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襄走到窗前,遠眺漸隱在樹木清雲的古樸建築,眼眸不經意瞟到有些人的表情很奇怪的看著她。
微微凝眉,想著比試已經結束,這些人看她的表情各異,便輕聲問清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清兒有些支支吾吾,艾襄側臉回眸,清冷的眸子側看著清兒柔弱的身影,聲如縹緲:「但說無妨。」
「小姐醉了酒,還要再喝雪蓮韶,那酒千金一壺,清兒不敢做主再去賒賬……」
「你是說,我喝了不止一杯雪蓮韶?」艾襄凝眉微頓,打斷清兒。
清兒點點頭,伸出兩根細小的手指看著艾襄道:「整整兩壺,若不是無回公子攔著,怕是還要喝下許多……」
「那第二壺是容成絕去拿的?」艾襄皺皺眉,都怪這身體,若不是一杯倒,怎麼會有這事發生?
清兒鼻尖都滲出汗來了,微微低頭,平復下心情,輕聲道:「我跟小姐耳語沒那麼多銀子,小姐……小姐就……」
「我怎麼了?說啊,不要吞吞吐吐!」艾襄隱隱覺得重點好像不在那壺酒上了,冷聲道。
轉身,右手負立在背後,直直的看著有些怯弱的清兒。
清兒被她盯得有點發毛,但是最最後面的那句話,她真心沒有膽子重複一遍。
深吸一口氣,對著艾襄道:「小姐說要清兒拿了那個對子,去找玄冥太子,就跟他說你愛上他了,不要他家國……就要雪蓮韶。」
噗。
艾襄差點吐血。
為了一壺雪蓮韶,居然跟一個陌生男子以愛為名去換?
這事當真是自己說出來的?
只是片刻,便面色淡漠起來,似乎從未起任何波瀾。
真的換了,那上官玉不得氣死?他一個家國竟然不抵一壺雪蓮韶?若是上官玉知道艾襄一個烤鵝腿換來了極品功法薰華舞,怕是也要鬱悶。容成絕在,清兒應該沒有去跟上官玉去換這個約。
那就是說……還有別的讓樓下那麼多人表情怪異的!
清兒看艾襄不聲不響,不言不語,下面的話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了。
之前有無回公子在這裡,她還沒有覺得害怕,可是現在看小姐已然不記得她自己說過什麼,瞬間冷汗直冒。
那些話都是要株連九族都不止的啊!
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死不足惜,可是小姐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等來了破魂,又有無回公子送的極品功法,沒得被一句醉酒的話給牽扯餘生!
只要去生地躲起來修煉,回來就不怕被人脅迫傷害了。()
雙膝立刻跪在地上,淚水盈盈,對著艾襄道:「小姐,你快點逃吧,您醉酒的那些話若是傳入了王世子或者王宮裡,怕是要滿門抄斬都不算完!清兒賤命一條,當了小姐的替身,小姐且去別處尋個落腳地吧!」
艾襄凝眉冷靜的想著,自己好像是說了什麼話……
就是那些話才讓清兒這麼害怕吧。
「清兒,起來!」艾襄看不慣別人動不動就下跪。
別說自己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就是大逆不道的話,自己也不會落到逃跑的程度。
她前世學得辯論、對戰還是有點用處的。
就是那老皇帝來了,她也能拉著他們到地獄陪葬。
「小姐……」清兒淚眼朦朧,看不清艾襄的表情,以為艾襄回想起那些話,心灰意冷。
忙勸道:「小姐,清兒這就給小姐備車,能跑多遠算多遠,千萬不要回來,清兒來世再服侍小姐。」
艾襄神思一晃,驀地想起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話,嘴角掛著一抹清淺的笑。
上前躬身扶住清兒,拉她起來,用手帕輕擦清兒止不住的淚花。
「真是個水人做的,哪裡來這麼多淚珠?」艾襄嗔道。
清兒大張著眼睛,她沒看錯吧?
小姐在笑?
小姐居然在笑?
「小姐……你昨天在窗戶那裡說……」
「說王世子會來這裡求我?呵呵,那是我早就想說的,因為比試才晚了一日。也罷,那廝明日才會回來,今天說了正好。」
清兒瞪大眼睛,小姐想起自己說過什麼話了?
艾襄隻身走向窗邊,看著遠處的風景,外面霞光微微上來,路上行人如織,不時有人抬頭看她這裡,她的眸子裡像是從未出現過他人一樣,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
現在回想起自己之前的酒後之言,不用想也知道下面這些人看她的時候都是想看戲。
想看她一個被拒婚的人,怎麼跟王世子對抗,或者想看看曾經不堪的女人為何在被王世子拋棄以後還能好好的活著。
除了看她的,也有看那個曇花雅間的幕簾方向的。
那部分女人想看看玄冥太子是如何風采迷人的。這些人看他們,只能仰望,只能將自己沉進泥土裡,如同萬千微塵。
但是,他們過得似乎要簡單點,要快樂些。
林蘇已經變得遙遠不再,曾經也想如同一粒微塵,卸去所有,只為執子之手,好好的愛一個人,相夫教子。
可是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換來的又是什麼?
如果不重生,便是一個屈死的女人,便是一個可憐沒人愛的女人。
如今在這個世界,卻又重複走了老路。
艾襄窩囊的活著堅持了那麼多年,臨到了,還不是一樣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個打耳光,把她打入地獄?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和她的心境最為契合,所以才有了魂穿異世。
這條路,注定不凡。
前世仿若夢境,今生才是在自己手裡的真實。
不管是幸運還是悲哀,這具身體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似乎很久以前,這裡才是她艾襄該生存的家。
她的家,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
就是皇權也不可以!
「清兒,以後不要哭哭啼啼!」艾襄看著清兒正色道。
她心裡知道清兒對她無二,她的淚水對她而言,會脆弱她的心房。
她今生不該有愛,即使是非男女的愛也不想再有。
黑豹如清兒,她甚至想,如今的清兒怕是不適合跟著自己了,此事一了,便尋個品性家世較好的人家嫁了去。
也好她後生無憂。
「是,小姐,清兒知道了……清兒去樓下定些小吃食,小姐解解悶子。」清兒擦乾淚痕,微微有些紅的眼睛看著艾襄。
艾襄清淡道:「不用了,隨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