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轉眼間,距離那日江上大戰,又是兩日過去。
金玖的整個人平靜得如同這雲淡風輕的天氣,刀子收起了刀子,重又如標槍似的跟在金玖身後。
如果所有人都像金玖和刀子這樣,那生活也就沒了意思。比如還有兩個人,他們就很真實。
林安兒還在熱血沸騰,活了兩輩子,她看到了真正的江湖惡鬥,她還看到了殺人!而她只有十二歲,古代沒有兒童心理醫生,所以遇到這樣的事,她只能自我治癒。
多麼悲催的領悟——撫額。
熱血沸騰的人還有孔毓涵。
孔七公子的表現和林安兒截然不同,在兩岸不斷掠過的湖光山色之中,他畫了一幅畫。
一幅有別於歷代前輩的仕女圖。
大多數仕女圖都是簪花小扇、撲蝶逗貓,他繪製的這一幅卻完全不同。
一位女子紅衣飄飄立於江上,腳下是碧波千里,手中是三尺青鋒!
旁邊還題了一句小詩:颯爽英姿三尺劍。
林安兒看到,信口說了一句:不愛紅妝愛武裝。
孔七驚訝地看看林安兒,甚至還上下打量她一番,讚賞地對金玖說:「你媳婦長大了。」
額,領袖爺爺在上,您老人家聽聽,原來想要長大就這麼簡單!
孔七鄭重其事把林安兒信口說出的那句詩題在畫上,然後對著那幅畫心馳神往。
林安兒瞬間感動。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不對。好像不太貼切,管他呢,總之就是這個意思啦。
孔七和端木瞳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這一生或許永無交集。但這又何妨,即使他們相遇,憑孔七公子的風儀,也能成為端木瞳眼中的琉璃盞,而端木瞳就是孔七心頭的硃砂痣啊硃砂痣!
林安兒把那枚玉扣子捏在手裡,玉扣光滑溫潤。如同少年留戀的目光。阿渡和她也是沒有將來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和她相遇相戀啊。隔了幾個月,想到阿渡的表白,林安兒的小心窩子還是砰砰直跳。
金玖冷冷地看著她,當然也看到那只捏著玉扣子的小手。
他早就知道這枚玉扣子是從何而來。他甚至還幼稚地想趁她睡覺時偷偷摘下扔掉,但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扔掉玉扣子,也不能把她心裡的那個影子抹去,說不定還會大哭特哭,林安兒哭起來地動山搖,金玖怕怕。
小孩子都會鑽牛角尖,越是家長不讓做的,他們越是感興趣。等她稍大一些,就會明白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了。慢慢引導吧。
金大家長很累,別人養育兒女,他卻要從媳婦開始養起,把媳婦養大成人,還要養兒子,這是一件多麼辛苦的事啊。
金大少感慨良多。還不忘轉移林安兒的注意力。
「安兒,你給伊姑娘選了手信嗎?」
伊亭!
林安兒呆了一下。她竟然有好幾天沒有想起伊亭了,離開京城兩三個月。也不知道喬禹那裡有沒有消息。
「金哥哥,你讓船公快點走,我想早日回到京城找姐姐,快點啊。」
「光復門又開始行動了,我擔心姐姐有危險,吳皇子急需人手,說不定會讓人找姐姐,她是十三小鷹。」
「哎呀,這船怎麼走得這樣慢啊!」
好了,注意力順利轉移,金玖老懷安慰。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驚呼聲來自孔毓涵,這位正極目四望,觸景生情。
岸上有一抹紅影,原在林間踉蹌前行,接著便倒下了!
這裡河道狹窄,否則船行江心,根本看不到。
金玖和林安兒聽到孔毓涵的驚呼時,那紅影已經倒下了,但孔毓涵卻看得真切,那是一個人!
大船靠岸,金玖沒讓大家下船,只打發刀子帶了兩個人過去看看。
不到片刻,刀子就回來了,背上負著一個人,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端木瞳!
端木瞳受了重傷,傷勢比那日和韓老頭打架時更重,且添了新傷。
船上沒有大夫,但卻有藥材,這是離開京城時帶的,以防不時之需。
林安兒的貼身丫鬟除了紅豆以外,其他幾個都是金玖特別培養的,全都粗通醫理,原是為了照顧林安兒,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船上其他人都是男子,照顧端木瞳的事就交給了她們。孔毓涵也懂醫理,但不方便給婦子療傷,只好作罷。
孔毓涵一回頭,就看到林安兒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端木瞳失血過多導致昏迷,在幾個丫鬟的精心照顧下,次日清晨便醒來了,但身上傷勢過重,船上又沒有止痛藥,疼得她直冒冷汗,繼而便又發起高燒。
端木瞳年輕,又是練武之人,也不過到了第二天,燒就退了,雖然身上的傷還很嚴重,但她的精神已漸漸恢復。
林安兒一門心思想和女俠說上幾句話,聽說端木瞳傷勢漸好,就拉著金玖去看望。端木瞳是女子,金玖和孔毓涵原本不方便過去,眼下林安兒要去,孔毓涵自是跟著一起去了。
其實都在一個船上,不過就是隔著一間艙房。
端木瞳從丫鬟口中已經知道是他們救了她,見他們進來,連忙強撐著起身致謝。
「以前多有得罪,承蒙諸位心胸寬廣,兩次相救,我端木瞳感激不盡,山高水長,有用到端木瞳之處,定當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林安兒連忙扶起她,金玖道:「舉手之勞,姑娘不必言謝。」
端木瞳是明白人,她雖說要報恩感謝,卻沒有問他們的姓名。這兩日在船上治傷,那幾個丫鬟也絕口不提主人是誰,她便明白了,人家救了她,但並不想受她牽累。
端木瞳目前仍是通緝犯,別人既然好心救她。她就不應陷恩人於不義。
所以,金玖和孔毓涵不說,端木瞳也不問。
只有林安兒笑盈盈地道:「端木姐姐,你叫我小妹吧。」
小妹是她的名字,可也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名字。所有的女孩子都是小妹。
林安兒一直想做女俠,可女俠對她來說,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眼前就站著一位女俠,且還是很好看的女俠呢。
「端木姐姐,你這張臉是真的嗎?」
端木瞳微笑:「湊巧還真是真臉。」
林安兒笑了,這位女俠還挺有意思的,一點也不呆板呢。
「端木姐姐,有人畫了一幅畫。畫的就是你呢。」林安兒賊兮兮的。
「畫我?什麼畫啊?」端木瞳一頭霧水。
林安兒抬手,看到孔七滿臉通紅,便笑道:「沒事沒事。端木姐姐安心養傷吧,還有七八日便到京城,端木姐姐有何打算?」
端木瞳重又對金玖和孔七深施一禮:「端木瞳不會連累諸位,大船到達京城之前,我定會離去。」
孔七連連擺手:「不急不急,看姑娘的傷勢。沒有一個月是不能完全康復的,不如同我們一起進京。可先到城外的莊子裡靜養,那裡離京城還有幾十里路。地方清靜,也沒有外人,安全可靠。」
端木瞳推辭,但孔七盛情難卻,林安兒也熱情挽留,端木瞳是個爽利女子,索性答應下來。
出了艙房,金玖看一眼喜上眉梢的孔七,冷冷道:「你說的郊外的那處莊子,好像是我的吧。」
「是啊,就是高家莊,你還有比那裡更清靜更可靠的地方嗎?」
金玖氣得咬牙切齒:「我那裡不是用來窩藏欽犯的。」
「什麼欽犯?端木姑娘英雄俠義,劫富濟貧,又不與反賊為伍,這樣的女子怎能被看做欽犯?待我回京,一定要想方設法,為她申冤!」
金玖自愧不如,他拉著林安兒去吃東西,讓孔七自己在這裡繼續浮想連篇。
「金哥哥,你說這人讀書太多是不是沒有好處啊,你看孔七哥哥,全都傻了。」
金玖憐惜地拍拍林安兒的小腦袋,自家媳婦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他不傻,只是情重。以前是對楊姑娘,現在誰知道呢。你以為他真會去犯神經啊,衍聖公府歷經數朝數代,卻屹立不倒,他們歷代相傳,自有一套處身立世之法。孔毓涵涉世不深,但家族的影響深入骨髓,他知道自己會怎樣去做。」
林安兒放心了,她忽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和金玖在一起,她只要做個吃貨就行了,什麼都不用去費心思。
「金哥哥,這一路上都沒看到金剛經,你把它藏在哪裡啦?」
其實這件事她早就想問了,可一直沒有機會。
金玖湊到她耳邊,煞有介事:「你猜。」
呸,不想說就別說,讓人家猜個什麼勁啊。
林安兒鄙視地看著他,我才懶得去猜呢。
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太平,幾日後,大船距京城已經很近了。
那夜,金玖安排了一隻小舢板,將端木瞳悄悄送走,孔毓涵自告奮勇,做了護花使者,送端木瞳去了高家莊。
林安兒發現吧,孔毓涵好像特別喜歡做護花使者,以前是楊夢旖,現在是端木瞳,他的興趣也真是廣泛,楊夢旖扭怩做作,端木瞳大方爽朗,兩個女子天壤之別,難得的是孔毓涵竟然全都能夠接受!
其實她在感情上沒有經驗,孔毓涵對楊夢旖的情愫無望,自己心裡彆扭,遇到端木瞳這樣一個光彩照人的發光體,他便讓自己撲過去,發情的因素很少,更多的只是想讓一個人來填補他心靈的空白。
如果他選的是位弱質纖纖的癡情女子,那就是一場杯具,但這個人是如浴火鳳凰一般的端木瞳,那誰輸誰贏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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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的帝京依然花團錦簇。一派祥和。金大少攜小嬌妻南遊歸來,大宴親朋,又給各家親戚送了禮品,回來的第三天,便陪著林安兒回了娘家。
去年從北地回來時。林安兒瘦得皮包骨頭,在京城調養數月,又去了江南,可能是林安兒特別適合江南的水土,短短時日,便出落得珠圓玉潤。白裡透紅,看起來已經是個少女了,不再是先前的小猴子。
林安兒從過完年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回娘家,金玖也願意讓她多住幾日。林家一群堂兄弟看到金玖來了,便拉著他喝酒。將門子弟都是海量,第一天金玖就醉倒在林家,沒有回家。
第二日又輪到堂伯堂叔們拉著他喝酒,他是晚輩,自是不能推托,只好咬牙頂上,繼續喝!於是他又醉倒在林家,沒有回家。
到了第三日。輪到和他一樣的林家女婿們請他喝酒,偏偏這些人的妻子中,林安兒是最小的。這些都是他的姑父、姐夫,他不能不喝!於是他又醉倒在林家,沒有回家。
可是就在這天夜裡,金家出了大事!
金玖的二叔金炳善原是不好賭的,可不知為何被人拉進賭坊,只是一夜之間。就欠下三千兩賭債。
賭坊裡放出話來,三日之內連本帶息還清賭債。否則就到金家要錢。
別看金炳善是金家長房二爺,可他也只是靠櫃上的工錢和家裡月例過日子。雖是有母親貼補,但周氏娘家需要貼補,他一向又愛充闊佬,銀子根本存不下,以往霸著金玖的財產,終飽私囊,但這幾年他投資失誤,不但從金玖身上賺的錢都賠進去,就連以往的積蓄也所餘不多。
也就是說,自從金玖執掌金家之後,金炳善就越來越倒霉,做啥啥失敗,如今又惹上開賭坊的,他被逼無奈,只有硬著頭皮找金老太太要銀子堵窟窿。
這些年,金老太太已經幫他堵了很多窟窿,今天他一張口就是三千兩,金老太太急了:「你是要把我的棺材本全都敗光啊!」
「母親息怒,兒子是著了旁人的道兒了,也不知怎的,就進了賭坊,糊里糊塗就輸了這麼多,鐵定是玖哥兒找人給兒子下了迷藥,否則兒子怎會去賭錢啊。」
「玖哥兒?他眼下在林家呢。」
這麼多年了,金老太太早就不相信金炳善的話了,他去賭坊不一定是金玖所為,但這件事卻可以加到金玖身上。金老太太當下有了主意。
「大柱,你去一趟林家找大少,就說他二叔惹上了賭坊,欠了三千兩,我老婆子手裡沒錢了,要跟他借三千兩給他二叔拿去救命,看他怎麼說。」
不論這件事是不是金玖做的,金老太太把事情推到金玖面前,這三千兩他若是給了,那就是自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若是不給,金老太太還有後招,到時上吊抹脖子,叫來所有親戚都看著,看他金玖以後還敢不敢。
大柱來到驍勇侯府,並沒有見到金玖,金大少醉得一塌糊塗,臉都丟到家裡了。
大少既然不能見客,還有大少奶奶。
林安兒正在練功,紅豆來叫她:「小姐,大柱來了,說是老宅出了事要找大少呢,可大少醉著還沒醒呢,要不您過去看看?」
從小到大,大柱就是金老太太放在金玖和林安兒身邊的眼線,可金玖從沒想過把他拔了,不但不拔,還對他很客氣。
林安兒撅著嘴來到大堂外面的廊下,見大柱像只熱鍋上的螞蟻正在轉圈子。金老太太讓他把熱豆腐扔給金玖,可眼下金玖醉得不省人事,這可怎麼扔啊。
看到林安兒,大柱喜出望外,林安兒雖然小,可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代表金玖,且,小孩子最容易說錯話、做錯事,讓她出面,那把柄一抓一大把。
「出了什麼事?回娘家都不能清淨。」
金大少奶奶氣沖沖的,滿臉寫著不高興。
大柱哭喪著臉:「大少奶奶啊,咱家二爺出了事,被賭坊的混子們訛上了,眼下要三千兩啊。不給就要燒屋燒鋪子。老太太手裡早就沒錢了,別說三千兩,就是三百兩也拿不出來啊,長房的事又不能讓東西兩府知道,那不擺明是讓人看笑話啊。好在還有大少和大少奶奶,老太太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打發小的來求大少和大少奶奶,暫且借出三千兩救二爺一命,無論如何,二爺和過世的大爺都是同根生。大少就是不給老太太面子,不給二爺面子,也要看在大少的份上,幫幫二爺吧。」
大柱心裡明白,金老太太手裡錢多著呢。別說三千兩,就是三萬兩她老人家也能拿得出。林安兒和金炳善素來不睦,五歲時就動手把金炳善打得頭破血流,金玖或許為了面子還能把銀子拿出來,林安兒小孩兒心性,爭強好勝,這三千兩肯定不會給。
金老太太就是想讓他們不要給!
林安兒果然生氣了:「老太太連三千兩都拿不出來?我才不信呢,真心為了兒子救命。她隨便當上幾件頭面首飾也能湊出來。不就是捨不得掏錢啊,還要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真心受不了。」
她每罵一句。大柱心裡便喜上一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懂個屁!
可林安兒罵夠了,忽然話鋒一轉,對身邊的紅豆道:「你去找我三堂嫂,就說我要先在娘家借三千兩銀子。等姑爺醒了就還上,也就是幾個時辰的功夫。」
紅豆去了。不到片刻就跑回來:「咱家三少奶奶讓人去通知帳房了,讓您直接去帳房取錢就行了。還說不急,不用幾個時辰就還,一兩日,兩三日都行。」
大柱傻了,他沒想到不但林安兒這麼大方肯給錢,她娘家竟然也這麼大方肯借錢。
金大少押在這裡,誰會不借錢啊,一個金大少等於多少個三千兩啊!
林安兒不放心,擔心大柱私吞銀子,又從娘家叫了兩個家生子跟著大柱一起回去。
大柱前腳剛走,金玖就醒過來了,直接就從懷裡掏出三千兩銀票讓林安兒還給歐陽氏。
林安兒皺眉:「你隨身帶著這麼多銀票啊?」
財不外露,金大少又不是暴發戶,他隨身帶這麼多銀子幹嘛,難道他算準了今天有人來借錢?
「陪你回娘家,當然要多帶些錢啊,要不下次我什麼都不帶,白吃白喝。」
廚房煮了醒酒湯,金玖喝了,靠著引枕坐著養神,這三天他幾乎被泡進酒缸裡了,給將門做女婿還是辛苦,好在林安兒是獨生女,可即便這樣,她那些堂伯堂叔堂兄堂弟堂姐夫也足夠他應付的。
林安兒也不想讓他再這樣喝下去,每天都被灌得像個醉貓,她也挺沒有面子的,堂姐妹們全都在笑呢。
「你最好別喝了,明天咱們回去吧。」
這幾日她都沒有看到喬禹,當然也打聽不到伊亭的消息,林安兒在娘家住不下去了。
「不行,晚上侯爺堂兄回來,還要再喝。」
林劍雲這幾日在郊外大營操兵,林安兒回娘家後還沒見過,既然他今天回來,那喬禹肯定也會來。
林安兒又不想走了,這時紅豆又跑進來,大呼小叫:「大少、小姐,出了大事了,天啊,大事啊!」
紅豆這姑娘屬於只長個頭不長出息的那種,十七八了,還整日大驚小怪。
「出什麼事了?」
「跟著大柱一起回去送錢的那兩人回來了,說是咱家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到底什麼大事啊?老太太死了?還是金家別的什麼人死了?」林安兒問道,招來金玖一記爆栗子,金老太太再不好也是祖母,哪有孫媳婦整日念叨這個的。
紅豆做個深呼吸,總算平靜下來:「誰也沒死,是那幫子賭場的混子找上門大鬧了,二爺害怕,就想溜走,他從後門一出去,就被那些混子們裝進麻袋抓住,扔在祠堂門口,還大喊大叫,說讓金家帶著三千兩到祠堂門口領人啊。」
「那後來呢?快把那兩個跟著一起回去的人叫進來,我問他們。」金玖沉不住氣了,紅豆也是聽來的消息,還不如直接問那兩人。
這兩人都是林家的家生子,口齒伶俐,這件事他們也並沒有完全見到,他們和大柱帶著銀子回去時,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是聽別人說起的。
「小的們還沒到金家,就見金家人都往祠堂跑,大柱哥便揣了銀票也往祠堂跑,小的們只好也跟上。到了祠堂就看到已經有很多人了,金家老太太和東西府的幾位爺也都趕過去了。那些混子就在祠堂門口站著,腳底下踩著只麻袋,麻袋裡有人,還在動來動去呢。」
一一一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