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長臉
錢胖穩紮穩打,不冒進,也不保守,嚴格按照追注的打法玩,打到下午快五點的時候贏了近三十萬。周麗一千兩千的陪太子讀書,也贏了兩萬多快三萬的樣子。看著快要到吃飯的點了,一直溫言輕笑的周麗忽然就推了三疊籌碼出去,三萬,基本上就是她贏的數目。這次她沒下在閒和莊上,也沒去搏賠率最高的對子,而是押在了一賠八的生僻地方,和。她買定離手,盛華立即就放了五個籌碼上去,李毅正要跟上,被盛華一把拉住,輕聲道:「別全上,跟著嫂子的步法走。」
「弟妹,坐了一下午,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就是奇拳怪招的打法啊。」錢胖看著周麗把三疊籌碼放在「和」上,有些奇異的道。
「再打一會兒,就要吃飯了,總不能拿著這二十多萬去換現金,多不好意思。」周麗嫣然給了錢胖一個笑臉。胡非和鍾勇江一人拿了十萬的籌碼,除了錢胖和盛華李毅拿去的四萬,加上贏的,周麗手上總共還有十九萬,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去兌換處換現金。錢胖聽她說的在理,也沒多說,繼續下注,莊。
兩邊的牌很快就被發牌的荷官發了下來,錢胖伸手拿牌,沒有慢慢暈牌的點數,而是爽脆的直接攤開,根本就不像是老賭客的動作。一張黑桃八點,一張梅花j。八點,天生大牌。閒家跟著也開了出來,六點,莊家贏。扣了一千塊的水錢,錢胖這把又贏了一萬九。周麗和盛華兩人則加起來輸了三萬五。
周麗面不改色繼續下注,五萬,還是買和。這回盛華依然是把手上的五個籌碼放了下去,緊跟周麗的步伐。錢胖以為周麗是不想把胡非和鍾勇江送的綵頭拿走故意輸錢還給賭場,也沒在意什麼,依然照著規矩追莊。
幸運女神這邊依然沒有站在周麗這邊,不過錢胖也沒有繼續連勝的勢頭,莊輸了。
望了望周麗面前還有約十四萬的籌碼,錢胖沒有急著下注,明顯是想看周麗接下來怎麼玩。是繼續孤注一擲的買和,還是隨便在莊與閒之間選擇落注。
「這把下九萬,還是買和。」一直清淡著臉觀看的沈為冷不丁說了句話出來,「好。」周麗抬頭燦爛笑道,點出九疊籌碼推了上去,繼續買和,半步不退。不用盛華開腔,李毅上前把一直捏在手裡的十個籌碼跟周麗剛剛落注的那一堆籌碼放在一起。
「胖哥,你買什麼?」周麗滿臉春風的問錢胖,沒有一點輸了錢沮喪的神態。
「我這把觀戰。」錢胖居然出手不賭了,「我感覺你這把要贏,我買莊買閒都沒贏張,乾脆休息一下。」錢胖搖了搖自己粗壯的脖子,將身體後仰靠著椅背,伸直雙腿。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莊家是黑桃九和紅桃九,八點,天生大牌。閒家則是方塊8,紅桃q,八點。和。
這一把周麗連著李毅跟著下去的那一萬,一共贏了八十萬。遠遠將錢胖的戰果拋在了後面。面前的桌上,堆滿紅色的籌碼。
「厲害。」錢胖對著周麗和沈為伸出大拇指,「你兩口子就是天作之合哈,不顯山不顯水的關鍵的時候一錘定音解決問題。」
九十多萬的籌碼換成現金也很墜手,周麗自己又從包裡拿了六萬給兌換點的人,開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
高規格宴會在部隊營房旁邊單獨的宴會廳舉行,沒有人做縱橫捭闔的發言,就是胡非隨便說了幾句感謝眾多新老朋友的捧場的話隨後就是大家開喝。
中國歷來極為注重桌位安排,官場商場甚至家庭內部都一樣,位置千萬亂不得,一亂,就意味著不穩定,一般來說宴會廳最前排的中間位置顯然是最為顯赫,但是胡非今天擺的宴席卻並非如此,完全是隨意組合,男男女女扎堆,分成大大小小的圈子觥籌交錯,沒有因為才開席氣氛不暖,而是氣氛融洽。能進他這個場子的,都是在各自地盤裡呼風喚雨的人物,沒有哪個是邊緣角色,今天是開業,能踏進這個場子,就是胡非的朋友圈子裡的人。雖然很是有很多人彼此不認識,但是在這個場合都明白通過胡非就有可能成為朋友,所以哪個也沒有自高身份的俯視別人。
沈為和鍾勇江錢胖坐在一張桌子上,一上來就是六杯,和鍾勇江錢胖每人都是三杯。見面酒喝完,沈為這才主動問起此間的主人胡非。
錢胖和胡非的關係比起鍾勇江來還要近些,自然他就說的多些。原來胡非的父親是這邊駐軍的高層,胡非的名字本來不叫胡非,而是叫胡斐,誰知道胡非年青的時候天天在外惹事生非,老頭子說了他也是屢教不改,還自己去把名字也改了,取的是胡作非為的意思。不過胡非過了二十六歲性子就變了過來,靠著跟部隊鐵實的關係掙錢,雖然還是在撈偏門,但是畢竟因為家裡的環境使然,沒有做什麼過線的事情,最近還在西藏比較偏遠落後的地方捐建了兩所希望小學,也算是道亦有道了。
「兩所希望小學?」沈為有些出乎意料了,沒想到外表粗獷的胡非竟然還有這樣的善舉。
「啊,他隔三岔五的就去學校裡看看,不是做的表面功夫。」錢胖吃了口菜神色很鄭重的說道。
「哦。」沈為思索著在周麗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幾個人正說著話,挨著給每張桌子的朋友敬酒的胡非敬到了他們這一桌來。胡非滿杯酒敬了桌上所有人,喝完了之後都以為他要走到下一桌去,不曾想他又倒了一杯單獨來敬沈為。
「沈為,你遠來是客,我們兩個又是第一次喝酒,來,加深一下印象,我敬你。」胡非豪爽的道。沈為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笑道:「胡總,這杯酒你不敬我,我和周麗都要請你留步敬你一杯的。」
「哦?」胡非有些不明白沈為話裡的意思。
周麗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五糧液酒瓶先把胡非的杯子滿上,然後又把沈為的杯子重新倒滿,這才把自己的杯子舉起,對胡非道:「胡總,我們兩個敬你一杯。」
胡非也不多問,跟沈為周麗碰了杯子後仰脖子把酒喝了,靜靜等著沈為和周麗的下文。
周麗放下空杯,從手包裡拿出那張剛從兌換處開出來的一百萬元支票,遞到胡非面前,神色莊重的道:「我們倆對胡總捐建希望小學的事情非常感佩,這點錢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麻煩胡總幫著我們給學校裡的孩子置辦點學習用品。」
完全沒有想到周麗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胡非一時推也不是,接也不是,他是壓根底就沒想到沈為和周麗剛到就知道了自己去修小學校的事,而且還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出來。還是鍾勇江反應快上前幫著胡非把支票接了過去,笑道:「胡總,他們兩口子的心意,你就幫那些孩子收下來,下次過去的時候給那兩所學校帶過去。」
胡非也是大氣的人,聽鍾勇江這樣說也就沒做什麼推辭,接過支票對沈為和周麗道:「謝謝,我代那些孩子謝謝你們。」
「胡總,我們是跟你學的,你說謝字就見外了啊。」沈為微笑著答道,從聽錢胖說起胡非捐建希望小學的那個時候他就決定把剛才從賭場贏來的錢全部捐出去。
「兄弟,錢我收下了,咱們來日方長。」胡非又敬了沈為和周麗一杯酒,三杯,瞬間拿下。
錢胖笑呵呵的把沈為的杯子再次倒滿,滿心歡喜的道:「兄弟,這事情做的漂亮。胖哥我也是臉上有光啊。」沈為和周麗一百萬捐出去眼睛都沒眨一下,在胡非的心目中除了對他們兩口子認可了,附帶著也對他錢胖會高看一眼,畢竟沈為和周麗是錢胖帶過來的朋友,這件事情太給錢胖長臉了。
錢胖沒想到的是沈為還有給他長臉的事情在後頭。
酒宴吃到後來,胡非拉了個人出來,竟然是沈為和周麗講狗經的時候那個說他是行家的中年男人。原來這個男人是胡非的親大哥,叫胡悅。在喝酒的時候被一幫朋友哄著要他在宴會廳裡的一面白牆上作畫。
胡悅雖然是部隊大院出身,但是卻是畫的一手好畫,被自己的親弟弟胡非拉了出來,也就沒推辭,讓下面的兵提了一桶墨汁上來,胡悅拿起大瓢舀起墨汁直接就往那面白牆上潑了過去,接著用了張毛巾,踩著抬到牆邊的高大桌子就著牆上飛散開的墨跡就揮灑起來,時不時的蘸點桶裡的墨水,點飄梭勾,很快就是半牆墨竹躍然而出,大廳裡叫好聲立時就響了起來。
喝了不少酒的胡悅放下手裡的毛巾,指著牆上的留白之處,對著身邊的胡非道:「可惜我的字寫的不是很好,要不然在這個地方題上幾句才更出意味。」他站在高桌上,說話聲音也不小,聲聲都落入了眾人的耳中。
廳裡的人雖然都是有來歷的人,但是工於書法的卻是一個也找不出來,眼見宴會就要結束,周麗對著沈為小聲道:「老公,要不你去寫幾句?」周麗想的就是開開沈為的玩笑,卻不料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旁邊的鍾勇江立時就把話接了過去:「弟妹,沈為的字寫的好?」
「呵呵,還可以。」周麗實是求是的道。
這下不得了,鍾勇江和錢胖拖著沈為就朝胡悅和胡非兩兄弟走了過去,「胡哥,我這位朋友能寫一手好字。」鍾勇江對著胡悅笑道。
胡悅跟沈為一照面,立時笑了起來:「是你啊朋友,沒想到你不僅懂狗,還懂書法。」
事到如今,沈為連聲推讓也是不行的,最後還是拿了剛才胡悅作畫的毛巾上了桌子,錢胖提著裝了墨汁的桶也上去了,要給口口聲聲叫兄弟的沈為打下手。
沉忖了幾十秒,有了幾分薄醉的沈為揮巾落牆,「凌空出勁影,冷暖色難凋。」起句有氣有力,有范有勢。
?開篇一出,沈為巾下便不停留,在錢胖提著的墨桶中飽醮濃墨,頷聯頸聯接踵而來,「細葉裁雲角,疏枝撫月杓。?黃花猶傲雪,碧筍怎折腰?」寫景與聯想承轉有度,雖無驚艷之句,卻是法度嚴謹,用語考究。
寫到這裡沈為胸中塊壘呼之欲出,腰字最後一橫轉彎順勢而下,筆斷意連,?「硬骨臨霜立,風雨一肩挑。」
完美收勢。
「凌空出勁影,冷暖色難凋。細葉裁雲角,疏枝撫月杓。?黃花猶傲雪,碧筍怎折腰?硬骨臨霜立,風雨一肩挑。」筆力遒勁的八句行書在雪白的牆上剛烈灑脫,銀鉤鐵劃。
風雨一肩挑,何等丘壑?
桌下掌聲如雷,胡悅在下面第一個鼓起掌來,一邊鼓掌一邊來接下桌子的沈為,「朋友,字好詩更好,好一句風雨一肩挑。漂亮!」他是懂行的人,一看沈為的筆法就知道是沉浸了多年有功底的人。少年時就幾個小時站在桌前一筆筆練字的沈為,成年後的水平當然是無庸置疑。但難得的還是在短時間內寫出了一首很有意境的詠竹五言格律,跟胡悅的畫簡直就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我敬你。」胡悅從胡非手裡拿過一杯滿上的五糧液遞到沈為手裡。
錢胖跳下桌子,滿臉都是紅光,今天將沈為帶到胡非的場子,真是無比正確的決定,太他媽的長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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