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玄機暗藏
週末，吃過午飯，趙傑，沈為，張仕平坐在農家院子裡曬著太陽。院落裡幾株上了歲數的黃桷蘭樹鬱鬱蔥蔥的，葉子翠的很是喜人，粗壯的樹桿撐的很開，把部分陽光遮住，形成了一片陰涼。地方是張仕平找的，清靜而有野趣。周麗和張仕平的愛人王劍英已經陪著張月蓉去了省城，周麗自己開車，用的是趙傑的粵迪，把豐田越野留了下來。
本來張月蓉當初是要讓沈為和趙傑一起跟著去的，但是和張仕平這頓飯一吃，她連提都沒有提讓兩個兒子陪她一起。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三個小輩。她今天過來吃飯是以沈為的乾媽身份，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卻遠超一般的家人聚餐。張仕平這個位子可是份量十足啊。雖然市政建設是歸政府這邊管轄，但是由一個自己兒子的親家把持，那可是在整體實力上加了一枚重重的砝碼，所以當周麗提出讓王劍英陪著一起省城的時候，張月蓉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了。
「親家，你這個地方找的好哈，標準的鄉間野味，味道不錯不說，關鍵是環境幽靜。」沈為對張仕平選的地方讚不絕口。「張哥，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沒聽你提到過？」趙傑也覺得這個地方不錯，很適合三朋四友吃飯談事。「下面的工作人員介紹的，說是他的遠房親戚，我來過幾次，覺得菜還做的可以，而且都是自己種的，沒什麼污染，加上離市區也不遠，所以今天就定在這兒了。
「你們兩個不聲不響的打成了親家也不告訴我一聲，不是小為叫我到這兒吃飯我到現在都還不曉得。」趙傑有一句沒一句的怪著張仕平。沈為早已經把和張仕平打成親家的來龍去脈跟趙傑說了，聽到沈為在張仕平的幫助下拿到了蘇樓四個樓層的產權，趙傑對沈為那天晚上幫張仕平擋下那一瓶子的價值算了算，最低限度也是二百萬冒出去，簡直就是賺翻了的買賣，不過也說明張仕平這個人本身就是記情的人，不圖回報的還了這麼大一個人情給沈為。這樣的人完全可以共事。
喝了一口老闆娘親自端上來的茶水，趙傑開始把事情給張仕平轉彎抹角的提了出來。「張哥，這新建工業區那邊有沒有熟人啊？」那天晚上他和沈為定下計劃，第二天程永健果真約了他去p城龍騰公司總部，直言不諱的把病情給他說了，以前制訂的針對程永康的行動當然是徹底取消，趙傑自然是好言安慰了幾句，讓他配合醫院認真治療，畢竟現代醫學對腎病還有最後一招，換腎。後來程永健把早就等在旁邊屋裡的程永康叫了進去，明確提出希望趙傑能夠扶自己兄弟一程，程永康表現的也很上道，本來趙傑還準備讓盛華和鄭昌把宋老五提過去演一齣戲給程永康看的，結果完全成了廢棋。程永健當時的意思是讓程永康和趙傑自己談合作的事情，他完全撒手，準備找到合適的腎源做手術，盡人事聽天命。卻被趙傑拋出的利用輕軌建設金蟬脫殼，落戶m市的想法吸引，準備幹上最後一件大事。最後程氏兄弟答應，只要趙傑能夠讓輕軌線路發生偏移，讓龍騰公司利用這個機會入駐m市新建工業區，那麼動遷賠償兩邊五五分成，同時公司在內部發行原始股，趙傑佔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程氏家族佔七成，至於公司的高層，中層要想持股，都由程永康的股份來進行轉讓。趙傑也承諾，全力促成這件事情，成功後從各方面支持程永康領導龍騰公司擴大規模。爭取在五年內實現上市。
和程永健談好，趙傑回m市後立即和沈為進行磋商，輕軌線路m市段的設計單位是建委下轄的設計院，兩個人在麗景小區關起門來密議了一天，期間趙傑打了無數個電話，摸了張仕平各方面的底，瞭解了他的喜好，性格，做事的風格，並確認了新建工業區各個領導的情況。不做則罷，要做，趙傑就要徹底把這個事情拿下來。
「劍英的大哥王成在那邊當副書記，怎麼，你要到那邊投資啊？」張仕平隨口道。新區那邊正為招商引資事情傷腦筋呢？幾個領導每個人都有任務，數目都很具體啊。「哦，既然有這種關係，有個事我就跟你提一下。」趙傑早就摸清了張仕平的大舅哥在新區，順著話就帶出了想法。「什麼事？」如果趙傑或者他的朋友想要投資辦廠，張仕平肯定是要幫著拉到王成的名下的。「p城龍騰公司的程氏兄弟平時跟我有些來往，他們想擴大規模，聽說市裡新區的政策不錯，讓我幫著牽個線。」趙傑不提輕軌的事情，語氣輕鬆。「龍騰公司？是不是在p城北面那個紙業公司？」張仕平對龍騰公司有些印象，輕軌沿線的所有單位他都有些印象，那可是牽涉到巨額動遷費的事情。「對，就是它，張哥知道這個公司啊？」趙傑笑著問道，拋磚引玉。
「輕軌要從那裡過，好像要穿過那個公司的綠化帶。」張仕平回憶著設計圖的內容。原來本身就會穿過去啊！趙傑大喜，沈為一聽也是心頭鼓舞，老天不負有心人啊。「難怪他們兩兄弟要到市裡來發展，原來是這回事啊。」趙傑打著馬虎眼，繼續往新建工業區引。「輕軌應該只是從那個公司的邊緣穿過，不過他們要想在原地擴大規模，可能難度就大了，我記得它的周圍三面都沒有空餘土地了，唯有輕軌這邊還是耕地，他們總不可能把輕軌圍起來，變成他們公司的內部機車嘛。」張仕平簡單敘述著事實。他的心裡也希望龍騰公司到新區落戶，怎麼也是資產上億的公司，一到新區就幫著王成解決了大問題，而且龍騰公司屬於深加工企業，沒有污染，符合新區的環保規定。
「那你問問王成這件事能不能把政策力度搞大一點，都是朋友。」趙傑覺得差不多了，他和沈為商量的就是不忙提輕軌的事，先把投資的餌放下去。「我和王成提一下，他應該會表示歡迎，至於政策，估計可以按最高標準解決。」張仕平想著幫王成解決任務，沒有往深處考慮：「問清楚了我給你們電話。」
「親家，我聽說你有個愛好，車子裡給你帶了點東西。」沈為看著兩人說的差不多達到自己和趙傑商量的程度，拿話插了進來。
「什麼東西？」張仕平有個很偏的愛好，就是收藏石頭，特別是長江石，平時沒事的時候還常去河邊轉悠。趙傑打聽到這個事情後，沈為帶著李毅在鎮江的各個沙石料場找了兩天，結果發現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大石頭，用周麗的越野車運了回來。「石頭。」沈為笑著張仕平說道。「呵呵……」張仕平笑了起來。
沈為起身帶著張仕平和趙傑走到越野車後，掀起後門，一塊青白相間的大石呈現在三人面前。張仕平的眼睛一下子就轉不開視線了，青色的底子乾淨的發亮，上面白色石斑形成幾隻活靈活現，大小相間的河蝦。沈為微笑著從車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張仕平，張仕平目不轉睛的隨手接過去往石頭上一倒，沾水的蝦子更是神韻彰顯，靈動非常。
「好東西，好東西啊。」張仕平轉臉對沈為道。m市曾經有人在江邊找到一塊石頭，上面的斑痕極似徐悲鴻的奔馬，後來被收藏者以數萬的高價購走，其實這個買者就是張仕平，今天沈為送他的這塊蝦戲石，無論是形神風骨，皆是如齊白石老先生的作品，簡直就是搔到了張仕平的癢處。
張仕平收回眼光，轉身對沈為說道，：「親家，難得你這麼有心，給我送了這麼一份大禮。」奇石收藏本就是很冷門的事情，m市還沒有專門的市場，所以買是買不到的，而且這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要拿到這麼大這麼好品相的石頭，只有在江邊碰運氣才能得到，張仕平曉得沈為肯定是下了功夫在沿江一帶尋找，才給自己備了這樣一份禮物。沈為作為張月蓉的乾兒子，趙傑的好朋友，這兩個身份隨便哪一個基本上都可以在m市橫著走了，完全不用圖自己什麼？費了這麼大的心給自己找禮物，那是真正把自己當朋友在對待，這塊石頭往家裡花園的魚池裡一放，那肯定比潑水上去的效果還要好的多，風吹水漾，石上的蝦子就會自然晃動，完全可以和那塊奔馬石形成長江石的雙壁。張仕平心裡對沈為的好感加深了何止一層，簡直就是直線上升的趨勢。
「等一會兒回去，我讓李毅給你搬回家。」這麼重的石頭，張仕平一個人肯定是抱不起來的，沈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那就不用了！」張仕平推辭道：「我找兩個三輪就給我拿進去了，哪裡還能麻煩下面的兄弟。」張仕平現在心裡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石頭拿回家和家裡那塊奔馬石比較一番，愛好收藏的人心態就是這樣，拿到一件心儀的東西，巴不到就馬上拿著放大鏡仔細鑒賞。「吃過晚飯一起去我家，我把我另外一塊石頭拿出來，親家，小傑，你們也幫我品鑒品鑒哈。我那兒還有一瓶七十年代的五糧液，今天晚上宵夜咱們把它消滅了。」張仕平對沈為和趙傑發出了邀請，家宴，這才是核心圈子的聚會方式。
從張仕平的家裡出來，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張月蓉從省城回來後直接就回了市委大院，周麗和王劍英則和趙傑沈為張仕平匯合到一起。讓盛華鄭昌李毅去開那輛奧迪，把趙傑叫上周麗那輛豐田越野的後坐，沈為對趙傑慎重的道：「傑哥，我現在還有一個想法，咱們再開展一個業務。」「什麼業務？」喝了近半斤五糧液陳釀的趙傑眼睛依然清醒如故。「收藏。」沈為用力的說出兩個字。「亂世黃金，盛世收藏，完全可以啊。只是咱們現在手上的資金量搞收藏可是有點捉襟見肘。」趙傑說著具體的問題。
「我們不可能去拍賣行買，呵呵。」沈為笑了起來：「我的想法是讓陳勇和萬林帶幾個人專門搞這個事情，不一定要多好多精的東西，只要是老貨真貨，先收起來，還有，p城那邊沿江的山區有很多漢朝的古墓，傳說江裡還有張獻忠裝銀的沉船，那裡的村民時不時就從地裡江裡弄到點東西。陳勇和萬林對那邊也比較熟悉，這個事情應該可以做的走。對那些刨土挖墳的摸金校尉，說不得還可以用點手段，讓他們必須賣給咱們。」說到這裡，沈為加重語氣：「我給你建議這個事情，不是想玩收藏，是想用這些東西來開路。」沈為說著自己的想法，暗藏玄機。
「開路？像今天給張仕平的那塊石頭？」趙傑確實和沈為是齒輪，契合的太好了。開車的周麗聽著後面兩個男人的對話，心裡做著這樣的判斷。
「嗯，現在的形勢，我們手上的業務要和很多體制內部門打交道，送煙送酒送錢都是落了下乘的手段，咱們送茶葉送字畫送瓷器，從品味上就上了台階，而且這些東西是雅好，和行賄受賄就有區分，再說收藏品的價值在現在這樣的盛世，那是要逐漸增值的。遇到真要錢的主，我們還可以設個地方告訴他地址專門高價回收。天衣無縫。」沈為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可以，我明天就部置下去，不過真假怎麼鑒定？」趙傑提了個問題出來。
、「我在p城文化局有朋友，他是考古專業出來的，給他付點報酬，問題應該不大。況且以陳勇和萬林的手段，在咱們這一帶，應該沒什麼人敢拿贗品來糊弄他們。」沈為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考慮。
「對，除非是不想活了，呵呵。」趙傑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