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了沈家,回家的路上,方夫人不解的問方父,他明明看到了少陵被流年那丫頭打得狼狽不堪的樣子,還想著要跟沈家訂親的原因,「老爺,你為什麼還想要和沈府結親呀?」
方父悵然的歎了一口氣,靠在馬車車壁上,「我今日是想藉機跟沈淵商定少陵和沈流雲的兒女親事兒,成了兒女親愛,我就能從沈家借些財勢以助我青雲直上,真是沒有料到啊,好好的計劃,居然讓沈流雲這個小丫頭給破壞了。」
「老爺這話我就不贊同了,你若是真心想和沈家結成兒女親家,不必在意沈流雲那小丫頭的話,直接和沈老爺說了不就行了,幹嘛聽那個不懂事兒的小丫頭才說了幾句話,你就放棄了?」沈夫人聞言,更為方父的放棄感到不舒服,但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兒子被打傷了。
提到沈流雲剛才的那一番話,方父無奈的搖頭,「唉,你是沒有看明白啊。」
方夫人微微皺起眉頭,追問原因為何,「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方才在大廳裡,還發生了什麼我沒有看明白的事情?」
方父手指在大腿上輕輕的敲著,「那個小丫頭顯然不是一個善茬,我今日只不過提了一個大概的意思,就讓她給頂回來個軟釘子,看樣子,她分明是不想嫁給咱們少陵。這種情況下,即便我再多說一些也沒有用了,那個小丫頭滿懷信心,自然會有應對之策,我又何必浪費那個口水,省得日後讓沈府的人覺得是咱們方家巴巴的求娶他家的閨女似的。」
方夫人一聽沈流雲居然不肯嫁給自己的寶貝好兒子,頓時就覺得十分的不滿意,要不是老爺跟沈淵交情還不錯,她還看不起沈家的人,不屑與之來往呢,都是一群沒眼皮子的重利商者。
沈家一門子世代都是經商的商戶,商人的地位何其低賤,她不論是出嫁前還是嫁人之後,婆家、娘家裡出的可都是讀書人,更不要論及百十年之前,她娘家魏家更是名滿一方的書香門第的大家氏族,這兩三代的後人裡雖然沒有人中舉人老爺,但她家的地位還是存在的。
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娘家和婆家再怎麼樣也都是清貴的讀書人,沈家不過一商戶而已,沈流雲更是商戶的女兒,居然敢這麼直接的拒絕他們的好意,著實是個不識好歹的人。
方夫人臉色難看的嫌棄居然看不上她兒子的沈流雲,「哼,她還拿上喬啦?她不過就是一界商人之女,還有什麼架子可拿的?我們方家肯娶她過戶都是給她臉了,那是看得起他們家,她一個小丫頭倒是會裝腔裝勢,我看她以後能有什麼出息,又能嫁得什麼人。」
方父也沒有阻止方夫人對沈流雲的埋怨,他大男子主義慣了,在家裡在外面都說一不二,是以,他特別不喜歡沈流雲這種不順著他的性子來的女子,娶妻當娶賢,身為一名合格的女子,賢良淑德一樣不可缺少,沈流雲那個樣子都可以去做刁婦了,他才不允許這種女人進他方家的門。
「這種女子娶不得,現在年紀尚小都能這樣伶牙俐齒的跟我對上,若是以後長大了,豈不是更了不得,為了方家,為了咱們家少陵,我也不可能讓她做了方家的兒媳婦,咱們這一代可就只有少陵一個男孩,哪能讓她來欺負刁難。」
方夫人心裡對沈流雲的不滿的愈加深厚了,「看她以前老實不吭聲一身乖順的模樣,我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對少陵也言聽計從,從不反駁,還想著對她好一些,沒有料到她居然也有這一番狠毒的心思,小小年紀就這麼會算計,也不怕折了她的陽壽。」
方父擺了擺手,阻止了方夫人的抱怨,「算啦,夫人,別生氣了,跟這種人牽扯不清,以後少和他們家來往就是了,畢竟是商人之家,孩子都缺少教養也實屬正常。」
方夫人心疼的輕輕撫摸著睡熟的方少陵青紫交錯的臉頰,「我只是為少陵抱不平,雖然當初少陵推了她,可少陵是無意的,她怎麼能這麼報復咱們兒子呀?」
方父眼中流露出疼惜,自己的孩子當然心疼,「唉,孔聖人不是說過了嘛,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這樣就算了吧,再追究就沒有意思了,凡事也要留一條後路,咱們過些日子就會家遷往省地,我那幾個同鄉都在那裡發展的還不錯,我和他們的關係還都不錯,去了正好可以走走他的路子,而且,你娘家那邊應該可以幫一把。」
「那也行,等回去了,我就著手做準備。」方夫人聽著丈夫的話,一一應下。
方家人告辭走了之後,沈淵見自己想要和一向交情都不錯的方兄親上加親的想法沒有達成,怒火上漲直衝胸口,衝擊著他的理智,張口就開始責罵無所事事坐在椅子裡悠閒的喝著茶的週末,「孽女,你給我跪下。」
「啊……」
流年小胖包子沒有防備的還在笑嘻嘻的跟週末玩,冷不丁的被沈淵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嚇得從椅子裡跌了下來,眼看著就要臉朝下以狗吃/屎的姿勢落地,屋子裡的人不由得都擔心的驚叫起來。
週末眨眼之間完成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把把沈小萌包子撈了起來,再重新種在地上的動作,抬頭看著同樣被驚到的沈淵問,「依你之言,我何錯之有啊?」
沈淵見到自己的小兒子沒有事,就放下了提起來的心,卻轉耳又聽到週末近似於問話的態度對待他,立刻紅血暴漲恢復到暴怒的攻擊狀態,「頂撞父母,不敬來客,言語無狀,欺辱孩童,一樁樁,一件件,你又哪裡沒有錯兒了?」
週末捏著雙腳落地後第一時間撲到她懷裡的驚魂未定的小萌包子的肉嘟嘟的臉頰,漫不經心的應對著沈淵,「哦,照你的話來說,豈不是我處處都是錯,沒有一處是對的?」
「哼,你氣走了方老爺和方夫人,打了方家少爺,攪黃了兩家的親事兒,這些事情就足已經讓你受到家法處置了,狡辯也沒有用,
,周管家,來呀,取家法,今日我就要好好的教育她一頓,讓她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沈淵激情四溢口沫橫濺的數落著週末的錯誤之處,越說越覺得週末到處都是錯,甚至決定要教訓她一頓,才能讓她意識到尊重父親很重要。
要是沈管家還在,沈淵說出的任何一句話,只要不損害到他個人的利益,沈管家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裡立刻執行,恐怕心裡還盼望著老爺狠狠地打大小姐一頓,可惜現在在場的是周管家,不可能把沈淵的話奉若聖旨,謹令而行。
周管家悄悄的窺了大小姐一眼,見她坐在那裡跟小少爺玩耍的開心,對老爺的話當作耳旁風,他現在是沈家的管家,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聽從大小姐的話,亦不能拒絕沈淵的命令,只能先想辦法敷衍著老爺,走一步說一步,上前勸慰沈淵別跟大小姐計較,「老爺,大小姐身子骨才剛剛好,現在用家法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呀?萬一大小姐再承受不住家法,病倒了,可就不好看了。」
顧玉茹也想起自己的大女兒身體也剛好不久,確實挨不得打,看丈夫現在正怒在氣頭上,下起手來也肯定會沒輕沒重的,流雲可就危險了,趕緊上前幫著周管家一起勸沈淵消消氣,「老爺,流雲的身體到現在還沒有好徹底呢,大夫也叮囑過了,她還得再仔細養上很長一段時間,你在這個時候動用家法,那不是要流雲的命嗎?咱們可就這一個閨女,她要是有個萬一,那……那我可怎麼辦呀……嗚嗚嗚……」
沈淵堅決貫徹一言堂,對兩人的勸阻根本不當一回事兒,反而不耐煩的甩手打斷了兩人的求情的話,一定要給週末些顏色瞧瞧,「行了,你們兩個人就不要再勸了,我已經決定了,誰再求情都不管用,她今日都做錯了事情,錯了就得受到處罰。」
「罰我,也不是不可以。」週末輕飄飄的插話,不懷好意的看著沈淵,「不過,還有一句話流傳廣泛,所謂,子不教,父之過,父親是不是要跟我一起受罰?」
沈淵被她刺激的倒退幾步,坐進了椅子裡,「孽女,你居然敢威脅我!」
週末有把握沈淵不敢動她,示威的朝他微笑,「父親這話說得可不對,所謂,子不教,父之過,父親大人在罰我之前,也要把事情說一個清楚,若是說不清楚就對我動手,哪怕你今日動了我一根汗毛,我就告到老族長那裡去,就說你要賣女求榮,看老族長會不會收拾你。」
「你個混帳,居然敢侮辱父親,真是白養你了。」沈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可惜古代勞動人民老實又實在,桌子的質量實在過關過硬,沒有擁有深厚內力的沈淵在驚怒一拍之後,很榮幸的得到了桌子十成十的回饋給他的疼痛。
「父親是在羞惱成怒嗎?還是說,我剛才說的不是真的?」週末似若純真的詢問。
「不管真不真,假不假,你都犯了頂撞長輩的錯,身為你的父親,就要對你負責任,不能讓你這樣下去,我不可以對你放任自流,今天我可以不對你用家法,但是,你現在就去給我跪佛堂,什麼時候跪得讓我滿意了,再允許你起身。」懼怕於族長的威嚴,沈淵不敢用家法責打週末,只能另僻途徑處置週末,誓不讓週末得到好處去。
週末冷冷的笑了兩聲,「父親可真威風,現在知道自己是當爹的人了?當初我被方少陵推進池塘裡躺在床上快要死了的時候,你在哪裡呢?怎麼不來看看我,問問我?」
沈淵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我為了這個家奔波操勞,你居然還敢問我這話。」
週末直點主題,「可是,你這麼操勞一生,究其最後,還不是為了兒女嗎?」
這句話說得甚合沈淵的心思,矜持的點了點頭,贊同的說道:「我南來北往的跑來跑去的做生意,就是為了你們姐弟二人,為了讓你們有出版,我才要更加辛苦的四處跑著做生意。」
週末輕描淡寫的說道,「如果我都病死了,你生意做得再大,又有什麼意思。」
沈淵惱羞成怒,又拿週末沒有辦法,怕自己動手了,她真的告到族長那裡去,轉身朝顧玉茹大吼,「你看看你教導出來的好女兒,她就是這樣對待我這個當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