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蛇吞象
黃妃沒想到的是自己剛與黃麒麟分開,正準備坐上何海富那輛騷包的法拉利跑車,就被面容冷峻的龔偉一記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手刀砍在了那根讓許多男人想輕輕撫摸的白嫩脖子上。()龔偉身後兩個男子迅速跟上,幾秒鐘時間,黃妃已經被搬上了一輛普普通通的商務車裡。
一下子沒回過神來的何海富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有些發懵,好不容易想到站在自己車邊沒什麼動靜的人是蔡穎言身邊的幹將,這才大聲道:「龔偉,你做什麼?動我的女人?」畢竟都是洪幫的人,何海富以為自己可以保下黃妃。
「你的女人?」龔偉冷漠道,「你說了這句話就要對這句話負責。」
「什麼意思?」何海富音量不低,他即然對杜橫江都敢言詞尖酸刻薄,自然對龔偉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好聲氣。
「這個女人的手下傷了為哥,蔡姐下命令把人找出來,既然你說是你的女人,那你也跟我回去一趟,自己去給蔡姐個交待。」
「呵呵,你要綁我?」何海富怒極反笑,心裡卻在盤算如何離開。他同黃妃見面並沒有帶手下,這時一個人對著龔偉,何海富知道自己沒有半分勝算,只能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只是龔偉根本就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一點也不理會何海富也是洪幫一脈的身份,伸手攔下想上車走人的何海富,冷冷道:「何公子,麻煩你,別讓我難做。」
知道此時龔偉絕不會放自己走人,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何海富摸出電話道:「你帶我走可以,我要通知家裡老頭子一聲。」
「怕了?」龔偉聲調輕蔑道,沒把何海富放在眼裡。
何海富眼睛裡快要冒出火來,偏生又不敢發作,只是狠狠的盯著龔偉。
「到了地頭再打。放心,蔡姐肯定不會要你的命,你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把事情說清楚。」龔偉輕輕揮了揮手,幾個彪悍的男子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將何海富圍了起來。
「怎麼樣,何公子,是你自己上車還是要我的兄弟幫你一把?」龔偉調侃道。
何海富雙臂向兩邊推搡,狠聲道:「我自己走。」
黃妃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站著的正是她時時想著人間蒸發的程纖。一邊的椅子上坐著的是傾國傾城的上海灘竹葉青蔡穎言。
「不知道你這算不算是前門拒虎後門迎狼。」黃妃對著程纖笑道,沒有身處險境的慌亂,卻帶著兩分玩味和八分冷眼旁觀的意思。
「我不會做白眼狼。」蔡穎言笑得坦然而真誠,眼神清澈,這似乎不像一個年輕陰謀家能熏陶出的演技,這一瞬間黃妃甚至有一種氣餒到極點的感覺,遇上這樣的對手,只能說是她的悲哀。誰能料到程纖竟然能搬動蔡穎言這尊大菩薩來保駕護航。
其實人在娛樂圈這種大染缸裡,耳濡目染下,黃妃裝豬吃象見風使舵的本事即使沒臻於巔峰。起碼也不能算作稚嫩,但不知為何,在蔡穎言面前就是半點也拿不出在別人跟前玲瓏剔透的手段,天生相剋,沒有辦法。
「現在說什麼都早了點,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從來不會太早露出尾巴。」黃妃強顏微笑著對程纖道,盡人事聽天命。
「我跟你說,今天把你請到這兒不會怎麼樣為難你,只是事先提醒你一下。我家的場子你吃不下。千萬別想著蛇吞象,消化不良是會死人的。」上風上水的程纖媚笑道,極具熟女風情。
「農村長大的孩子,吃東西填肚子從來不講究,不像你們城裡人吃個蕃薯或水果什麼的都要洗一遍不夠再洗一遍,我都是拿到手就直接塞嘴裡啃,髒東西吃多了腸胃就不嬌氣,所以不怕消化不良。」黃妃針鋒相對,話的意思已經很清楚,段經緯這塊肉再髒再難啃,她也要能多少就吞多少下去。
望著一臉不以為然神色的桀驁女人,沈為嘴角微露笑意,冷眼旁觀,知道對於這種心狠手辣地強勢女性,光憑言語已經很能撼動她們幾乎堅不可摧的心境。
程纖也懶得多說,以免在黃妃心目中落得誇誇其談的印象,直截了當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大家沒得談了,你這次來上海就是來搶我的家產的?」
黃妃似乎被這句直白無比的話逗樂,莞爾一笑,道:「差不多,不過我搶的不是你的東西,而是那個天天晚上跟我睡在一起的男人的。他睡了我,當然就得付出代價。」
見黃妃猶自嘴硬,程纖也不發火,似乎生怕在沈為面前失了素質女人的形象,反而更是嬌媚婉約道:「就是說不達目地誓不罷休了?」
「總不可能憑你把我綁架到這個地方來我就認輸,把我應得的東西拱手讓人。」黃妃試探性問道。也許是因為後頭有人,又或者想著蔡穎言再心狠手辣也不至於做到動輒斬草除根不留餘地的境地,所以黃妃沒有鬆口。雖然她感覺的到蔡穎言絕對遠比程纖難纏百倍,但蔡穎言沒說話,她便不去有意識揣測她的想法,光是蔡穎言坐在眼前,黃妃就幾乎喘不過氣,論城府心機,這個似乎有點神經極粗的美女不比程纖遜色,但是跟蔡穎言怎麼鬥?黃妃沒有半點去惹去斗蔡穎言的心思,所以最好地法子就是跟程纖較量,行緩兵之計。
只是蔡穎言雖然沒說話,卻輕輕搖了搖頭。
「那你交待幾句後事。」程纖突然說了句充滿了血腥味的話出來。氣勢猛然一變,哪裡還像是方才嬌媚誘人的可口模樣,這種變化讓沈為都有些吃驚,果然是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強人。
「沒想到你果然心狠。」黃妃沒有這方面的預料,對著程纖突如其來的狠話完全不適應。
「氣勢這東西,也要看人而定,李嘉誠這種老人如果單獨站在你面前,也就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頭子,還能讓你瞧出縱橫捭闔地氣度來?黃光裕,加上早幾年的楊國強,周正毅,恐怕你也都在各種場合見過,撇開華而不實地富頭銜,咋一看,恐怕還不如你派來殺我的人來得讓人印象深刻。」程纖笑道,將話頭引向那次在冷香聚會所門口的刺殺。「我要是能讓你輕易看穿,怕是早就被段經緯掃地出門了,還等的到現在你來想方設法的以小博大?」
被戳到軟肋的黃妃冷哼了一聲,強自鎮定。
「你如果肯把小聰明用在正事大事上,將來說不定有些成就,但你倒好,有老虎的骨架,卻偏偏要裝狐狸精,勾引人夫這種無聊地事情就那麼有趣?小心裝久了真淪為下三濫。」程纖冷冷清清道,顯然她摸清了黃妃的底子。
「我知道香港銀河娛樂公司的底細,你這兩年做了些什麼事情我也查的清清楚楚。你和你身後的人想藉著段家的殼來裝香港那邊不乾淨的東西,把黑的洗成白的,胃口雖然太大了些,但是總歸是不關我的事。段經緯的堂哥段經略是跟我有些香火情,但是段經緯的事情我卻是不想管的。而且程纖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是男女感情的事我從來就不會去摻合,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本來你和程纖這場爭夫的戲我就是觀眾,但你派去辦事殺人的殺手運氣不好,傷到了他,那就別怪我要橫插一腳進來了。」蔡穎言終於開口說話,黃妃的眼神立即飄向沈為。怎麼這個男人竟會成為事情發展進程中的關鍵人物。
黃妃心裡幾番輾轉,權衡著整件事情發展到現在的種種利害得失,眼睛卻無意識的打量著這間廳堂的裝修風格。
「這間屋子的裝修是你設計的?」黃妃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是的。」程纖氣度雅致回答。
這間屋子大到房間格局調整小到煙灰缸架挑選定制,都是由程纖把關,巨大黃花梨木架,古樸溫厚。搭配上程纖挑選來地400多本書籍,以及特意從文物市場上淘來的孤本古籍,一起將近600本。佔據房子一整面牆壁,氣勢恢宏。也不知道程纖從哪裡倒騰出《洛神賦圖》《長江積雪圖》《寒江獨釣圖》《松下問童圖》這四張贗品畫作,雖說是贗品,卻惟妙惟肖,幾可亂真,儼然大家風範,一張紫檀木茶几上擺著一套景德鎮白瓷茶具,乾淨簡潔,一點都不落入花哨華麗的下乘,與書架字畫相得益彰,茶具邊擺著一個青瓷魚缸,魚缸中填滿南京最出彩的雨花石,兩尾小青魚在清水中游曳。偌大一個廳堂,只有一架子書,四幅字畫,一茶几一套茶具幾條紫檀木椅,再無多餘的東西,起初黃妃覺得空曠,可身臨其境,卻感受到一種《寒江獨釣圖》中「留白」的意境,對本應視作情敵的程纖隱約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情緒,再無以前那種在心裡將之視作黃臉婆的輕蔑。
「上帝要讓一男人死亡,必須讓他瘋狂。如果要讓一個理性到有很大智慧的女人瘋狂,也許只有讓她喜歡上一個男人。」黃妃忽然道,天馬行空。
「理解。」程纖感慨道,同為有智慧的女人,程纖當然不會認為黃妃這裡嘴裡所說的男人會是她的老公段經緯。黃妃這種女人根本就不是段經緯能駕御的住的,黃妃跟他睡在一起的唯一目地,只是幫著別的男人披荊斬棘。只是這出蛇吞象,黃妃找錯了對象而已。
「黃麒麟正在往這邊來。」蔡穎言對著黃妃道,再次給了黃妃的軟肋一擊。
「心不能浮躁,但是手法必須雷霆。」這是沈為對著蔡穎言和程纖說的,所以,當龔偉將黃妃和何海富送到之後,蔡穎言立即便通知了事情的始作俑者,香港青幫的高級人物黃麒麟。而何澤,在與她和杜橫江達成了一致對外的協議之後,馬上就面臨著自己兒子與外人勾結的尷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