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各有各的刀法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剛剛承受了一場狂風暴雨的周麗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趴在最終舉手投降的沈為胸膛上輕聲問道。「我懷疑程永健有病。」沈為對周麗沒有保留，就像周麗對他也沒有保留一樣。「有病？什麼病？」周麗現在的好奇心越來越重，自從和沈為在一起，這幾天經歷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精彩，自己選的男人每天都在帶給自己全新的感覺。
「腎病，通俗的說法，尿毒症。」沈為對自己的判斷現在也拿不準。「他有病又怎麼樣？關你們什麼事，你讓盛華和李毅去查？還搞的那麼嚴肅，慎重其事的。」「你沒有在家族企業工作的經歷，不瞭解家族企業內部的錯綜複雜的各種關係。這些關係除了經濟利益，最重要的一種，是血緣。」
沈為坐起身體靠在床頭，在床頭櫃上拿過周麗的軟中華和都彭打火機，點起一支事後煙，深吸了一口後把香煙餵在周麗的唇間。「你可能覺得家族企業本來就是靠著血緣維繫起來的。正常情況下，很多人都會忽略這一點，或者說知道卻並沒有很深的去想它。在利益的驅動下，親情很多時候是可以抹殺的，歷史上這樣的例子太多，為了權利，財富，父子相殘，兄弟相殘的舉不勝舉。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現象？」
「什麼現象？」周麗現在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陰謀的味道吸引著她繼續追問。「子弒父和兄弟相殘的多，卻很少有父殺子的情況，除非是逼不得已。」沈為瞇起了眼睛。「是呀，那些電視劇演的宮斗片，家族片都是兄弟，叔侄什麼的互相在鬥，沒怎麼見到老子斗兒子的。」周麗一下子聯想開去。「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沈為循循善誘。「親情啊！虎毒不食子。」周麗沒怎麼想，直接說出自己的答案。「那兄弟不一樣也有親情，那是手足之情啊。」沈為繼續開啟周麗的思維。「那個不一樣哈。」周麗有些糾結了，說不出其中的關鍵。
「我們的社會是由很多小團體構成的，比如說家，無數個家庭就構成了我們的社會。或者也可以是企業，無數個企業也是社會構成的一份子。我說這些只是讓你心裡有一個清楚的構架。每個家庭，每一個企業當它有外患的時候，都會抱團對外，沒有外患的時候，就會抱團求發展。當然這個是根據各種情況調整變化的。這些都是正常情況，也是家族企業存在的最大原因，血緣和共同利益的結合。」
沈為停了一下，周麗把香煙送到他的嘴邊，沈為吸了一口，還是用自己獨特的三指拿煙法煙頭對著掌心，把香煙拿著手裡，繼續說道：「但是所有的家族企業在發展壯大中都會出現一個問題。」「誰來掌舵。」周麗脫口而出。「對，你已經摸著門道了。」沈為鼓勵著懷裡的大美女。「這個問題在很多時候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一個掌舵人執掌企業一般來說都存在一個長期穩定的時間段。但是在特定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因為這個企業要持續的發展，對家族內部來說，就是兩個字，傳承。比如說現在的程氏家族。程老爺子已經式微，程永健和程永康兩兄弟是主心骨，也是公司裡的實權派，他肯定是要把手上的財富和權力交給兩個兒子中一個，下面的兩個妹妹和妹夫是不可能參與到接手龍騰公司這艘商業大船的權力爭鬥中來的。他們就算是有心也沒那個實力，最多就是成為老大或者老二的附庸，盡可能的在家族的血管裡輕鬆生活。」沈為慢慢剖析：「你可能會說，把公司均分給他們不就行了？」
「不會，我知道力量分散，政令不一的後果。」周麗說道。「對，所以公司最後一定是落在一個人的手上，這才符合發展的須要。」沈為做著結論：「這關程永鍵有腎病什麼事？」周麗問道，沈為並沒有清楚的說出原因。
「腎衰竭最後一般都是尿毒症，那是絕症，就算是能夠換腎，身體狀況恢復到什麼程度，也是兩說。」沈為終於開始說出他內心的真正想法。「如果程永健知道自己身患絕症，他還會不會殺自己的兄弟？你注意一點，程永康是他的唯一競爭對手，但同時也是除他之外唯一能夠把龍騰公司擔起來的人。」「肯定不會，不僅不會，他還會保護自己的兄弟不受到任何傷害。」周麗終於明白過來。
「血緣就是這麼奇妙，生死相搏的敵人一下子就會轉變成為同仇敵愾的兄弟。同樣的道理，程永康如果曉得自己大哥的身體狀況。雖然心頭竊喜，他肯定也不會再動，只須要再耐心等上一段時間，自會塵埃落定。在這個期間，說不定兩兄弟還會出現一個親密又緊密的合作期，因為程永健還會把自己手上的資源作一個完整的交接。」沈為剖析的清楚明白。
「所以你要五哥必須先收錢，一旦程氏兄弟都知道程永健有腎病，肯定都會把事情停下來，而前面的訂金按照規矩是不會退的，小為，你是想憑空拿下三百萬啊！」周麗完全弄懂了沈為的想法。
「錢是一方面，事情發展成這樣，這個錢就是送上門的財喜，不拿白不拿啊。但最主要的還是傑哥沒有做這件事，不管是未遂還是中止，終歸是什麼都沒有發生。」既然趙傑把招接了下來，那麼沈為就要把危險化解掉。
「但是這些都是建立在程永健有腎病的前提之下。你怎麼會懷疑他有病，怎麼會想到這方面來的？」周麗直指最關鍵的地方。「自從知道傑哥和程永健有交易，我就一直在想辦法，希望能夠阻止這樁交易。腦袋裡時不時就會顯出程永健的樣子。他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就是早上眼瞼浮腫，近年來我們每次開晨會他都是這個樣子，這個是腎病的一個症狀，以前我也沒怎麼在意，昨天感覺傑哥多半要做這件事，刺激了一下，聯想到另外一件事。「什麼事。」周麗有些迫不及待。
「我從龍騰公司走那天，和程永健面對面說過幾句話，他說話嘴裡有氨氣的那種味道散發出來。這是腎衰的特徵。這兩個症狀加起來，所以我才懷疑程永健有腎病，而且應該是腎衰這種比較晚期的腎病，不過他自己可能還不覺得。這種病一旦沒有注意，發現的時候一般都是晚期。而且那天他手上還拿著一張單子，公司的辦公室主任陳明非問了他一句，他說是從醫院拿到的檢查結果。所以我讓他們兩個去查一查。」
「你的花花腸子太多了。」周麗用手指點著沈為的鼻子。沒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超強的記憶力，沈為怎麼想的起程永健的這些情況，沒有博雜的各種知識，沈為又怎麼能根據程永健的這些情況推斷得出他身患絕證，周麗眼中神彩璀璨，這一刻，抱著自己的男人是如些耀眼。雖然他的光芒只在她的面前綻放。
「你直接跟趙傑說不就行了，怎麼讓盛華和李毅兩個去查也沒告訴他。」周麗有些不明白沈為的做法。「沒有證據，空口說白話，沒什麼說服力。而且如果情況不是我設想的這樣，跟他說了反而不好，會影響他的判斷和做法。我和他是互補的關係，不能一開始就按著我的想法來。各有各的刀法嘛。」沈為給周麗做著解釋。
「那你不是跟我說了。」周麗把新承雨露後嬌艷的臉蛋貼在沈為的胸口說道。「你不一樣。」沈為語氣平淡，周麗暗自一笑，心裡明白愛人的意思，兩個人是一體同心，無分彼此。
兩天後的上午，麗景小區，趕回來的盛華和李毅將一份很簡單的化驗報告擺在沈為面前的茶几上。「貧血？」看完把化驗單放在茶几上，沈為皺著眉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化驗結果就是簡單的貧血？
「為哥，我們兩個是先去的省城。我們是這樣想的，反正都要去省城那兩家大醫院，乾脆先難後易。我們兩個冒充是部隊的，被上級派過來看望一下戰友生病的父親，結果兩家醫院的內科記錄都沒有這個人，我怕查漏了，晚上和李毅又去了一次，開了你交待過的內科電腦，兩邊值班的醫生都好說話，看著我們穿著軍裝，直接就幫我們查了，還是沒有。當天晚上我們就回了p城，第二天早上還是用的這個法子，結果縣醫院裡也沒有，在中醫院裡查到了這個。本來昨天就可以回來的，我怕縣份上的醫院化驗結果不進電腦，今天早上一早我們兩個到縣醫院又去了一趟，專門查了化驗室的單子，沒有。馬上就趕回來了。為哥你拿的錢，一分也沒動。」盛華一口氣說完，把兩萬塊錢也放在了茶几上。
沈為拿起香煙，下意識的遞給盛華和李毅一人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上，盛華zippo和李毅的一次性打火機同時打燃遞了過來：「呵呵，我自己來，你們各人點上。」沈為用周麗的打火機自己點著，再次拿起茶几上的化驗單，客廳裡香煙燎繞。
「面好了，先吃早飯吧！小為。」周麗在廚房裡叫著沈為。盛華聽了馬上進了廚房幫著周麗把面端到了餐桌上。
看著沈為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周麗走過去奪過沈為手上的化驗單，一邊讓沈為到餐桌那邊吃麵，一邊掃了幾眼手上的化驗報告，看著上面的醫院名稱，p城中醫院，周麗對站起身來的沈為接著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以前生病就是在這家醫院看的吧！誤診了，縣份上的醫院水平不高，還是得在省城的大醫院才查的出原因，看的好病。」
「你說什麼？」回過神的沈為聽著周麗的話腦中靈光一閃：「什麼？」周麗有些不明白沈為的意思：「我說剛才說的那幾句話，重新再說一次。」沈為對著周麗急切的道。「我說我記得你說過你以前生病就是在p城這家醫院看的，結果誤診了，還有就是縣份上的醫院水平不高，要在省城的大醫院才查的出原因，看的好病。」周麗認真把剛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真是我的福星。」猛然大悟的沈為一下子抱起周麗，狠狠在她的臉上印了一口後到房間裡拿出一本書翻到特意留下了折痕的地方認真的查了幾個地方。三分鐘不到，沈為帶著笑容走到餐桌邊坐下，三下兩下吃完周麗親自煮的麵條，沈為笑著對才吃了幾口的周麗柔聲道：「慢慢吃，不急。」說完拿出電話打給趙傑：「傑哥，下午別安排事情啊！我們兩個商量個事。」沈為胸有成竹。