的家!」艾丞相忙慌亂的搖頭否認,又猛地點頭,強調他絕不會將艾襄趕出去。
艾丞相剛說完,身後又竄上來的兩位姨太臉色一本,老爺怎麼如此糊塗?
這個時候正好是趕她出府的好時機!
雖然外面傳言她多才多藝,又有了王世子的天價補償,可是也有不少風言風語從別處傳來。
這樣的一個禍根,怎麼能留在丞相府,繼續壞丞相府聲譽?!
就應該打斷她的腿,讓她再不要進丞相府半步!
「家?」艾襄挑眉,好像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一般。
「丞相大人,沒有父母何來家?我撿兩塊磚壘出草房子,也是家了?你們一家人每次的家宴,可有艾襄的席位?丞相大人好生糊塗啊!沒有參加過家宴的,怎麼稱得上是這家的人?」
「艾襄……都是為父的錯……錯在我刻意忽略了你……我……」艾丞相看著艾襄慚愧的開口,只要能求得艾襄的原諒,他願意為這個孩子做一切!
「刻意忽略?呵……原來不是無意的……怎麼?現在見了我是迫不得已?丞相大人紆尊降貴地肯接見艾襄,艾襄應該感激涕零才對。」艾襄冷冷笑著,掃了眼跟在艾丞相身邊的兩個姨娘們和那兩個帶著不甘表情的妹妹們。
艾丞相後退一步,老臉一時灰白泛青。
他被艾襄的話堵得心口疼,卻不願意反駁什麼。
艾襄本不是他那個隱忍無助的女兒,對艾丞相也沒有血脈相連的父女之情,更沒有氾濫的同情心。
現在這個老頭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都是他應得的!
她倒要擦亮眼睛仔細看看,這個老頭的自責,值個幾兩幾錢!
「我……艾襄……」艾丞相臉色忽然一變,氣血攻心,嗚哇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頓時有些承受不住,她是他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