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龍虎
黑色奔馳平穩開進蔡穎言的射擊館。()車上坐的,廖廖三人,辦完事情的洪勁恢復自己專職司機的身份,沈為和蔡穎言則相倚坐在後排。路上洪勁難得的在開車的時候說話,對著沈為問了幾句跟石文英交手的情況。沈為來了上海之海動過兩次手,偏偏最想看他打架的洪勁都不在場,洪勁嘴上不說,心裡頭卻有些堵。
槍館是蔡穎言的,卻說不上是沈為的主場,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沈為已經不知王侯的高矮,那就必須對場地有所熟悉。在很多人面前表現出的雲淡風清不過是戰略上藐視敵人的一種策略,在戰術上,沈為清楚的認知到交手前的踩場是何等重要。所以在早上練過四十八路太極之後,沈為便同蔡穎言商量吃過早飯帶著洪勁去槍館實地看看。但是外鬆內緊的他對王侯的即將到來的這場交手卻半點焦灼也沒有,不是緣於近似狂妄的自信,也不是蔡穎言根本就沒把王侯放在心上的態度給了他寬鬆的心理環境,自然更不是杜橫江有意無意表現出對他的看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在比槍的方式上有自己的想法。沈為無疑是絕對理智的聰明人,他很清楚王侯既然能邀他比槍那意味著什麼,誰也不會當著眾多江湖人物的面搞以弱對強的玩法,尤其是當時還有他心儀的蔡大美人在場。以沈為滴水不漏的縝密心思,除非王侯是真正的武學高手,在搏擊上深藏不露,瞞的過所有人的眼睛,才能誘使沈為判斷錯誤。
下車,蔡穎言臉色淡然的主動挽起沈為的手臂,這個動作無疑更加坐實了她的心理變化。見到她這個在青天白日下極具親暱性的承認動作,跟在二人身後半步的洪勁似乎一點也不吃驚,甚至覺得有些理所當然。讓沈為沒想到的是杜橫江也已經到了地方,看到帶著幾名手下的杜橫江,洪勁倒是不奇怪,似乎是意料中事。杜橫江走近洪勁和他並排,遞了一根煙過去,洪勁露出一個簡單乾淨的笑容,只是說:「一起進去。」
有蔡穎言這尊大菩薩,自然一切入館的手續都免了,但是過安檢的時候,沈為依然能夠感受到這裡的嚴密與精細。比起m市孫益民的部隊駐地,蔡穎言的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大手筆。
格洛克18略微沉悶的響聲在槍館的二十五米手槍靶場裡連續響起。沈為尋找著感覺,適應著手上槍械的射,爆力,後衝力,以及最佳間隔。下凡的蔡大女皇則站在一邊拿著一瓶礦泉水一口一口的抿著,儀態嫻靜,始終沒有作出任何建議。
杜橫江坐在一邊,安靜觀望。其實今天的局明擺著藏著玄機,做為局中人的洪幫龍頭仍然不動聲色,這份修行官圞場摸爬出來的修養,即便是故作鎮定,也足夠讓常人望塵莫及。洪勁則站在蔡穎言身後,瞇著眼睛,做他們這一行的,餘光視線角度習慣性撐到最大。影視上保鏢喜歡戴墨鏡,撐場面擠出威懾力是小部分原因,更多是需要時刻掩飾自己的觀察範圍。洪勁雖然沒帶墨鏡,但是四周圍的所有動靜都在他在監控之中。
啪啪的掌聲稀疏響起,「倒是比我想像中好的多,就是不知道下午真的打起來有沒有這個水準。」王侯走了過來笑道,語氣像極了久未見面的朋友寒暄客套,言語可稱不上厚道純良。他同樣是一早過來熟悉場地,雖然作為這裡的會員他來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但是他一大早的還是來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造成了一種不期而遇的見面。
「打過了自然就知道了。」沈為說了句不是廢話的廢話。
王侯不是一眼看去就能讓女人犯花癡的類型,但痞子氣,匪氣,公子氣加上草莽氣混雜在一起,嘴角一個壞壞的勾起弧度,是很能讓女人尤其是少*婦癲狂的,很多女人會情不自禁試圖去一探究竟這個男人笑容的背後,是溫柔還是粗野。此刻,上海灘數一數二的無良紈褲咧開嘴,滲出一股危險氣息,一字一言沉聲道:「我們下午怎麼打?」
火藥味濃重,蔡穎言還是不溫不火喝著礦泉水。
「隨你。」沈為欲擒故縱的道,話說的輕描淡寫。
挑了一把最普遍的伯萊塔92,王侯笑了起來,胸有成竹道:「我約你比槍,怎麼比當然是你說了算了。」
「怎麼打,我都多半不是你的對手,還是你說。」沈為一退再退。蔡穎言嘴角浮起笑意,心裡感慨良多。
看以金剛不敗八風不動的杜橫江,有些不明白沈為打的什麼機鋒,低頭喝了一口茶,只是份量比平時多出了幾分,然後全神貫注的繼續看著兩個男人說話。
王侯突然將槍口對著沈為,臉上的笑意也在瞬間隱去。杜橫江和洪勁立時便做出身體上的本能反應,杜橫江是立即從椅子上彈起,洪勁則一個跨步搶過來逼在王侯的右側。而蔡穎言依然不動,只是腳下也已蓄勢待。
如此近的距離,以伯萊塔92的威力,足以在沈為的腦袋上轟出一個洞來。但沈為偏生就是不閃不避,臉上不曾有絲毫變色,站著的身姿比王侯那只拿槍的手更加紋絲不動。只是瞇起了眼睛,臨危不亂。手中的格洛克18已然豎起,對著王侯的胸膛。
「賭一賭,看誰的槍快?」王侯又笑了,槍口何曾有半分搖晃。「隨你。」沈為巋然不動。
劍拔弩張。
「果然厲害。」王侯輕笑道,迅橫移槍口,對準二十五米的靶子,連續開槍。人頭靶的額頭頃刻間被打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來。槍槍都在方寸之間。
原本的緊張感並沒有隨著王侯槍口的移開瞬間煙消雲散,反而因為他展露了一盤槍法更加顯的凝重。杜橫江瞥了一眼沈為,卻依然看不到他有什麼表示或者變化。
「你昨天給我留了臉面,今天我也不想佔你的便宜,咱們各人說一個法子,大家不吃虧,如何?」王侯打完槍裡的子彈,對著槍口吹了口氣道。
「好。」沈為臉上漾起笑意,渾沒將王侯剛才用槍指著他的頭的事情放在心上。這些比試前的心理戰術,他雖然不玩,但是不代表他就不精。神定則心不亂,沈為半點也不受影響。
蔡穎言走近沈為,緩緩貼著沈為的手臂,仍然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看著蔡穎言的動作王侯的手上青筋暴起,狠聲道:「打死靶子沒什麼意思,我們打移動靶,七子彈,然後接著打彈起靶,比度。」
「這算一場?」沈為問道,還是那種萬年不變的招牌和詢臉色。
「當然。下面一場怎麼玩你說了算。」王侯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緩緩道,冷靜了下來。
「這裡有彩彈槍?」沈為轉臉問蔡穎言。
「當然有。」蔡穎言笑了起來,射擊場這些東西是必備的,雖然到她這兒來的絕大多數都玩真槍實彈,但是偶爾打對抗的,還是要用的彩彈仿真槍。
「你想打對射?」王侯也笑了,沈為一問出來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打靶子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咱們在室外的場地來點對抗,玩玩運動戰,看我有沒有機會。」沈為自我調侃的道。
王侯放下手裡的空槍,給自己弄了杯水,一口喝光,望著沈為道:「好,你的說法有實戰的意思,就按這個法子辦,咱們兩場定輸贏。」說完轉過身子走向出口。
「別忘了晚上還有一場酒要拼。」沈為也把槍放在了桌上,音清楚的對著王侯的背影道。
略微停了一下腳步,王侯背對著眾人做了個ok的手勢,沒有回頭,自行離開。
杜橫江如釋重負,重新坐回椅子搖頭笑道:「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一直站著的洪勁深以為然地輕輕點頭。對著王侯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沈為一直就是盤龍般平淡的表現很讓他覺得賞心悅目。下午的龍爭虎鬥太值得期待了。
「收了多少外圍了?」沈為突然開口問杜橫江。
「我還以為你真不在乎這個。」杜橫江咧嘴笑道。除了在看過杜橫江和白凱新開出來的那道盤口後讓杜橫江加上最後一項,「打平沈為勝」這個後注之後,沈為沒關心過任何有關盤口的事情。
「沈兄弟是怕你輸錢,你還不知道好歹。」洪勁對著杜橫江笑罵道。
「賭錢就是靠運氣,為哥和王侯打起來我看也是五五波。只過比槍這個東西打平的時候很少。」杜橫江其實在心裡並沒有多大的底氣,有的只是直覺上的判斷。雖然他的心裡肯定是希望沈為贏。
「橫江,你以後別叫我為哥,你聽著不自然。就叫名字,要不和洪哥一樣喊我沈兄弟也可以。」沈為對著杜橫江笑道。杜橫江的歲數其實比他要大,但以他現在和蔡穎言的關係也不可能叫杜橫江是哥。沈為這個時候提出來,是聽到洪勁提起他怕杜橫江輸錢,所以故意繞開了話題。
但是杜橫江卻沒有這個覺悟,實打實的道:「基本上是一邊倒,除了杭州那邊見過你動手的一批人,絕大多數人都買的是王侯贏。兩邊算下來,買王侯的那邊多了兩千多萬。白凱新心裡面都有些打鼓。」
沈為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蔡穎言挽起他的胳膊輕聲問道:「要不我也買一點?」
沈為點頭笑道:「別太多。」
蔡穎言聞言對著杜橫江說道:「我買兩千萬,賭沈為勝。放話出去,如果有買王侯贏的,有多少我接多少。」
一直平靜的女皇終於出手。
杜橫江眼神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