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瑪雅預言2012年是世界末日年。2012年12月21日的黑夜降臨以後,12月22日的黎明永遠不會到來。
不管是否真的存在末日,但2012年注定是個不平凡的一年,世界各地洪水、泥石流、地震、恐怖襲擊頻發,其中最明顯的是天氣異常,夏天炎熱如火爐烤人就算了,可誰知秋天比夏天還熱,悶熱的睡不著覺。
秋天剛過,冬季剛來,呼倫貝爾突然下起了雪。按理說,冬天提前下些小雪,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可呼倫貝爾下的不是小雪,而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鵝毛大雪,這一下便是一個多月,從十一月初下到十二月,呼倫貝爾糧草缺乏,很多牲口不是被凍死便是餓死。
天氣越越冷,連耐寒的狼也相繼凍死,加之食物的驟減,草原狼縱然熬過了嚴寒卻沒抵住飢餓。中央極為關注這次的雪災,呼籲牧民抗災的同時,從各省調撥糧草到呼倫貝爾。
牲口的災情得到了緩解,可狼的災難卻沒有得到緩解,情況日益嚴重。
眾所周知,狼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正瀕臨滅絕,而如今碰到千年難得一遇的雪災,無疑是雪上加霜,引起了社會保護動物人群的廣泛關注。
溫婉時刻關注著呼倫貝爾的雪災情況,可是無論從電視、報紙或是網絡媒體,他們關注的幾乎是牧民及牲口的受災情況,有關於狼災的報道少之又少,急得溫婉上火連覺都睡不安穩。她每天都做噩夢,不是夢到狼崽被餓死,便是被凍死了,醒來之後便是徹夜睡不著覺。
狼崽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苦難,而她卻在城裡享受著榮華富貴。
在呼倫貝爾跟狼崽分開之後,已經過了幾個月。這幾個月,她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從一名連房租都掏不出來的窮人,到坐擁百萬身家的知名攝影師。
這幾個月來,她用命去賺錢,終於有了一百二十萬的存款。她將支票給了楊牧,可楊牧卻拒收了,說自己那個青花瓷是高仿品,用三萬塊買來裝飾的。
依楊牧的身份地位,他是不可能用贗品的。金錢債易還,人情債難償,溫婉跑到古董拍賣會花了八十萬拍了一隻雍正年間的精緻青花瓶,雖然沒有被狼崽摔壞的那只貴,但卻是一片心意。
楊牧瞭解她的心意,於是沒再推辭收下了花瓶。
把玩著精緻的花瓶,楊牧苦笑的搖頭。想要打開她的心門,只怕任重而道遠啊。
手上還剩四十萬的存款,溫婉用二十萬買了輛車,方便上下班及接私活。
數月來,她擁有的越多,卻越是孤單。卡上的錢越來越多,她的笑容卻越來越沉重,沒有了當初跟狼崽吃泡麵喝白粥挨窮受凍的日子。
一夜噩夢醒來,溫婉臉色蒼白,她習慣性的拿起電話打給扎特家,關問呼倫貝爾的受災情況。當然,她更想知道的是有關狼崽的情況,卻每次都石沉大海。
或許,狼崽已經……她不敢多想,一直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理由來安慰自己。狼崽多次瀕臨絕境,卻每次都絕境逢生,所以,它一定會熬過來的。
「碗,我告訴你個好消息。」扎特大叔激動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今天早上我去地窖取糧食,發現赤那帶著一群狼到藏食地點去偷藏肉。隔的有些遠,我也沒看得太清楚,感覺應該是它。它身上有好幾塊大疤,都沒長毛的,扎眼的很,一看到人立即逃得遠遠的。」
「真的?」溫婉激動道:「應該是赤那,上次它為了救我被狼群撕落了好幾塊皮。雖然傷好了,可是它身上卻留了大面積的疤,再也無法長毛了。」天啊,沒了狼毛御寒,它該怎麼活?
溫婉的心緊揪了起來,坐立不安的她立即給楊牧打了個電話,「師兄,我想去一趟呼倫貝爾。」
「為什麼?」楊牧有些不解,「我們這邊艷陽高照,可呼倫貝爾卻是雪災,兩邊天氣極端,你的身體壓根承受不住。」
「我去有兩個理由,一個是可以為《人與自然》帶來最新的資訊,二是我始終放不下狼崽。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它給予的,在它生死未卜之時,我想到找它想知道它是否還活在這個世界。」
「碗,我理解你的感情。你跟它相濡以沫,感情堪比親人,可是呼倫貝爾處處積雪,連有經驗的牧民都寸步難行,你要如何去找它?我希望你能理智一點,不要感情用事。我相信它能很好的活著,如果你私自去找它,反而將自己陷入危險,不是更讓它擔心嗎?」
「那……我再考慮一下吧。」溫婉猶豫半晌,掛斷了手機。
摁斷手機之後,溫婉立即收拾衣物準備了一車的食物,匆匆駕車開往呼倫貝爾。
這是進入職場以來,溫婉第一次違背楊牧的意見。她知道,無論自己找多少理由,於公於私他都不會同意的,而她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待下去了。
狼毛是狼在冰天雪地中用來保命的御寒之物,可是狼崽週身少了幾塊皮毛,於它而言無疑是致命的,猶如裸露在冰天雪地中,縱然運氣好活得過今天卻未必能熬得到明天。
她無法再等了,再等下去狼崽能活下來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溫婉很清楚,自己擅自行動的後果,她可能會被辭退,而且也辜負了楊牧的期望。但這是她的選擇,工作可以重新找,回來之後她會親自向楊牧道歉,可寶寶卻只有一個。
開車在高速公路走了一天一夜,溫婉來到了呼倫貝爾。
厚厚的積雪一望無垠,阻礙了各大交通,溫婉只得將車停在縣城,背了兩大包必需品徒走往牧民區走去。
高筒雪靴踩在地上,立即淹沒了到腳肚子上,溫婉冒雪前行,支使著僵硬的身體,深一腳淺一腳艱難行走在草原。
仰頭望著白茫茫的天空,溫婉緊緊揪胸襟的羽絨服。她給它帶來了保暖的衣服,還有它最喜歡吃的食物,希望能再一次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