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益民看著被打的稀爛的靶紙，上前和沈為肩並肩道：「兄弟，真的大踏步入門了。」
沈為放下槍管熱的燙手的雙槍，望了下蔡穎言，欲言又止，直到孫益民眼神追著不放，這才壓低了聲音有些自嘲的對孫益民道：「這段時間在上海沒少**練，有點進步正常。」他在上海平時無事，都被蔡穎言丟在射擊館裡練槍，有蔡大女皇這樣的槍械大行家指點陪練，想不突飛猛進都不行。
趙傑走近，指點江山道：「不錯不錯，看來孫哥硬是沒看走眼，槍還真是跟你生合，你練一天，差不多就頂別人練上一個月。不過，大前提還是有小蔡這樣的師傅教，才有這種水平。對吧，弟妹？」趙傑最後這句是直接對著蔡穎言問的。
「白紙好做畫吧。」蔡穎言還是沒有對沈為高抬，言下之意仍然是說沈為的底子差，有進步很正常。
「手沒事吧。」孫益民笑呵呵問道，雖然知道沈為身上有太極的功夫，槍的後挫力量傷不到他，但還是特意問了一句。
「沒事。」沈為活動著手腕道，有一種畸形的快感在身上奔湧，男人玩槍，有些時候比上了絕色妹紙還要來的顛狂，這種感覺必須要親身體驗過才能真正體味的到。
孫益民退出手槍的彈夾，從肥大軍褲裡掏出子彈一顆顆往彈夾裡壓，繼續對著沈為輕笑著問道：「練槍就練槍，這麼掰命幹什麼？一口氣左右手都是一百多發子彈。」
沈為臉上一本正經，語氣也是同樣的沉靜：「怕死。」
孫益民笑著搖了搖頭，心下卻是極為感慨，現在的年輕人要都這麼勤奮捨得下功夫苦練，那些個江湖上的前浪怕是早就死翹翹沙灘上了。
一行人說著話慢慢走向長槍的擺放陣地，準備打遠程靶，蔡穎言的手機響了起來。只聽不說了分把鐘，蔡穎言最後才輕聲道：「我知道了。」
收起電話，蔡穎言向著蘇葉輕微使了個眼色後放緩了腳步。她腳下一慢，沈為跟著便慢了下來，趙傑知道肯定有事，對著沈為道：「兄弟，小蔡三妹和蘇葉都是第一次來，你帶他們到處轉轉，我和孫哥先過去打幾槍。」說話間拖著孫益民加快速度向前就走，孫益民不清楚這幾名女子跟沈為的關係，以為趙傑是給沈為做機會，嘿嘿笑著也加快了腳步，一撥人很快就分成了兩個批次。
「你平時是在幫謝老八解決些他不好辦的問題吧。」蔡穎言沉聲道，開門見山，沒給蘇葉什麼迴旋的餘地。
「嗯。」一談到正事，蘇葉立即收斂輕鬆心態，低眉順眼的道，沒有半點否認。
「杭州那邊的情況有些變化，我的人摸到了些何澤的安排。」蔡穎言緩緩走在靶場的草地上，再無人畜無害的模樣，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油然而起。
蘇葉沒有接話，靜靜聆聽，沈為和洛麗顏同樣是面容不改，聽著蔡穎言往下說：「何澤除了把岳鋒放在杭州，另外還有一條暗線。這個人叫烏哲，四十多快五十歲了，是滿族人，祖輩是正統的滿清遺老，向上推三四輩，都是根子很正的八旗子弟，不過這個敏感群體經過三反五反和後來的文革，早就沒了脾氣，現在活著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人家，但是烏哲是個例外，20多年前家變後流亡南方，最後不知怎麼遇到了何澤，可能是受了何澤的恩惠，從此就一門心思的呆在何澤身邊。這個人不簡單，這些年想要何澤命的人說起來不多，卻也不少，付諸於行動明槍暗箭的最後都被這個人擋了下來。這個人不用槍，而是用刀，左手刀，如果僅就冷兵器而言與他對敵，他差不多能算何澤圈子裡的第一，據說那柄刀他從捧起來，就再沒有離過身。我估計，只要他一出手，謝老八和吳天的手下沒有哪個能接的住。」
「看來何澤是下了狠心要在杭州把生意展開啊。」沈為輕聲道，何澤將身邊的重將都放了出來，杭州的局勢當然是一天緊似一天了。
「像烏哲這種對手，不管他的身手練到什麼程度，其實是值得敬重的，哪怕放在民國那個宗師輩出的年代，也沒有幾個能像他那樣的武癡。」蔡穎言最後加了一句註解，能夠讓她這種對絕大多數人不屑一顧的頂尖人物說了這麼多話，烏哲肯定有他厲害之處。
「能不能一槍狙殺？」蘇葉低聲問道，眼睛裡冷芒凜洌，讓沈為頓時愕然一驚。
洛麗顏嘴角那抹天然弧度愈加勾起，蘇葉這句頗有底氣的話無穎將她有什麼樣的本事真實的呈現在蔡穎言面前，上海灘的這位不可一世的女皇現在對洛雲可是跟她一樣的叫法，而以沈為對蔡穎言的重視程度，洛麗顏當然是跟蔡穎言站的是同一戰線。
似乎對沈為的反應有所感應，蘇葉對著沈為展露了一個充滿了意味的笑容之後，立即又把臉色沉了下去，陰森森撇一撇嘴道：「不是新近出了把狙叫巴雷特m99。射程超遠。威力巨大。再配備上加強彈。我就不信狙不死他。」何澤派到杭州的人總不會是去游西湖的，這些人只要活著，就是對謝老八很致命的威脅，蘇葉雖然人在天府之國，但是一旦知道謝明陽有危險，那肯定是殺心立起。
沈為繼續愕然，怎麼現在自己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生猛，他只有閉緊嘴巴不說話。1999年推向市場的巴雷特m99系列狙擊步槍，是巴雷特火器公司12。7mm狙擊步槍家族的最新成員，其別名是bigshot，取英文「威力巨大，一槍斃命」之意。許多槍迷都是從巴雷特的開山之作m82而喜歡上大口徑狙擊步槍的。經過將近20年的成功商業運作，巴雷特大口徑狙擊步槍的設計水平日臻成熟，m99系列狙擊步槍就是其最新產品的代表作。巴雷特m99系列由m99和m991組成，兩者在外形上極其相似，儼然一對同胞兄弟，惟一的區別就是後者為滿足市場的多種需求，將槍管略有縮短，使全槍顯得更加緊湊，攜行更加方便。而m99的槍管比較長，彈頭初速高、精度好，打擊遠距離目標是其長項。
看著沈為的神色，蘇葉有些好笑，曉得自己今天的說話語氣肯定是出乎了沈為的意料，「僱傭職業殺手狙殺獵物。這在中國沿海發達城市又不是沒有先例。我就聽說過幾例。」蘇葉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挑戰著沈為的神經。
「你說的那幾個例子，我找人調出檔案資料研究過。手法很專業。乾淨利落。只有最早一起狙殺案是觀瞄手補射爆頭。其餘都是一槍致命。那叫一個狠辣。做這件案子的，如果不是國外的專業殺手，就一定是特種軍人出身。」蔡穎言儼然是職業殺手圈的內行，一句句都是實實在在。她對這些尋常老百姓當做天方夜譚的事情特別上心。
聽到這兒，洛麗顏終於略帶遺憾開口道：「幹這個最大的問題就是極易留下線索，做這事情怎麼都不可能自力更生，總得有把狙和一系列繁瑣配套裝備。所以貨源方面很容易被警方順籐摸瓜。就像蘇葉你要是用狙去做掉誰，我估計很快就會被那邊的國安局找上門去。我現在都懷疑我的檔案是不是早就一清二楚放在哪個政府部門的抽屜裡。」
蘇葉聞言一凜，終於曉得身邊這位蔡穎言毫不避諱的女人竟然是一頭無比生猛的胭脂虎。
「洛姐原來也是大行家。」蘇葉輕聲道，行家一開口便知道有沒有。洛麗顏話雖然說的平淡，卻是句句敲在蘇葉的心上。
「昨天介紹的時候忘了告訴你，雲南那邊的道上，見到麗顏都叫三姐。」蔡穎言臉上笑意浮起，對著蘇葉點了一句。
雲南洛三姐好大的名頭，蘇葉一聽，心下裡更是浮想聯翩。那雙極具熟女風致的眼睛悄悄的看了沈為一眼後迅速收回。梅凌的身份她已經在不經意間聽蘇夢瑤略微提過，加上周麗，蔡穎言，洛麗顏，沈為家裡的女人所具有的江湖能量就算是一方梟雄應付起來都是大感頭痛，還不要說蘭韻程纖這些商場精英所擁有財富聚斂能力。蘇葉消化著自己知道的東西，迅速調整著自己的定位。
「我馬上回去，一定不留下後遺症。」心裡發緊的蘇葉對著蔡穎言語氣凝重的道。
「來了就不用急著走。」蔡穎言語氣恢復輕鬆口吻，那雙洞察人心的清水眸子似乎將蘇葉的內心世界看的清清楚楚。
「你是謝老八的王牌，還不需要你那麼早暴露。何況你這次出來，謝老八好像就沒想過讓你再回去吧。」蔡穎言笑道，略微點了下蘇葉。
蘇葉臉上緋色輕染，低下頭，手指繞了下自己捲曲著的頭髮。這個時候謝明陽能把她放出來有些什麼意思，蔡穎言這種極精於分析的人心裡自然有桿秤可以稱的出來。
「你不用擔心老八的安全，我自有安排。」蔡穎言給了蘇葉一個承諾，她早就安排了一道道屏障在杭州扛著，要的就是保護鍾勇江和謝明陽在這場風波裡不受損傷。杭州這座上海的後花園才備她收入囊中，怎麼可能讓它出現大的變數。蘇葉未必是一張可以確保謝老八人頭的王牌，但絕對能算是一張陰牌。以上海竹葉青對付敵人陰險作風，沒理由不將這張具有極強殺傷力的牌雪藏備用。
「我喜歡在狙擊步槍的瞄準鏡瞄著敵人腦袋的感覺。」蘇葉抬起頭輕聲道，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