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一抹,凌波
清晨五點,沈為準時睜開雙眼,輕輕從周麗身邊起身,簡單洗漱之後,一身運動裝束走出房間,來到山莊裡的草坪區練拳。武學之道首在於恆,沈為雖然沒有想過在武道上一騎絕塵,還是關鍵的時候自己的身手過硬頂的過去才是硬道理,這二十多年來除非是生病受傷沒辦法起床,就算是周麗和梅凌的溫柔鄉也留不住他,每天早上的這一路太極他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質保量的打下來的。
香風從後襲來!
沈為不及轉身,腳尖發力身形前衝,悄悄來襲者則是如影隨形,指尖不離沈為後頸脊柱。沈為前奔途中半側身攬手一帶,來襲者卻是滑不溜手同樣是斜刺裡穿行,依然藏身在沈為身後。沈為整個人猛然停滯不前,埋頭閃避如劍如槍的攻擊,起雙腳往後鴛鴦連環,來襲者卻在間不容髮的時候往後一飄,神奇後撤六七步,騰雲駕霧一般,沈為的反攻立即全部落在空處,如泥牛入海無聲息,緊接著反而被來襲者連消帶打,背部接連挨了幾下連擊,只是落在他身上的力道卻是如清風拂體,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來襲者的身體始終隱藏在沈為身後,不給他有任何轉身面對的機會,沈為腳下一進再進,直到他已到草地邊緣不足一米,這才低喝了一聲,硬生生止住前衝身影,大彎腰,鐵板橋,後仰倒撞向身後一直沒見面的來襲者,同時雙手順勢突前,拼著露了胸口的空門也要轉身正面相對。
來襲者絕艷的臉上古井不波,退步如風行水上,避過沈為後撞的頭部,雙手渾圓一粘,環住沈為雙手往自己的懷裡一扯一帶,腳上站的是穩如泰山,沈為手腕抖滑甩,指尖從來襲者的胸口抹過,同時腰桿一鬆,背部著地,在來襲者被一抹之下心神激盪的瞬間,間不容髮的一個鷂子翻身,終於轉過身來,面對實力明顯高出自己不止一籌的來襲者。
頭髮盤起如濃雲的蔡穎言俏立在初春嫩綠的草地上,臉上就如清晨經過露水滋潤的桃花般,嬌艷欲滴。
「流氓。」在沈為眼光注視下,蔡穎言咬牙啐了一口。身如下山雌虎,矯健前撲,在草坪衝向沈為,完全沒有罷休的意思。
在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從蔡穎言偷襲沈為的時候,她便笑吟吟的站在一邊看著,直到剛才沈為的手指拂中蔡穎言高聳的胸口,讓自己的閨蜜養了二十七年的寶貝突然間被一個男人染指之後停住攻勢,這才輕輕笑出了聲。蘭韻,這場偷襲的始作俑者,在h城清涼的晨風中一頭青絲輕舞飛揚。
對著蔡穎言的驟然而至的強攻沈為雖然不懼,但是身上接二連三的挨了幾下之後,本來想強撐著腳下不丁不八紋絲不動的沈為無可奈何之下開始展開腳步避其鋒芒,繞著蔡穎言游鬥。時不時在守中帶攻,卻不想蔡穎言近身搏殺的能力比起他來完全要高出不止一籌,越打越是束手束腳,分解處蔡穎言食指中指彎曲,離沈為額頭眉心只差幾公分距離,沈為曉得自己輸局已定,立即松勁停手,他一停,蔡穎言的進攻也立時戛然而止,睜著一雙煙視媚行的眸子盯著沈為。
沈為苦笑道:「穎言,你和蘭姐這是唱得哪一出?」
「給你一個小驚喜,讓你知道穎言的本事。」蘭韻笑呵呵的走過來道,「順便也讓穎言看看你的本事。」
大氣也沒喘一口的女皇表情清淡道:「想試試看你到底是不是深藏不露。」
被打的基本上沒有還手之力的沈為哭笑不得,看了眼站在蔡穎言身邊的蘭韻,沒奈何道:「這下看清楚了,是不是很失望?」
「還可以。」蔡穎言抿嘴一笑,春暖花開。
此時院中就沈為蔡穎言蘭韻三人,一起走到草坪邊的椅子上坐下,沈為捂著自己的右胸活動了手臂。蔡穎言正襟危坐,神采奕奕。而蘭韻則是挨著沈為坐著,看著有些吃癟的男人笑顏如花,順便很自然的幫著沈為按摩著被蔡穎言擊打的地方。
是坐如鐘的蔡穎言率先開口,望向蘭韻道:「我沒發力,你不用擔心。」
蘭韻臉不紅心不跳,洞若觀火的道:「你前頭是沒用力氣打,後來他的手拂了你一下之後就不一定了哦。」
沒想到不懂武功的蘭韻居然也看出自己被沈為偷襲得手,蔡穎言已經退下去的紅暈又有些浮起,正要開口反駁,蘭韻鬼實神使的又低聲說了一句:「早說了介紹給你的,你還不要。現在怎麼樣?」
更沒想到蘭韻居然還當著沈為說出這一路那天下午她們幾個的舊話,饒是蔡穎言武功強橫身手絕高,感情來了也不禁抵擋不住。此時被蘭韻火上澆油,蔡穎言卻不理蘭韻,而是狠狠瞪了沈為一樣,菩薩怒目,極有風情氣象,風韻萬千。
仙子打架,得了便宜的凡人當然是只能靜觀其變,沈為自是不會開口找沒趣,天曉得他是不是還在懷念方才一觸即離的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手感。
「瞧不瞧得出我是什麼路數?」蔡穎言對沈為笑道,將三人間那種暖味情態挑開。
「穎言你是淵源駁雜,融會貫通,絕對是武學宗師帶出來的。我可看不出來。」沈為很正經的道,「浙江南拳,蛇刺,詠春,還有鶴拳裡的搖手,穎言你剛才的出手雜而繁複,明顯是博采眾家,而且手法精妙。」
蔡穎言瞄著沈為,似乎想把眼前的男人看個通透,想了想啟唇微笑道:「我師傅怎麼樣都說准了,你還說看不出來?」她的話無疑是承認自己的本事是有出處的,沈為的眼光的確不凡。
蔡穎言也是從小練武,打下的底子是極好的,領她登堂入室的人,也是有真本事不出世的隱者。跟沈為交手雖然佔盡了上風,但是沈為得手的那一招春風拂胸對她來說卻無疑是一招輸滿盤輸,將自己整個人都輸了進去。除了生養她的父親,能夠挨著她的身體的男人至今還一個沒有,何況沈為的指尖掃著的還是絕對的禁地,這個男人偏偏又不能殺,不止因為他是蘭韻的男人江萱棋的小叔子,他還是蔡穎言自己也動了心的人,不能殺,那麼就只能愛了。蔡穎言二十多年不曾有過的奇怪心事一湧起。
沈為和蔡穎言論武,蘭韻是門外漢,插不上嘴,有點鬱悶。正好這時盛華李毅萬林唐吉鴻陳勇接二連三的出來了在草地開練,蘭韻就很喧賓奪主地讓陳勇去找山莊裡的服務員搬了張桌子和一套茶具出來,在露天壩裡煮了壺鐵觀音。
早就聽陳勇說了蔡穎言不可一世的身手,唐吉鴻躍躍欲試的就想自己找虐,不僅是他,盛華李毅萬林都存了心想看看蔡穎言是不是真的如陳勇所說那麼恐怖,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驅使,唐吉鴻走上前對沈為道:「為哥,咱們練練怎麼樣?」
聞弦哥知雅意的沈為卻不想這些兄弟伙跟蔡穎言動手,和蔡穎言打實在是太傷男人的自尊心,連自己都不是對手,唐吉鴻盛華他們肯定是無懸念的落敗,明知必輸還不如不打,於是沈為開口道:「練了一早了,不打了,你們幾個自己練,我和蘭姐她們喝喝茶。」
誰知蔡穎言卻並不古板,笑了笑,站起身道:「我跟你們幾個試試。」
唐吉鴻大喜,正要上前動手,知道攔不住的沈為笑著道:「點到為止啊。」
他這句話其實是對蔡穎言說的,這個女人的武力值太過於強橫,沈為怕自己的兄弟們吃不消,萬一有個鼻青臉腫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哪曉得唐吉鴻還以為沈為是讓他點到為止,收住勢子笑著道:「為哥,你放心,我們幾個手上都有分寸。」
唐吉鴻這句話無意間捅了馬蜂窩,感覺到被輕視的蔡穎言挑了挑好看到無法無天的眉毛,慢慢踱步到草坪裡,對著盛華萬林李毅三個道:「你們四個一起上。」
一石擊起千層浪。盛華萬林李毅唐吉鴻四人面面相覷,不作一聲。
蘭韻瞪了一眼口氣狂到極點的閨蜜,內心卻是無比的驕傲,她最好的朋友就是這等近乎無敵的存在。「你們幾個別理她,一個個的來。」曉得沈為這個時候開口就會不討蔡穎言的好,蘭韻開腔定下基調。
盛華和李毅萬林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圍攻蔡穎言的,蘭韻的話正好解了他們的尷尬處境。但都是不由自主在心裡打起精神。
唐吉鴻再不多說,出手就是搶攻,雙手如穿花般奔向蔡穎言,卻被蔡穎言以硬破硬,不守反攻,一拳便中分唐吉鴻的攻勢,中宮直進。唐吉鴻變招極快,沉肘豎臂鐵鎖攔江,同時右膝彈起,守中帶攻。蔡穎言左拳下捶,右手變拳為指刀,巧妙至極的從唐吉鴻雙臂間穿刺而進,指尖刺到中府再化為掌,瞬間那只看上去如羊脂白玉般的纖手便已印在唐吉鴻的胸口,按勁微吐,唐吉鴻的身體吃不住力,連著就退了幾個大步。
李毅見短短幾秒就是輸贏立判的情況,虎吼一聲搶上,左右衝拳連環擊出。
蔡穎言卻一改對唐吉鴻硬碰硬的打法,腳下微步如凌波,素襪在草地上輕塵不染,身姿曼妙已極,讓過李毅連續幾招凶悍的攻擊,挪移間便轉到了李毅的側面,肩膀發力一撞,李毅前衝的雄壯身板立即失去平衡,重心不穩的向一邊斜倒。以柔破剛,蔡穎言依然是數招敗敵,用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功。
李毅單手撐地,腰板一挺,迅速站穩身形,和同樣是輸的沒有脾氣的唐吉鴻站在一起,看著蔡穎言的眼神都是無比熾熱。
「我不打。」萬林舉手投降,當機立斷。
「我也不打。」盛華緊隨其後,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幾個雖然也有高下,但是絕無可能在幾個照面之下就把別人放倒,這種差距太大了,完全不具備可比性。
「早就跟你們幾個說了,都不是蔡姐的對手,一個個還不相信。」陳勇落井下石,在幾個死黨的傷口上撒鹽。瞟了眼正和蘭韻喝茶的沈為,陳勇甚至還有些惡趣味的想,看這個勢頭,怕是只有為哥的解數才把眼前的蔡姐擺的平。
「穎言,過來喝茶了。」蘭韻笑瞇瞇的道。既然沈為說了點到為止,作為當仁不讓的西宮之主,她當然要維護老公的權威。
挽了挽飄落的青絲,蔡穎言慢慢回到桌邊坐下,對著沈為伸出白裡透紅的右手,輕聲道:「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